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柯知识考古学的历史观

2011-02-09 14:05
关键词:福柯考古学陈述

张 典

(1.苏州科技学院人文学院,江苏苏州 215009;2.复旦大学哲学学院,上海 200433)

福柯知识考古学的历史观

张 典1,2

(1.苏州科技学院人文学院,江苏苏州 215009;2.复旦大学哲学学院,上海 200433)

福柯的《知识考古学》主要面对《词与物》最后提出的“人之死”这样一个问题,福柯认为“人之死”是尼采的“上帝之死”的伴随事件。福柯指的“人”是欧洲18世纪末19世纪初开始的所谓资本主义大写的“人”、资本主义的一般主体性。福柯认为,法国大革命给欧洲带来了一种主体性,欧洲现代史就是这个主体性的历史。法国大革命成为福柯《知识考古学》思考的中心事件,法国大革命在福柯文本中是隐匿的。

福柯;主体性;现象学;考古学

福柯在1969年出版了《知识考古学》,福柯此前已经出版了著作《精神疾病和人格》(1954年)、《疯癫和文明——古典时代的疯狂史》(1961年)、《临床医学的诞生》(1963年)和《词与物——人文科学的考古学》(1966年)。在这几部著作中,福柯关注的是欧洲从文艺复兴后期到19世纪晚期的历史,也就是资本主义社会从初期到发达时期的历史。福柯面对的问题与马克斯·韦伯和法兰克福学派相同,也就是资本主义社会中的工具理性造成的物化、异化问题,韦伯看到在发达资本主义社会中,工具理性成为限制人的铁笼,这个主题在霍克海默和阿多诺的《启蒙辩证法》中得到深入分析。福柯在《知识考古学》及之前的几部著作中并没有找到一种强有力透视历史的方法,在写作《知识考古学》后,福柯从尼采的《论道德的谱系》中得到启发,从尼采的谱系学的历史方法中,福柯开始形成成熟的“权力”(power)观念,福柯在1971年发表《话语的秩序》和《尼采、谱系学、历史》时,“权力”开始成为福柯思想的核心观念,权力/知识(power/ knowledge)成为福柯分析历史的基本模式。在权力/知识的关系中,“权力”支配社会的生产和再生产,“知识”是“权力”运作的技术,大致对应于韦伯所说的工具理性,福柯着重批判的是启蒙现代性中的物化、异化现象,有意偏离了启蒙现代性具有的解放因素。不过,在《知识考古学》及其前的这几部著作中,“权力”观念尽管没有成为福柯思想的一个核心观念,但还是隐含在福柯的历史观之中。也就是说,福柯的思想是前后一致的,只是福柯的思想在发展,观察历史的眼光后面比前面更深刻。

《知识考古学》是福柯对自己第一个阶段思想的方法论反思总结之作,“权力”观念在其中是隐含的,福柯重点分析的是“知识”观念,“知识”观念的核心是指一种工具理性,福柯从海德格尔界定的欧洲虚无主义的世界图式是技术化统治得到启发,认为“知识”观念也是一种技术统治世界的观念。福柯《知识考古学》是一部反思透视资产阶级的一般主体权限的历史著作。在《知识考古学》中,福柯关注文艺复兴后期到19世纪晚期历史的一个主要的切入点是分析资本主义一般主体性(subject)产生的历史,也就是技术化怎样生产资本主义的一般主体。《知识考古学》的思考主要是面临《词与物》最后提出的“人之死”这样的一个论断,福柯认为“人之死”是尼采的“上帝之死”的伴随事件,福柯所谓的“人”是指19世纪初开始的所谓资本主义大写的“人”,资本主义的一般主体性,法国大革命就成为福柯思考的中心,但大革命在福柯文本中是隐匿的。福柯在《知识考古学》中思考的中心事件就是法国大革命,福柯在《知识考古学》中说:“法国大革命所起的作用就像一个复杂的、相关联的、可描述的转换整体,至今的考古学分析均以它为中心。”[1]229福柯认为,法国大革命给欧洲带来了一种主体性,欧洲的历史观察就再也没有脱离这个主体性的认知之思,法国大革命的前设事件是笛卡尔的“我思”,成就笛卡尔“我思”的是康德的主体性的建立,康德的哥白尼式的革命,在胡塞尔的现象学的先验自我这里完成了这个主体性的第一次循环,尼采宣告了这个主体性之死。在福柯看来,尼采的这个宣告是欧洲第一次走出资本主义大写的主体性的尝试。

