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义
(南京邮电大学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江苏 南京 210046)
城市农民工自组织的社会资本分析及其构建研究
王义
(南京邮电大学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江苏 南京 210046)
农民工自组织是农民工进入城市的主要路径之一。农民工自组织的社会资本具有初级的社会关系网络、非制度化和羸弱的组织化特征。通过发挥城市农民工自组织的正态效应,从自组织的内部和外部来构建农民工自组织的社会资本,提高城市农民工适应城市工作和生活的能力,从而达到农民工与城市发展和谐共进的目的。
社会资本;农民工;自组织
社会资本是社会学家首先使用过的一个概念,最早把社会资本概念化的是Granovetter,但学术界至今对究竟何为社会资本尚未形成统一概念,不同的学者从其学科范畴与研究范式出发,对社会资本概念作出了不同的界定。对社会资本理论研究具有影响意义的是布尔迪厄、科尔曼以及帕特南。布尔迪厄认为社会资本与关系网络有关,是一种通过对默认的“体制化关系网络”的占有而获取的实际或潜在的资源集合体,是真实或虚拟资源的总和。科尔曼认为社会资本是生产性的,是否拥有社会资本,决定了人们是否可能实现某些既定目标。帕特南从个体和家庭的角度出发,提出社会资本是指社会组织的特征,诸如信任、规范以及网络,它们能够通过促进合作来提高社会效率。笔者认为社会资本是建立在社会网络基础上的相互信任、帮助和合作,以求产生互惠效益的一种资源形式和获取这种资源的能力。社会网络关系可以看作是社会资本的表现形式。从社会网络关系角度来看,社会成员都生活在各种不同的社会网络关系中,而社会网络关系由社会生活中行动者的不同社会地位、掌握资本的力量和权力范围、行动者的“习性”、文化因素、历史因素和未来发展趋势所组成。
自组织理论是20世纪60年代末期开始建立并发展起来的一种系统理论。它的研究对象主要是复杂自组织系统(如生命系统和社会系统)的形成和发展机制问题,即在一定条件下,系统是如何自动地由无序走向有序,由低级有序走向高级有序的。自组织现象无论在自然界还是在人类社会中都普遍存在。笔者认为自组织就是组织成员在没有外界力量影响的条件下,自己管理和发展自己或者相互影响而使组织得以良性发展的过程。城市农民工自组织是农民工中通过一定的血缘、地缘等关系形成的,以满足个体的需求和情感归属为目的的非正式群体。他们成群结队流入城市并在城市中工作生活。
(一)初级的社会关系网络 即农民工自组织成员靠血缘、亲缘和地缘等关系来获得工作信息或者工作。这种社会关系网络属于传统型的先赋性社会资本,网络规模小,联系少,很少超出成员的居住区间,取得信息的范围、数量、质量等很受限制。随着农民工从农村流动到城市,他们与家乡的先赋性社会网络关系出现了空间区隔,很难再有效发挥出原有的社会支持和保护功能,如物质帮助、情感支持等。同时农民工的需求也随着地理空间的转移出现了新的变化。进城以后,农民工需求的主要信息是食宿与就业,尤其是就业,这是他们在城市生存的根本。据国家统计局调研组调查,2004年农民工外出的主要方式中,老乡亲友介绍或带领外出的占65%,而政府部门组织和中介组织介绍外出的分别仅占1.9%和12.6%;据一份调查资料显示,约有75%的外来人口是通过亲属、老乡等形式来到城市的,政府和企业安排等有组织的形式进入城市的占14%,纯粹自己独闯的只占7%。总之,多数农民工流向城市是通过亲属、同乡、朋友等非正式组织的形式实现的。这种亲缘、地缘式的纽带关系是先天的,相似的方言口语、风土习俗产生的安全感、归属感,使他们互相支持、互相帮助。因此,私人型社会关系网络是农民工首选的重要的社会资本。
农民工自组织的发展按其初级关系网络可以分成四种类型:
1.亲缘群体自组织 是指具有血缘或婚姻关系,共同进城务工经商,相互交往而形成的农民工集体,是家庭的延伸,变动小,较稳定。亲缘关系是农民工主导性的人际关系,具有广泛性。
2.地缘群体自组织 是由若干有着相同生活环境、生活方式和习惯的农民工个体形成的具有“地方特色”观念的集合体。具有相同地缘关系的占多数,是自组织的主体。在城市生活中,原有的价值观念、生活方式和习惯等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产生了心理的失衡,相同的情感需求使他们结合在一起,形成了具有地方特色的自组织。北京的“浙江村”,南京的“安徽西瓜村”,重庆的合川县、奉节县的“棒棒兵”等等都是如此。
