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惠芳
(山西大同大学文史学院,山西 大同 037009)
张爱玲《传奇》中的传统文化因素
李惠芳
(山西大同大学文史学院,山西 大同 037009)
张爱玲是现代文学史上一位风格独特的女作家,她的传世之作《传奇》,凭借中国文人感时忧生的文化人格,准确把握世态人情,从中国传统文化角度出发,剖析了女性生存的困境和人类无法抗拒的宿命。由于家庭、社会、时代等各方面的原因,以及她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继承与发展,使《传奇》中的小说,无论是人物及其命运、作品的思想意蕴,还是作品的语言、意象等,无不渗透了传统文化的因素。
张爱玲;《传奇》;传统文化;现代小说
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能够融贯中西文化修养并形成自己独特风格的作家很多,张爱玲毫无疑问是其中杰出的一位,她的小说在融合中外优秀文学传统的过程中,形成了自己的独特风格。张爱玲的小说创作能够在传统风韵中凸显现代性,在现代气息中又透露出中国传统文化底蕴,达到了古典性与现代性的和谐统一,可以称得上是一位立足于古典文化基础上的现代作家。她的传世之作《传奇》,融汇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因素,她笔下所描绘的那个生动、感性的世界里,有一种浓厚的古典情结渗透在其中。
张爱玲曾说:“我是中国人,喜欢那种古中国的厚道含蓄。”[1]从小就生活在没落的贵族世家,这个家庭带给张爱玲的,固然有贵族的血统,更多的却是“最后的贵族”的悲凉与无奈。贵族世家的成长环境,既带给了张爱玲对世态人情的种种感悟,也使她无形中接受了传统文化的熏陶,这种人生和文学的积淀,使她的小说从题目到环境描写、人物形象和语言都具有古典的韵味。
(一)古典气息浓郁的小说题目和环境描写 张爱玲早期的小说集名为《传奇》,“传奇”一词,会使人想到“唐传奇”、“宋传奇”,有着浓郁的古典气息。而小说集中的篇目名,如《沉香屑 第一炉香》、《茉莉香片》、《心经》等,所涉及的物象,都是封建贵族使用的物品或某种象征物,表现出一种败落的雅致。再如《倾城之恋》,题目源于“倾城倾国”一词。《汉书·外戚传》中所谓“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传统的阐释是形容女色之美,白居易的《长恨歌》是对此典故应用的最好例子,而张爱玲以此为题目,可见她对传统文化的偏爱。《花凋》则被看作是“现代的《葬花词》”,作品的名字《花凋》直接来源于《红楼梦》中的《葬花词》。
细读张爱玲的作品,作品中的环境描写弥漫的依然是浓郁的古典气息。时代已经进入民国,社会在不断地前进,而张爱玲为我们描绘的是一个个与世隔绝的的“深宅大院”——《倾城之恋》中的白公馆,《金锁记》中的姜公馆,《沉香屑 第一炉香》中梁太太的别墅,都散发着古色古香的古中国的韵味。张爱玲喜欢用一些昏暗、浓烈的古色调来烘托、渲染一种朦胧、迷离的环境气氛。琉璃的翠绿,漆金的辉煌,大红,水红,这些色调不断出现在一片昏暗的光线中。而给人印象更为深刻的还是小说中那些极富中国特色的家居摆设,白公馆里闪着金色寿字团花的朱红对联,曹七巧家的玫瑰紫绣花椅披桌布,梁太太家门口的赤铜錾花的仿古宫灯,无不引起人们的怀古恋旧情绪,彷佛把人带到一个“逝去的年代”,置身在一座座暗淡古旧,散发着檀香味的,又有着古木色香的旧家具的宅院里。同时,这些氛围、场景描写,也成为一种象征,一种中国封建文化颓靡、衰落的象征。