在《疯癫和文明》中,福柯已经将目标放在笛卡尔的“我思”,笛卡尔的“我”(ego),这个“我”就是一个大写的主体性,一般主体性,如果法国大革命是欧洲延续几百年的一个事件的终结,笛卡尔标志的主体性还是资本主义主体欲望的一种观念符号,还没有19世纪的生产性力量。福柯分析19世纪的“我思我在”的生产性的距离,“我思”推不出“我在”。在笛卡尔时代,“我思”还是“我”处于神的权能之下,“我”还没有完全为自己立法,法国大革命从神的权能下释放了人自身,《疯癫和文明》就是资本主义的“人”的前史,资本主义欲望的前史。古典理性时代的疯狂史还是文艺复兴晚期到19世纪资本主义时代的中间性事件,法国大革命是这次事件的转捩点。正如尼采看到,贝多芬音乐是欧洲延续几百年的审美事件的终结,表达的就是这一点[2]395。

福柯认为,19世纪随着资本主义的大写主体性的建立,“人”才真正出现,人文科学才真正建立起来。人-主体性-无意识-人类学-有限性,这是对“人”的不同角度的观察。人是什么?谁在说话?福柯的提问,也就是反思19世纪开始到当下的一种主体性为模式的认识论的误区。怎样克服人类学和人文主义这样的思考方式,《知识考古学》思考重点就在这里:“这部书,没有参与——至少没有直接马上参与——关于(起源、历史、变化)结构的争论,而是参与了这样一个范畴,即:人、意识、起源和主体性问题的出现,交叉错杂和相互规定的范畴。然而毫无疑问,认为这里同样存在着结构问题的观点是无可厚非的。”[1]20

福柯在《词与物》中分析委拉斯开兹《宫中侍女》“国王的位置”,“国王的位置”也就是主体性的位置,“国王的位置”这个点上的透视视觉是多重的,主体性是多重的交互的视点中的主体性[3]401-402。福柯在这个点上采用了现象学的直观方法,现象学的“意识-身体”的整一性个体性结构是为历史所包裹的,主体性有内在性和外在性两面,从内在性可以扩展意识的深度,从外在性看,主体性意识的深度是由历史的各种力量生产出来的,存在主义是从意识的内在性出发,存在主义对历史的形态没有整体理解的努力;福柯从历史的外在性去透视生产出主体性的生产过程。存在主义的内在意识容易被历史中的某种或某一些主体性的精神所囿,存在主义的视域是半封闭的。

福柯描述历史的匿名主体的生产性,又要客观描绘历史真实的印迹,这样福柯面临:对主体的反思,主体的能动性的虚妄性,对主体的去主体化,主体只是谱系学的一个功能单位。对历史的静态描述,对这些散布的谱系的内在关系形成的历史作考古学分析,也就是一种纯表象的分析。福柯面对的问题就是,怎样获得纯表象、怎样避免胡塞尔的绝对先验自我这样的一个透视点、自己怎样越过这一个点——既不是主体的透视点,又是纯客观的。福柯借助尼采的谱系学克服主体,福柯的纯表象就成为实证主义的,这是一个方面。福柯还要面对自己描述方法的单位选择问题,福柯在《词与物》中的描述历史的方法的单位选择是典型的、有力的、有效的吗?柏格森在分析举手臂的动作,以机械论的角度看,这一个动作是无限复杂的,完全描述这一个动作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这里面对了一个无限细分的无限性问题,如果将这个动作作为一个活动单位来描述就很简单。福柯在方法论上也有柏格森这样的一个反思过程,将考古学作为机械论的纯表象去描述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一定要找到有效的结构单位。《词与物》就存在无限细分的这样一种冒险,读者也感到无限跟踪观看的烦累,历史这样去描述是最有效的吗?企图无限客观化历史是可能的吗?福柯自己也意识到这样的问题,但《知识考古学》并没有完全解决这样的问题,但他在《尼采、谱系学、历史》中对权力类型的分析比较有效地解决了这样的问题,他的方法论才越来越有效,越来越有力量。福柯的考古学一方面要避免对历史的先验一元论的描绘,又要避免完全的无主体性的超现实主义式的写作,福柯就要找到一个最准确最自由的纯表象的透视点,这样的透视主义要吸收现象学的成果,以一种实证的方式,这是一种超越科学的科学,超越形式的形式,不是概念的形式,而是一种历史实证的形式。考古学在知识中寻找自己分析的平衡点,主体处于先验和经验之间。

