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使动词与宾语删隐

张高远，王 惠，胡美珠

（南京财经大学 外语学院，江苏南京 210046）

致使动词与宾语删隐

张高远，王 惠，胡美珠

（南京财经大学 外语学院，江苏南京 210046）

英语宾语删隐现象受制于一条普适条件，哥德伯格原则仅属该条件之核心内容。致使动词与非致使动词的区分在宾语可否删隐这一问题上并无实质意义。宾语的隐显情况不足以作为致使与非致使两类动词的辨别标准，只要语境适当，致使动词与非致使动词均可删隐宾语。

致使动词；非致使动词；宾语；删隐

英语及物动词删隐①宾语这一现象语言学界早有精辟论述。Jespersen（1927）指出，动词及物/不及物之分野虽属公认，但并非绝对，因为两类动词之间相互转化或同时具备两种句法特性的情形屡见不鲜。因此，与其说动词有及物与不及物之分，不如认为动词具有及物或不及物的用例。他进而根据若干条语义和句法标准，划分了八类动词，其中一类即为可删隐宾语的动词。

Rappaport Hovav和 Levin（1998） 认 为，动词论元结构并非坚如铁板固定不变，而是体现不同程度的灵活性（elasticity）。他们进而将英语动词划分为方式（manner verbs）与结果（result verbs）②两类，认为两者在意义变化

一、引言

及论元实现的灵活程度上均差异甚大，强调动作方式与结果之分对解释上述两类动词论元结构何以体现不同程度的灵活性至关重要。方式动词在论元体现方面甚为灵活，能出现于各类构式；结果动词在句法行为上则更受限制，以至不允许论元结构变化。换言之，结果动词在意义及句法环境变化范围方面均比方式动词狭窄得多（Rappaport Hovav & Levin,1998：100-101），主要论据是方式动词可删隐宾语，成为形式上无宾自足的结构（张高远，2010），结果动词难以体现这一特点。例如：

（1）a. Leslieswept.

b. Kellybroke*. （Rappaport Hovav &Levin,1998：102）

例（1）显示，以sweep为典型的方式动词允许删隐宾语，以break为代表的结果动词则不允许。Goldberg（2001）不赞成Rappaport Hovav 和 Levin （1998）的观点，认为方式动词与结果动词③这一区分缺乏实质意义，同时论证了结果动词（即致使动词）在论元结构变化方面实际上更为灵活。本文围绕Rappaport Hovav 和 Levin （1998）的观点，对照Goldberg（2001，2005）的观点④，聚焦英语隐宾构式，以翔实的语料论证Rappaport Hovav和Levin（1998）观点有失确当，指出Goldberg（2001，2005）设立的原则（哥氏原则）并非专门针对致使动词，而是针对英语及物动词宾语删隐的一组限制性条件中的核心部分。

二、致使动词

英语传统语法中，causative verb专指let,make, have, keep, get, set, leave等表外部使因（external cause）（Halliday，2000：164）且体现于分析型使役结构 （ibid.：171） 的动词。近年来，causative verb这一范畴扩大了，涵盖诸如kill（cause to die）, put/bring/take/send（cause to move somewhere else）， burn（cause to burn）这类具有深层使因意义（meaning of causation）的及物动词。国内语言学界对causative verb缺乏严格的界定，译名不一，有译成“使役动词”的，也有译成“致使动词”的。有人将不同句法特征的causative verb分别译为“分析型使役动词”和“词汇型使役动词”（黄锦章，2004），但这仍无助于厘清使役与致使两者之间的异同。笔者主张区别对待causative verb的不同汉译名称，将含宾语补足成分⑤的谓—宾—补结构中的动词（分析型使役动词）称为使役动词，另将蕴含状态变化或结果意义的及物动词（词汇型使役动词）称为致使动词。

causative verb这一术语在语言学上可从显性原因和显性结果两方面加以区分。传统意义上的使役动词（have, make, let, keep, get, cause,leave）强调施事主语的作用，亦即凸显施事或外部原因。词汇本身语义结构蕴含结果义的致使性及物动词强调受事宾语蒙受的结果，或者说“凸显受事宾语蒙受的状态变化”（http：//www. encyclopedia.com; wikipedia）。从形态构造上看，有些典型的致使动词是在相关形容词或名词后加致使义后缀构成的，如harden（to cause to become hard or to make hard）,purify （to cause to become pure or to make pure）,harmonize（to cause or create harmony or to make harmonious）。本文考察致使动词（即词汇型使役动词或结果义及物动词）不带宾语的情形。

