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丽娜 王 华
港澳同胞指的是定居在香港、澳门地区的中国人,华侨是生活在国外但仍持有中国国籍的中国人,而华人则是加入当地国籍的中国人。由于历史与现实原因,以上群体具有以下一些相同的特征:一是因为港澳同胞曾长期处于英葡殖民统治之下,饱受民族欺压,而海外华侨华人则侨居他国,有着强烈的寄人篱下之感,他们都深切地感受到自身与祖国的命运息息相关,新中国成立以前,衰弱的中国不仅未能有效地保护他们,更是让他们蒙辱受欺,于是,一些有识之士认为捐建图书馆则是一条启迪民智、救亡图存的途径;二是他们当中的一些人通过努力,拥有了一定的实力,也愿意为家乡、祖国作贡献;三是他们都深受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在中国传统的社会观念中,向来重教重学,如“诗书人家”、“书香门第”等观念始终受到推崇;四是强烈的民族认同感与自豪感所激发出的爱国爱乡热情[1]。饱受欺压的境遇、传统观念、爱国思想与民族意识的共同作用,促使港澳同胞与海外华侨华人纷纷慷慨解囊,捐助包括图书馆在内的家乡文教事业。认真回顾和总结百年来港澳同胞、华侨华人对祖国图书馆事业的捐助与贡献,从而吸取教训、发扬优良传统,对推动中国图书馆事业的进一步发展,增强中华民族的凝聚力,具有极为重要的理论与现实意义。
港澳同胞、华侨华人捐资兴建图书馆发端于毗邻港澳、华侨华人出洋最早的中国东南沿海。广东、福建等沿海省份由于地理之便、华侨华人出洋很早且人数众多,首先出现了港澳同胞、华侨华人在家乡捐资兴办新学的活动,从而带动了对图书馆的兴建。华侨华人捐资办学的历史最早可追溯到1827年,当时,福建惠安后海村归侨郭用锡父子捐纹银2000两兴建文峰书院,并将这一书院兼做考棚,轰动一时[2]。另据《新宁县志》记载,清光绪年间,“适洋务大兴,壮者辄走外国…,近年颇藉外洋之赀,宣讲堂、育婴堂、赠医院、方便所、义庄诸善举,所在多有…”[3]。同治六年(1867年),嘉应州(今广东梅州市)修建的育婴堂,便是泰国华侨资助的。著名爱国华侨学者、广东香山县人(今广东珠海市)容闳于同治十年(1871年)捐白银500两在家乡倡办甄贤社学,是为中国最早的侨校。当时广州地区由美国教会创办的一些学校,如1888年办的格致书院(后改为岭南大学,今中山大学)等,其经费大多数来自华侨捐款。早期港澳同胞、海外华侨华人对祖国文教事业援助的善举,让当时封闭的国人对图书馆这一文明事物有了较为初步的认识,为新式图书馆引入中国作好了铺垫,成为捐资兴建图书馆的发端,有力地促进了中国的文明进程。
港澳同胞、华侨华人捐资兴建图书馆的历程自19世纪中后期至今,跨越三个世纪,历经一百多年,生生不息,其间更是形成了三次高潮。
第一次高潮从维新变法时期至民国初年,在废科举、兴新学的时代大背景下,港澳同胞、华侨华人纷纷响应维新斗士的号召,捐助家乡兴建学堂、图书馆等文教设施,以达教育子女、拯救国家于危难之中的目的。这一阶段主要以捐建馆舍为主要特征,兴建了一批侨乡中小学校、乡村宗族图书馆。此时的图书馆还不能算作现代意义上的图书馆,是介于古代藏书楼向新式图书馆过渡期间的一种特定形态。这些图书馆规模一般不大,有的附设于学堂之中,仍以收藏四书五经为主,兼顾收藏少量诸如《海国图志》之类的看世界新书,主要向宗族子弟开放,还不能做到完全对外开放。
第二次高潮是从20世纪20年代起至1937年,他们为“五四”后昌兴民族科学和推进民主,纷纷解囊捐资祖国兴办图书馆,再次以饱满的民族激情投入民族文化、教育事业的建设之中。在此阶段,他们不仅投资兴建了大量的仿欧美式公共图书馆建筑,而且在海外购置了大量的西方文献、特别是一些科技类图书,引进西方的图书管理设施与方法,捐资规模进一步增大、对普通民众进一步开放。例如1922年香港爱国同胞冯平山在广东新会捐建以其父冯景堂先生命名的“景堂图书馆”,其馆舍为西欧式钢筋混凝土建筑,内部结构布局合理,至今仍在发挥作用,在创设之初便制定诸如《景堂图书馆指南》等管理制度与方法,并规定对全体市民免费开放。1937年,由于日本的全面侵华,国人的生命财产受到重大威胁,加之东南亚一带相继沦陷于日寇的铁蹄之下,港澳同胞、华侨华人将主要的人力与财力投向支援祖国抗日救国的伟大事业中。
