王吴军
饭虽然是寻常之物。但是,古人吃饭却有十二品之说,所谓的“十二品”,指的是稻、炊、肴、蔬、修、殖、羹、茗、时、器、地、侣。
“稻”是饭中最基本的食物,有了稻,才能有米,有米下锅才能做出饭来。即使是厨艺再精湛的人,也难为无米之炊。古人把稻称为“饭之美者”,古籍中赞赏稻是“精錾白粲,昔人所重”。稻有三种,其一是早熟的稻,其二是中熟的稻,其三是晚熟的稻,若论用稻做饭,早熟和晚熟的皆不及中熟的稻,中熟的稻是最佳的。
所谓“炊”,其实就是做饭的意思。做米饭的时候要用慢火,掌握好火候,这非常重要,只有这样才能使做熟的米饭质粹香留。
“肴”是做熟的鱼和肉,其实,肴就是荤菜。古书中记载的养人的八珍之肴,皆是寻常的羊肉和猪肉,烹调出来却是人间难得的美食,并不见得广搜珍稀食物才能做出美味佳肴。相反,如果山珍海味罗列,各种荤腥杂进,不仅白白浪费钱财,也有违吃饭养生之道。因此,吃荤菜的时候,只要味道鲜美就行。
“蔬”是可做菜吃的植物,多为草本植物,其实说白了,蔬就是素菜。乡野人家,往往自种半亩蔬菜,做饭的时候采摘一些。这些蔬菜含露负霜,吃起来甘芳脆美,古诗中说“有道在葵藿”,就是这种情景。平淡的日子里,一日三餐有韭菜、白菜、萝卜、蔓菁等蔬菜可吃,其甘如饴。俗话说“嚼得菜根,百事可为”,能够以平静的心情去吃蔬菜,就有希望做成任何事。
所谓“修”。古称“脯修”,就是在肉中加入干姜、肉桂等大料腌制出干肉之类的肉食,用来佐餐。可供腌制的食物很多,家禽和家畜以及鱼类,都可以腌制后用来佐餐。腌制肉类不必追求侈靡和奇巧,寻常之物即可。
“殖”和“菹”是同一个意思,指的是腌菜。古书中有“盐豉寒殖”的句子,指的是冬天里蔬菜缺乏,就腌制豆类来吃。其实,腌制的豆类就是现在的酱和酱豆之类的食物,腌制的豆类吃起来清脆甘芬,慢慢咀嚼,口舌生香,极其有益于身体。另外,鲜嫩的枸杞芽、脆脆的生姜、碧绿的青笋,都可以腌制出难得的美味。
“羹”就是汤类食物。古人吃饭,总是羹左食右,也就是一日三餐都要喝汤,古书中说,羹汤“宜备五味以宣泄补益,由来尚矣”。古人吃饭,有饭菜有羹汤才称之为“餐”,这样才能吃饱吃好,其实,吃饭的时候有羹汤,易于下咽,也利于养生。
吃完饭喝一点茶,可以去除口中的荤腥之味,还可以通利肠胃,这就是“茗”。古人说:“食毕而茗,所以解荤腥,涤齿颊,以通利肠胃也,,”茗以温暖醇香为佳,石泉之处所产的佳茗,最是饭后饮用佳品。饭后一盏清茶在手,耳边仿佛有松风清音,慢慢啜饮,可以消除滞郁,香气芬芳。
人所最重者,是吃饭,吃饭所最重者,是时间。这就是“时”,如果吃饭不讲究时间,即使有珍膳当前,也因为失其时而没有了意义。如果吃饭的时间得当,即使是粗茶淡饭,也能吃得欣然,这就是所谓的吃饭得其时。刚吃饱就别再吃了,肚里饥饿就赶快去吃饭,思食而食,才是吃饭的最佳时间。
吃饭还要讲究“器”,也就是器具,吃饭的器具以瓷为宜,但是,要选用精洁的,不必太珍贵太细巧,如果瓷质的吃饭器具太珍贵了,则脆薄易于伤损,心反为其所役,会有心理负担。有了心理负担,吃饭就没有悠然闲适的情趣了。
吃饭也讲究“地”,也就是说,吃饭之地也有讲究,冬天吃饭宜在温暖的屋子里,最好有红泥小火炉,还可以焚上名香:春天吃饭宜在柳堂花榭之处:夏天吃饭宜于或临水,或依竹,或绿荫之下,或坐在片石之上:秋天吃饭宜于睛窗高阁之内,这都是顺从四时之序。而且,吃饭之地必须要远离尘埃,避大风和日晒。吃饭不只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也是为了养生,所以,吃饭以心情畅达为福。
吃饭最好要有伴,这就是吃饭的“侣”。一个人独自吃饭太寂寞,太多的人在一起吃饭太喧嚣,吃饭要有人相伴着一起吃,但是,要和心意相投或比较亲近的人在一起吃饭才有情趣:若是和话不投机的人在一起吃饭,还不如独自吃饭,吃饭之侣可以是良友,可以是妻子,三四人即可,不需要多,以免喧嚣而生烦闷。
如果人生是花,饭就是花之香:如果人生是水,饭就是水之韵。吃饭既能暖胃果腹,又能怡悦心情,也就是说。饭既是物质的东西,也是精神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