三、哥德伯格原则

哥德伯格原则（Goldberg principle，简称哥氏原则） 的内容和实质究竟如何？实际应用情形又是如何？为认清其实质，不妨将哥氏原则细化为若干次则，结合致使动词有定与无定两类宾语删隐情形，考察致使动词在宾语删隐方面体现的句法灵活性，并在此基础上对比致使动词与非致使及物动词在句法特征上是否存在相似之处。

Goldberg（2001：514; 2005：29）着眼于动词宾语的话语显著性（discourse prominence）高低程度，提出了旨在解释致使动词宾语删隐现象的原则（即话语显著度低而导致删隐）：在话语中，如若行为动作受到强调，则受事论元相应识解为弱化而可删隐；换言之，若受事论元在话语中不属于话题（或焦点），而动作（凭借重复、强烈情感态度、语篇话题性、对比焦点等方式）受到特别强调，则可删隐该受事论元。上述原则实可细化为三条次则（简称哥氏次则）：（1）无定和非确指受事论元必须能够从动词及整个句子中推测得出；（2）受事论元不可识解为话题或焦点成分；（3）动词表示的行为动作必须识解为受强调。次则（1）适用于无定宾语删隐（Allerton，1975）或词汇制约下的宾语删隐（Fellbaum & Kegl，1989），（2）关涉无定和有定两类宾语删隐（Allerton，1975; Fillmore，1986; Fellbaum &Kegl，1989）。（1）实际归结为（2）规定的非话题/非焦点制约条件，因此满足（1）必然满足（2），因为无定、非确指成分一般不充当话题或焦点成分。实际上，（2）旨在规定受事论元不应具有语篇突出性，而删隐宾语的基本前提恰恰是受事论元不充当话题或不凸显为焦点。次则（3）实质是强调，关涉无定与有定两类宾语删隐问题，是哥氏原则后半部分之概述。哥氏原则中的强调相当于语用焦点（Rice, 1988），虽说行为动作受到强调未必就成为焦点。若动作通过重复、对比等方式得到特别强调，则可预测（非焦点）的以及非相关（非话题）的论元均可删隐致使动词（Goldberg，2001：154）。“强调”是个涵盖性术语，包括重复、对比、动词串用等旨在凸显行为动作的多种方式（ibid.：512-514）。

四、从无定与有定两类宾语删隐看致使动词体现的句法灵活性

关于致使动词，语言学界通行三大观点：致使动词的受事宾语必须一概加以表达（Browne, 1971; Grimshaw & Vikner, 1993;Rappaport Hovav & Levin,1998），致使动词不带“假”宾语（Rappaport Hovav & Levin,1998），致使动词不带路径或结果短语（Dowty,1979;Rappaport Hovav & Levin,1998）。上述观点似是而非，Goldberg（2001）逐一加以辨析，澄清是非，指出致使动词能够出现于丰富多样的论元结构框架（亦即构式），但重点在于论述致使动词删隐宾语的不同情形。

1 无定宾语删隐

Goldberg（2001）论述了信息结构在致使动词宾语删隐过程中发挥的重要作用，分别讨论了无定与有定两类受事宾语删隐的具体情形。我们首先结合无定宾语删隐情形，进一步体会哥氏原则如何体现制约。

（2）a. Tigers onlykillat night.

b. The tigerkilled*（some animal）.

c. Scarface waskilling*（someone）when he got shot.（Goldberg, 2001：507-508; 2005：29-30）

（3）Why would they give this creep a light prison term!? Hemurdered! （Goldberg, 2005：30）

例（2）a可以接受，因为满足了次则（1），即删隐的无定宾语（animals/beings）可从谓语动词及整句环境中加以推测，从而也满足了次则（2），即受事宾语应属非话题/非焦点成分。（2）a以一般现在时体现通指意义，某种程度上强调了谓语kill，从而满足了次则（3）。（2）b和c则不合法，因为它们既不表示反复行为，也不表示通指动作，故无法满足次则（3）之强调条件。例（3）删隐致使动词murder的无定宾语，murder以人为默认动作对象，集无定、非确指、可预测等特征于一体，满足了前两条次则，故可删隐宾语。（3）有别于（2）a之处在于体现强调的口气，即言说者对凶手的杀人罪行表示强烈愤慨，从而使该动作获得最大程度的强调。