值得一提的是,1949年新中国建立伊始,港澳同胞、海外华侨华人纷纷回国参加建设,本应能推动第三次捐献图书馆的热潮,但由于西方国家的封锁,以致捐资捐物受到所在国的严格限制。此后的“文化大革命”使文化教育事业深受其害,一些热心捐资兴学的港澳同胞、华侨华人、归侨、侨眷受到打击迫害,严重挫伤了他们捐献图书馆事业的热情,这是一段沉重而不可遗忘的历史教训。
第三次高潮是自1979年改革开放至今,这一次高潮效果最为显著、持续时间最长久,并且向更深层次继续发展。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图书馆事业进入了一个历史新阶段。一方面,港澳同胞、华侨华人利用各种方式把国外及港澳社会发展和文化教育的先进成果介绍进来,国外、港澳地区与国内的图书馆之间的巨大差距,形成改革国内图书馆事业的迫切感;另一方面,港澳同胞、华侨华人对国内图书馆等文化事业饱受文革摧残深感痛心,激发起他们捐助国内图书馆建设的热情。他们以东南沿海的侨乡为主要捐助阵地,进而面向全国范围的图书馆。这一阶段,先是在东南沿海的广东,出现了改革开放后全国第一笔接受港澳同胞、华侨华人的助学捐资。香港爱国企业家刘宇新先生于1978年11月18日,向广东兴宁中学捐资100万港币,用于改善包括图书馆在内的学校设施,美籍华人伍肇仁先生,捐款55万元新建了兴宁中学肇仁图书馆,并赠送了大批图书[4]。之后,在中国大地上涌现了一大批以捐资者命名的各类学校图书馆、公共图书馆。其中,华侨学府暨南大学就是最大受捐者之一,仅校董、香港汉荣书局董事长石景宜先生的个人捐献就十分巨大,根据学校董事会提供的资料表明:自1978年至1996年间向暨南大学图书馆捐赠图书共计48021册,价值约520万元人民币,捐赠敦煌藏书,价值约10万港元。1997年向暨南大学深圳旅游学院捐赠图书3284册,2000年向暨南大学图书馆捐赠《自立晚报》和《中央晚报》微缩版,2001年向暨南大学珠海学院捐赠图书4000册。为此,学校图书馆专门设有石景宜赠书陈列室。同时,一些港澳、海外华侨华人图书馆学者、专家还积极与国内图书馆界开展交流互动,促进了国内图书馆学界与业界的对外交流。
可以说,三次捐献图书馆事业的热潮,一次高过一次。正是这些热心祖国文教事业建设的港澳同胞、华侨华人的努力,推动着中国图书馆事业日益走向繁荣。
捐资建馆,主要是指新建图书馆馆舍。一些捐献不仅新建馆舍,改善办馆条件,同时也捐赠图书充实馆藏,引进先进的图书馆管理设施、管理方法。
3.1.1 个人捐建
个人捐建主要是由一些实力较为雄厚、热心文教事业的港澳、华侨华人资本家资助兴建图书馆。1912年,清廷粤省官员为筹集资金兴建图书馆,曾委托驻美洲钵仑(今美国波特兰市)总领事梅伯显及南海县旅港商人关彦超,在海外华侨华人当中为图书馆筹款。1913年,著名侨领陈嘉庚在家乡福建集美创办学校,并创设医院、图书馆、博物院等公益设施。1922年,旅港爱国人士冯平山先生为纪念其父冯景堂先生,在广东新会(今广东江门市)创建了著名的景堂图书馆[5]。广州市市立中山图书馆于1933年由旅美、旅加等粤籍华侨为纪念中山先生集资建成。一百多年以来,一大批港澳同胞、华侨华人捐建了不可胜数的图书馆,由于捐献比较分散,很大一部分的捐献没有向当地政府申报,所以捐献的数量、金额难以统计,仅可窥见一斑。以在广东省华侨人数不算太多的云浮市为例,《云浮统计年鉴2009年》表明2009年港澳同胞、海外华侨华人为兴建各类图书馆的捐资达1200多万[6]。再如广东佛山从1979年至2006年,旅外乡亲共向当地教育事业捐资17亿多元,捐赠了大批现代教学、科研设备、图书资料,并设立种种教育基金支持家乡发展教育事业[7]。个人捐献比较知名的如陈嘉庚、曾宪梓、邵逸夫、李嘉诚、霍英东、石景宜、吴锦堂、冯平山、陈香梅、熊德龙、陈六使、李兆基、郑裕彤等,他们前后资助了国内多所学校、公共图书馆的建设,业绩显著、青史留名。
