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跃珍
(中州大学外国语学院,郑州450044)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各种新事物、新现象接踵而至,这些新事物、新现象都负载了我国这一时期新的、特有的文化内涵。而中西语言的差异给我国的对外交流带来了很大障碍。语言是文化的载体,是文化交流的一种工具,翻译不仅仅涉及到两种语言之间的转换,更是两种文化之间的交流。王佐良指出,译者不仅仅要做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文化人,还要不断地把两种文化加以比较,因为翻译是一个动态的过程,翻译中译者面对的最大、最直接的困难就是两种文化的不同。[1]词汇作为语言的基本单位,最直接、最形象地反映了文化特色。于是,随着中国特有的新的文化现象的出现,汉语文化负载新词应运而生,而如何贴切、有效地翻译这些汉语文化负载新词,是准确传递中国特色文化、顺利进行国际交流的关键,是汉英翻译领域里富有实际意义的一项研究课题。
在具体研究什么叫做汉语文化负载新词之前,先对“文化负载词”这一概念进行界定。对于“文化负载词”,国内外学者有不同种类的定义:Mona Baker认为,当源语言词汇所表达的概念是目的语文化中完全不存在时,这种概念通常被认为是“culturespecific”。它可能是抽象的,也可能是具体的,还可以是和宗教信仰、社会制度,或者一种食品相关联的。[2]包惠南、包昂在其《中国文化与汉英翻译》一书中认为,“文化负载词”又称词汇空缺,指源语词汇所承载的文化信息在译语中没有对应语。[3]而廖七一则把“文化负载词(cultural loaded words)”定义为“标志某种文化中特有事物的词、词组和习语,这些词汇反映了特定民族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逐渐积累的、有别于其他民族的、独特的活动方式”。[4]每一种语言都是一个国家、民族文化发展的产物,都有着其久远的历史背景和丰富的文化内涵。每个国家、每个民族都有其独特的发展历史、社会制度、生态环境、宗教信仰、民族风情等,因此每一种语言都有其特定的词汇、成语、典故等,“文化负载词”反映了这些观念和事物。[5]我国历史悠久、文化深厚,各式各样的汉语文化负载词俯拾皆是。而随着改革开放步伐的加快,反映中国全新特色文化的汉语文化负载新词也源源不断地被创造及传播。跟传统的汉语文化负载词相比,汉语文化负载新词是反映我国社会发展和时代特色的一面镜子,因此选择恰当的翻译策略对其进行英译,对展现我国时代发展、传播我国特色文化、加强我国对外交流具有重要作用。纽马克的语义翻译和交际翻译理论在这一问题上为我们提供了全新的翻译研究视角。
语义翻译和交际翻译理论是由英国翻译理论学家彼得·纽马克在1981年出版的《翻译问题探讨》(Approaches to Translation)一书中首次提出来的。纽马克认为:语义翻译是指译者在译语的语义规则和句法结构允许的情况下,尽可能准确地再现原文的上下文意义;而交际翻译是试图使译文对译语读者产生的效果尽可能等同于原文对源语读者产生的效果。[6]
语义翻译以原文为出发点和终点,在翻译过程中,语义翻译尽力展现原文的语言特色、写作风格以及原作者的写作意图,而不是一味地去迎合目的语的表达方式和读者的接受情况,因而具有异化、直译和忠实翻译的趋势。换句话说,语义翻译要求译文尽可能在词法、句法及语气上都接近原作,以求语义结构的对等或者贴切,只在原文的内涵意义对译语读者构成最大理解障碍时才加以解释,因此是一种比较客观、讲究准确性的翻译方法。
而语义翻译的对立面——交际翻译,则以译语读者为中心,围绕译文的读者对象,以不对其造成理解上的困难为重点,灵活地选择各种各样的翻译技巧以消除读者理解上的障碍。根据目的语的语言、文化和语用方式来传达原文所表达的信息,而不是竭力对原文进行字对字翻译,这是交际翻译的重点。因此,交际翻译具有归化、意译和地道翻译的趋势。对此,纽马克也认为,译者在翻译过程中有权去改正或改进原文的逻辑,改善句法结构,消除重复冗赘,消灭语义模糊等。[6]所以交际翻译与译者本身有很大关系,比较主观,给译者很大的理解和自由发挥的空间。
总之,语义翻译为了表现原作的思维过程,力求保持原作的语言特色和独特的表达方式,发挥了语言的表达功能;而交际翻译关键在于传递信息,让读者去思考、去感受、去行动,发挥了语言传达信息、产生效果的功能。[7]
汉语文化负载新词很好地承载了新时期我国的特色文化。为了能将其所负载的这种新文化的内涵充分表现出来并传播出去,根据语义翻译和交际翻译的特点,在对其英译时应首先考虑使用语义翻译。因为语义翻译注重原文(汉语文化负载新词)的词汇结构及其内涵意义,力求把原文所附带的信息表达出来,因此运用语义翻译能把汉语文化负载新词中所包含的中国特色新文化原汁原味地展现给译语读者,让他们充分了解我国特有的文化内涵,提高汉语在国际交流中的地位。但是当直译成译文语言毫无意义时,就必须加以解释。
例如,北京奥运会吉祥物“福娃”最初的英译是“Friendliness”,而王银泉认为,“‘Friendliness’难以体现中国特色,反映鲜明的中国语言文化。”[8]廖晟等也提出,“‘Friendliness’=‘福娃’吗?寻思之下,这个符号(=)似乎只能改为约等号(≈)。因为‘Friendliness’的本意仅局限于‘友谊、友好’,此本义距离‘福娃’的本义尚有相当的距离”。[9]“Friendliness”一词的涵义仅仅是“友好”的意思,并没有把“福娃”所负载的中国特色文化完全展示出来,也就难以准确地对外宣传我们对北京奥运会所寄予的美好祝愿。因此,最后敲定用汉语拼音“Fu Wa”代替“Friendliness”,在具体语境中还可以适当加以解释:Fuwa,the five mascots of the 2008 Beijing Olympic Games.They are Beibei,Jingjing,Huanhuan,Yingying,Nini,which means“Beijing welcomes you”in Chinese.类似的翻译还有2010年上海世博会吉祥物“海宝”的英译,即“Hai Bao”,直接用汉语拼音进行英译完美体现了汉语的独特魅力和中国文化的深厚底蕴。再如“一国两制”(one country,two systems),“三个代表”(Three Represents:The CPC represents the development trend of advanced productive forces,the orientation of advanced culture,and fundamental interests of the overwhelming majority of the people in China),“八荣八耻”(Eight Do’s and Eight Don’ts or Eight Honors,Eight Disgraces)。运用语义翻译对这些政策方面的新词进行英译,很好地体现了我国新时期的政治文化。
