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新
(1.北京外国语大学博士后流动站,北京100089;2.华南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广州510640)
庞德翻译观探析
周建新1,2
(1.北京外国语大学博士后流动站,北京100089;2.华南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广州510640)
庞德翻译思想的核心是忽视原文的现实存在,尊重和提倡译者生命本体与原文生命本体的交流互动,他的译文是两者激情邂逅的结果,是翻译与创作的完美结晶。正因如此,他的译文从翻译角度看是不忠的翻译,从创作的角度看又是美的创造。
庞德;翻译观;译者本体;原文本体
在翻译内容方面,庞德认为唯一值得迻译的是“原文之美”,相当于原文的“情感强度”[3]268。首先要深入字里行间,抓住“事物之美”,即原文精髓。然后是传达“美”,也就是要“紧靠事物”,如果原文是“活的艺术”,译文也应是“活的艺术”。怎样“紧靠事物”呢?那就要懂得运用“方式之美”,即“要用简单和直接的表述”,“是一把铲子就叫一把铲子”[4]41。换句话说,译者要善于把握原文的整体内涵,用直接有力的方式传达出来,要使译文像原文一样成为“活的艺术”,而非僵硬的复制品。
庞德曾在1935年4月给翻译古希腊荷马史诗《奥德赛》的古典文学丛书的编辑罗斯博士(Dr.W.H.D.Rouse)的一封信里说,译文要“忠实于原作”,应在“意思”和“氛围”两方面体现,而“对原作中自然铿锵和流畅的短语没必要逐个保留”[5]62。在1935年2月份的信里他又对罗斯说:“我和你说要把所有的意思都翻译出来,并不是指仅仅迻译词语,或者逐字翻译。”[5]59庞德有一次谈到翻译古典剧本《阿伽门农》时,也指出译文应该更注重翻译原文意思,少纠缠于语法结构[3]271。庞德在这里提到了忠实的问题。他所指的“意思”并非指文字的字面意思,而是一种译者领悟到的原文内涵,所以他才说不必去理会原文的语言细节;他所说的“氛围”是一种艺术的含混性。一个艺术作品必然包含内在的神韵并表现出一种外在的朦胧的艺术美,是一个内外紧密联系、完美结合的美的整体。因此,庞德所要求的在“意思”和“氛围”上忠实于原文,就是指在整个效果上忠实于原文,而非细节的忠实。要做到整体的忠实,首先要领会原文整体的美,所以庞德才说翻译的唯一内容是“原文之美”,即整体的内涵或神韵。他认为原文是活的,译者要尽力追寻和感受到“原文之美”或内在的活力,在表达时要简单和直接,可以不理睬和迻译那些译者认为无助于表达“美”的原文的繁琐语言形式,目的是使译文也成为“活的艺术”或“传神”,而非形式上对应的僵硬物。庞德这些看法,表明他极为注重译者发挥能动性。译者首先要深入文内,探寻和把握原文生命的律动,感受译者生命本体与原文生命本体的相遇和言欢,然后如实传达这种主观认知和体验。理想的译文就是两个生命本体圆满交融、亲密无间的状态。庞德的译文,就生动体现了他追寻、遭遇、交流、领悟,以及传达的过程。如他把《论语》开篇一句“学而时习之 ,不亦说乎”译为 :“To study w ith the w hite wings of time passing,is not that our delight”①后来庞德在《论语》译文定本中把它改译为“Study with the seasons winging past,is not this pleasant?”,发表在 The Hudson Review(III,1&2,1950)上。[6](学习而见时光之白翼飞驰而过,这不是我们的快乐么?)。庞德深入字里行间,在“習”字里遭遇了“白”字和“羽”字,他体会到这个闪光点,这个闪光点和其他字词结合而成的“意思”和“氛围”,便是他体验到的“原文之美”,于是他做出如上翻译。译文既含原文的意思,也有他个体的感悟,正是原文生命本体和译者个人生命本体交流互动的产物。在庞德的翻译思想里,原文既是译者翻译的对象,也是激发译者心灵创造的对象,译者在原文语林中巡游,与每个字词交谈,并期待奇遇,期待奇遇带来的心灵激荡,译文就是翻译和心灵顿悟的结果。对于译者生命本体与原文生命本体的接触与交流,庞德曾有描述,他谈起《论语》的翻译时说:我有时不同意理雅各的翻译,又不懂原文,就只能看那些汉字的部首,看了三遍后,就豁然贯通了[1]282。这就揭示了庞德翻译思想的核心,即强调译者通过与原文非理性的邂逅,获得对“原文之美”的领悟。庞德极为看重这种个性化的体验,认为这才是原文的真实,是译者唯一要迻译的内容。正因为如此,庞德才将理雅各的忠实译本称为“丢脸”(an infamy)[1]282,因为庞德眼中的忠实是指译者对原文的非理性体悟的如实表达,而非囿于原文字面意思的迻译。正如有研究者所指出的那样,“庞德有的发挥完全是自己的想象,但相当多的与原文不符的句子,在庞德看来,却是更忠实于原文”[1]282。