(二)传统风韵深厚的人物和语言 张爱玲来到这个世上时,其家族由于时代的变迁已走向没落,给后代留下的影响,更主要的是浓厚的怀旧与没落的情绪,在张爱玲幼年时就浸染着她的心灵。在张爱玲的小说中,她描写的遗老遗少、太太小姐们,他们的衣着、气质、性格,可以说几乎个个都是古旧的,衬着传统文化的底子。单看他们的名字,如流苏、七巧、玳珍、童世舫等,都渗透着浓郁的传统文化的气息,仿佛从历史文化的废墟烟尘中走出来。
《金锁记》中的姜家,虽然已呈衰败之象,但却仍保留有封建世家的余风。丫环凤箫、小双,从名字到言行举止,一如《红楼梦》大观园中的婢女。姜家老太太养尊处优,一出场儿媳们就请礼问安,酷似《红楼梦》中的贾母。焦点人物曹七巧出场的铺垫烘托,更与王熙凤的出场大同小异——先是丫环凤箫、小双对她的议论,大房媳妇玳珍和三房媳妇兰仙对她的品评,然后才是曹七巧亮相。《传奇》中的女性,除了曹七巧外,大都是生活在新旧时代夹缝中的没落淑女,她们有着旧时的文雅修养,举手投足都有着中国式的古典味道。小说中的男性,同样带着浓厚的传统文化气息,如姜季泽“脑后拖一根三股油松大辫”,“穿一件竹根青窄袖长袍,酱紫芝麻地一字襟珠扣小坎肩”;范柳原赞许白流苏“低头”的美以及穿着旗袍的古雅美,将中国传统文化中含蓄的审美观念展现出来。这些人物,从外貌、气质、性格到思维方式,都打上了传统文化的烙印。
张爱玲小说的语言,更是受中国古典小说的影响,古典韵味成了张爱玲小说语言的底色。这种“古典味”主要体现于小说的叙述语言。“张爱玲称自己是用‘旧小说的词句’来作小说,由语言所带来的对思维模式的制约给张氏小说染上浓郁的‘古典味’。她不仅善于利用语言固有的弹性,赋予旧词以新义,而且能够游刃有余地借用旧语言表达复杂的心理内容。”[2]作品中随处可见这样的句子,“长长的两片红胭脂夹住琼瑶鼻”,“一副四两重的金镯子,一对披霞莲蓬簪,一床丝棉被胎”,一看便可嗅到其浓郁的古典气息。
张爱玲小说语言的“古典味”还来自于作品中人物的语言。《沉香屑 第一炉香》中,葛薇龙初到姑妈家,作品写道:“姑母这里的娘姨大姐们,似乎都是俏皮人物,糖醋排骨之流,一个个拖着木屐,在走廊上踢托踢托地串来串去。这时候便听到一个大姐娇滴滴地叫道:‘睇睇,客厅里坐的是谁?’睇睇道:‘想是少奶娘家的人。’”……从场景描写到人物语言都会让人想到林黛玉初进贾府的情景。睇睇的嗳唷连声:“动手的是小人,动脚的是浪蹄子!……你这蹄子,真踢起人来了!真踢起人来了!”犹如大观园丫环们的打闹。又如《金锁记》中描写曹七巧出场的那一段:“那曹七巧且不坐下,一只手撑着门,一只手撑了腰,窄窄的袖口里垂下一条雪青洋绉手帕,身上穿着银红衫子,葱白线香滚,雪青闪蓝如意小脚裤子,瘦骨脸儿,朱口细牙,三角眼,小山眉,四下里一看,笑道:‘人都齐了。今儿想必我又晚了!怎怪我不迟到——摸着黑梳的头!谁教我的窗户冲着后院子呢?单单就派了那么间房给我,横竖我们那位眼看是活不长的,我们净等着做孤儿寡妇了——不欺负我们,欺负谁?’”活脱脱一个王熙凤!那浓墨重彩的出场,细致入微、不厌其烦的服饰描写,泼辣刁钻的话语举止,无不像从《红楼梦》那里脱胎而来。
(三)繁复华丽的古典意象 在《传奇》中,张爱玲运用了许多富于传统文化色彩的古典意象来构建小说的底蕴,使其小说散发出一种古诗词般迷离而苍凉的气息。这种意象在《传奇》中运用的很多:月亮、镜子、绣花鞋以及被赋予了一层苍凉意味的色彩意象等等。在张爱玲的笔下,这些经典意象的反复运用,既传承了传统文化意蕴,又独具个性,别出心裁,内含了人物的心理感受和张爱玲自己对生活、生命的感悟,让这些毫无生命气息的事物获得了超越本体的象征意义。《传奇》中的古典意象繁复华丽,出现得最多、最有特色的是“月亮”。
月亮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占有重要的地位,从古代神话故事中的广寒宫、嫦娥奔月、吴刚伐桂到古诗词中的月亮,关于月亮的描写不计其数。月亮出现在中国人的诗词中,绝不是单纯写景,有人望月思乡,有人咏月抒情,有人借月讽喻,不同的语境,不同的心情,不同的际遇,诗人笔下的月光便有不同的涵义,一代又一代诗人用绮丽的想象和斑斓的文笔,把月亮描绘得千姿百态,展示了中国人的浪漫情怀和丰富的想象力。张爱玲小说中反复出现的月亮意象,是文学传统中月亮意象这个原型在现代文学中的一种“扩展延伸”。张爱玲将蕴含着浓厚传统文化意蕴的月亮,变成她笔下的一个具有独特象征意义的主导意象之一。