3.1.2 社团捐建
华人社团是海外华人社会的一个重要组织形式,海外华侨华人社团历史悠久,现已遍布全球,总量超过1万个[8]。由于华人社团的经济实力、影响力远远超过个人,所以,其捐助规模十分可观。随着大陆海外新移民的不断增多,越来越多的华人社团相继成立,据不完全统计,近几年,每年新增的华人新社团均达100家以上,华人社团对祖国文教事业的捐助活动也日益增多。港澳、东南亚一带的华人社团很早就在国内侨乡捐建各级各类的图书馆,至今,在东南沿海的一些侨乡仍能看到大量留存的图书馆历史建筑,如广东江门、海南文昌、福建泉州,还存有大量海外宗族社团回乡建设的宗族图书馆。其中广东开平市的潭江畔和赤坎镇的司徒氏通俗图书馆和关族图书馆,现已成为文物保护单位与旅游景点,其广东骑楼与西洋建筑中西结合的建筑风格不仅具有珍贵的文物保存价值,也是华侨先贤对家乡贡献的历史见证。这些由宗族社团捐建的图书馆,开创了我国利用侨资发展图书馆事业的新篇章[9]。如今,来自世界各地的华人社团更是积极为国内各地捐建包括图书馆在内的文化设施。例如,美国健华社是美国加州的一个华侨华人社团,截止到2010年,健华社已在国内捐建130余所图书馆,并开办培训班,提高图书馆员管理水平[10]。
港澳同胞、华侨华人通过各种途径捐赠向国内图书馆捐赠图书,可分为个人捐赠和社团捐赠两种形式:
3.2.1 个人捐赠
个人捐赠主要通过直接捐书、捐资购买或两者皆有等几种方式实现。直接捐书是指港澳同胞、华侨华人将其著作、珍藏或募集的图书赠送给国内图书馆。1928年兴建的中国近代史上第一个乡村图书馆——云南和顺图书馆的馆藏就主要由众多华侨华人捐书而成,至1938年藏书已过10万册,大大超过了当时众多城市和大学的图书馆[11]。美国华人图书馆专家马大任积极倡议北美10多万华裔学者向祖国捐书,并募集到五个集装箱的西文书籍从美国运到中国,总数接近10万册[12]。澳门归侨总会会长梁披云先生把毕生藏书3000余册,全部捐献给泉州黎明大学图书馆。新加坡民间收藏家陈来华先生赠送给厦门大学、华侨大学、中国华侨博物院一大批华侨史料、文物资料。个人捐资购买图书是指港澳同胞、华侨华人捐资购买或将捐款直接给图书馆作为购书经费,其捐赠人多为华人企业家、侨领等知名人士。直接捐资给图书馆这种方式最为普遍,而捐资购买图书再相赠图书馆也是一条重要途径,如石景宜先生及其后代购买了价值3亿多元的的600余万册港台版书籍,向全国32个省、市、自治区200多个城市的1500多个图书馆、大学、科研单位无偿赠送,他的爱国热情、卓越贡献,获得了社会各界的广泛赞誉,被誉称为“文化书使”[13]。此外,还有一种方式就是www.TT91.com成立一个基金,以此常年向受捐者提供一定数额的经费专门作为图书购置经费。如日本已故侨领陈德仁设立的“厦门大学陈德仁基金”,专为该校南洋研究院资料室提供购书资金;美籍华人黄汝斌成立的“黄汝斌教育基金”,专为中国贫困地区学校图书馆购买书籍;香港企业家谭文辉、谭文基为广东江门华侨中学图书馆设立的购书基金等等。
3.2.2 社团机构捐赠