3.业缘群体自组织 是农民工个体在从事的相同行业或职业时相互交往而形成的集合体。经济利益是农民工群体最大的需求,他们进城的目的就是务工经商、挣钱养家糊口和发财致富。追求经济利益的最大化使他们走到了一起。行业群体自组织在农民工自组织中,规模较大,人数较多,影响也较大。
4.情缘群体自组织 农民工个体活动范围虽窄,但他们之间的交往仍然很频繁,共同的兴趣爱好和相近的性格使他们自发地结合在一起,形成情缘群体自组织。
(二)非制度化社会资本形态 制度型社会资本,是指作为一种公用资源、规范和制度,它建立在一定的经济基础之上,是社会生活的普遍准则。通常制度设计的主体是政府。农民工自组织是自发形成的非正式群体组织,组织化程度低,属于非制度型社会资本,没有刚性的规章制度,没有强制约束力,只能靠“约定俗成”。当然,“约定俗成”也是一种制约机制,可以维护自组织的功能和调整自组织成员间的关系。
(三)羸弱的组织化社会资本 在现代社会,正式组织关系就是一种组织型社会资本,是以职位为标准建立起来、以契约形式表现出来的组织资本。因此,社会正式组织的组织资本社会网络刚性强,又有国家机器作为支持系统,具有利益诉求、信息获取和权益维护等功能,有效的组织可以增进信任,促进合作,提高效率。而农民工自组织则完全不同。农民工是通过“三缘”关系网络自发组织外出而形成的自组织,通常虽然有自己的隐性“制度”,但没有明确的组织目标和章程;且自组织本身比较松散,具有开放性和不稳定性。工作场所和工作性质变化,自组织便自行解体。因此,农民工自组织的组织资本羸弱,没有刚性网络,不被官方认可。
(一)农民工自组织的社会资本正态效应 农民工自组织是非制度型和弱组织化社会资本,在农民工的流向和城市社会工作中发挥正态效应。
1.农民工自组织成员通过初级网络交流情感,寻找归属。农民工自组织是个体充分表露个人情感和思想的场所。工作和生活中的喜怒哀乐会在“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环境中共溶,就会减少过激行为的发生。
2.农民工自组织成员相互信任,提供资源,扶危济困。农民工个体在城市生活中遇到困难,例如当发生失业、受伤、生病等情况时,自组织成员可以向其提供必要的帮助,从而起到缓解危难,甚至解脱困境的作用,减少农民工为了生存铤而走险的可能性,在一定程度上保障了社会秩序的稳定。
(二)农民工自组织的社会资本负面效应
1.自组织先赋性社会资本先天不足。中国是社会关系网络发达的社会,比之于西方社会,中国社会既不是个人本位,也不是社会本位,而是一个关系本位的社会。个人摄取社会资源的多寡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社会关系网络的质量。谋求建立高质量的社会关系网络被人们当作占有社会资源的捷径,关系网络也因此转化为个人和组织生存发展的重要资本,并对资源的分配产生影响。农民工自组织社会资本主要靠亲缘、地缘等初级社会关系网络,具有先赋性、地域性和继承性。农民工在农村,最常见的社会资本是通过网络成员身份获得的。传统小农经济的生产生活方式封闭,自给自足,从所在封闭、半封闭的农业生产中获取的亲缘、地缘社会资本数量有限、质量低;且农民工进入城市后,原有的家庭网络中断,又在自组织中形成了一些新的初级网络,这些网络关系狭窄,半径小,社会资本同质性大,和在农村相比没有发生实质的变化。可见,农民工自组织的社会资本缺陷致使农民工的先赋性社会资本先天不足。
2.自组织成员过分信任亲缘、地缘等初级关系网络。中国社会十分注重家庭、血缘观念,以家庭为核心所形成的亲缘、地缘关系理所当然成为中国人,尤其是中国农民个人拥有的最重要的社会资本,表现为非常密切的人际关系。这种社会关系网络中,人际关系稳定而平和,对于无钱无权的农民来说是最可靠的。农村流动劳动力使用个人社会资本时不是依据关系的强弱,而是对关系的信任程度;但是,这种信任并不代表关系的真假,只是个体主观上对关系可靠程度的判断。比如,劳动力通过亲缘或地缘等强信任关系网络获得虚假信息,即使信息发送与接收双方并无交往联系,但是该个体仍然对此信息不加怀疑;反之,即使网络外部弱信任关系人提供了真实信息,信息接受者也会有所怀疑。对亲缘、地缘社会关系的高度信任是中国社会传统文化的重要特色,曾经创造了“温州现象”等奇迹。但是,大量坑亲害友、骗卖同乡事件的发生,让我们不得不反思传统文化本身的缺陷,特别是市场经济对传统文化的冲击和破坏。
3.农民工自组织社会资本的使用容易发生错向。农民工自组织不被官方认可,长期处在亚文化之中,再加上农民工本身文化程度不高,又在一个自己不熟悉的地方工作和生活,在遇到利益受损、坏人盅惑和“哥们义气”时,使用社会资本很容易发生错向,成为城市社会的毒瘤,影响城市的稳定和发展。
