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恭
“干面”,是我们陕西关中最大众化的一种主食,也是关中人尤其是关中男人主食中的最爱。说开了外地人都难以置信,每次请客吃饭,无论上多少道菜,无论鸡鸭鱼肉多么丰富,只要最后没有吃上一小碗干面,就感到这顿饭好像还没有吃完似的。于是围绕着干面这个话题也就有了干面的故事。
A兄年轻的时候长得一表人才,是那种典型的长相标致、身材高大的关中汉子。上个世纪70年代初,A兄20出头,刚刚在市上一个单位参加工作不久。家离单位也就七、八里路。那时A兄正是花儿一样的年华,走起路来一阵风,也就半个多小时就到家了。就这样常来常往,A兄就成了这条道上的常客。在A兄回家的途中路过一个村庄,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小芳那年不满20,正是情窦初开的年华,经常看到有个长相标致,身材高大的年轻小伙儿从门前经过,慢慢地便产生了爱慕之心。可怎么才能和心中喜爱的人搭上话呢?
一天黄昏,A兄又大步流星地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看到路边有个姑娘推着个自行车,满脸焦急的样子。
“大哥,我自行车的链子掉了,怎么也弄不上,你能帮帮我吗?”小芳看到A兄就像见到救星一样的渴望。
A兄为人老实厚道,平时就是个乐于助人的好青年。于是蹲下来,只几下,就把链子上好了。
小芳很高兴,忙说谢谢。A兄说:“小事一桩,有啥谢的。”说着就要赶路。
这时小芳说:“大哥,你看天也晚了,我又耽误了你的时间,车子也修好了,你干脆带上我一起走吧,我家就在前面不远。”
A兄也没多想,就带上小芳骑上自行车走了。到了小芳家门口,A兄下来要走,小芳说这就是我家,进去坐坐嘛?A兄稍有迟疑,但还是跟着进了门。小芳的妈看到女儿领着这么出众的一个小伙儿回来,以为是小芳自己刚交的男朋友,自然是高兴的了不得。又听女儿说小伙子是如何帮助了她才顺利的回来,就一定要留他吃饭。A兄再三推辞不掉,也就只好听任小芳母女的安排。
小芳妈越看A兄心里越喜欢,在那个年代,“干面”自然是最好的饭食了。小芳妈拿出了自己看家的本事,给A兄亲手擀面,做了一顿非常地道的西府“干面”。这A兄优点是实在,缺点是太实在,当时也正值人年轻、饭量大的年岁,竟一口气吃了三碗。这边小芳的嫂子有点不高兴了,在小芳妈耳边嘀咕嫌他饭量太大。可小芳妈看在眼里,却喜在心头。心中暗想,这个小伙子真不错,身材高大、长相出众,忠厚实在,人品又好。饭量大有什么不好,一顿能吃三碗“干面”,一定身体棒,力气大,我女儿要是跟了他,这一辈子肯定就享福啦!
事后小芳家托媒人说到了A兄家,他和家人也都感到满意,这事后来还就真给成了。A兄后来果然事业通达,官至县处,家庭美满幸福,老岳母当年果真没有看错人。这正是当年三碗“干面”成全的一桩好姻缘啊!
上个世纪70年代中期,B兄30多岁,正是身强力壮、精力充沛的年纪,自己一个人在市上工作,媳妇娃娃都还在农村,每隔一月或半月回家一次,那时把这种情况叫“一头沉”。
有次B兄回家,时隔一个多月,媳妇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吃饭时特意给B兄捞了满满一大碗“干面”,亲手调上臊子肉和油辣子,给端到B兄手里。B兄接过碗,心领神会地一笑,蹲到炕头上,把面高高挑起,头一偏,“哧溜”一声,就把一口面吸到嘴里,嚼也不嚼就咽将下去。媳妇这边看着B兄那贪婪的吃相,心里自然是乐开了花。可一边有人不高兴了,那年B兄的儿子也有10来岁,自然也是懂些事理了。看到他爸在那美滋滋地咥着“干面”,自己和妈妈碗里却是“汤面”,一下子感到不平衡了。对着他妈就嚷嚷开了:“这不对嘛,不平等嘛,为啥有人吃‘干面’我们吃汤面呢?我也要吃‘干面’。”
这边B兄媳妇看女婿“干面”咥得正美,心里自然想着好事,突然听到儿子大声嚷嚷提意见,扫了她的兴头,不免有些尴尬,想也没多想,用脚轻轻踢了一下儿子的屁股,大声喝道:“胡喊啥哩,你以为‘干面’是谁都能随便吃的吗?我告诉你,吃‘干面’人‘有吃干面的事’呢?”
C兄有一次和局长一起去外地考察,在山东境内的火车上,到吃饭的时候,想着有局座大人,C兄很想表现一下,就不要5元钱一份的盒饭,请局长一行到餐车就餐。点了几个菜后,因为大家都是老陕不爱吃米饭,就对服务员说主食要“干面”。看着服务员眼神迷惑不解,还以为是说陕西话人家没听懂,就改了“频道”,用他那“陕普”说:“干面,就是干面嘛,连这都不知道?快去,麻利上。”
看他挺“冲”的,服务员不敢多问就退回去了。这边他们几个一边吃菜一边等着老陕心中那热腾腾、香喷喷的“干面”。一会儿,服务员来了,手里端了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两把散开的生挂面,嘴里懦懦地问:“先生,我实在搞不明白,又不敢再问,您要吃的难道就是这个嘛?”
其实“干面”再怎么是陕西人主食的最爱,但这个叫法一出潼关,尤其是到了河南、山东一带,人家当地叫的是“捞面”,自然就不甚明白“干面”到底是啥?餐车服务员也就难免会做出那样让人忍俊不禁的笑话来。陕西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