福柯在《知识考古学》分析“知识”主要集中在“秩序”(order)观念上,“知识”是社会有序化的形式,福柯将“知识”更多界定为工具理性,工具理性是技术统治时代的一种功利主义的理性,技术使世界量化。在《知识考古学》中,“知识”的核心观念就是“秩序”(order)观念。福柯说自己是当代的笛卡尔,福柯的“秩序”观念主要来自笛卡尔的马特席斯(mathesis)概念,马特席斯(mathesis)是笛卡尔数学的核心概念,笛卡尔在《探索真理的指导原则》中分析马特席斯[4]135,笛卡尔以一种原数学的方法使世界有秩序化。Mathesis来源于古希腊语,原意为数学(τμ α θ μ α τ α),本质上是一种秩序观。马特席斯(mathesis)是宇宙 Cosmos(κ σ μ ο)的主要规则,希腊文κ σ μ ο本意就是一切有秩序,井井有条,社会的礼法也是秩序的形式。福柯在《词与物——人文科学的考古学》中,分析的就是马特席斯(mathesis)概念,也就是近代开始的知识之秩序。福柯认为,笛卡尔、康德和尼采是近代以来揭示知识之秩序的三个代表,分别代表古典的、现代的与现代之后的认识方式。福柯在这里对笛卡尔的概念马特席斯(mathesis)有一种新的理解。

福柯为了描绘物的秩序引进考古学概念,考古学本是一个地质学概念,福柯选择这样的地质学概念来界定自己的历史观,主要有这样的原因:避免先验的观念论,如德国的先验论。福柯是在实证精神中成长起来的,如果说,维也纳学派的逻辑经验论是一种实证主义的经验论,经验是物理的经验还是知觉的观念经验,其中设定了物的一种客观的价值,这仍旧是隐藏着德国先验论的特色,没有设定观念的先验性,但设定了原子事实的先验性。福柯认为历史中的物具有物质性,物质性有自身的持存性,福柯在考古学的物的概念中建立的是位置概念,位置不是历史的空间和时间的普泛形式,而是此时此刻的不可代替,历史是由无数不可替代的有具体位置的物所组成的。

福柯在考古学分析中引进“话语”(discours)和作为“话语的单位”的“陈述”(énoncé)这样的一对范畴:“话语这个术语可以被确定为:隶属于同一的形式系统的陈述整体;正是这样,我才能够说临床治疗话语、经济话语、博物史话语和精神病学话语。”[1]136福柯强调了考古学的特点,福柯的话语是人的历史事件和历史事物,陈述是话语的原子单位,陈述需要物质性,陈述总是通过某种物质的深度被给定,即使这个深度被掩盖起来,看不见或消失。一个陈述必须具有某种实体、某种支撑、某个地点和日期。当这些必须物发生变化时,陈述也改变了其同一性。福柯认为,陈述不是命题单位,也不是语法上可分离的句子,也不是言语行为的单位。陈述不是形式分析的范畴,陈述是历史事件和历史事物的范畴概念。陈述与句子、命题或语言行为不具有相同的单位,不受同样的标准约束。陈述是某一分析一个可测定的分割,它更像是一种功能,是一种从属于符号的功能,可以通过分析或直觉,决定陈述是否生产意义或不产生意义[1]107。

现象学和维也纳学派的逻辑经验论注重逻辑形式体系的客观性,胡塞尔将逻辑体系建立在先验唯心论中,维也纳学派将逻辑建立在实证主义和先验论之上,现象学和逻辑实证主义相信知觉的基本单位事实具有纯粹科学的客观性,逻辑体系是观念的形式显现,现象学和逻辑实证论是一种观念的结构体系。福柯的考古学是历史事实的逻辑分析,单位是历史的实物,是历史中有效的实物研究,这些实物是历史事件和历史事物。这些历史事件和历史事物显示出秩序马特席斯(mathesis),也是一种逻辑形式。胡塞尔主要希望从纯粹科学的形式找到一种历史中不变的精神,从主体意识内在还原是很难找到这样一种精神的,现象学的观念还原,只能使主体预设的价值逻辑体系自行呈现出来,但这种价值本来就是主体预设好的。除非如本雅明式的神秘教义体系,斯宾诺莎的神的实体,现象界是虚幻的,非实体性的。维也纳学派主要从物理学和数学寻求解释世界的灵感,他们希望将世界物理学化、量化,他们的逻辑是数理逻辑。福柯的着重点在于历史的观念构型,历史构型是历史中生产话语的秩序范型,秩序马特席斯(mathesis)规范历史事件和历史事物的生产和再生产。历史马特席斯(mathesis)就是“话语”(discours)的权力规则,“陈述”(énoncé)就是话语生产出来历史事件和历史事物的对象,这些对象必须具有某种实体、某种支撑、某个地点和日期。纯数理逻辑最抽象,涵盖的历史精神最少,福柯从历史精神的总体出发,其马特席斯(mathesis)是一种历史精神的逻辑,与维也纳学派处于两极。