在形式方面,庞德认为译文不一定要完全遵循原文的形式。庞德认为诗歌要表现的内容有些是“固定的”,有些则是“流动的”。表现“固定的”内容的诗,它的形式是固定的,像树有固定的形状。而表现“流动的”内容的诗则不需要有特定的形式,流动的内容会像水倒入瓶中一样,不论瓶子的形状如何,它都可以适应[3]9。在翻译表现“固定的”内容的诗时,应该遵循原文形式,但在翻译表现“流动的”内容的诗歌时,则不必拘泥于原文形式。同时,格律诗并非就是用来表现“固定的”内容的,相反,庞德认为,任何一首形式谨严的格律诗都有一个内在的“思想形式”,或至少是“思想进程”,这个内在形式是可以用散文式的译文重现出来的,这就是说可以不必用格律诗形式来翻译格律诗。比如他谈到他用散文形式翻译的12世纪法国普罗旺斯抒情诗人阿诺特·丹尼尔的诗歌时,就说:“我成功传达了他原文韵式的神韵——通过给出一个散文形式的译文。”[4]39-40。
庞德这种重内容不重形式的观点在他1928年一篇评论诗人威廉·卡洛斯·威廉姆斯的文章《威廉姆斯博士的地位》(“D r.Williams'Position”)中体现得更加明显。他在文章中指出,虽然形式并非是与文学无关的成分,但是世界文学中有很多重要作品并不会引起我们去注意它们的形式,比如史诗《伊利亚特》使我们关注的是它引人入胜的情节,而不是它的诗歌形式。这些伟大的经典作品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是其“质地”[3]394。这就是说作品的内容比形式更重要更突出,形式有时只是隐性的存在,翻译时最重要的是译出作品的“质地”。这个“质地”与前述的“思想形式”,以及上一节所说的“原文之美”和“事物之美”是指同一个东西,即译者生命本体与原文生命本体邂逅交流后理解和感受到的原文内涵。
庞德对原文“思想形式”和“质地”的强调,对“固定的”和“流动的”内容的厘定,为他在翻译实践中忽略原文形式提供了理据,因为原文的内容是否是“固定的”还是“流动的”,完全是由译者决定的,因此,译文的形式也就可以任由译者确定,原文的形式在翻译中也就没有丝毫确定的地位和重要性。如果译者认定原文的内容是“固定的”,则他就注重迻译原文形式;如果译者认定原文的内容是“流动的”,则他可以用任何形式译出,只要他认为这种形式可以传达原文的“思想形式”或“质地”,这实际上体现了庞德重神似不重形似的翻译思想。他的这一思想,与他强调翻译传达“原文之美”是一致的。为了迻译出译者所理解的原文内涵,译者可以选择自己认为合适的译文形式。如他译《诗经·国风》中的“蝃蝀”就模仿原文的形式:“蝃蝀在东(Rainbow dup lex in East)/莫之敢指(no one dares to trust in)。/女子有行(Girl going out must),/远父母兄弟(leave afar her kin)。”[1]287译文内容和形式都和原文一样简练,最后两行的句式,更简直如中文的翻版。但他译中国古诗更多的时候是不按原文形式,而用英语现代自由诗体,这在他的译文集《神州集》中有许多例子。
在庞德看来,译本是给现代人读的,要让读者看得懂,就必须使用现代人日常使用的语言。他说:“没有一首好诗是用20年前的风格写的,倘用这种风格写的话,就足以说明作者的思想源于书本、传统和俗套,而非源于生活”[3]11。他在1935年2月份写给罗斯博士的一封信里就批评罗斯的英译本中有些词“文绉绉”,“已不再具有活力”“不再在口语中使用”[5]58。在1935年6月13日的另一封信里他又对罗斯说,“读荷马的主要印象是新鲜……凡是丧失了这种新鲜感的译文都是差的译文。一定要重新组织词汇……要翻译意思”[5]565。这封信里庞德指出翻译时要“重新组织词汇”,用现代英语使经典史诗在新时代的语言里保持鲜活。庞德所说的现代日常语言并非指日常口语,而是比日常口语更庄重和更正规的语言[4]41。庞德认为诗歌语言并非要模仿日常语言。“口语化的诗歌对于真正的艺术就像理发师的蜡人对于雕塑。”[4]41。译文语言还应该清晰,原文中由措辞导致的晦涩不应该在译文中保留[3]268,同时译文还应该流畅。庞德在1935年5月23日给罗斯的一封信里谈起他心目中的好译文:“首要的是叙述的流畅……凡阻断读者的东西一定要移去,要去除。”[5]64
