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小说叙述元素分析

2011-03-31 04:22:14刘新生
东岳论丛 2011年5期
关键词:女娃神人夸父

刘新生

(曲阜师范大学文学院,山东曲阜 273165)

《山海经》小说叙述元素分析

刘新生

(曲阜师范大学文学院,山东曲阜 273165)

《山海经》涉及山川、道里、部落、物产、祭祀、医巫、原始风俗等内容。以《山海经》为中国小说的源头之一,一方面在于它以简捷的叙事方式记载了一系列的神话传说,一方面在于它在叙述的过程中表现出了老练的叙事态度和扼要精到的叙事技巧。《山海经》内容具有民间性和远离现实的特点,它叙述了许多不可征的神怪奇异,因而在“不语怪力乱神”的务实社会氛围中注定了远离文化主流而成为“小说之流”。

《山海经》;神话;小说;叙述元素

《汉书·艺文志》列《山海经》为刑法家范畴,《隋书》以其为地理类,至《四库全书提要》则视之为小说家。事实上,《山海经》既以“经”字冠之,当证明该文本自有不俗之处。从后世的“小说”叙述审视,《山海经》侧重于山川物景的记叙和介绍,其体例、格式对志怪、志人一类小说产生了重要影响,因而视之为中国小说叙述元素发生的原点之一,并非虚言。概而言之,《山海经》的小说叙述元素主要表现为以下几方面:

一、叙述系统严整,脉络层次有序

《山海经》叙述的内容都是离奇古怪的神人传说,涉猎广博而繁杂,但是从叙述的角度分析,书中规范全篇的叙述方式却是谨严的。无论是各经篇目的规定性还是各经部分的内容叙述,都娓娓道来,条理有序,纷而不乱,满而不溢。叙山系由一点为核心,依次向外展开,呈辐射状形成叙事层面。《山海经》卷一《南山经》至卷五《中山经》,无论是叙述南山的山系还是叙述西山、北山、东山、中山的山系,都是首先叙述该山系中为首的第一座山,然后用关联词连接以下的内容。如《南山经》中使用了“又东三百里”,“又东三百八十里……”,共计八个“又东”完成了“凡鹊山之首,自招摇之山,以至箕尾之山,凡十山,二千九百五十里”的“鹊山”山系的记叙。“南次三山之首”,同样用“又东”、“又东”连接,且每一个山系叙述完后,都作一小结。从而形成了一个层次明晰、条理完整的叙述体系。在以后的诸卷中,叙述的路径也是一致的,只是关联词不同而已。如《西山经》中主要使用“又西”、“又西”为连接词完成了“又西经之山,凡七十七山,一万七千五百一十七里”的叙述。《北山经》中用“又北”或“又东北”、“又南”、“又东南”、“又东”为连接词完成了“又北经之山,凡八十七山,二万三千二百三十里”的叙述。从中可以看出,从卷一到卷五介绍各山中的概貌物产虽然比较简短,没有进一步地展开。但是,它的叙述路径是非常明晰的,首先确立南、西、北、东、中山,然后分别以每一山之首作为叙述的原点,由此及彼,由原点再设立分原点,四面环状外向延展,中间和结尾还有小结,从而形成了层次分明的叙述网络,使记叙做到了清楚有度。

二、叙述语言精炼,显示出很高的文字表达能力

《山海经》个别段落适当地展开叙述,表现出内容的丰富性和高超的叙事技巧。如《西山经》:

西次三山之首,曰崇武之山,……有木焉,员叶而白柎,赤华而黑理,其实如枳,食之宜子孙。有兽焉,其状如禺而文臂,豹虎而善投,名曰举父。有鸟焉,其状如凫,而一翼一目,相得乃飞,名曰蛮蛮,见则天下大水。

这一节点出这座山的名字后,首先叙述四周的情况,然后分别叙述山上的木、兽、鸟及它们各自具有的特点,描写细致,状物详尽,层次清楚,表现出很高的叙事水平。再如:

又西三百二十里,曰槐江之山。丘时之水出焉,而北流注于泑水,其中多蠃母。其上多青、雄黄,多藏琅玕、黄金、玉,其阳多丹粟,其阴多采黄金、银。实惟帝之平圃,神英招司之,其状马身而人面,虎文而鸟翼,徇于四海,其音如榴。南望昆仑,其光熊熊,其气魂魄;西望大泽,后稷所潜也,其中多玉,其阴多榣木之有若;北望诸毗,槐鬼离仑居之,鹰鹯之所宅也;东望桓山四成,有穷鬼居之,各在一抟。爰有瑶水,其清落落。有天神焉,其状如牛,而八足二首马尾,其音如勃皇,见则其邑有兵。

较之上引一节,这里又表现出更为复杂的叙述。它采取的是先对此山本体从南、北两部分进行描写,然后又从此山向南、西、北、东四面望去,记叙目所能及的山、泽以及生活其中的神、鬼和拥有的物产,铺设了非常广阔的视野空间,描述了许多的内容。

从卷六《海外南经》到卷十八《海内经》,《山海经》总体的叙述风格有很大变化:一方面,在叙述的形式上去掉了关联词,使叙述更为自然;一方面,在结构的框架上,它分“海外”、“海内”、“大荒”三个部分,然后根据方位南、西、北、东进行国与神人、物产、习俗特点的叙述。特别是其中有关神人的大量出现,使《山海经》所具有的小说品格进一步得到了增强。

整体上看,《山海经》用语简洁,往往不长的篇幅中包容着丰富的内容。如“精卫填海”的叙述只用了 72个字,却介绍了精卫鸟的特征来历,女娃的命运流程,实际展现了一个较为宽广的时间和空间,使女娃的形象生动而富有内涵。刑天、夸父、鲧、禹的叙述皆不足 50个字,然而它们所展现的场景却是宏大的:刑天与帝争神的激烈场面及其悲壮结局;夸父追日长途跋涉的困苦及其杖化为邓林的壮观景色;鲧窃息壤并被杀的过程以及禹的出世;蚩尤作兵伐黄帝各路神人相互斗法、各显神通的描写,叙述都言简意赅,用字精到,显示出高超的文字运用表达能力,让人们从简约凝练的文字中阅读到了事件本身具有的丰富性,感知到广阔的空间中充溢的厚重氛围。

三、传说中的形象(人物)成为叙述主角

《山海经》所描述的内容十分丰富,其中包罗万象,是古代各域异人异事、山川风物的集大成。从书的内容构成看,卷一《南山经》至卷五《中山经》主要是记述山川风物,是纯客观的描写介绍,关于“人(形象)”的叙述只是在少量的节段中极少地涉及。如《西山经》:

又西北四百二十里,曰峚山,其上多丹木,员叶而赤茎,黄华而赤实,其味如饴,食之不饥。丹水出焉,西流注如稷泽,其中多白玉,是有玉膏,其原沸沸汤汤,黄帝是食是飨,是生玄玉。玉膏所出,以灌丹木。丹木五岁,五色乃清,五味乃馨。黄帝乃取峚山之玉荣,而投之钟山之阳。瑾瑜之玉为良,坚栗精密,浊泽而有光,五色发作,以和柔刚。天地鬼神,是食是飨。君子服之,以御不祥。自峚山至于钟山,四百六十里,其间尽泽也。是多奇鸟、怪兽、奇鱼,皆异物焉。

…………

又西三百五十里,曰玉山,是西王母所居也。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胜,是司天之厉及五残。有兽焉,其状如犬而豹文,其角如牛,其名曰狡,其音如吠犬,见则其国大穰。有鸟焉,其状如翟而赤,名曰胜遇,是食鱼,其音如录,见则其国大水。

《中山经》:

又东十里,曰青要之山,实惟帝之密都。北望河曲,是多驾鸟,南望墠渚,禹父之所化。……其中有鸟焉,名曰鴢,其状如凫,青身而朱目赤尾,食之宜子,有草焉,其状如兰,而方茎、黄华、赤实,其本如藁本,名曰荀草,服之美人色。

…………

又东南一百二十里,曰洞庭之山,其上多黄金,其下多银铁,其木多柤梨橘櫾,其草多兰,蘼芜、芍药、芎藭。帝之二女居之,是常游于江渊。澧沅之风,交潇湘之渊,是在九江之间,出入必以飘风暴雨。是多怪神,状如人而载蛇,左右手操蛇。多怪鸟。

与其它大部分的叙述比较,这里不是单纯的物的描写,而是增加了对形象 (人)的描写,从而形成了物与形象(人)的叙述系统。虽然其中的黄帝不是主要叙述对象,也没有更多的展开,可是他的出现使这一段落获得了灵感,尤其是“黄帝乃取峚山之玉荣,而投之钟山之阳”的动态描写,使原本纯粹对物的记载,变成了拥有形象(人)的活动的富有故事性的“小说”情节。

其余的“神人”——鼓、西王母、武罗神、帝之二女的出现,也不是作为无关宏旨的因素而存在。他们实质上充当了叙述发生质变的促变剂,本来是普通性地状物,因为人物的出现而成了故事性地叙事,展示了一幅幅生活的场景。当然,在卷一至卷五中最具“小说”特性的代表是卷三《北山经》中的“精卫填海”:

又北三百里,曰发鸠之山,其上多柘木。有鸟焉,其状如鸟,文首、白喙、赤足,名曰精卫,其鸣自詨。是炎帝之少女名曰女娃,女娃游于东海,溺而不返,故为精卫,常衔西山之木石,以堙于东海……。

在《山海经》众多状物写事的叙述中,这是最为亮丽的一节。因为在这一节中,人物——女娃是整个节段的描写中心,它由“精卫鸟”叙起,然后叙述精卫鸟的来历,以人物的命运经历为线索完成了一个完整故事的叙述:女娃的出身——溺而不返——变为精卫鸟——常衔木石以堙于东海。

从卷六《海外南经》至卷十八《海内经》,内容在物产描述基础上,视角更多地转向对国、对神人的关注、描写,有的地方似乎是对历史人物血缘关系的叙述。这种集中而系统的记载,使文中以神人为核心的故事大量增多,更为重要的是人物的形象性大大增强,其表现功能达到了呼之欲出的境界。如《海外西经》:“刑天与帝争神,帝断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海外北经》:“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大荒北经》:“大荒之中,有山名曰成都载天。有人珥两黄蛇,把两黄蛇,名曰夸父。后土生信,信生夸父。夸父不量力,欲追日景,逮至于禺谷。将饮河而不足也,将走大泽,未至,死于此。应龙以杀蚩尤,又杀夸父,乃去南方处之,故南方多雨。”《大荒北经》:“有系昆之山者,有共工之台,射者不敢北乡。有人衣青衣,名曰黄帝女魃。蚩尤作兵伐黄帝,黄帝乃令应龙攻之冀州之野。应龙畜水,蚩尤请风伯雨师,纵大风雨。黄帝乃下天女曰魃,雨止,遂杀蚩尤。魃不得复上,所居不雨。叔均言之帝,后置之赤水之北。叔均乃为田祖。魃时亡之。所欲逐之者,令曰:‘神北行!’先除水道,决通沟渎。”《海内经》:“洪水滔天。鲧窃帝之息壤以堙洪水,不待帝命。帝令祝融杀鲧于羽郊。鲧复生禹。帝乃命禹卒布土以定九州。”这里,远古中的神话传说人物大量出现,分别以黄帝、蚩尤、共工、炎帝、羿、后稷、祝融、鲧、禹等作为中心人物进行叙述,比较完整地讲述了事情发生的缘由、过程、结局,生动地展示了代表着中华民族的先民形象的部落,在他们朦胧然而又是坚实的身影后面留下了开拓进取、艰难跋涉的伟岸与壮举。