华侨华人社团、机构对国内图书馆的捐赠图书也不外乎通过以上几种方式实现,但根据社团的不同类型,具有一些明显的特点。以海外华人宗族社团为例,这些社团经常捐献家谱资料、社团刊物、当地出版物给国内图书馆。如新加坡、马来西亚成氏宗亲会向湖南图书馆赠送《中华成氏源流宗史》等宗族史志图书,东南亚一带华人宗族社团无偿赠送给国内收藏机构的各类社团刊物。华人地缘社团的主要捐赠对象为在国内对应的侨乡,如泰国潮州会馆经常回国考察访问,为潮州多所图书馆捐资捐书。华商社团则以捐资为主,而一些学术社团则以捐赠自己编写的出版物或当地学术著作为主。如澳门大学、澳门基金会赠送给清华大学图书馆等的反映澳门一地历史地理的图书。社团捐赠的书刊往往是很难通过正规的购买渠道获取的各类非正式出版物,如泉州华侨历史博物馆图书收藏部公布的《2009年下半年海内外各界捐赠图书资料列表》中就列出各类非正式出版的特刊、族谱、照片、乡讯等300多种。
西方新式图书馆是资本主义社会发展的产物,免费、开放、服务大众是其重要特征。新式图书馆所收藏的图书内容学科门类齐全,分类管理方法先进,而中国传统藏书楼大都收集以儒家思想为主的经、史、子、集类图书,自然科学方面的图书严重缺乏。港澳同胞、海外华侨华人在捐建图书馆馆舍时,许多建筑及内部设施也是模仿西方图书馆建筑,而不是按照中国传统的藏书楼格局,并且从海外购买了大量西方文献作为馆藏。这些捐建的图书馆大都免费对外开放,它成为一般知识分子和市民所利用的“广见闻而开风气”的新型图书馆,使读书活动不再是“贵族”的专利,而趋于平民化[14]。这些先进的办馆新理念令当时的国人耳目一新,也为中国图书馆事业最终完成由古代藏书楼到近代图书馆的嬗变,以及20世纪初开始的新图书馆运动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大量新建的馆舍直接推动国内图书馆的数量的增多,改善了图书馆硬件设施。据统计,从1915年到1949年,福建华侨在家乡捐资兴建的中学有48所,小学967所,兴建各类图书馆(包括学校图书馆)达100多所[15]。此外,华侨华人的图书捐赠对国内图书馆馆藏建设有着重要的补充作用,其中包括大量的私人藏书、珍贵的非公开出版物、古籍孤本等,而大批的西方、港澳台书籍大大弥补了国内图书馆馆藏的不足。可以说,对国内图书馆的规模与馆藏质量均有很大的促进与完善之功。
由于欧美在图书馆学基础理论、管理方法、技术、手段上较国内先进,中国图书馆界很希望能与欧美图书馆界进行交流学习,在这一过程中,欧美国家的华人图书馆专家、学者充当了重要的沟通角色。例如在美国,因为存在为数众多的东亚图书馆,有来自香港、台湾、大陆的许多华人图书馆员任职于此,一些人还获得杰出的成就,如著名的“华美四杰”:钱存训、裘开明、李华伟、陈钦智[16]。他们积极推动中外图书馆的交流合作、回国参加学术交流、举办各类讲座培训传授经验,并为国内图书馆员到国外进修学习牵线搭桥。他们为国内图书馆管理水平的快速提升、图书馆学术研究的日趋繁荣、图书馆人才的国际化作出了重要贡献。
港澳同胞、华侨华人的捐献最早是从东南沿海的侨乡开始的,随着我国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一方面华侨华人逐渐深入内地投资、观光;另一方面近年来内陆省份的海外新移民数量也在不断增长,这种捐献的地理范围已开始逐渐深入内地,扩展至全国。如华侨华人数量一向不多的安徽省,据报载,2000年至2009年,华侨华人、港澳同胞向安徽省捐赠兴建学校、图书馆、医院以及修路等社会公益事业项目近450个,捐助金额近2亿元人民币[17]。
国内的各类华侨中小学、涉侨职业学校、高等学校图书馆是这一捐助的早期获益者,而这类图书馆大都位于沿海经济发达省份,经过多年的捐助和建设,图书馆设施条件已较为成熟。如分布于两岸四地近40所华侨中小学、职业学校,以及暨南大学、华侨大学、厦门大学、中山大学、汕头大学、五邑大学、集美大学、嘉应大学、温州大学、燕京华侨大学、北京华文学院等。而国内的乡村图书馆由于经费严重短缺,发展相对落后。于是,这种捐助开始向乡村图书馆倾斜。如美国健华社的捐助对象主要是祖国大陆老、少、边、穷地区,而香港同胞田家炳自1994起,捐助兴建了国内950所乡村图书馆,并命名为“田家炳图书室”,为贫困农村中小学生和群众服务[18]。