考古学是客观的、精确的科学,《知识考古学》需要严格描述历史中“话语”的类型,“话语”的变化规则,也就是需要分析历史中的“话语”是怎样产生出来以及怎样变化的。

在《精神疾病和人格》中,福柯围绕“精神疾病”这样一个同一对象,形成一个“话语”。福柯在书中揭示的精神病并不是一种生理现象,而是一种社会现象,精神病不能够从生理病理学去理解,而应该放在体现社会权力的“话语”对人的心理的支配角度去理解。精神病是社会生产出来的,真正的精神病心理学是18世纪末才开始出现的。《疯癫和文明——古典时代的疯狂史》延续了《精神疾病和人格》的思考,疯癫在文艺复兴晚期、古典时代和19世纪开始的现代是不同的概念,精神病在文艺复兴晚期、古典时代和19世纪的陈述群不同,精神病作为一个在不同时期意义转化的陈述群,集中在客体的精神病人,对精神病的社会主体对精神病的规训和力量的分布,以及对这样两个层面的反思达到的纯表象,精神病作为一个考古学的陈述,才得到合理的透视,这样才能直观到精神病的连续性和转换过程。

在《临床医学的诞生》中,福柯根据事件和事物的形式和连贯类型形成一个“话语”。福柯分析临床医学是18世纪末才产生的,在18世纪末,医学科学并不是由它的对象或者它的概念所标志,而是由某种风格、某种陈述行为的稳固特征所标志,临床医学由一个共同的认识体的“话语”所构成,这个认识体意味着对事物具有同样的观察,具有同样的感觉范围,根据身体的可见空间对病理事实具有同样的分析,对感知的东西作出同样的记录体系[1]40。福柯在《临床医学的诞生》揭示的是从古典时代向现代转换过程中,“话语”的变化规则:“现代医学把自己的诞生时间定在18世纪末的那几年。医学感知的苏醒,色彩和事物在第一批临床医生目光照耀下复活,医生的理性深入到令人惊异的浓密感知中,把事物的纹理、色彩、斑点、硬度和黏着度作为真相的第一幅形象展现出来。眼睛变成了澄明的保障和来源:这就是标志着从古典澄明的世界,从‘启蒙运动时代’到19世纪的转折。”[5]193

在《词与物》中,福柯根据在陈述群中起作用的那些持久的和一致的概念系统,主题的同一性和持久性形成一个“话语”。福柯在书中提出的“认识型”(l’épistémè)观念就是权力“话语”,福柯将文艺复兴末期到近代的“认识型”分成三个阶段,这个考古学探究西方文化认识型中的两个巨大的间断性:第一个时期是文艺复兴末期到古典时期,即16世纪末到17世纪中叶;第二个时期是古典时期到现代,即17世纪中叶始与整个18世纪;第三个时期就是现在我们还没有走出的人类中心论时期,现代性时期,人(l’homme)的时期。第一个间断性开创了古典时代,第二个间断性起于19世纪初,标志着现代性的开始[3]10-11。文艺复兴晚期的“话语”是启蒙与魔幻精神的结合产生的“相似性”,古典时代的入口是笛卡尔的秩序观念马特席斯(mathesis),在18世纪末19世纪初是康德的主体性的哥白尼式的革命,不同的权力“话语”决定了的不同的“认识型”。

在这些分析中,福柯在《知识考古学》中以考古学眼光来勘探“话语”的规则系统。考古学勘探话语就是要对历史的不连续性、断裂、界限、极限、体系、转换等概念和历史的连续性、同一性概念进行实证主义的思考。考古学确定陈述整体的形成规则,考古学要揭示陈述的连续性中的非连续性的异质空间。考古学的连续性是分析历史的变化与转换,转换有一种连续性转换,也有断裂性的转换,断裂是一种矛盾的异质性空间的相结。同思想史相比,考古学更多地谈论断裂、缺陷、缺口、实证性的崭新形式乃至突然的再分配。考古学是为了固定历史才研究历史,在考古学寻求实证性的共时性,作为替代的瞬间性的时间消失了,话语摆脱了变化的规律,话语建立在一种不连续的无时间性之中,话语通过片断而被固定,一些永久性的不牢固的碎片。断裂永远是存在于确定的实证性之间的由不同的转换说明的不连续性,因此,考古学断裂分析的主旨是在如此之多的变化中建立相似和差异、等级、补充、巧合和差距。简言之,是描述不连续性的扩散[1]226。