《传奇》中,月亮的阴晴圆缺和出现隐去往往成了人物命运的影射,“每到小说情节的关键时刻或者是人物命运的重要关头,月亮这一意象都会出现,而每次月亮的出现都会深化故事的悲剧性和悲剧的深刻性”。[3]在张爱玲小说中,月光下是一个真实而又冷酷的世界:这里展示的是充满悲剧色彩的女性命运,讲述的是夹杂着欲望的情感故事,呈现的是苍凉的人生经历。借助月亮这一独特意象,张爱玲也完成了其对人生的深深思索和感悟。
《沉香屑 第一炉香》、《倾城之恋》、《茉莉香片》、《沉香屑 第二炉香》等都有对月亮的生动描绘。《半生缘》中,曼祯“浴在月光中,似乎特别白”的手臂是对杜甫“清辉玉臂寒”诗句的化用,写出了曼桢皮肤的白皙,运用奇特,而又极富古典美。在《金锁记》中,作者用中国诗歌中的比兴手法开头,以月亮这一意象引领下文,开头这样写道:“三十年前的上海,一个有月亮的晚上……我们也许没赶上看见三十年前的月亮。年轻的人想着三十年前的月亮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陈旧而迷糊;老年人回忆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欢愉的,比眼前的月亮大,圆,白……”写法很独特,像电影的开头,空间和时间感特别强,营造出一种苍凉的意境。接着让丫头小双和凤萧在月下交谈中交代了曹七巧的身份,然后写道:“天就快亮了,那扁扁的下弦月,低一点,低一点,下一点,像赤金的脸盆,沉了下去。”这里,张爱玲化用了杜甫的诗句“夜阑接软语,落月如金盆。”,不仅传达出原诗的韵味,而且增加了独特的内涵。小说的结尾处又以月亮的沉落作比:“三十年前的月亮早已沉了下去,三十年前的人也死了,然而三十年前的故事还没完——完不了。”结束了故事,也结束了曹七巧的命运。在这篇小说中,“月亮”的几次出现是模糊的、残缺的,都缺乏月光在通常意义上的浪漫情调,这样写,一方面是由于张爱玲用月亮来象征人物的不幸命运,另一方面也含有张爱玲对人生难得圆满的叹惜之情。
张爱玲在《传奇》中广泛运用月亮意象,源于她对中国古典诗词的喜爱。从小深受传统文化熏陶的她,熟读《诗经》、汉乐府,对唐诗感悟独特,在借用月亮意象丰富小说思想内涵的同时,也折射了自己的内心情感。古典意象的运用,使其小说带有浓郁的中国传统文化的韵味。
张爱玲笔下最富特色、最具光彩的是女性形象。《传奇》是一本关于女人的小说,在中国现代女性作家里,还没有一个人像张爱玲那样,对女性命运表现出那样深切的同情和关注,她展示了几千年的封建意识所造成的生生世世为男性附庸的女性世界。
“家”是中国宗法制度下人群分布的最小单位,张爱玲把笔下的女性都置身在“家”这样的小环境中。“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男主外,女主内”,“男尊女卑”,在这样的传统观念下,女性丧失了家庭财产的所有权,只能借助婚姻和血缘的关系,依附于男子,沦为家庭的奴隶。为了获得物质生存,女人要依赖男人,女人追逐婚姻,是想通过婚姻取得一种经济上的保障。可是,婚姻只能使女人更进一步被男人所束缚。在《传奇》中,“从属”、“受压抑”,正是她对女性生存状态的定位,像《金锁记》里的曹七巧,《花凋》中的川娥以及《半生缘》中的顾曼璐等。张爱玲以她犀利的笔触,使我们切身感受到女性命运的苍凉和悲哀。