小说之为小说,是因为它是以人物形象为主体的,离开了对人物的叙述描写刻画,只是纯粹客观记载,不能称其为小说。《山海经》虽以物的介绍为主,但其中不乏对神人的叙述,这些不自觉的神人描写打破了状物的平实,使之增添了形象的魅力,而这正是《山海经》成为中国小说早期形态的例证。

四、先叙地理环境,然后叙及于人的叙事范式

《山海经》记怪状物,更多的是对地理生态的描写,它在叙事上形成了一种程序化的写作特点,就是先介绍地点环境,或者是首先点名事由,然后再描写其中的人物行动过程。每一个节段的叙述都不长,叙述方式表现出共同的程序,都是首先讲述在什么地方,有什么特点,然后继续讲述什么人,发生着什么事,事情的过程如何,最终完成对一个事件的整体叙述或者对一个人(神)命运的叙述。比较夸父的叙述,这一点可以看得分明。《山海经》在《海外北经》中叙述了夸父的故事,在《大荒北经》中又对夸父的故事作了重新讲述,但内容和主题都有了较大的变化。也就是说,后者的再一次出现,并不是简单意义上的重复,而是对前者的充实规范。前者叙述的是夸父逐日的过程和后果:逐日——渴而先饮于河渭——后欲饮大泽不及而渴死——弃其杖化为邓林;后者则先介绍地理——大荒之中,有山名曰成都载天。然后写夸父,对夸父的描写分几个层次:一是夸父的形象特点——“有人珥两黄蛇,把两黄蛇,名曰夸父”;二是夸父的出身、血缘关系——“后土生信,信生夸父”;三是夸父的行动——“夸父不量力,欲追日景,逮至于禺谷”;四是夸父的结局——“将饮河而不足也,将走大泽,未至,死于此”;五是补述夸父后人的事情——“应龙以杀蚩尤,又杀夸父,乃去南方处之,故南方多雨”。如果说前者是对夸父的片段描写,那么后者就是对夸父的全面叙述,使夸父的形象既生动又全面。同时,也应该看到,后者的叙述改变了前者的意义,认为夸父追日是不自量力的。这一倾向性削弱了前叙夸父追日的应有的积极价值。

五、叙述起伏转折,富有完整的故事性和小说形态萌芽

《山海经》的内容是繁杂的,叙述也是只言片语,但其中有些节段篇幅较长,叙述内容多且具有起伏,它们在一般性的写实状物中表现得格外突出,可以视为中国小说的萌芽。如“精卫填海”、“蚩尤作兵伐黄帝”等段落都具有典型的小说元素。从情节变化、叙述起伏转折的角度看,“蚩尤作兵伐黄帝”是《山海经》中的典范。故事展示了一幅曲折的事变图:黄帝令应龙攻蚩尤,蚩尤请风伯、雨师迎之,两军对垒狂风暴雨;黄帝请天女魃下凡将雨止住,得以诛杀蚩尤。可是魃上不了天,并使居住的地方长期不下雨,还时常逃亡、骚扰,终被人驱逐。本段不仅文字较多,关键在于情节复杂,叙述了不止一件事——黄帝与蚩尤的战争和天女魃的行为;不止一个神人的作为——黄帝、蚩尤、叔均、应龙、风伯、雨师、魃。此段中的黄帝作为主要人物一以贯之,在一个叙述系统中连环相扣,既体现了故事的曲折性,又显示了不同事件层面转换衔接的有机性。更为重要的是,这里出现了《山海经》中惟一的人与人之间的交流、说话——“叔均言之帝”、“令曰:‘神北行!’”人物言语的出现,丰富了形象的塑造,使叙述变得生动活泼,从而使这一节段所具有的小说品格更加齐备完善。