福柯指出:“话语产生于矛盾,话语正是为表现和克服矛盾才开始讲话的,话语由此永远不能绕开矛盾,对考古学来说,矛盾既不是要克服的表面现象,也不是应该抽出的秘密的原则。它们是需要描述的对象。考古学描述各种有争议的空间。”[1]196在考古学中,分析应该尽一切可能消除矛盾,矛盾是某种隐藏着的或准备隐藏起来的单位的幻觉,它只存在于意识和无意识、思想和文本、理想性和表达偶然性的形体之间的差距中。

知识考古学关注话语的转换是怎样形成的这一问题。一个实证性的消失和另一个实证性的出现包含多种转换的类型。一种话语形成代替另一种话语形成,这种转换不一定更改所有的成分,这里可以有连续性,回归和重复现象,例如货币流通首先成为财产分析的对象,后来成为政治经济学的对象,特征的概念先出现在博物史中,后又出现在生物学中。陈述的功能结构的独立性与异质性的关系。考古学认为相同、重复、不间断所提出的问题不少于间断提出的问题[1]223。在《词与物》中,生物学和经济学分析就是这样的类型。生物学的进化观,经济学上的财产观是一种主题的同一性和持久性的观念。古典时代的进化观,物种的亲缘关系是在图表的连续中得到展示的。19世纪的生物进化论是在有生命的有机体这样的不连续中展开的。在经济学中,魁奈的选择所依据的概念系统与英国的功利主义的重商主义所支持的相反的概念系统是同样的,财产的分析所包含的概念游戏,人们赋予货币的定义是同样的,对价格的揭示是同样的,按同样的方式确定了劳务费用。魁奈和功利主义者都是根据这个独一的概念游戏为基础,但他们解释价值的方式不同,他们分别根据交换或根据工作日报酬进行价值分析[1]45。

由于考古学既不是一种先验的科学,也不是一种完全的经验论科学,考古学的话语分析就是一种对离散的状态最大可能的分析,考古学的对象是历史的整体,而历史整体是无限的。这样,考古学就面临对无限性描述的危险,福柯的考古学具有无限铺陈的外观,有方法上的无限繁复的危险,福柯花很大的精力来叙述自己的方法,但总有要经受不简洁明了的压力。福柯一方面希望将历史的面貌无限客观化、真实化,一方面也面临自己揭示的历史并不最为典型的压力。福柯的考古学有去一般主体的革命性优势,也面对了主体性观察历史的优势的压力,福柯要克服主体性的缺陷,但必须要将其优点转换在自己的直观方式中,福柯在第一阶段的思考还没有完全解决这个问题。福柯在第二阶段的思考中克服了第一阶段的缺陷,福柯认为《规训和惩罚》是自己第一部真正成熟的作品,他有这样的自我反思。

[1] 福柯.知识考古学[M].谢强,马月,译.北京:三联书店,1998.

[2] 尼采.权力意志[M].张念东,凌素心,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0.

[3] 福柯.词与物[M].莫伟民,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1.

[4] 笛卡尔.探索真理的指导原则[M].管震湖,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

[5] 福柯.临床医学的诞生[M].刘北成,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1.

Foucault’s Viewpoints of History in“The Archaeology of Knowledge”

ZHANG Dian1,2

(1.Humanities School,Suzhou College of Science&Technology,Suzhou 215009,China;
2.School of Philosophy,Fudan University,Shanghai 200433,China)

In“The Archaeology of Knowledge”,Foucault mainly thought of the problem of the“death of the being”in“The Order of Things”.“The death of the human being”is the concomitant event of Nietzsche’s“the death of God”.Foucault’s“human being”is capitalized by capitalism at the end of the 18th century and the beginning of the 19th.Foucault held that,the French Revolution brought a kind of subjectivity to Europe and European modern history is the history of this subjecticity.The French Revolution,which is concealed in Foucault’s text,becomes the center of Foucault’s reflection in his“Archaeology of Knowledge”.

Foucault;subjectivity;phenomenology;archaeology

B565.59

A

1009-105X(2011)02-0035-05

2011-01-07

张典(1970-),男,苏州科技学院人文学院副教授,复旦大学哲学学院博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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