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章贤,张 婧,李诚固
(东北师范大学城市与环境科学学院,吉林长春130024)
东北老工业基地产业结构演变的城市化响应路径研究
杨章贤,张 婧,李诚固
(东北师范大学城市与环境科学学院,吉林长春130024)
笔者在讨论产业结构演变城市化响应路径的概念与内涵基础上,对国外发达国家老工业基地产业结构演变城市化响应的主要路径进行梳理,分析了我国东北老工业基地产业结构演变的城市化响应过程与趋势,提出了未来东北老工业基地产业结构演变的城市化响应路径。
东北老工业基地;产业结构演变;城市化响应路径
产业结构演变城市化响应是指城市化进程推进城市空间开发与结构优化、城镇体系转变与功能强化等城市化体系变化,对区域产业增长、产业整合、产业结构升级的适应与反馈效应。区域产业结构有序演变与城市化间存在着相互作用的关系,区域产业结构的有序演变必然带来城市化动力机制、城市化模式及城市化空间地域形态等城市化体系的变化,从而推动区域城市化的历史进程;随着城市化的发展,城市空间结构及功能的完善,必将影响区域的供给、需求和资源要素的空间配置,并以此作用于区域产业结构的有序演变。产业结构演变城市响应的路径是指基于区域产业复兴、产业结构调整与升级目标的实现城市化变化选择的主要方式。针对20世纪50年代末期欧美国家的过成熟地区所产生的经济增长乏力,产业结构老化的问题,而采取的新城开发、旧城改造、城市空间结构转变、城市功能转型、区域城市整合、城乡一体化等城市化路径,已经证明城市化多元路径的选择对发达国家的过成熟地区的区域经济增长与产业结构演变产生了明显的消费拉动与支撑效应,西方国家城市化对区域经济增长与产业结构演变的实践对于我国大中城市的持续发展具有积极的借鉴意义。
英国大规模城市化始于18世纪工业革命,产业结构、就业结构及人口分布发生重大变化,农业劳动力比重下降,采矿业、制造业、建筑业劳动力比重上升,城市就业机会增加,在一些村庄和工矿区发展的基础上,大批新兴的工业城市建立起来。鲁尔区19世纪中期开始大规模煤炭开采,在工矿业发展带动下,大量的劳动力向鲁尔区集中,形成了矿工居住区。美国20世纪初对苏必利尔湖区的铁矿资源进行大规模开发,并利用阿巴拉契亚山地的煤炭及五大湖的水运条件,形成了以匹兹堡为核心,包括底特律、克利夫兰、布法罗、巴尔的摩、费城在内的钢铁工业基地。
19世纪50年代,铁路、公路、内河航运将英格兰的内陆和沿海城市连成一片,促进了商品流通和人口的流动,并带动了相关商贸服务业的发展。19世纪末期,英国出现了城市郊区化趋势,人口从城市中心区外移,以伦敦商业中心区及毗邻地区表现最为明显,在大城市中心区人口减少的同时,郊区人口不断增加,1861年伦敦外围市郊人口为41.4万人,1891年增加为140.5万人,1901年达到204.5万人[1]。
鲁尔工业区多特蒙德、塞尔多夫等大城市完成由资源开发向加工及多元化产业结构转变,20万人口以下城市实行传统产业退出与彻底转型,2—3万人口的资源枯竭城市使其自然消亡。英国1946年在伦敦北部40公里处建造了第一个新城斯戴藩,到70年代中期,先后建立33个新城,总人口为180万。1985年后美国东北部工业区城市制造业外迁,大都市区中心成功转变为管理咨询、商务、法律、贸易、旅游等服务业中心。上述变化促进了城市化的积极响应,在经历了城市化水平较高和经济结构调整背景下的“逆城市化”之后,又出现了“再城市化”的趋势。
随着产业结构的调整与升级,英国和德国都相继采取了旧城区改造和城市更新措施,并加强了城市生态建设。20世纪60年代英国政府筹资进行城市基础设施改造,通过生态整治以改善城区居住环境,制定相关政策吸引商人、企业家重返老城区。20世纪70年代,政府通过增加对城市的资金支持、建立产业改善区等城市更新政策推动城市更新运动。德国鲁尔区1971年制定了城市更新改造计划,仅保留代表性建筑或遗迹,引导旧城区内的工业企业向外转移,改善城市服务设施,大批工业用地转变为新的居住区和服务区。
杜伊斯堡是世界第一大内河港,通往莱茵河下游和西欧工业区的门户,与荷兰鹿特丹起着整个莱茵河流域的区域中心城市的作用,成为全球最大的双核型空间结构。杜伊斯堡吸引了鲁尔区的众多人口、企业,由原来单一内河港口城市转变为经济中心城市,在区域资源、要素与产业重组过程中发挥了增长极作用。美国以海港城市纽约与区域中心城市芝加哥,以及分布其间的底特律、克利夫兰等构成的双核型空间结构,构成美国最重要的产业发展轴线[2]。该轴线上有规律地分布着第一、二、三产业,形成产业和资源的优势互补,既可以方便地取得煤炭、铁矿,又接近发达的农业区、玉米带和大湖区水运。