该节例释了哥氏原则如何作用于致使动词，被删隐的宾语均为非确指、无定名词。哥氏原则是否存在未能自圆其说或涵盖不周之处？针对这一疑问，下节将援引反例，揭示致使动词在句法上具有高度的灵活性，而这种灵活性远非哥氏原则所能概括。实际上，任何原则在应用上都有其局限性，而不是万应灵药，笔者并非简单否认哥氏原则的适用性。

2 对比强调制约下的有定宾语删隐

Goldberg（2001：508）宣称 ：“即便行为动作识解为反复进行，有定受事论元通例不可删隐。”例如：

（4）a. When it comes to tasty ducks, tigers love tokill*（them）.

b. They always buy expensive things and thengive*（them）away.

他指出，只有对共现的行为动作进行窄距强调（narrow emphasis），才能顺理成章地删隐高话题性的受事论元 （Goldberg,2001：515）。例如：

（5）A： Let’s get all of these ugly dishes out of here before your date arrives.

B： OK, youbreakand I’llsweep.

C： Youwash, I’ll dry⑥. （Rice, 1988;Resnik,1993：78）

若缺乏适当情境或如例（5）后两句这类平行结构中的对比强调，则通常不允许删隐有定宾语（如例（7））。这两句中的动词成对出现，动作成为对比性焦点，导致有定宾语不作为话题识解，因而可删隐。“一旦行为动作成为对比性窄距焦点，从而确保高度强调，则受事论元相应降低其在语篇中的显著度（或突出性），这时即便有定论元也不能识解为话题。”（Goldberg, 2001：517）换言之，这种对比性焦点满足了次则（2）规定的受事宾语降为非话题/非焦点状态这一条件。

（6） OK, youbreak*（them）.

有定宾语的删隐一般认为必需遵守对比强调这一前提（Rice,1988; Fellbaum &Kegl,1989），但本文发现这一条件并非不可或缺。有关文献提到这一条件时，例证通常只涉及非致使动词。其实，致使动词与非致使动词这一区分对宾语删隐与否并无太多相关性。这种无关性对比在以下例证中更为显见。

（7）a. Marthacookedandcleanedwhile Maryentertained.

b. Billy Jowashedand Bobby Jodried.

c. Hepaints, shepots; hesculpts, shedraws. （Rice,1988：206）

（8） And having crossed the rigid line between his chores and hers, we’ ve never gone back entirely. Today, when pushed, she’ llmowand I’ llsew. (Detroit Free Press, Sep.18, 1994)

以上两例中宾语删隐都牵涉对比强调，但斜体动词要么属非致使动词，要么是非典型致使动词。可见，对比强调不是专门为致使动词特设的条件，而是对致使与非致使两类动词同样具有制约性，何况及物动词的致使与非致使之分本身缺乏严格的标准，只是一种大致或权宜性的区分。对比强调虽为哥氏次则（3）之重要因素，但并非专门作用于致使动词。不少非致使动词（如push, pull）在对比强调的语境下往往删隐宾语（Fellbaum &Kegl,1989：94-95; Allerton,1975：214）。例如 ：

（9）Youpush, Ipull.⑦

（10） I’ llleadand youfollow. （Dixon,1992：289）

3 无需对比强调也能删隐有定宾语

致使动词无需借助任何形式的强调也可以删隐有定宾语，这类情形并非罕见。有定宾语删隐实际上已超乎哥氏原则的预测范围。例如：

（11） I had a 10 inch bikini cut, and my stomach looked like the doctor used a crowbar on it to tenderize it before shecut⑧. （http：//www.hystersisters.com/vb2/showthread/t-29152.htm l）

（12）The vegetables she viewed as a group.Shecutand sheslicedwith her sharp paring knife. （http：//www.sayit-n-herbs.com/stillroom/stillroom.asp）

（13）One night the young man heard a tapping on the door and heopenedto see what it was. It was a woman. （http：//www.yuki-onna.co.uk/）

（14）On an ordinary day, Sarah m ight haveclosedearly, but as it was Christmas Eve,she could count on at least one straggler to burst through the door before she cou ld make her way home to her own Christmas preparations.（http：//www.academyofbards.org/fan fic/c/carolaeriksson_chocolate.htm l）

