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铁生,韩 松
(1.吉林大学公共外语教育学院,吉林长春130012;2.吉林大学文学院,吉林长春130012)
论全球化语境下美国戏剧文学的发展
胡铁生1,2,韩 松1,2
(1.吉林大学公共外语教育学院,吉林长春130012;2.吉林大学文学院,吉林长春130012)
美国戏剧文学是在欧洲戏剧文学传统的影响下,在以政治剧为起点、以本民族的“人学”为己任、把“小人物”搬上舞台、对社会及人类自身进行批判的过程中发展起来的。然而,美国戏剧文学的发展之路也曾遭遇了大众消费价值与文艺思想价值之间的冲突;在现今阶段又受到后现代思潮的冲击,传统意义上的戏剧文学几乎在性质上被彻底颠覆。秘鲁诺贝尔文学奖作家略萨为当代美国戏剧文学走出困境做出了榜样。
美国戏剧文学;全球化因素;本土化因素;借鉴与发展;局限性
由于美利坚民族是一个多元化的民族,受多元文化的影响,美国戏剧文学秉承了欧洲戏剧文学发展史的传统。在输入欧洲文学传统的基础上,美国戏剧作家以美利坚民族的思想与社会为背景,坚持本民族“人学”思想的追求,探讨了普通人的共有特征,为世界戏剧文学的发展做出了令世人瞩目的贡献,进而通过戏剧文学全球化输出这一环节,使其处于世界戏剧文学发展的领先地位。因而,对美国戏剧文学发展的研究将有助于加深对戏剧文学全球化“相互依存,共同发展”的理解。
当代全球化的概念包含一个民族或国家在发展中需要接受外来理念,同时又要保持民族独立性,进而形成了悖论与辩证统一的关系,即以“相互依存”为前提,达到“共同发展”之目的。美国戏剧文学是伴随美利坚民族的形成而发展起来的民族戏剧文学。与其他民族国家的戏剧文学相比,美国戏剧文学的发展道路具有其独特性,即美国戏剧文学是受惠于全球化因素而发展起来的。
在北美殖民地时期和建国初期,美国戏剧文学与美利坚民族的形成是一脉相承的。欧洲戏剧文学传统是美国戏剧文学形成的外在因素,这一因素与美利坚民族和英吉利民族的关系是密切相关的。然而,美国戏剧文学的本土化因素却是在美国戏剧文学产生过程中起决定性作用的内在因素,其核心在于美利坚民族的政治诉求,因而政治剧是其主要形式,也是美国戏剧文学的真正起点。欧洲移民与印第安人的关系和早期戏剧中印第安人形象的塑造是其戏剧文学的另外两个内在因素。
建国后,美国戏剧文学受其民族特征的影响,其发展没有脱离肇始期欧洲戏剧传统的影响,而是与欧洲戏剧的流派基本上保持同步发展的态势。美国戏剧文学为世界戏剧文学所做出的最大贡献集中体现在“以人为对象、以人为主体、以人为目的”这三个维度上“人学”思想的追求[1]。
美国戏剧文学基本上顺应了欧洲戏剧文学发展的主要潮流。从19世纪末开始,直到当今的后现代主义时期,现实主义一直是美国戏剧文学的主流。这一现象与欧洲现实主义文学的发展是一脉相承的。19世纪上半叶,美国的中产阶级已经形成,相伴而来的是中产阶级所产生的社会问题。此外,西部大开发和美国南北战争等重大社会题材为美国戏剧文学现实主义的创作提供了社会土壤。“早期现实主义对美国剧本写作最大的影响,就在于剧作家们逐渐摆脱情节剧的俗套。他们认识到,浪漫传统喜好异国情调和拜伦式英雄,津津乐道贵族上层的争斗,语言华丽修辞浮夸,这一切显得过于浮浅和遥远。于是剧作家们渐渐转向美国本土的社会现实,寻常百姓的日常生活,以及大众化的生活语言,表现‘未被美化过的真实’。”[2]这一时期美国现实主义戏剧文学的代表作家和代表作品将美国中产阶级内部存在的普遍现象以典型环境和典型人物表现出来,表达了剧作家对资本主义发展中利弊俱在的社会现实的无情揭露与批判。阿瑟·密勒将舞台人物从达官贵人转化为社会平民,表现社会中小人物的生活,这是阿瑟·密勒现实主义戏剧观的核心。即使像奥尼尔这样的戏剧大师,在经历了现代主义实验戏剧文学创作之后,也最终回归到现实主义的创作道路上来。