英国于1944年开始大伦敦规划,将城市东部的制造业与造船工业向外迁移,转变为商业服务区,建设新的地铁与轻轨,增强市区与周边区域的交通联系,开辟环城绿地系统,依托城市对外交通线,构建以东、北、南三条走廊为主的大伦敦都市区域。美国针对东北部工业区经济增长乏力、发展衰退问题,提出充分发挥都市区空间组织在地方经济复兴中作用的策略,强调郊区化对老工业城市改造的作用,使大城市超越原有界线向周边扩展,将周围地区纳入城市化轨道,并与中心城市紧密相连,都市区功能空间初步完善。
城乡一体化发展路径以德国鲁尔区为代表。20世纪70年代,西德的联邦政府成立了区域—城市开发联盟,采取了多种城乡共同发展的协调模式,强调城市大工业的改造与乡村的发展要结合起来,城市发展要以周围乡村为区域依托,城市的一些职能向乡村扩散,乡村为城市人口提供良好的居住空间,乡村围绕城市确定产业的选择,城市的工业污染不能转移到乡村。通过城乡一体发展使原来城乡分离、城乡对立的局面得到很大的改善。近20年来,德国鲁尔区的城乡一体化、城市建设生态化、地区发展协调化的新居民点已经出现。
东北地区城市体系的形成和发展经过了较长的历史过程,但大规模的城市化过程则始于建国以后,东北地区产业结构演变的城市化响应过程大致分为以下三个阶段:
1.以帝国主义资源掠夺为特征的工矿城市的兴起(1860—1948年)。1861年营口开港后,外国势力进入,帝国主义为加速掠夺东北资源而进行大规模开矿、建厂活动,促进了本溪、鞍山、阜新等工矿城市的兴起。1907—1930年间,东北城镇数量由37个上升到75个,增长约1倍,其中尤以1万人至3万人的小城镇发展最为迅速,从原来的20个增加到53个,城市分布也由南部的辽河流域向东北中北部发展。1931年后,日本在东北区建立以重工业为基础工业结构体系,形成以钢铁、机械、煤炭、石油、化学等重工业为主体兼及部分轻工业为特点的东北城镇空间体系。
2.计划经济条件下以国家投资拉动为特点的重工业基地城镇体系的形成(1949—1978年)。从“一五”至改革开放前,国家在东北地区扩建改造了鞍山、本溪、抚顺等一批老工业基地,投资兴建了包括长春、吉林、哈尔滨、沈阳、大庆、鸡西、伊春等新兴工业基地,东北地区成为以重工业为主体的全国重要的工业基地。在重化工业带动下,东北地区城市迅速发展,形成自上而下城市化模式。沈阳、鞍山、长春、大连、抚顺、哈尔滨发展成为特大城市;本溪、锦州、吉林、齐齐哈尔由小城市发展成为大城市;丹东、铁岭、四平、牡丹江等由小城市跃升为中等城市。
3.与老工业基地改造和现代产业结构演进相适应的现代城市化发展(1979年至今)。近年来东北地区产业结构不断升级,一、二产业比重总体呈逐年下降趋势,第三产业发展迅速。产业结构的调整与升级促进了现代城市化的发展,东北地区基本形成了以辽中南、吉林中部、哈大齐3个城市密集区,以哈大经济隆起带为主轴的“丰”字型城镇体系空间格局。城市的发展为区域经济总量扩张以及结构演进起到了推动作用,特别是中心城市的发展为区域产业结构升级以及扩散效应的发挥提供了核心空间支撑。
由于历史原因,职能单一、地段相对独立的城市工业组团,成为东北绝大多数城市的特殊景观,如沈阳的铁西工业区、长春的铁北工业区、哈尔滨的动力区等。这些老工业区由于产业结构老化,经济增长乏力,基础设施落后,生态环境状况差,失业人员集聚,城市贫困严重,面临严重的发展困境[3]。因此,走以信息化带动工业化,以工业化促进信息化的“高投入、高产出、高效率、低污染”的新型工业化道路,提升传统产业的技术含量,促进传统产业的结构升级和产品升级,发展一批新兴产业部门是老工业区改造的中心任务。
东北地区有许多以煤、铁、石油开采为主的资源型城市,如辽宁的抚顺、鞍山、本溪、阜新,吉林的辽源、敦化、珲春,黑龙江的鸡西、鹤岗、大庆等。这些资源型城市经过几十年的大规模开采,普遍面临着资源枯竭和紧迫的经济转型问题。由于产业结构单一,过分依赖于自然资源,城市基础设施落后,生态环境破坏严重,部分城市出现了人口数量减少的现象,严重制约资源型城市的经济转型。重新确定城市发展方向和功能定位,完善城市功能,大力发展城市服务业,因地制宜选择接续产业,实施多元化产业发展战略是资源型城市城市化的必然选择。
产业集群是指地域临近,在分工合作的基础上,相互关联的企业围绕产业价值链增值所形成的网络系统。东北老工业基地工业基础雄厚,拥有一大批国家重要企业,但这些企业产业链条短,相互之间没有在生产上形成紧密联系,缺少产业集群所能带来的竞争优势。作为现代产业联系的主要地域空间表现形式,产业集群应该成为东北老工业基地产业结构组织和调整的新型模式。