（15） Mack and Johnson forced their way into the store and held employees hostage as theyrobbedand fired shots into furniture and telephones.（Detroit Free Press, Dec.15, 1995）

以上各例中的斜体动词均可视为致使动词，隐含的有定宾语均可凭借前文获得恢复。cut和slice分别删隐宾语my stomach和the vegetables，open与close删隐宾语the door和the store，rob删隐宾语the store或the employees。按照哥氏次则（3），以上各例行为动作（斜体动词）本应满足对比性强调这一条件方可删隐宾语，但它们均无从体现哥氏原则中的强调。例（12）虽同时出现cut和slice，却不体现例（5）第二句中那种对比意义。这些例句表明，英语致使动词时常删隐有定宾语，但并非都出于次则（3）描述的强调，而主要是在直接上文作用下实现的，相当于承前省略，若脱离直接上文，便无法实现删隐。例（12）～（16）无从体现强调，故也未满足非话题/非焦点这一条件⑨,因为强调行为动作相应要求降低受事论元的突出性或有定宾语的话题性。致使动词删隐宾语往往无需满足对比强调这一条件，只要语境适当，致使动词便可删隐有定宾语。这种灵活的句法行为远非哥氏原则所能涵盖。动词表示的行为动作应受强调只是与宾语删隐相关的条件之一，而不是必要条件。

在非致使动词的有定宾语删隐实例中，不遵循这一条件者更不难发现。例如：

（16）The reader may say “p leasesw ipeagain” if you have swiped your card too slowly.Be sure tosw ipeat a brisk pace. （http：//www.tc.columbia.edu/its/cies/Forms/NYC_Subway_Info_For_CIES08.pdf）

（17） John didn’ t want to continue the bridge game, but Henry wanted tocontinue. （Lehrer,1970：242）

（18） John wants to sell the cars, but I don’ t think he cansell. （ibid.： 244）

（19） Roth, who said he had a glass and a half of wine before and during dinner, was given a field sobriety test. Hepassedand was not given a breathalyzer test. （Miami Herald, Nov.3, 1996）

（20） Discovery World is a science and technology museum, and virtually every exhibit is hands-on; kids are welcome totouch,pull,pushandmanipulate. （Detroit Free Press, Jul. 23, 1995）

将哥氏原则与上述例证逐一比照不难发现,在宾语删隐的灵活性这一点上，致使动词与非致使动词既无程度之差，也无本质之别，而是体现极大相似性。对比强调作为宾语删隐的一大条件只与英语有定宾语删隐相关,不少情形下对比强调并非必要条件。

4 重复、通指与无定宾语删隐

哥氏原则指出，致使动词往往凭借重复、通指使自身得到强调⑩方能实现无定宾语删隐。然而，有些致使动词无需这类强调也可删隐无定宾语。例如：

（21） School superintendent admits hestolefrom Delaware Valley Regional High School.（http：//www.nj.com/news/index.ssf/2009/01/school_superintendent_admits_h.htm l）

（22） Shechangedwhile he waited outside,and then showed him two of the d resses.（h ttp：//seattletim es.nwsou rce.com/h tm l/localnews/2013052318_voyeurism01m.htm l）

例 （21）中的steal隐含无定宾语money,（22）中的change隐含clothes，两例均描述发生于过去的个别动作，而并不是借助重复或通指对动作进行强调。哥氏原则指出，诸如语篇话题、强烈情感态度之类强调也是造成致使动词删隐无定宾语的重要因素，但这两例中的无定宾语删隐却与那类强调无关。非致使动词删隐宾语是否需要重复、通指这类强调呢？

（23） Iateat one of those Japanese restaurants where they cook in front of you yesterday... （http：//boards.ign.com/teh_vestibule/b5296/196371276/p1/?16）

（24） The Japanese torpedoed the ship near the end of World War II. Survivorsenduredfor three days in shark-infested waters before being rescued. （Detroit Free Press, Aug. 3, 1995）

这两例显示，非致使动词无需借助重复、通指或其他类型的语境强调也可删隐宾语。对非致使动词而言，强调作为宾语删隐之条件则更显得宽泛（Goldberg, 2001：517）。强调作为一个总称可包括动作重复、通指、对比焦点、语篇话题以及强烈的情感态度等方式，而这些强调方式在宾语删隐的情形中并不都体现制约作用。致使动词与非致使动词一样，往往无需强调即可删隐宾语。诸多实例表明，哥氏原则适用于解释各类及物动词的宾语删隐情形，而不是仅仅适用于致使动词。

