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经纪人称谓之演变

滕华英

（徐州工程学院 人文学院，江苏 徐州 221008）

古代经纪人称谓之演变

滕华英

（徐州工程学院 人文学院，江苏 徐州 221008）

经纪人，作为当今一种时尚的职业，有着悠久的历史。它在古代不同时期有着不同的称谓。最早的是西周时代的质人，到秦汉时期，称为驵侩、驵、驵会、辜榷等。从唐朝开始，多以“牙“贯以名称，且名目繁多，如牙人、牙郎、牙商、牙侩、牙子、牙保等。元代以后，在官方公文和民间出现经纪之称。

经纪人；称谓；演变

经纪人作为当今一种时尚的职业，在市场经济过程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但它并不是现代经济的产物，有着悠久的历史渊源。它的萌芽最早可以追溯到先秦时代。最早的是西周时期的质人。《周礼·地官》：“质人，掌成市之货贿、人民、牛马、兵器、车辇、珍异。”质人是负责管理市场的官员，由他们评定商品的价格，统一度量的标准，制发贸易的书契，对买卖行为进行巡查调节。但是，从《周礼》的描述看，当时的质人算不上严格意义上的经纪人，他们掌管的范围比较宽泛，职责也不专业，更大程度上是一种职官的名称。

真正意义上的商业交易中介人的称谓始见于《吕氏春秋·尊师》中的驵：“段干木，晋国之大驵也，学于子夏。”许慎《说文解字·马部》解释说：“驵，壮马也。从马且声。一曰驵侩也。”《晏子春秋·外篇》：“景公游于菑，闻晏子死，公乘侈舆服繁驵驱之。”张纯一校注：“言公意求速至，趋驾乘舆，用壮马驱之。”驵本指马匹，引申指马匹交易的经纪人，如《吕氏春秋》段干木例，许慎注：“驵，市侩也，言魏国之大侩也。”高诱注曰：“干木，度市之魁也。”

到了汉代，经纪人的称谓开始增多，有“驵”、“侩”、“驵侩”、“驵会”、“榷会”、“辜榷”等。《史记·货殖列传》中记载：“子带金钱千贯，节驵会，贪贾三之，廉贾五之，此亦几千乘之家，其大率也。”《汉书》把“驵会”记作“驵侩”。裴骃《集解》引《汉书音义》曰：“会亦是侩也。”段玉裁《说文解字注》：“驵侩，谓合两家之买卖，如今之度市也。”《史记·五宗世家》记载：“而赵王擅权，使使即县为贾人榷会，入多于国经租税，以是赵王家多钱。”由“会”到“榷会”，不仅仅是名称的演变，实际上性质也有所改变。“盖汉之经纪商，往往由‘会’而成为‘榷会’，‘榷会’者，专利之经纪也。即某种买卖，专由某经纪评价成市也。”［1］一系列的称谓说明，在秦汉之际，商业交易中介人还是比较普遍的，他们在活跃市场、促进交流、推动经济发展方面起着一定的作用。但是，当时的经纪人的职能还比较专一，他们只是说合牛马交易的中介人，属于狭义的经纪人。

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由于国家分裂，社会动荡不安，王朝更迭频繁，导致商业发展滞后。与此对应，对交易中介人的称谓也大大减少。从现存的资料来看，只有“侩”这种称呼。《广韵·泰韵》：“‘侩’：‘晋令’中有，侩卖者皆当着巾，白帖额，题所侩卖者姓名，一足着白履，一足着黑履。”这是政府对交易中介人统一着装、统一管理、允许挂牌经营的法令明证。它一方面突出了经纪人的职业特征，一方面也规范了经纪人的市场行为，从而能有效地监督经纪活动。

唐朝贞观开元年间，国家统一，国力强盛，封建社会进入了鼎盛时期，商业和市场也有了进一步的繁荣和发展，从事商业活动的中介人也随之增多，其称谓也有了新内容。唐代，多以“牙”字冠称交易中介人，如“牙郎”、“牙人”、“市牙子”、“市牙”、“牙侩”、“牙保”、“牙商”、“牙家”等。最早的以“牙”称谓的是“牙郎”。《旧唐书·安禄山传》记载：“安禄山，营州柳城杂种胡人也。……及长，解六蕃语，为互市牙郎。”元朝人胡三省注曰：“牙郎，驵侩也，南北物价定于其口，而后相与贸易。”《旧唐书·食货志》记载：“自今以后，兼许卖物领钱人纠告，其行头主人牙人，重加科罪。”《新唐书·张又新传》：“尝买婢签约，为牙侩搜索陵突。”《太平广记》卷八六《赵燕奴》条引《录异记》称赵燕奴“市肆交易，必为牙保”。“牙保”多见于官方文书，在法律条文中尤为常见，这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封建社会加强了对牙人的监督和管理。

一般认为，“牙”乃“互”之讹。据陶宗仪《辍耕录》卷十一《牙郎》条：“人谓驵侩者为牙郎，本谓之互郎，谓主互事也。唐人书互作牙，互与牙相近，因讹为牙耳。”孟元老在《东京梦华录》中引吴曾《能改斋漫录四》中说：“刘贡父诗话谓近人谓驵侩为牙，谓之互郎，主互市事也。唐人书互作乐，乐似牙字，因转为牙。予考肃宗实录，安禄山为互市牙郎盗羊事，然则以乐为羊唐已然也，画短为乐，长为牙。”［2］在汉唐隶书中，“牙”与“互”字形相仿，因此在传抄刊刻过程中，有可能把“互”误写为“牙”的。还有一种民间的解释，认为干交易中介一行，全凭一张能说会道的嘴，靠巧舌伶齿，游说买卖双方成交，因此被称为牙人。这种说法完全望文生义，倒也形象地抓住了经纪人的特点。