第一次世界大战彻底摧毁了欧洲旧有的社会秩序和旧的宗法,再加上俄国十月革命和马克思关于资本主义价值学说的影响,形成了现代主义文学的发展倾向。欧洲的现代主义思潮对美国戏剧文学产生了巨大冲击。受欧洲哲学思潮的影响,象征主义、表现主义、超现实主义、存在主义等表现手法成为这一时期美国戏剧文学创作的主要手段。奥尼尔的《琼斯皇》(1920)和《毛猿》(1921)被认为是受欧洲影响的表现主义力作。“在20世纪上半叶,不断有新的戏剧模式向现实主义戏剧传统发起冲击,极大地丰富了戏剧舞台艺术风格的表现形式,推动了美国戏剧的发展,使其走向成熟。表现主义戏剧是欧洲的舶来品,它在20世纪初期的出现对现实主义戏剧模式是一次较大的冲击和突破,将人物内心世界外化,赤裸裸地展现在舞台上,从而曲折地反映社会现实,探讨人生真谛。它对美国戏剧家的影响是深远的。”[3]15在萨特存在主义哲学的影响下,20世纪40年代末和50年代初形成了美国戏剧文学中的荒诞派戏剧。盖尔伯的《毒品贩子》(1960)体现出爱尔兰诺贝尔文学奖获奖作家贝克特《等待戈多》(1952)对“隐晦”和“等待”主题的探讨;理查森的《浪子》(1960)以希腊悲剧题材表现出作家对荒诞人生、奇特构思和深刻寓意的艺术追求;阿比尔受贝克特、日奈和迪伦马特影响创作的实验性剧本《范姆和耶姆》(1960)通过虚构人物之间的对话来表现荒诞剧放弃理性思维和逻辑,强调现实社会中的荒诞性,表现现代社会中人与人之间的隔阂以及人们对家庭中陈规旧俗的讽刺。
美国戏剧文学发展的国际化背景还体现在国际化大背景对美国戏剧文学的影响、多元民族与多元文化的影响、美国作家对欧洲戏剧的改写以及美国剧作家的国外感受等方面。第二次世界大战进一步促进了美国民族的多元化发展。许多美国出生的剧作家,如亨利·詹姆斯、T·S·艾略特和萨姆·谢泼德等著名剧作家都与欧洲(尤其是英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其中有些人后来甚至加入英国国籍,成为戏剧史上,也是文学史上著名的英美作家。谢克纳曾受到波兰著名戏剧革新家格洛托夫斯基倡导的“质朴戏剧”的很大影响,而谢克纳的《酒神在69年》(1968)又是对希腊悲剧诗人欧里庇得斯《酒神的伴侣》的改编。谢克纳还研究了傅立叶和恩格斯等欧洲思想家与文学外围相关的理论,以此来进一步丰富自己创作的内涵。理查森的《浪子》(1960)借助希腊神话俄瑞斯忒复仇的故事情节,表现了现代意义上的权力意识及存在主义的哲理。密勒的《代价》(1968)和《人民公敌》(1951)从主题到表现手法,都具有挪威作家易卜生社会问题剧的风格,把斗争的矛头指向一切邪恶势力。《第五匹马的旅程》(1966)则是里布曼对俄国作家屠格涅夫小说《多余人的日记》的改编,《无罪的典礼》(1967)改写自11世纪英国的历史题材,前者表达了里布曼对人生的思考,后者则是他对和平主义思想的追求。
对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反思是美国戏剧文学国际背景下的重要题材之一。在《用演奏来延宕时间》这部作品中,密勒把艺术品分为纯艺术和艺术与政治及社会联姻的两类艺术形式。该剧中主人公不停地演奏,以演奏乐曲的形式来麻痹敌人,争取让法西斯屠刀下无辜者的生命得以延续。阿瑟·密勒的政治剧则表达了作家对犹太人的同情和对压迫者的抗议。
虽然美国戏剧与欧洲传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美国戏剧的繁荣却是欧洲传统与本土化相结合的产物,而本土因素是其发展和繁荣的根本因素[4]。正如同美国学者鲁宾斯坦指出的那样:“一部伟大的作品需要深深植根于作家所处时代的生活之中。这个时代无论是有利还是不利、有意识还是无意识、现实性地表现还是象征性地表现,对于作家来说,均是如此。”[5]从“文学是人学”的角度思考,美国戏剧文学就是美利坚民族人学思想反映的文学形式之一,因而,美国戏剧文学必须摆脱欧洲戏剧文学传统的束缚,才能在繁荣民族戏剧文学的道路上快速发展。
“美国民族戏剧的萌芽始于18世纪末和19世纪上半期。美国当地剧作家开始把模仿欧洲转向独创,写本土题材和主题。”[3]1北美殖民地摆脱宗主国的统治,走向民主自治是整个北美殖民地人民的共同愿望,而作为大众传媒重要形式之一的戏剧文学理所当然地承担起这一意识形态宣传的历史重任。服务于国家主权诉求目的的北美殖民地时期和革命时期的政治剧在宣传革命和弘扬正义方面发挥了重大作用。抨击英国暴政的《英国暴政的崩溃》(1776)和宣传爱国主义的《美国自由之子》(1787)等作品都是这一时期的代表性政治剧。