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的栖居:生态主义视角下的《雅歌》

2011-04-07 16:55李昌银
黑龙江工业学院学报(综合版) 2011年11期
关键词:良人雅歌中心主义

周 霞 李昌银

诗意的栖居:生态主义视角下的《雅歌》

周 霞 李昌银

拟从生态主义的角度出发, 说明《雅歌》中的佳偶和良人消解了人类中心主义, 与大自然相互交融,尊重自然,回归自然,达到了天地神人联合的诗意的栖息的境界。对现代人的生态保护,人与自然的关系具有深远的启示。

《雅歌》;生态主义;爱情;诗意栖居

《雅歌》是旧约圣经诗歌智慧书的第五卷。又名“歌中之歌”,即卓越绝伦的歌。《雅歌》作为人类童年时代集体智慧的结晶,表现了对大自然强烈的依恋和赞美。本文将以生态批评为视角,通过对良人和佳偶美好生活和爱情的分析,揭示《雅歌》中人诗意地栖居于自然, 找到自然与精神家园的生态主义思想。

“生态批评是在……生态整体主义思想指导下探讨文学与自然之关系的文学批评。”[1]彻丽尔·格罗费尔蒂指出,“生态批评是把以地球为中心的思想意识运用到文学研究中,探讨文学与自然环境之间的关系。”[2]鲁枢元更全面地把生态批评的要旨逻辑地分成三个层次:“自然生态、社会生态和精神生态,三种生态密不可分。”[3]本文将从自然生态和精神生态两个方面对《雅歌》进行解读。

一 消解了人类中心主义,与大自然相互交融

人主体和自然主体是交互主体性关系。 罗尔斯顿指出:“人的主体性绝不仅仅表现在人类社会里, 还表现在与其他非人类主体的交流之中。”[4]只有在人意识到“自然物作为自立的个体而不是人的对应物, 象征体, 喻体——变现人的工具, 意识到他们在生态系统中占据着独一无二的, 不可替代的位置, 进而以人类个体的身份与这些非人类的个体进行平等的交往, 人与自然的交互主体性才能真正实现”。[1]

人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人不是脱离了自然的独立存在,人只是宇宙中众多生物链的一环, 破坏了与其他生物的关系,人其实就破坏了自己的存在。在《雅歌》中我们看到,当良人在表述自己是谁时,都用自然为自己代言, 仿佛人就是自然,自然就是人:自然再也不是人的对应物,体现了人与自然的交互主体性。

“我的良人……他的两腮如香花畦,如香草台;他的嘴唇像百合花……他的形状佳美如香柏树。”[5]5:11-15良人的一切都由大自然构成,完全脱离了社会建构的男性形象。以人类为中心建构的男性形象是刚强, 勇猛,充满男子气概的,那么表述男性的对应物,象征体,喻体也应该具有人类中心主义的意识形态,所以男性几乎从来不与花草联系在一起, 因为花草代表着供他者玩赏,短暂易逝,处于一个从属的地位。在这里,恰恰相反,男人被花草表述,“香花畦”,“香草台”,“百合花”,“香柏树”,很好地表达出人类把自然当作独立存在的主体, 而不只是人类意识形态和社会构建的对应物。

“这个世界里的所有物质都是结为一体的…… “万物为一,共同拥有者‘一’的资源。”[6]其说这是讲良人的外貌,不如说在歌颂大自然如何让人类如此美妙神奇。人的每一个部分都与自然息息相关。在这里我们看到的不是人去衡量大自然,而是人主动用大自然来衡量自己,为自己命名,体现了对大自然的平等和尊重的态度,人主体和自然主体是交互主体性关系。

二 对征服与控制自然的颠覆, 顺应尊重自然

人不但在构成要素上与自然一致,人的行为也顺应自然的指示,“如果自然不是因人而生,而是人因自然而生,那么人就必须服从自然的原理,而不是他自己的原理。”[6]