华人捐建图书馆的初衷是为了教育在乡子女、提高国民素质、启发民众觉醒。随着形势的发展,这种捐助向更高层次转变。他们向国内图书馆捐赠大量的学术专著、难以收集的西方历史文献、珍藏多年的古籍善本,这些都加强了国际间的文化交流与中华传统文化的保存。此外,美国华侨集资向国内外各大图书馆赠送张纯如著《南京大屠杀》一书,则是为了让更多的国人记住这段历史,让全世界更清晰地了解日本侵华的历史真相,以此警醒世人,这种捐赠更带有爱国求真的深层含意。
随着中国对外开放的不断深入、全球化进程的加速、国际间移民潮的涌动,中国向海外移民的规模也在日趋扩大。越来越多的海外华人在经济上取得一定的实力之后,为回馈祖国、回馈社会,更多地关注与支持祖国包括图书馆在内的各项文教事业建设。此外,随着社会的不断进步,人类对自身的追求层次也在日益提升,越来越多的人投身于公益事业之中,捐献图书馆则是整个公益事业中的重要组成部分。老一代的捐献者大都是富商、侨领、知名人士,而近年来的第三次高潮中则涌现出更多的捐献人,其中不乏清贫学者、平民百姓,有的甚至是倾尽家产,事迹感人,其捐献图书馆的总数与金额也在逐步增大。
港澳同胞、华侨华人向国内引进、介绍欧美、日本先进的图书馆管理方法、技术和手段,这一过程的前期大都是一种单向输入。随着我国图书馆学理论的渐趋成熟、图书馆管理实践经验的进一步丰富、图书馆事业的不断壮大,在某些领域开始出现了合作、相互影响的双向互动。例如国内与港澳地区图书馆开展的包括资源、人才在内的各项交流合作项目,海外收藏中文图书的东亚图书馆华人专家学者频繁来国内交流访问。而近年国内召开的一系列国际学术会议,也是这种双向交流的体现。如2009年5月9—11日,暨南大学图书馆与美国俄亥俄大学图书馆联合主办的第四届海外华人研究与文献收藏机构国际会议,来自世界各地的华人图书馆员、学者相聚一堂,互相交流经验与分享最新学术成果。这一双向互动的新趋势正如曾向北京大学赠书的美国学者罗格·埃默斯所言:不同区域间文明的交流在历史的某个切面可能是单向的流动,但最终却是互相影响、彼此促进,直至融合[19]。
在对港澳同胞、华侨华人捐献的管理中出现了一些漏洞,发生了诸如挪用、贪污等现象,以致于打消了部分捐献人的捐助热情,特别是对一些并不富裕却满腔热情的捐献者而言,打击尤大。为保障捐献的顺利进行,维护捐献人的利益、促进捐献事业的进一步发展,应加强立法保护,严格监督捐资捐物的用途。一些地方政府已开始关注这些问题并采取措施,如广东省出台《广东省华侨捐赠公益事业项目监督管理办法》、海南省出台《海南省华侨捐赠公益事业若干规定》、福建省出台《福建省华侨捐赠兴办公益事业管理条例》等法规。这些法规规定捐献人自主决定捐献的种类、数量、用途、方式和受赠人,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向捐献人摊派或者变相摊派,不得擅自改变捐献的用途和受赠人,并对挪用、侵占或者贪污捐赠款物责令退还,并予以处罚,以此将华侨华人的捐献公益事业纳入法制保护轨道。
捐献过程中,还出现了以下问题:由于一些捐献的手续较为麻烦,受捐方不能积极予以配合;受捐方与捐献方交流联络不够;受捐方对捐献反应冷淡;只是单方面地受捐,没有任何的反馈与回赠等等。这些问题需要我们认真思考、积极应对。例如新加坡华人收藏家陈来华多年来热心捐助国内多家图书馆、博物馆,其实他本人并不富裕,他对国内的捐献却远远超出其能力的范围,以致自己的生活受到严重影响,这就需要国内的受赠方给予适当的回馈与奖励,并且政府和受捐方应大力弘扬这种爱国爱乡精神,以此激励更多的人投身这一无私的奉献事业。如北京图书馆对德籍华人周仲铮的赠书均盖有“克本、周仲铮赠”之印,并授予北图的荣誉图书馆员称号[20],以及暨南大学于2009年4月召开大会表彰侨刊乡讯的捐赠人并授予奖状,这些举动很好地激发了捐献者的热情,并进一步扩大了社会影响。因此,加强与捐献者的联络、大力表彰奖励、在捐献过程中提供尽可能的协助、设立专藏、保留纪念印章等做法将增强海外侨胞的民族凝聚力和对祖国的责任感,有利于这一优良传统更好地传承与发扬。