打破城乡二元结构,城乡一体化协调发展是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必由之路。东北地区有广阔的农村地域,随着农业生产力水平的提高,大批农村剩余劳动力向城市转移,而大中城市由于“门坎”高,对劳动力素质要求高,可供农民选择的就业岗位有限,在短期内吸纳农村剩余劳动力的空间十分有限,而小城市和建制镇小城镇的发展不足。加强东北地区城乡统筹协调发展,必将对东北地区城镇空间结构体系产生重要影响,大力促进县城级城市和一批具有发展优势的重点城镇的发展是东北老工业基地乡村城市化的战略重点。
东北老工业基地多数城市属于石油、化工、冶金、煤炭、火电等物资消耗高、运输量大、污染重的资源型原材料重工业城市,“自然资源—初级产品—废物排放”的传统粗放式生产方式仍占主导地位,“三废”污染相当严重,面临着相当大的生态环境压力,严重影响了东北老工业基地的城市化成本和城市吸引力[4]。走集约城市发展道路,发展轻污染型、环保型绿色工业和生态循环经济产业,增加环保和治污投入,加强“三废”综合治理,中心城区实行“退二进三”,将污染大的第二产业迁移出中心城市,创建环境友好型城市也是东北老工业基地城市化的途径之一。
目前,东北地区辽中南城市群已经初具规模,吉林省中部城市群与黑龙江省哈大齐牡城市群具备较好的发展条件。从新型城市化发展的总体趋势来看,未来东北地区城市体系空间布局的调整,将构建辽中(沈阳、鞍山、本溪、抚顺、阜新、辽阳、铁岭等)、吉中(长春、吉林、四平、松原、辽源等)、东北北部城市群(哈尔滨、大庆、齐齐哈尔、牡丹江、伊春、鸡西等)以及沿海城市带(大连、丹东、营口、葫芦岛)“三群一带”为主的空间骨架。以哈大交通轴带将四个城市群串连起来,形成哈大巨型城市带[5]。通过城市群建设协调城市职能,整合地域空间,通过城市群内部产业与空间网络的完善,以区域中心城市为核心,以主要的交通廊道为依托,以产业集群为支撑,以产业链为要素流动载体,整合城市群内各城市资源、产业与基础设施,提高区域城市的聚合力。
目前,东北地区的大城市的城市化水平多在50%左右,中心城区的用地结构高度密集化,交通拥堵问题日趋突出,环境不断恶化。未来长春、沈阳、哈尔滨、大连大都市区地域建设的格局将是构筑城市核心区、边缘区和吸引区有机结合的产业与空间结构体系[6]。城市核心区发展的重点是以商贸、金融、保险、信息等现代第三产业、行政管理、新兴产业为主;城市边缘区是近期内重点开发、建设的空间地域,以现代制造业、居住、教育、科研为主要职能。在城市空间扩展成本和原有基础设施合理利用等因素的作用下,城市边缘区是核心区居住扩散的主要承接地域;城市吸引区以农副产品加工业、传统工业、都市农业、休憩旅游业为主要功能,其产业发展重点主要包括:建立农副产品生产基地,满足日益增长的中心城市食品消费需求。建设环城林带,大型山水林相结合的生态公园,充分发挥区域生态功能,并带动郊区旅游业的发展。
在东北老工业基地改造与城市化推进的载体空间系统中,大中城市仍然是区域经济与城市发展的战略重点,也是区域产业结构演变城市化响应的主体空间地域。可以说,大中城市是东北老工业基地改造的核心,促进大中城市的职能结构水平的调整与提升是拉动东北老工业基地改造的重要途径。东北地区的城市主要是在资源开发与工业生产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工业生产功能是城市与区域的主体功能类型,随着城市工业地域的郊区调整,将促进城市其他功能与之产生紧密的关联效应,形成要素的有序调整与合理转移,如居住功能、商贸功能、行政功能、教育功能等将会随之进行相应的空间调整。在今后一定时期内,城市开发区建设主要以近域推进为主,充分依托老城区基础设施、产业基础对城市新区开发的支撑。开发区向城市新区功能转化,增强居住、商贸、教育、旅游等综合性职能,发挥开发区对中心市区人口与产业解密外输的主要承接地域的作用。
从区域发展历史与功能特征分析,东北地区的“典型地域”主要包括资源型地域和边境地域。资源型地域的调控应采取优化产业结构与转变城市职能相结合的发展路径。依托区域比较优势,面向市场需求,发展新型产业及建立新的产业结构。辽源、阜新、伊春等城市资源枯竭,应将产业发展的重点从资源开发转向资源深度加工与综合利用,形成以采掘业为基础产业,加工业主导地位突出的发展格局。鞍山、本溪、抚顺、鸡西、鹤岗等城市基础好,服务化与职能多元化是这些城市发展的必然选择。边境地域丹东、葫芦岛等沿海城市和绥芬河、延边自治州(珲春)、黑河等沿边城市未来发展的趋势是城市布局与产业结构的地缘整合,建立互补整合的边境国际城市及边境国际经济合作区、边境出口加工区、国际性交通、信息和物流网络,培育具有国际性职能的边境口岸城市以及建立跨国经济合作区,同时与区域内部经济联为一体,促进边境地带的迅速成长与边境腹地的发展形成互动一体化的良性发展态势[7]。