《茉莉香片》中有段话,可以说是对传统女性命运的最好的概括:“她不是笼子里的鸟,笼子里的鸟,开了笼,还会飞出来,她是绣在屏风上的鸟——悒郁的紫色缎子屏风上,织金云朵里的一只白鸟。年深日久了,羽毛暗了,霉了,给虫蛀了,死也还死在屏风上。”“绣在屏风上的鸟”的命运,象征着中国封建宗法制度下女性必然的命运,她们远离生命的自由和多姿多彩,欲望受到压抑,承受着与生俱来的悲哀。她们一辈子讲的是男人、念的是男人、怨的是男人,为男性世界所苦恼,成为被男性世界所支配和控制的女奴。她们无奈地被囚禁、被封闭在家庭的城堡之中,依附于丈夫或依附于“物质”,失去了追求自由的勇气和力量,成为了一只又一只“绣在屏风上的鸟”。
《沉香屑 第一炉香》中的葛薇龙,原是一个纯洁而又有个性的女学生,为了求学寄住在姑姑家,不幸被浪荡公子乔琪乔勾引上钩。葛薇龙虽然深知他是一个放荡不羁的纨绔子弟,但是她发现自己已经沉湎于上层社会那种纸醉金迷的生活而不能自拔,只能选择留下,从精神到肉体都成为丈夫的奴隶。在隶属于男性的同时,还得为男性创造更多的价值。薇龙为了生存,为了爱,可以说是不惜一切代价,以交际花的身份去赚钱,即使是这样,她依然被轻看,甚至被抛弃,因为,在传统的以男性为主导的社会中,男性始终把握着女性的生存、爱情和价值观。如此“卑微”的女人和悲惨的女性命运,在张爱玲的笔下比比皆是。
“宿命论”是中国人所特有的文化心理结构,人们常说的“命中注定”、“天意难违”,就是这种文化心理结构的反映。这种传统文化心理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作家。明清小说经常表现的一个主题就是“宿命论”,这个主题在张爱玲的创作中被延续下来。
40年代的作家张爱玲,与“宿命论”有着千丝万缕的的关系。从五四以来,建立在民主与科学基础上的新文学承担着启蒙的重任,“宿命论”在现代作家的观念中受到不可置疑的否定。然而就在“五四”新文学创作观念兴盛于文坛之际,张爱玲却钟爱明清小说,而且吸收了传统文化中的“宿命论”观念。翻开张爱玲的作品,她笔下人物的命运总是折射出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宿命意识,呈现出无可奈何的悲剧性。张爱玲曾说过:“生命也是这样的罢,它有它的图案,我们唯有临摹。”[4]简短的一句话,传达了张爱玲的命运观,所有的人都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控制,人的命是天定的,不是自己可以左右的。爱情婚姻更是个人所无法把握的。《倾城之恋》里的白流苏与范柳原,原本是陌路人,通过妹妹宝络的相亲而相识。离婚后的白流苏想赶紧把自己嫁掉,认为范柳原是个不错的人生依靠;而讲究精神恋爱的范柳原只把白流苏当成玩偶,并不想结婚。其间,白流苏经历了个人的种种努力,就是不能使范柳原就范,步入婚姻的殿堂。但是小说的结局是他俩结婚了,香港的陷落成全了白流苏的婚姻。这个结局不是白流苏个人努力的结果,是冥冥中命运的安排。这种宿命意识在《传奇》的爱情描写中随处可见。《半生缘》中的世钧和曼桢本是一对恋人。曼桢早年丧父,家庭生活靠姐姐曼璐当舞女来维持,后来曼璐嫁给了有妇之夫祝鸿才,为了保全自已的地位,不能生育的曼璐以一种扭曲的心态帮助丈夫强奸了妹妹。曼桢为姐姐、姐夫生下一子,葬送了自已的爱情。姐姐死后,得知世钧结婚,她嫁给了祝鸿才。十多年后,世钧与曼桢再度重逢,当世钧希望再续此段半生缘时,曼桢却静静地诉说此情不再,她为了儿子已和姐夫祝鸿才结婚,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世钧与曼桢终又分开。几次命运捉弄,几次擦身而过,也许,他们注定了只有半生缘,也许,这就是他们的宿命,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
张爱玲说过,宿命是早已摆好的棋子。生命中的很多偶然是我们无法解释的,只好归咎于命运,归于造物弄人。可见,张爱玲小说中的宿命论意识来自文化的传承,这跟中国传统小说的创作思想是一样的,特别是明清小说中普遍存在的“宿命论”思想,无形或有形地对她的小说创作起到了一定的影响。