交际翻译是以读者为中心,注重再现原文的要旨,语言以读者能否接受为标准,重视译文的社会影响和价值。[5]交际翻译所关注的是译语读者的反应,翻译过程中也时时刻刻以译语对象为中心,力求达到不给译语读者留下任何疑问和误解的目的。读者对信息的形式和内容的理解,一定程度上依赖于自身的文化预设(cultural presuppositions)。由于中西方文化的不同,各自具有不同的文化预设,汉语文化负载新词所负载的深厚的文化背景是英语读者所不熟悉的,因此读者会自然而然地按照自己的文化预设去理解这些汉语文化负载新词,从而产生与中国读者不同的联想,甚至可能误解新词,给中西交流带来困难和障碍。因此,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使英语读者能准确地理解汉语文化负载新词,译者应转变观念,改变形式,适时考虑运用交际翻译,尽力用译语读者所熟悉的文化背景直白清晰地翻译出汉语文化负载新词的内涵。这不是文化的妥协,而是对双方文化的尊重。
如中文中“打白条”是指开具不定期甚至是难以兑现的欠款条。如按照语义翻译的规则将其译成“issue(or write out)a white slip of paper”,这只是形式上的对等翻译,其蕴含的实质意义并未表达出来,英语读者在理解时一定会一头雾水,不知所云。如果采用交际翻译策略,在英语中找到对应词或者意义相近的词来替代,就能消除误解,畅通交流,因此可以将其译为“issue an IOU”或者“write an IOU”。在英语中,IOU和“白条”的内涵意义是相似的,是地道的英语说法,如:Now the central government has banned IOUs for grain purchase,but local officials are adept at finding ways to delay the settlement of the debts.(Economist,June 25th,1993)[10]
再如“忘年恋”是指年龄相差很大(至少十岁)的两个人之间的恋爱。在英语中,“May-December romance”形象而又准确地描述了忘年恋的特点,因此可以选择这一地道英译达到文化之间的交流。
汉语文化负载词承载了中国特色文化,在对外交流中,文化的差异注定了有时很难在英语词汇中找到与这些汉语文化负载词完全对等的表达,改革开放以来出现的汉语文化负载新词更是如此。实践证明,彼得·纽马克提出的语义翻译及交际翻译理论对汉语文化负载新词的英译有着巨大的理论和实践指导意义。当源语与目的语之间存在着巨大的文化鸿沟时,译文与原文就难以做到完全对应,跨文化翻译应该首先采用语义翻译策略,最大限度地接近原文,保留其特色形式和特有内涵。在用语义翻译会引起理解和沟通上的巨大障碍时,要适时选择交际翻译,以求顺利达到跨文化交际的目的。因此,在对汉语文化负载新词进行英译时,译者必须十分熟悉英汉两种语言文化,认真研究汉语文化负载新词的背景及文化内涵,准确地传达原词意义,传播汉语特色文化,提高汉语国际地位。同时,译者也应学会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在准确理解原词意义的基础上,灵活、变通地采用不同的翻译方法,这样才能最终实现通过汉语文化负载新词的最佳英译达到传播中国新文化、加强对外文化交流的目的。
[1]黎昌抱.王佐良翻译观探析[J].中国翻译,2009(3).
[2]Mona Baker.In Other Words:A Coursebook on Translation[M].Beijing:Foreign Languages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0.
[3]包惠南,包昂.中国文化与汉英翻译[M].北京:外文出版社,2004.
[4]廖七一.当代西方翻译理论探索[M].南京:译林出版社,2000.
[5]包惠南.文化语境与语言翻译[M].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2001.
[6]Peter Newmark.Approaches to Translation[M].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2001.
[7]原虹.论语义翻译和交际翻译[J].中国科技翻译,2003(2).
[8]王银泉.“福娃”英译之争与文化负载词的汉英翻译策略[J].中国翻译,2006(3).
[9]廖晟,瞿贞.从目的论的视角解析吉祥物“福娃”的英译[J].上海翻译,2006(2).
[10]张健.报刊新词英译纵横[M].上海: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01.Abstract:This paper,taking Chinese culturally-loaded neologisms emerging after the reform and openingup of China for example,intends to probe into the applicability of Newmark’s semantic and communicative translation theory of their English translation,and concludes that in order to preserve the features of Chinese culturallyloaded neologisms,as well as accurately spread Chinese unique culture,in the process of translating them into English,translator should consider semantic translation strategies as the first choice.Only when the use of semantic translation will produce communicative difficulties or misunderstandings,communicative translation should be adop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