基于东北地区产业结构升级城市化响应的目标实现,区域基础设施网络与生态体系构建作为区域发展的“平台”,是产业结构升级、城市化推进的支撑与保障系统。基础设施通道网络在区域产业发展、城镇建设及城市化推进中发挥着日益关键的支撑、保障作用。快速通道不仅作为区域空间结构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且作为城市、区域要素、产业与功能空间运动的载体,制约着要素、产业的区位选择和区位的聚集与扩散,作用于城市空间扩展与区域城市体系的形成、完善。未来东北地区生态空间体系建设的重点是形成以区域生态空间地域为中心,以区域性廊道为骨架,各类斑块有机组合的生态地域空间体系。区域生态系统是以中心城市为主核,以大中城市为副核,各城镇生态单元有机组合的空间地域;区域性生态空间的廊道由区域性自然地带、河流、交通干道道路区域等单元构成;斑块则是由农田地域、林地、湖沼、自然保护区、工矿地域等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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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udy on Urban ization Response Path to Industrial Structure Evolution of the Old Industr ial Base in Northeast China
YANG Zhang-xian,ZHANGJing,L ICheng-gu
(School of U rban and Environmental Science,No rtheast No rmal University,Changchun 130024,China)
Based on the discussion of the concep t and connotation of the urbanization response path to the industrial structure evolution,the paper summarizes the main pathsof the urbanization response to the industrial structure evolution of theold industrial bases in the developed countries.Then,the p rocessand the trend of urbanization response to industrial structure evolution of the old industrial base in no rtheast China has been analyzed,and the urbanization response paths to the industrial structure evolution of the old industrial base in No rtheast China of the future has been put fo rward.
Old Industrial Base in Northeast China;Industrial Structure Evolution;U rbanization Response Path
F127.3
A
1001-6201(2011)04-0036-05
2011-01-05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40471014)
杨章贤(1976-),男,湖南中方人,东北师范大学城市与环境科学学院博士研究生,长春市城乡规划设计研究院工程师;张婧(1984-),女,吉林通化人,东北师范大学城市与环境科学博士研究生;李诚固(1960-),男,吉林长春人,东北师范大学城市与环境科学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博士。
[责任编辑:秦卫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