张爱玲的《传奇》,在为我们描述一个个生动、鲜活故事的同时,体现了她对女性命运的思考和对传统文化的传承与热爱。《传奇》的封面,幽雅的传统文化和传统生活与“鬼魂”似的现代文明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这个对比正体现了张爱玲对传统文化的欣赏与思索。[5]经历了岁月的流逝,传奇女子张爱玲及其深深扎根在中国传统文化土壤里的传世之作《传奇》,那耀人的光彩不但没有褪去,反而散发着更加迷人的魅力,成为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一个不可理喻的“奇迹”。
[1]张爱玲.张爱玲文集[M].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2003.
[2]姚玳政.论张爱玲小说的悖反现象及其文体意味[J].广东社会科学,1992(3):109.
[3]胡 辛.张爱玲传[M].北京:作家出版社,1996.
[4]刘瑞美.凝视张爱玲[M].南宁:广西师大出版社,1995.
[5]李燕南.简论张爱玲小说中的古典意象[J].安徽文学,2008(10):52.
[6]虞晓伟.简·奥斯丁与张爱玲婚恋观之比较[J].山西大同大学学报(社科版),2009(3):47-50.
Traditional Cultural Factors in Zhang Ailing's"Legend"
LI Hui-fang
(School of Chinese Literature and History,Shanxi Datong University,Datong Shanxi,037009)
Zhang Ai-ling is a unique woman writer in the modern history of literature,she wrote masterpieces-"Legend",relied on the Chinese literati's culture personality of sorrow,accurately grasped the state of human world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e,analyzed the plight of the female and human life which the humanity is unable to resist.Because the family,the society,the time and other reasons,as well as she developed to China traditional culture's inheritance,so that the"legend"in the novel,both characters and their fate,the ideological implication of works,or the language of works,the image and so on,permeated the traditional cultural factors all.
Zhang Ai-ling;"Legend";Traditional culture;modern novels
I207.425
A
1674-0882(2011)05-0056-04
2011-07-11
李惠芳(1970-),女,河北河间人,副教授,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编辑 郭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