总之,庞德心目中理想的译文语言是比日常口语更庄重的现代语言,清晰又流畅。从他自己的译文中,就可以验证他的主张。如他译汉代《古诗十九首》之一《青青河畔草》(意群划分符号为笔者所加)就有现代英语诗歌特征:
The Beautiful Toilet
Blue,blue/is the grass/about the river
And the w illow s/have overfilled/the close garden.
And w ithin,/the mistress,/in the midmost/of her youth,White,w hite of face,/hesitates,/passing the door.
Slender,/she puts fo rth/a slender hand,[7]7
青青河畔草
无名氏
青青/河畔草,
郁郁/园中柳。
盈盈/楼上女,
皎皎/当窗牖。(娥娥/红粉妆)
纤纤/出素手。[8]77
译文不按原文格律诗形式,而用了英语现代自由诗句式。Blue、grass、river、willow s、garden、w hite、face、slender等字都是英语现代诗中常出现的清新、明丽的字眼,意义明晰易懂,但并不通俗。译文不及原文紧凑凝练,但基本每行三顿,节奏感明显,加上头韵和重复的运用,使译文流畅、抒情。
庞德允许“阐释性翻译”(interp retative translation),主要指翻译中对原文的改编或改写。他说,所有过去的绘画大师们都首先要求他们的弟子临摹大师名作,然后才能自己创作,所以对文学经典的“改编”(adap tations)是必要的[3]10。因此他肯定自成风格的译本,比如他认为英国诗人蒲柏翻译的荷马史诗虽然有一些问题,但至少自成一家[3]250。庞德也肯定罗斯博士的《奥德赛》译本自成一格:“最重要的是完成了一个新的译本,用你自己的方法,有你自己的风格,未受别人影响”[5]658,但对该书第二册第一页,庞德则批评罗斯缺乏足够想象,仅是对词语的翻译,庞德给出修改意见:“不管怎样,我愿意看到你‘改写’(rew rite),仿佛你并不认识原作的语言,由你来叙述故事。”[5]61庞德实际上指明了改写或改编的具体做法:按自己的方法和风格,运用想象,不拘泥于原文词语。庞德认为一个伟大的诗人在翻译时能运用他的技艺来弥补翻译带来的损失,即他可以在译作中创造一种新的美[3]249。认为当古典作品的译文展现出一种新的美和激情,人们就会更关注作者表达的意思,而不那么在意其语法和语言细节[3]240。但无论怎样创造性的翻译,都必须努力保留原文的“热度”(fervour),即使制造了一首新诗,那也应该是在原文范围内的制造,不能完全与原文无关,否则就该受到谴责[3]200。
庞德关于阐释性翻译的主张与他在翻译的内容、形式和语言方面的看法是一致的。他所主张的在原文范围内的阐释性翻译,与他注重迻译“原文之美”的观点如出一辙,从前面的分析可以看出,庞德强调迻译的“原文之美”是译者生命本体与原文生命本体交流互动的产物,是文本细读、凝视拆字以及想象发挥综合运用的结果,主要表现为个人的感受和理解,与原文的现实存在有一定的偏离,这与阐释性翻译无异。同时,为了更自如的表现这个创造性的“原文之美”,必然要赋予译者选择形式的自由,可以紧依原文形式,更可以自定任何形式。原文中被认为可能会阻碍或无助于表现这个“原文之美”的词语和语法结构等自然被当成“陈腔滥调”(cliché)而舍弃不译。译文使用清晰又流畅的现代语言则是为了将译者理解和阐释的“原文之美”更好展现在当代读者面前。由此可见,庞德的关注点不在原文,而在译者和读者身上,他更关心译者能否通过与原文的交流领悟到一个“原文之美”,更关心这个“原文之美”能否传达给读者,而不是现实的“原文之美”应该是什么。可以说,庞德的翻译思想几乎完全构建在译者生命本体和原文生命本体交流互动的基石上,两者激情邂逅的结果决定了翻译的内容。这样的翻译思想极度重视译者的能动性介入,极其仰赖个人艺术修养和天生禀赋,过度拔高了译者个人艺术体验的价值,忽视原文真正的现实存在,但庞德凭借他出众的天赋才华,深邃精到的艺术眼光,广博扎实的语言文学知识,往往以美妙动人的方式,展现了他眼中无数经典作品绚烂的“原文之美”,这些在机械复制时代无法复制的生命本体之美,堪令世人惊愕和叹服。