随着商品经济的繁荣和发展，商品交换进一步扩大，商业门类增多，到了五代时期，相应的组织行业——牙行也开始出现了。所谓牙行，就是代客商买卖从中说合的店铺。《全唐文》卷973《请禁业主牙人陵弱商贾奏》记载：“如诸色牙行人内有贫穷无信行者，恐已后误业，既许众状集出。如是客旅自与人商量交易，其店主、牙行人并不得邀难遮占。”牙行的兴起与建立是经济不断发展、交换日益频繁的结果，这也为经纪人的活动提供了更加广阔的舞台。［3］他们广泛活跃在各行各业，奔走在人们的视线中。两宋时期，农业发展，城市繁荣，封建经济高度发达，商品贸易呈现欣欣向荣的景象。随着社会分工的发展和行业门类的增多，牙人的活动范围更加宽泛，其职责也开始细分。他们不再仅仅是牛马交易的说合人，而是在很多行业都充当重要的媒介角色，由此也产生了一些专门性牙人的名称，如鬻马牙人、牙嫂、牙婆、人牙、引至牙人、庄宅牙人、舶牙、船牙等。宋朱自牧《梦梁录》卷一九《雇觅人力》云：“府宅官员、豪富人家，欲买宠妾、歌童、舞女、厨娘、针线供过、粗细婢妮，亦有官私牙嫂及引置等人，但指挥便行逐踏下来。”孟元老《东京梦华录》：“觅女使即有引至牙人。”还有一种专门从事人口贩卖的中介人叫“人牙”。到北宋时，都城开封人口剧增，城市邸店增多，房屋租赁买卖变得热起来，于是出现了专门从事出租或买卖邸店的“庄宅牙人”。这就是宋代城市房地产管理的职业经纪人。宋元期间，海外贸易发达，于是出现了具备外贸职能的“舶牙”，到元代叫做“船牙”，即海外贸易中进出口的代理人。［4］

唐宋期间，“经纪”作为“经营买卖”的意义已经出现。南宋吴曾《能改斋漫录》卷二《事始》中指出：“江西人以能干运者为经纪，唐已有此语。滕王元婴与蒋王皆好聚敛，太宗尝赐诸王帛，敕曰：‘滕叔蒋兄，自能经纪，不须赐物。’”敦煌王梵志诗云：“经纪须平直，心中莫侧斜。些些征取利，可可苦他家。”到了明清时期，“经纪”不仅有经营买卖的意思，而且在很多场合还可以用来代指牙人。明人李晋德《客商一览醒迷》一书，专门介绍客商如何选择及对待牙人的方法和策略，其中对“远接岂是良牙”条的解说是“经纪度无客投，必雇人远接，其素行不良可知”，对“好歹莫瞒牙侩，交易要自酌量”条的解说是“货之精粗好歹，实告经纪，使好裁度售卖。若昧之不言，希为侥幸出脱，恐自误也”。此两处的经纪就是牙人的代称。乾隆年间编纂的《直隶通州志》卷十七《风土》记载：“凡田宅买卖粜籴之事，多任牙侩，官给贴，谓之经纪。非其关税，则不得行。”［5］可见，在明清时期，“经纪”已经成为官方和民间对商业交易中介人的一种普遍称谓，这也是现代经纪人名称的来源。

总之，经纪人在不同时代有不同的称谓，其称谓的内容和演变反应了时代经济的发展状况和社会的变化。他们在封建经济进程中发挥着独特的作用。研究古代经纪人的称谓和活动，于今有历史的借鉴作用。

［1］李剑龙.中国古代经济史稿［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1991.

［2］宋元笔记小说大观［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

［3］王受朋.漫谈牙行牙税［A］.天津文史资料选辑（第20卷）［C］.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93.

［4］任仲书，于海生.宋代“牙人”的经济活动及影响［J］.史学集刊，2003（7）.

［5］曾昭聪.“有请的”、“经纪人”的称谓义［J］.辞书研究，2002（4）.

On the Changes of Dressing Brokers in the Ancient Times

TENG Hua－ying （Faculty of the Liberal Arts，Xu Zhou College of Engineering，Xuzhou Jiangsu 221008）

‘Broker’as a pop occupation in the current time has a long history.Its salutation，from‘Zhi Ren’at the beginning in the Western Zhou Dynasty to‘Zang Kuai’，‘Zang’，‘Gu Que’etc in the Qin Han Dynasty，was changing in the ancient times.From the Tang Dynasty，the‘agent’was addressed as‘Ya Guan’and various homologous salutations，such as‘Ya Ren’，‘Ya Lang’，‘Ya Shang’，‘Ya Kuai’，‘Ya zi’，‘Ya Bao’etc.Not until the Yuan Dynasty did‘agent’firstly appear in the official documents and in the folks.

broker；salutation；changes

H131

A

1673－1395（2011）10－0172－02

2011－08－19

滕华英（1979—），女，湖北宜昌人，讲师，博士，主要从事汉语史研究。

责任编辑 韩玺吾 E－mail：shekeban＠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