虽然革命时期的戏剧并非是欧洲传统戏剧的模式,也并非是当代意义上的大众文化的表现形式,但是,作为意识形态的宣传形式,美国戏剧文学对于统一北美殖民地人民的思想,建立一个新型的资产阶级共和国,确实具有本土化的重大时代意义。这类政治剧也从未完全退出美国戏剧的舞台。美国建国后经历的南北战争、两次世界大战、朝鲜战争、越南战争等题材都是美国剧作家进行创作的重要题材。由于这些战争的性质不同,剧作家们对“战争是政治的继续”也就形成了不同的思考。例如,北美革命和建国初期的政治剧是以美利坚民族为基点,追求的是人的基本权利、国家政权的建立。而后来的戏剧文学创作的基点则逐渐让位于人对正义与非正义战争性质的思考、战争对人性的摧残以及战争与美国人对自身的思考。李·布莱辛创作的《林中散步》(1988),就是通过喜剧的形式,以1982年美苏在日内瓦裁军谈判为背景,告诫人们不要对核裁军抱有幻想。
美国戏剧文学本土化的另一个特征是美国剧作家开始重塑美国自己的人物形象,包括美国佬的舞台人物形象,如泰勒作品《比照》(1787)中的当地仆人乔纳森;美国黑人形象,如《汤姆叔叔的小屋》(1852)中的汤姆;当地印第安人形象,如《梅塔莫拉》(1829)中塑造的印第安人受害者的形象。可以说,这三类人物形象是美国建国初期美利坚民族中的主要民族组成成分。这三种类型人物的塑造,为后来美国戏剧文学的多元民族和多元文化发展方向奠定了民族基础。
关注社会,探讨人的生存困境,从自身民族出发,对社会人进行共性思考是美国戏剧文学本土化发展的最为关键的一环。美国自建国以来就一直标榜是一个平等、自由、民主的国家,然而,奥尼尔的戏剧创作却以“称之为一个深刻的个性对美国旧式乐观主义的反拨”而获奖[6]。奥尼尔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后,总结自己的创作经验与教训,在实验戏剧创作之后,重归现实主义的创作道路,进而在戏剧界,乃至文学界产生了著名的“奥尼尔现象”。奥尼尔获奖后创作的《卖冰的人来了》(1946)和《长日入夜行》(1956)两部剧作中的主人公都是社会中最为普通的平民百姓,就是这些普通的“小人物”,上演了一出生活在困境中的现代人力图走出困境,却又无力走出困境的现代社会悲剧。“悲剧世界中的终极力量是不可避免也无法超越的时时陷于危机,尤其是重大危机的人的生存困境的张力,简言之,是处于极限的人的生存困境的张力。处于极限的人的生存的张力决定了悲剧世界的主人公要经受苦难和牺牲,行动者必须受苦;同时又决定了他必须要有为人的生存付出代价的勇气,为了使人有处理危机的信心,为了使人的生存得以绵延不绝。”[7]田纳西的《欲望号街车》(1947)、阿瑟·密勒的《桥头眺望》(1955)、阿比尔的《美国梦》(1961)和谢泼德的《被埋葬的孩子》(1978)等力作均在不同程度上揭示了美国的社会病以及现代人的心理变化,使读者和观众透过舞台看到了美国梦的破灭。这些著名美国剧作家在某种程度上都有欧洲情节,但是,由于他们是“美国”的剧作家,所以他们在创作过程中,在吸收欧洲元素的同时,又给其作品注入了美国本土因素,他们的作品通过美国普通市民的故事,折射出现代和当代社会人的共有特征。
在全球化语境下,戏剧文学作为“人学”的一个部分,是在世界各国戏剧文学相互影响下发展起来的,虽然作家在作品中论及的是各自国家的事,但探讨的却是整个人类共同的问题,因而,一个民族的戏剧文学成果必然也是世界各民族的共同成果。
美国戏剧文学对世界戏剧文学的贡献首先表现在对“人学”意义的追求上,这就必然要论及人与自我、人与人、人与家庭、人与社会、人与自然几个层面上的关系。阿瑟·密勒的《维希事件》从人性角度出发,站在人道主义和正义一边,表现出严肃作家强烈的忧患意识;里布曼的《无罪的典礼》借助英国的历史题材,批判了狭隘民族主义导致人失掉理智而造成人类自身的悲剧,以此批判人类非理性的阴暗面;阿比尔在《谁害怕弗吉尼亚·沃尔夫?》(1962)中通过两对夫妇的故事探讨了现代人所普遍面临的家庭解体、婚姻脆弱、文化贫乏的人类生存困境。阿比尔在揭示存在主义生存痛苦的同时,对社会丑恶现象的批判更加直接和透彻。在对于现代人的孤独感、隔绝感及归属感探索的基础上,阿比尔更加直接地揭露了社会存在的种种弊端,并将这些社会问题上升到政治的层面上进行思索。阿比尔自称“我的全部剧本均为政治性的。”[8]为了提高民众对政治无意识现象的认识,支持人权运动,反对种族隔离和种族歧视政策,阿比尔还将其剧作中的思想付诸于演出实践:宁可冒被取消演出的危险,也要坚持剧目《谁害怕弗吉尼亚·沃尔夫?》在白人和黑人混合组成的观众群体中演出。