回顾港澳同胞、海外华侨华人一百多年以来对国内图书馆的捐献历程,其间高潮迭起,虽几经起伏,但生生不息、薪火相传。其捐献之巨大、成绩之显著、精神之可嘉,令世人瞩目!他们为中国图书馆事业的发展作出了重大贡献,并将继续以拳拳赤子之心,与祖国人民共同将服务于人类文明进步的图书馆事业推向新的辉煌!
1 周南京.华侨华人百科全书·总论卷.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02:45
2 黄新宪.华侨华人捐资办学与闽南社会的变迁.教育评论,2007(6):110-113
3 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广东省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广东文史资料 第48辑.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1986:153
4 许金丹.广东建设教育强省.广州:广东省教育出版社,1996:114
5 广东省地方史志编篡委员会.广东省志(华侨志).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1996:89
6 广东省云浮市统计局.云浮市统计年鉴.云浮:广东省云浮市统计局,2010:325
7 谢萍.佛山市接受旅外乡亲捐赠公益事业累计达36亿多元.华声报,2006-02-15(1)
8 周南京.华侨华人百科全书·社团政党卷.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02:26
9 刘圣宜,宋德华.岭南近代对外文化交流史.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1996:114
10 健华社为中国农村民众提供文化服务成绩斐然.国际日报,2010-03-20(3)
11 鲁兴勇.和顺图书馆——和顺人的文化图腾.保山师专学报,2006(5):35-39
12 江少莉.听马大任先生夜谈图书馆.图书馆杂志,2007(1):89-90
13 王凯.香港汉荣书局总经理石汉基向北京华文学院捐图书.华声报,2007-01-25(2)
14 闾小波.强学会与强学书局考辨.北京社会科学,1999(10):114-121
15 福建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福建省志·华侨志.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92:216
16 程焕文.百年沧桑 世纪华章——20世纪中国图书馆事业回顾与展望(续).图书馆建设,2005(1):15-21
17 鲁婷.皖籍华侨9年捐近2亿.江淮晨报,2009-08-039(02)
18 田家炳基金会.田家炳图书室分布.[2010-07-15].http://www.tinkaping.org/a1_project
19 Noger T.Ames.Confucian Harmony as Creatio In Situ.Social and Behavioral Sciences,2010(2):37-44
20 蔡锡明.德国友人克本、周仲铮夫妇赠书评介.国家图书馆学刊,1997(3):133-1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