佳偶在热烈地渴望得到爱情时,没有运用人为的手段,左右爱情的步调,而是尊重大自然的时间表:“耶路撒冷的众女子啊,我指着羚羊或田野的母鹿嘱咐你们,不要惊动,不要叫醒我所愿意的,等他自己情愿 。”[5]3:5这句话在雅歌中不厌其烦地讲了三次。很稀奇的是,这里的恋爱仲裁人不是法律机构,不是人类的法则,而是自然的法则,是羚羊和田野的母鹿为这美丽神圣的人类爱情做督导。在书拉密女的眼里, 只有大自然中的生灵才知道爱情的时间表, 知道自己的情人何时“自己情愿”,只有静静等候自然的指引才能得到真正和成熟的爱情。人类学家弗雷泽认为:“要广泛地树立‘人无力去影响自然进程’的认识,一步一步地把他从骄傲的地位上击退,使他一寸一寸地叹息放弃他曾一度认为是属于自己的地盘, 使他承认自己不能随心所欲地支配事物。”[7]书拉密女没有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自然身上,相反谦卑地听命于自然。

等待爱情要静候自然的启示,而不是人为的标准,那么更新奇的是享受爱情,便是享受自然,在人颠覆了对自然的征服与控制后,自然能以最最本真的面目存在,表现了良人与佳偶对自然的尊重和顺应。

“我的新妇,乃是关锁的园,禁闭的井,封闭的源泉。你院内所种的结了石榴,有佳美的果子,并凤仙花与哪哒树。有哪哒和番红花,菖蒲和桂树,并各样乳香木,没药,沉香,与一切上等的果品。你是园中的泉,活水的井,从黎巴嫩流下来的溪水。”[5]4:12—15

这里描述的是良人和佳偶交合的情景,新妇的美被描述为长满了植物与果实的园子。这里的12种自然物表现爱的滋味,表现了人与自然犹如爱人一样最亲密的关系,人与自然的关系不是征服与控制的关系, 自然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更是人类的爱人,自然与人彼此需要,平等互敬。

爱情犹如自然的馈赠一样甜美,爱情犹如稀缺的自然资源一样珍贵。在诗篇的末尾, 佳偶更是宣告:若用家中的财报换爱情便要受蔑视!因为人类与自然息息相关,人类最高尚最美好的东西往往来源于自然,而不是以人为中心的价值判断体系。人不再凌驾于自然之上,抛弃了征服和控制的人类中心价值体系,人得以诗意地栖息于自然。

三 回归自然, 诗意栖居

“在海德格尔看来,本真的世界是天地人神自由游戏的四方关联体,而人类中心主义的世界是以‘天地’为代表的自然与人类疏离对立,以‘神’为代表的精神信仰沉沦和死亡,最后自命为中心的人类失去了自然家园, 又失去了精神家园, 成为无家可归者。”[1]而消解了人类中心主义,与自然合为一体,尊重自然,顺应自然法则的良人与佳偶,不仅在自然的怀抱中找到了自然的家园,还找到了精神的家园。

对大自然的破坏其实是对人类精神的毁坏,与大自然的和谐显示的是人精神的富足。 女性在现代社会一直是受压迫的代名词, 而在大自然中的书拉密女拥有内心的快乐,自由,独立。她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柔弱, 被动, 任由男人摆布的女人,相反她显示出独立自主的精神,热爱劳动,不依附与男人。她勇敢地追求良人,“愿你吸引我,我们就快跑追随你。”[5]1:4“求你告诉我你在何处放羊,”[5]1:7并且要到街上去寻找,询问良人的去向,尽管这样热烈地追求良人,渴望得到良人的爱,然而她却三次嘱咐说:“不要惊动, 不要叫醒我所亲爱的,等他自己情愿。”显示了佳偶对爱情和婚姻的态度,不卑躬屈膝,摇尾乞怜,而是站在一个有尊严和独立自主的地位。而良人对她的评价,不单单是外表,更多的是对她人格的赞赏和肯定:“美丽如月亮,皎洁如日头,威武如展开旌旗的军队,”[5]6:10“你的颈项好像大卫建造收藏军器的高台,其上悬挂一千盾牌,都是勇士的藤牌。”[5]4:4书拉密女在男性的眼中是:“日头”“威武”“旌旗”“军队”“高台”“盾牌”“藤牌”,折射出具有双性气质的女性形象,书拉密女独立,威武,犹如充满了战斗力的军队,这就是男性眼中的书拉密女,男性以敬佩,平等的方式对她。得到了完全的自由释放,她的心是欢喜快乐的,没有任何的压迫和干扰,好比在伊甸园中,回到了心灵的乐园。