“把社会底层的小人物搬上舞台,让悲剧服务于广大平民百姓,而非少数达官贵人”是美国戏剧文学对世界戏剧文学所做出的另一大贡献[9]。现代人的生存困境是整个人类所面临的普遍现象。从亚里士多德的理论来看,只有描写上层大人物,以英雄人物的苦难、死亡或衰落作为悲剧描写的对象所表现出来的主人公,才能显示出悲剧的意义。而阿瑟·密勒的悲剧观则持相反的态度:“在悲剧的最高意义上,普通人跟国王一样,都是适于作悲剧描写的对象的。”[10]阿瑟·密勒的观点具有以下四点意义:第一,代表了美国现代和当代作家的集体意识;第二,美国戏剧文学作家冲破了欧洲古典戏剧的英雄观,将舞台人物逐渐由上层社会转向平民百姓;第三,将戏剧文学的纯娱乐性转向思想教育性的意识形态领域内;第四,敢于对社会原因造成的人类生存困境说“不”,表达了戏剧作家的社会责任感。由于美国戏剧文学作家关注的是广大受众,而非少数上层社会阶层,因而才能为戏剧文学的发展争取到更大的生存和发展空间,这也是美国戏剧文学能够在短短的历史时期内取得如此巨大成功的根本原因所在。
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必须是“在文学界创作出具有理想倾向的最佳作品的人”[11],美国剧作家同样走在了文学探索的最前沿。奥尼尔“围绕着‘寻找自我’的主题……通过描述自然生态的破坏和社会生态的异化对扬克自我归属的影响,揭示了当时社会中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男性与女性、人与人之间难以达成协议的和谐造成了他最终的毁灭。”[12]生态批评是近年来才开始热起来的文学批评话题,但奥尼尔却在1922年创作《毛猿》时就触及了当时文学批评中尚无生态批评的这一新的领域。这一文学前沿研究的话题必然涉及自然价值在冲突与协调之间的关系,必然要论及环境哲学与实用主义哲学之间的关系,因为“如果说环境哲学关于人与自然本质统一的哲学思辨为协调自然多元价值之间的冲突提供了本体论基础,那么实用主义哲学面向生活现实的态度则蕴含了协调的方法论立场。”[13]虽然在美国戏剧文学家中仅有奥尼尔一人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但是,美国戏剧文学界却有一个强大的戏剧文学作家群体,使美国戏剧文学在前沿探索中愈来愈向纵深发展,进而推动了世界戏剧文学的发展。
美国戏剧文学发展过程中存在的局限性也不容忽视。
在百老汇戏剧的兴盛时期,美国剧院追求的仅是票房价值,对于受众而言,戏剧存在的目的仅是娱乐,因而剧目缺乏较为深刻的思想性。当时相当一批美国剧作家为了迎合剧院的商业运作机制而致力于为单纯娱乐而创作,丧失了戏剧作家在净化人们思想过程中的伟大职责,进而沦为金钱的奴隶。好在尚有一批志在“人学”追求的作家没有随波逐流,而是设法在夹缝中求生,为日后美国戏剧文学的繁荣做出了重大贡献,这就是美国戏剧史上有名的“百老汇”、“外百老汇”、“外外百老汇”现象出现的根本原因。
20世纪后半叶,受后现代主义思潮的影响,戏剧文学的传统受到了挑战。随着传媒手段的现代化和影视业的快速发展,美国戏剧文学的传统发生了质的变化。在后现代思潮和好莱坞电影业的冲击下,美国的戏剧越发显得不景气。葛特鲁德·斯坦因“重表演、反语言”的戏剧原则在20世纪60年代受到推崇,戏剧形式也以歌舞剧取代了传统的话剧。美国学者埃默里·埃里奥特曾明确指出:“20世纪后半叶的美国戏剧作家在数量上是前所未有的,然而却没有多少具有深远影响的剧作。”[14]后现代阶段,精英文学逐渐被边缘化,取而代之的是文学大众化。当今的普通民众虽然仍处于社会困境的张力之下,但力图解决这种张力的途径却发生了变化。人们似乎并不刻意去思考这种张力产生的原因和寻求解决这种张力的办法,而是跟着感觉走,在大众文艺的喧嚣声进行自我麻醉。这是美国戏剧文学的现状,但这绝非是当今戏剧文学发展的理想趋向。