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嘉渊
窗棂下树蔓吱吱的摇曳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想到了沙漠,想到了河流苍凉的血管,想到了永不能搏动出生命血液的心灵荒漠……
我驾驶着自行设计的全封闭式“沙漠之鹰”,行驶在塔克拉玛干沙漠中。无垠的沙漠,一片片惊人的黄沙刺痛了我的眼。塔克拉玛干沙漠中,地面完全被黄沙所覆盖,植物、雨水非常稀少,空气干燥,是个极其荒芜的地区!
在西部缺水的地方,人们就把湖称作海。而塔克拉玛干沙漠中存在一处实属罕见的高原湖泊,这是一片很大的水域,极目远望,湖水浩淼,天水一线,南沙北湖,沙水相依,浑然天成。沙水依偎,仿佛是相守千年的恋人,没有波澜壮阔的激情,一切只在默默无言的守护中。
腥腥的水汽逼人,黄白的水浪晃眼,刚才还觉着秋老虎般燥热,转眼就被凉气吹得哆嗦。此时我满脑子都是晃动的水浪,满眼都是飞扬的黄沙,似乎觉得大地也开始晃动起来,禁不住往后退了几步。我远远站着发愣,这炙热的沙漠,移动的山丘,带着塔里木的气息,乘着不羁的朔风,袭击着我的思绪。于是,我有了一席绿化沙漠的断想,随即生出一种无奈的悲怆感。
多少次黎明即起,我面向霞光万道,比光轮还灿烂的东方,走向绿洲的边缘,看到那里最后几颗棕榈也枯萎了,不禁感叹生命战对沙漠的无奈!突然间明了,再等下去,沙漠化肆虐的势头不就更加嚣张吗?我们必须立即采取措施!
我们立刻联络世界顶级科学家,在联合国环境保护署的会议厅成立“国际沙漠治理协会”,商讨“治沙”大计。从某种角度来说,科学家们就像侦探一样,负责把各种线索拼凑起来,去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于是,科学家们议论纷纷:一位生物学者说她已经考察了塔克拉玛干沙漠,认为沙漠化的主要原因是沙漠中老鼠没有天敌,所以大量灌木层和地面的植被无法生存,以致食物链遭到严重破坏。她建议我们运送几百只猫头鹰到塔克拉玛干沙漠;一位电脑学家说:“我刚开发出一组软件,通过它可以方便地知道种什么树、播什么草种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沙漠化发生的可能。另外再告诉你,怎样合理密植可以带来最大的收获。不错吧!”
我手忙脚乱地记着笔记。
一位植物学家又提出方案:他已经研究出一种高级固氮植物——比根瘤菌固氮效果强3000倍以上。这种植物固沙能力也极强,但需要有足够的二氧化碳才能进行生长……我突然想起:生长细颈针茅的荒漠,黄沙随风起伏。在烈日的曝晒下,一切景物都发出劈劈啪啪的响声。随即提出异议:“我们都知道,绿色植物在阳光的照射下会吸收二氧化碳进行光合作用,以合成它们生长所需的有机物。按理说,既然植物需要二氧化碳就像我们需要氧气一样,大气中多一些二氧化碳对植物来说应该是好事。可是我认为,现在的植物与人类一样也在讨厌大气中日益增多的二氧化碳。经过观察研究发现,在沙漠中因空气污染产生大量二氧化碳后,一些植物叶片上的气孔减少了约40%。支持这一理论的现象还有:二氧化碳含量低的地区植物,其气孔多于二氧化碳含量高的低纬度地区植物。荒漠中只要有涓滴之水,植物就会充满生机。只要有一场雨,植物就会葱绿。虽然土地过于干涸,难得露出一丝笑容,但雨后簇生的植物似乎比别处更嫩。可是当太阳又出来了,大地就会龟裂、风化,水从各个裂缝里逃遁。尽管大雨滂沱,激流涌进沟里,冲刷着大地,但大地仍无力挽留住水,依然干涸而绝望。”
植物学家眯起慈祥的眼睛说:“我们正好培育了一种叫滑圆针叶的植物,近半个世纪以来,我们的足迹遍及世界各地的荒山野岭、戈壁沙漠,采集了3000多种植物的种子,利用生物基因工程,经过反复试验、栽培,才培育出这种针叶。这种草的特点是生根发芽快,有着庞大的须根系,根的向水性极强,是普通草的300倍,只要有一点点水,它就能生长,因此这种草的抗旱性是目前已知的所有植物无法比拟的。几十年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现在机会来了,可以大面积推广种植,绿化塔克拉玛干沙漠。”
真的可以吗?我总是惶恐不安:人类发迹于智慧,也将最终毁灭于智慧!
不久之后,塔克拉玛干沙漠开始出现阴天,接着下起绵绵细雨。我通过电脑指挥300架飞机超低空飞行。按规定计划,把2000吨滑圆针叶的种子播撒到了塔克拉玛干沙漠的每个角落。5天后,嫩黄的针叶钻出了地面。一个月后,经过600多个观察点的实地观察发现,生长迅速的针叶草,把庞大的根须牢牢地扎在了塔克拉玛干沙漠上,有的根还扎到了地下30多米深的地方……突然,塔克拉玛干沙漠又下雨了,天哪,pH值为4.7,赶紧进屋躲雨吧!
窗棂下树蔓吱吱的摇曳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想到了沙漠,想到了河流苍凉的血管,想到了永不能搏动出生命血液的心灵荒漠。
不禁想问,如果有一天,地球上什么都没有了,我该如何对我的孩子们讲述你的魅力?又该如何拭去你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