六、故事内涵丰富,具有浓厚的悲剧意味

《山海经》中的故事内涵丰富,具有浓厚的悲剧意味。叙述神人怪事,是《山海经》内容的主体,其中涉及的一系列神人,大都是传说中中华民族的先人。从存在的意义上讲,这些先人是民族的代表,他们的身上凝集着民族的精神,显示着民族的生存意识。作为开天辟地的先驱,人们从他们的故事中关注人类早期艰难困苦的生活环境,看到先人们在客观外界的沉重压力之下,生命意志所表现出的顽强抗争。特别是抒发先人们在改造自然的过程中所拥有的英雄主义精神和坚韧不拔的毅力。东海可以夺去女娃的生命,却夺不去女娃的精神。女娃变为精卫“常衔西山之木石以堙于东海”,这既是复仇,又不是简单意义上的复仇。女娃溺于东海对一个个体生命而言是一件小事,然而当女娃转化为另一种生命形态并勇于向广阔无垠、狂暴肆虐的大海斗争,这就使精卫填海的故事成为象征正义与邪恶斗争的载体,以厚重的悲剧意味给人以无限的启迪。

同样,刑天“以乳为目、以脐为口”舞干戚,代表的是一种精神。争帝是英雄的事业,无论谁胜谁负,都体现着英雄的气概。刑天与黄帝争帝,他虽然失败了,但“帝断其首,葬之常羊之山”,赋予他败后再战的形象。以表象的存在而言,这是典型的神怪叙述,它以夸张的手法描写非现实的想象世界。可是刑天在无头的情况下依然奋起斗争,其中潜含着人们崇尚的是不屈的意志、敢于战斗的精神。这一精神也体现在鲧、禹治水和夸父追日之中。鲧为了平定滔天洪水,私自取走帝的息壤而遭帝诛,然而“鲧复生禹”,由禹完成了鲧未竟的事业。夸父追日因渴而死,可是他的手杖还要化为邓林。磨难的经历和痛苦的情愫像一张网时时笼罩在人类的存在发展过程中,而人类的可贵就在于具有改造客观世界、战胜自然的能动意识和能力。这些神话故事,是人类昂扬的主体意志的载体,无论是精卫还是刑天、鲧、禹、夸父,他们的命运虽然以失败或毁灭而终结,但从他们的性格中可以透视人类的思想、意志、品格。

综上所述,《山海经》在繁杂的记事状物过程中,无论是以人为中心的叙述还是一般性的叙述,都表现出了很高的叙事能力和对人物的表现力,显示出优秀的小说品格。《山海经》对远古人与物的记录历史悠久,录传有限,因而客观的物象在想象的叙述过程中被蒙上了神秘的色彩。但是,由于这一表现形态的奇异,特别是它对自然的神化表现,建构了一个神奇瑰丽、亦真亦幻的对象世界,使人们创作于此并形成了一种专门的叙述形态——志异、志怪等,这在中国“小说”叙述史上具有重大的影响力。

I207.4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1003-8353(2011)05-0114-04

刘新生(1958—),男,曲阜师范大学党委副书记,文学院教授。

[责任编辑:曹振华]

猜你喜欢
女娃神人夸父
太阳探测卫星“夸父一号”成功发射
军事文摘(2022年24期)2023-01-05 03:38:22
娶亲记
百花园(2022年1期)2022-05-30 19:19:06
追日
金山(2021年2期)2021-04-06 19:26:22
人间相与神人涵化——尹向东创作论
阿来研究(2020年1期)2020-10-28 08:10:42
“战场神人”拼好运
女儿们的永生
精卫填海
千里之外
诗林(2016年5期)2016-10-25 06:09:42
良渚玉器神人兽面像的真相
大众考古(2015年6期)2015-06-26 08:27:16
大学生都是恶搞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