以2010年诺贝尔文学奖为例,同处于后现代主义语境下,秘鲁作家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仍“因为他对权力结构制图学般的细腻描述和他对个人的抵制、反抗和挫败形象的尖锐刻画”而获奖。[15]略萨的作品几乎均具有后现代主义的写作特征。但是,略萨并未忘记一个具有责任感的作家肩上所应承担的重任。虽然他也在采取后现代主义的创作方式,但他的作品几乎均以文艺美学的追求方式对政治权力进行思考,对当代集权的非公正性进行无情的批判,对个人抵制、反抗以至失败的描写等方面,完全具备当代意义上的社会悲剧色彩。我们无法给美国当代戏剧文学如何走出困境开出更好的良方,但略萨的文学创作之路不是为美国戏剧文学,乃至世界戏剧文学的发展之路做出了表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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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秘鲁作家略萨获得2010年诺贝尔文学奖[Z/OL].http://www.zsnew s.cn/New s/2010/10/08/1531379.shtm l.
The Developmen t of the American Drama in Globalization
HU Tie-sheng1,2,HAN Song1,2
(School of FL Education and Humanity College,Jilin University,Changchun 130012,China)
The American drama has developed w ith criticism of the society and the nation itself under the influence of the European drama tradition,with political p lays as its starting point,characterizing common peop le as the heroes.Nevertheless,the American drama has encountered the conflicts between the values of mass consump tion and artistic aesthetics as well as the nowadays shock from post-modern trend so that the nature of traditional drama has almost been totally destroyed.The Peruvian w riter Mario Vargas Llosa,the Nobel Prize w inner for literature of 2010,has set an examp le fo r the American dramatists to follow in extricating the American drama from the p resent difficult position.
the American Drama;Facto r of Globalization;Factor of Nationalization;Learn From Europe and Develop Our Ow n;Limitations
I106.3
A
1001-6201(2011)04-0106-05
2011-05-08
国家留学基金管理委员会资助项目(CSC97822032);吉林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2009B041)
胡铁生(1952-),男,吉林抚松人,吉林大学公共外语教育学院教授,文学院博士生导师,行政学院博士研究生;韩松(1971-),女,吉林长春人,吉林大学公共外语教育学院副教授,比较文学博士研究生。
[责任编辑:张树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