致使动词要删隐无定宾语，大多必须凭借重复或通指体现行为动作受到强调（如（2）a），但重复与通指体现的强调同样也是非致使动词删隐宾语的条件。例如：

（25） That guy fits the profile of a person most likely todrinkanddriveduring the Christmas/New Year’ s season. （Philadelphia Inquirer, Dec. 25, 1997）

（26） The mother of the family alwayssewsand she was making the little girl a sweater. （http：//bg016.k12.sd.us/Tangram/family_rabbit.htm）

例句中的drink，drive和sew均表示重复的习惯性动作。某些非致使动词也必须借助这种强调才可删隐无定宾语。例如：

（27） a. Billinvented* （something）.（Mittwoch, 1971：255）

b.I alwaysinventto obtain money to go on inventing. （http：//www.state.nj.us/state/history/tomedison.htm l）

以上例句显示，凭借重复或通指体现的这种强调对致使动词与非致使动词的无定宾语删隐同样具有制约性。哥氏原则并非特设的条件，而仅仅是制约英语宾语删隐的那组宽泛条件之核心部分。

五、话语显著性高低与宾语删隐

致使动词往往超越哥氏原则的预测范围而删隐宾语，但致使动词隐宾的语境与非致使动词隐宾的情形并无显著区别。就宾语删隐现象而言，致使动词与非致使动词往往具有相同的句法环境。下面考察哥氏原则中话语显著性及论元的可推测性这两个概念的应用情形。

1 话语显著性高低与致使动词有定宾语的隐显

显著性（prominence）在哥氏原则中是关键概念。从直觉及情理上说，显著性高的成分不应删隐。Goldberg认为，话题性是显著性的表现之一，高话题性成分亦体现高显著性。首先必须弄清显著性与有定宾语删隐之间存在何种关系。如上文所述，次则（3）旨在规定一个能满足次则（2）的语境。就致使动词有定宾语删隐而言，次则（3）要求强调体现为对比强调。根据次则（2），有定受事宾语在语篇中若具备高话题性，则不可删隐。若先行词是明确的话题，回指的代词宾语则不可删隐。例如：

（28） a. What happened to that carrot? —Ichopped*（it）.

b. What happened to that gazelle? —The tigerkilled*（it）. （Fillmore, 1986）

（29） What happened to my sandwich? —Fidoate* （it）. （ibid.）

（30）a. What about the gold medal? —Marywon*（it）.

b. What happened to the bill? — Johnpaid*（it）.

c. What happened to the floor? It’ s so clean. — Janeswept*（it）.

Goldberg （2001：512）认为，例（28）中的名词短语that carrot及 that gazelle在语境中都是话题成分，在chop和kill后均不可删隐。例（29）中的动词eat隐含的无定宾语“必须在指称上与语境中凸显的任何东西不相关”（Fillmore, 1986：97） 才适宜删隐，但宾语it显然是指问句中的话题成分 my sandwich，因此不应删隐。这实际上牵涉次则（2）所规定的删隐宾语应具备非话题性条件，这一要求同样制约其他非致使动词。例（30）的三个动词均不容许删隐有定宾语。非致使动词与致使动词一样均不轻易删隐话题性显著的受事宾语，表明不管是致使动词还是非致使动词，话语显著性对有定宾语的删隐与否都是关键的制约因素。这再次证明哥氏原则对致使动词与非致使动词同样适用（11）。

2 受事论元的指称性质与宾语可恢复性

哥氏次则（1）旨在确保受事宾语具备高度可推测性（predictability）以及相应的非显著性，从而为宾语删隐提供条件。从另一角度看，无定受事宾语往往体现为something,someone, things, people, stuff这类泛指性词语，而次则（1）即牵涉这类无定受事宾语的可恢复性（recoverability）问题。不论及物动词属哪一类（致使/非致使），或宾语体现何种指称性质（有定/无定），宾语删隐均应具备可恢复性。次则（1）至此可进一步明确表述为被删隐的宾语必须能够从动词及语境中推测出。动词和语境是推知被删隐宾语的重要依据。语境包括动词所在的整个句子和语用环境。语用环境或语用信息不论对有定宾语还是无定宾语的删隐（12），均属不可或缺。次则（1）只是受事宾语应具备可恢复性这一基本条件的不同表述而已。