[1]赵毅衡.诗神远游[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3.
[2]蒋洪新.庞德的翻译理论研究[J].外国语,2001(4):66.
[3]Pound Ezra.Literary Essays of Ezra Pound[C].Ed.T.S.Eliot.Westport,Connecticut:Greenwood Press,Inc.,1979.
[4]Pound Ezra.Selected Prose 1908-1965[C].Ed.William Cookson.London:Faber&Faber,1973.
[5]Paige,D.D.ed.“Letters of Ezra Pound”[J],The Hudson Review,3.1.(Sp ring,1950):53-65.
[6]Pound Ezra.Selected Poems[C].New York:New Directions,1957.
[7]Pound Ezra.Cathay[C].London:Elkin Mathew s,1915.
[8]沈德潜.古诗源[C].北京:中华书局,1998.
A Reflection of Ezra Pound's Views on Translation
ZHOU Jian-xin1,2
(1.Post-doctoral Research Station,Beijing Foreign Studies University,Beijing 10089,China;2.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South China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Guangzhou 510640,China)
Themodern American poet and poetry translato r,Ezra Pound's view son translation of content,fo rm,language,and creative translation are fo r the first time categorized and analyzed;and of w hich the underlying co re is identified,together w ith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his view s and his translated texts.The co re of Pound's view s is to esteem and p ropose a communication between translator'sontological being and ontological being of source text,w hile neglecting the realistic existence of source text;and the target text is the result of the ecstatic meeting of both ontological beings,and the perfection combination of translation and artistic creation.And thus,his translation is both unfaithful translation from the view of translating and beautiful creation w ith regard to artistic creation.