当人与自然交融,与万有成为一体时,人与人的关系也变得融洽和谐,找到归属和依靠。书拉密女与良人相互爱慕,“良人属我,我也属他”是诗歌中循环往复的主题, 通过爱情和婚姻这一种人类最基本,影响最重大的婚姻关系, 我们窥见了人与人之间的和谐融洽。他们的关系是平等对话的。我们看到整部诗歌由良人与佳偶的对话组成, 二人之间的对话热烈急切, 直抒胸臆,热情奔放。在《雅歌》中,从“统计学上来说,全书53%是以女性的口气来说话,男性口气只占40%。”[8]巴赫金认为,人的独立性一面即是:“我的一切行为,思想, 话语等无不在于他人的行为,思想,话语的交锋中得以真正实现。”[9]良人的对话内容和形式都是平行和对等的,在对话中很好地实现了彼此的存在。 如: 良人说“我的佳偶在女子中,好像百合花在荆棘内。”[5]2:2佳偶的对话是“我的良人在男子中, 如同苹果树在树林中。”[5]2:3良人邀请佳偶出游“我的佳偶,我的美人,起来!与我同去!”[5]2:10佳偶也主动邀请良人“我的良人, 来吧!你我可以往田间去,你我可以在村庄住宿。”[5]7:11佳偶与良人之间的对话无论在内容,形式,气势上,都与良人向匹敌, 甚至结尾处的表白更是在气势,境界上超过了良人:“求你将我放在你心上如印记,带在你手臂上如戳记,因为爱情如死之坚强,嫉恨如阴间之残忍……爱情,众水不能熄灭,大水也不能淹没;若有人拿家中所有的财宝要换爱情,就全被藐视。”[5]8:6—7

可以说,女人和男人的关系是平等,对话的,而不是戏剧独白式的。当人与自然和谐相处时,人与自己,人与人的关系也变得和谐牢靠。最终,良人与佳偶合为一体,与宇宙,自然合为一体,找到了自然和精神的归属。

四 结语

栖居意味着一种归属感,一种人从属于大地,被大自然所接纳,与大自然共存的感觉,[3]这种归属感的产生有两个前提:一是诗意的生存,生存在审美愉悦当中,生存在精神生活的日益丰富当中;另一个前提就是要尊重大地,对所栖居的大地负责任。[10]良人与佳偶消解了人类中心主义,与大自然相互交融,尊重自然,顺应自然的法则,最终找到了自然和精神的乐园,享受甜蜜的爱情和生活,达到了天地神人联合的诗意的栖息的境界。

[1]王诺. 欧美生态批评[M]. 上海:学林出版社,2008:67,129,89.

[2]Chery Glotfelty and Harold fromm. Eds. The Ecocriticism Reader Landmarks in Literary Ecology[M]. Athens : University of Georgia Press, 1996.

[3]鲁枢元.生态文艺学[M]. 西安: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2000:146,7.

[4]Rolston Holmes. Philosophy Gone Wild: Essays in Environmental Ethics[M]. Buffalo: Prometheus Books, 1986:59.

[5]圣经:雅歌[M].南京:中国基督教协会,2000.

[6]Willey Basil. The Eighteenth Century Background: Studies on the Idea of Nature in the Thought of the Period[M] .London : Chatto and Windus, 1940:12,73.

[7]弗雷泽. 金枝[M]. 徐育新,等,译. 北京:中国民间文艺出版社,1987:89.

[8]李炽昌,游斌.生命言说与社会认同·希伯来圣经五小卷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140.

[9]Bakhtin, Mikhail. Problems of Dostoevsky’s Poetics[M].America: U of Minnesota Press,1984:6.

[10]Bate Jonathan. The Song of the Earth[M]. Cambridge: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2000:258.

ClassNo.:B971.1DocumentMark:A

(责任编辑:郑英玲)

AnInterpretationofSongofSolomonFromthePerspectiveofEcologism

Zhou Xia Li Changyin

Song of Solomon is the fifth book in the old testament of Bible, it means the “Song of Songs”, namely the outstanding song.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Ecologism, Shulamite and her lover have dismantled anthropocentrism and have been harmonious with nature: they respect nature and return to nature, which reaches to the state that human and nature are the “one”. It is inspiring for modern people to protect nature and get along well with nature.

Song of Solomon; ecologism ; love; harmonious dwelling with nature

周霞,在读硕士, 云南师范大学外语学院,云南·昆明。研究方向:英美文学及后殖民文学。邮政编码:650092

1672-6758(2011)11-004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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