六、结语

Rappaport Hovav 和 Levin（1998：100）分别以break和sweep为典型代表，区分结果与方式动词（这种区分大致与致使非致使之分界相吻合），指出它们在意义及论元结构的变化程度上均存在根本差别，方式动词允许删隐宾语，结果动词不容许删隐宾语，进而肯定结果/方式之二元区分是理解动词意义体现的灵活性关键所在。针对这一观点，Goldberg（2001，2005）提出了著名的哥氏原则，旗帜鲜明地指出致使动词与方式动词在论元结构变化上并无实质性差别，在阐述论元实现问题时根本无需确立动作的结果/方式这一区分。研究表明，在不受哥氏原则约束的语境中，致使动词与非致使动词同样可以删隐宾语。英语宾语删隐现象受一个宽泛条件制约，哥氏原则只是这一条件之核心部分。致使动词与非致使动词之区分在宾语隐显问题上没有实质性意义。宾语删隐不足以作为区分致使与非致使两类动词的有效标准。英语宾语删隐存在不同的难易程度，这种差异性（13）同样存在于致使动词与非致使动词各自内部，但这种程度上的区别并不对应于致使动词与非致使动词之分野。简言之，致使性对于预测和分析宾语删隐不算是精准的切入点。

注释：

① 本文中的删隐现象涵盖宾语省略（deleted objects）和宾语隐含（implied objects）两种情况。

②Rappaport Hovav和Levin（1998）提出的result verbs（结果动词）分为状态变化类结果动词和处所改变类结果动词。状变动词又分为外因致使型和内因致使型, 前者及物, 表示外因造成之状变（externally caused change of state）, 如break,harden, open等; 后者不及物 , 表示内因引起之状变 （internally caused change of state）,如bloom, decay, rot等。但Rappaport Hovav和Levin（1998）论及的结果动词实指外力造成某种状变之致使动词（causative verb）, 而方式动词即为本文所涉及的非 致使动词（non-causative verb）。

③Goldberg（2001）分别称之为 non-causative verbs（非致使动词）和 causative verbs（致使动词）。

④Goldberg（2001）的观点并非专门建立于隐宾构式基础之上，而是涉及到结果结构、路径结构等显宾（explicit object）构式。她在后续研究中称隐宾构式为 implicit theme constructions（ 隐含述题构式）或 deprofiled object constructions（宾语不凸显构式）（Goldberg, 2005）。

⑤ 这种情形中的补足成分由不定式、现在分词及过去分词充当。

⑥ 动作 wash 未必导致对象出现净这一状态，dry也未必导致干这一结果，因此，wash，dry不是典型或公认的致使动词。

⑦ 这种删隐受语境制约，这类动词是允许删隐有定宾语的典型动词。

⑧ 某些动词的语义结构同时隐含方式和结果两种成分，cut就是其中典型的一个。

⑨ 关于有定宾语删隐，哥氏原则其实只涉及一种动作强调方式，即对比强调，其他强调方式似乎只关涉无定宾语删隐。

⑩ 这实际只是致使动词无定宾语删隐所必需的强调之部分体现。

（11）Rappaport Hovav和Levin（1998）承认该原则也与非致使动词相关。

（12）关于无定宾语删隐问题参见 Haegeman（1987），Brisson（1994）和 Resnik（1996）。

（13）在致使动词中, cut, open较break, lock容易删隐宾语；在非致使动词中, eat, drink较like, make容易删隐宾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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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glish object deletion is governed by a general condition, of which Goldberg’s principle is probably only a core portion. As far as the susceptibility of the object to deletion is concerned, the distinction between causative and non-causative verbs is hardly significant. In other words, object deletion is not a reliable diagnostic tool for distinguishing the two verb classes in English. In appropriate contexts, causative and noncausative verbs can equally have their object unexpressed.

causative verb; non-causative verb; object; deletion

H314 < class="emphasis_bold">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

1008-665X（2011）03-0023-07

2010-12-09

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项目“叶斯柏森研究”（08JA740024）

张高远（1964-），男，教授，博士，研究方向：认知语言学、英汉对比与翻译

王惠（1984-），女，硕士生，研究方向：英语语言学

胡美珠（1963-），女，副教授，研究方向：英语语言学、英语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