Ezra Pound;View s on Translation;Ontological Being of Translato r;Ontological Being of Source Text
H059
]A
1001-6201(2011)04-0153-04
2011-03-22
周建新(1969-),男,广西隆安人,华南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文学博士,现为北京外国语大学英语语言文学博士后流动站研究人员,国际艾米莉·狄金森学会(ED IS)专家会员。
[责任编辑:张树武]
美国现代著名诗人埃兹拉·庞德(Ezra Pound,1885-1972)一生进行了大量的翻译实践,尤其在中西文化交流方面成就突出,他对中国古诗和中国古代典籍的英译,在西方引起了极大反响。但有意思的是,庞德对汉字知之甚少。被英美文学界奉为经典译本的《神州集》是他依据美国东方学家费诺罗萨(Ernest Fenollosa,1853-1908)遗稿里对中国古诗的日语标音及英语释意整理而成的,当时他还根本不认识汉字;而他译《孔子》、《大学》、《中庸》、《论语》和《诗经》时,是参照了英国汉学家理雅各(James Legge)的英译本《中国经典》(Chinese Classics)和法国19世纪汉学家波蒂埃(M.G.Pauthier)的法译本《四书》(Les Quartre L ivres de Philosophie M ora le et Politique de la Chine,1841),依靠英国最早的汉学家之一马礼逊(Robert M orrison)编的《华英词典》和马修斯的《汉英字典》而完成翻译工作的。他这样翻译出来的译本在忠实方面自然大打折扣,但另一方面,他译文的“不忠之美”却也得到很多人的肯定,比如学者赵毅衡认为庞德的《诗经》译本“是耐读的,他的文字凝练、有力而优雅。”[1]284,“就文笔之优雅洒脱而言,我个人认为其他英译《诗经》几十种,无人能望其项背。”[1]288由此可见,庞德译文的“不忠”既是译文鲜明的缺点,也成为译文突出的优点。不忠的译文竟获得“不忠之美”的赞誉,这在中西翻译史上是绝无仅有的。在中国近代,不懂英文的翻译家林纾根据合作者的口述,曾将诸多英语小说译成章回体汉语译本,也大受当时读者追捧,但他译本的“不忠”并没有得到像庞德译本那样的“美”的礼遇。那么,庞德的译文有什么特点,竟至于让读者不忍苛责其不忠,反而沉迷其中,赞叹其美?庞德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他用什么翻译方法和策略?指导他翻译的翻译思想是什么?有何特别之处?这是本文要解决的问题。
几十年来,中外学者针对庞德的翻译进行的研究已经很多,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对他的翻译思想进行概括,指出其翻译思想和其译文的因果关系。其中主要的原因在于,庞德从未写过专文论述他的翻译理念,只在文章和书信中就文本翻译实践提出过他对翻译的点滴感悟和看法,其中有些说法意义含糊,因此从表面上看,他的翻译思想是松散和不完整的。要从他对翻译的只言片语中归纳他的翻译思想,实非易事。目前,梳理他整个翻译思想的文章只有蒋洪新的《庞德的翻译理论研究》。蒋文按时间顺序逐一介绍庞德的翻译实践及其影响,不时引出庞德对翻译的点滴看法,清晰地展示了庞德翻译实践发展的时间脉络,提及了庞德对翻译的一些观点,但并未进行研究和归纳。本文尝试探析庞德翻译观的几个主要方面,即他对翻译的内容、形式、语言以及阐释性翻译的看法,总结庞德翻译思想的精髓,论证他的翻译思想和他译文的因果关系。本文认为,庞德翻译思想的核心是他忽视原文的现实存在,极端强调译者生命本体与原文生命本体的交流互动,过度拔高译者个体对原文艺术体验的价值。在他看来,翻译的过程是译者生命本体追寻与原文生命本体邂逅的过程,译文就是两个生命本体激情相遇之后的和谐交融状态。原文既是译者翻译的对象,也是译者籍以体验从而创作的对象,译文是翻译与创作的完美结晶。正因如此,庞德的译文,从翻译角度看,既是不忠的翻译,从创作的角度看,又是美的创作,始终令人爱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