农民工自组织必定是自发形成的非正式群体组织,社会资本具有先天的缺陷和不足,没有合法的地位,目标具有多向度。如果缺乏正确的引导就会带来消极的影响。因此,我们必须强化对农民工自组织的社会资本构建,发挥农民工自组织社会资本的正态效应。
(一)内部构建 农民工自组织社会资本的内部构建主要是指提高自组织成员的社会资本。离开原有的农村和家庭,对于农民工而言意味着原有社会资本的解构和初级关系网络的淡化。这时农民工在自组织中需尽快重新构建自己的社会资本的初级网络,并且还要融入城市,开拓新的社会资本。农民工在城市发展,必须在利用已有社会关系网络的基础上,不断扩展新的人际关系,积累社会资本,以弥补离开农村时社会资本的损失。内部构建应从两个方面着手:一方面,农民工要不断充实自己,提高劳动技术和生产技能,主动适应城市生活,注重自身修养,主动融入城市社会和自组织之中,扩大社会关系网络。另一方面,随着社会接触机会和交往的增多,社会网络就可以在工作和生活中建立,社会资本就会慢慢地得到增加。利用自组织本身具有的民主氛围和情感效应,发挥每一个自组织个体成员的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为自组织服务,为城市服务。
(二)外部构建 农民工自组织的外部构建主要是政府尽可能地把农民工自组织“组织化”。政府作为公共权力机关,应重视农民工自组织建设,发挥主导作用。首先,政府应该逐步取消户籍制度对人们身份定位的功能,使农民工与城市市民享有平等地位,特别是在就业和社会生活保障上要同等待遇;其次,应建立农民工的就业培训制度,保护农民工的合法权益。政府应当加大对农民工的教育培训,提高农民工的整体素质。正确引导媒体改变市民对农民工的成见和“不友好”的态度;再次,把羸弱的自组织“制度化”,建立有效的奖惩机制。因为农民工自组织的“约定俗成”很难约束农民工所有个体,特别是有些素质差的人员,政府应该帮助自组织建立具有“约束力”的制度,来震慑和打击坏分子,营造良好的治安环境,让农民工走出信任博弈的“囚徒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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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赵晓洁〕
Analysisof Social Capitalsof the Self-organization of M igrantW orkersand its Construction Research
WANG Yi
(School of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Nanjing University of Posts and Telecommunications,Nanjing Jiangsu,210046)
Self-organization is one of the main paths for farm workers to get into the urban area.The social capital of this organization features primary social connection network,non-systematization,and weak organization.It is advisable that the positive effects of this organization are employed to construct the social capital of this organization internally and externally,so as to improve themigrantworkers'ability to adapt to their new work and the urban life,and eventually achieve harmonious development.
social capital;migrantworkers;self-organization
D669.9
A
1674-0882(2011)01-0005-03
2010-10-28
江苏省教育厅哲学社会科学指导项目课题(KZ0241607008);南京邮电大学青蓝工程课题(XK0240907107)
王 义(1971-),男,江苏徐州人,在读博士生,讲师,研究方向:社会学,思想政治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