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州印象:南疆大港的构想与现实

孙宏年

钦州，曾经见证古代中越边贸的繁荣，100年前因刘永福、冯子材的援越抗法名震中外，孙中山又为它作了“南方第二大港”的宏伟规划。一个世纪过去了，这里成为中国南疆新兴的大港，呈现出“中华白海豚与大工业同在”的和谐景象……历史的记忆，现代大港的繁荣，千百年来的变迁，都融会在钦州湾畔。

见证南疆千年变迁

千百年前，中国的丝绸从陆上、海上销往世界各地，钦州作为北部湾畔的港口之一，曾经见证了海上丝绸之路的繁荣。1000多年前，钦州成为宋王朝治下的中国与邻国边境贸易的重要口岸，交趾（今越南）与中国的“博易场”就设在钦州。在城外江東驿，中外商船往来穿梭，带来了越南出产的金银、铜钱、香料、象牙、犀牛角，又把中国的锦、缎等丝绸运往越南。四川的“蜀锦”最为畅销，一些富商把蜀锦运到钦州，把越南的香料运回四川，往返长达一年，但获利颇丰，据说每次的交易额达到数千缗。此后数百年间，中、越两国都几度王朝更迭，偶尔的边境冲突也曾影响过边境贸易，但中越关系总体上的和好促成了边境地区的长期和平，又为商人和边民带来财富。

中越边境的祥和、平静最终被西方殖民者打破。唇亡齿寒，中国人民与越南军民并肩作战，承担起救助邻国的重任，刘永福、冯子材也成了援越抗法的重要人物。1873年法军进逼河内，在越南国王邀请下，刘永福率黑旗军入越作战击毙法军头目安邺，在危急关头扭转了战局。1883年，法军再次大举进攻河内，黑旗军在纸桥击毙法军统帅李维业，又给侵略者以沉重打击，刘永福也被越南国王封为“三宣提督”。面对逐步接近边境的法军，清朝政府与法国多次交涉，派军加强防备。老将冯子材正隐居钦州白水塘，1884年重新出山，1885年被任命为广西关外军务帮办，率军在镇南关（今友谊关）前隘口的山麓间筑起了长墙，积极备战。这年3月，在激战两昼夜后，法国侵略军攻破长墙，67岁的冯子材身先士卒，冲入敌阵，此战歼敌千余名，而后乘胜追击，与越南人民一起收复谅山。

甲午战争爆发后，冯子材、刘永福又分别开赴镇江、台湾，率部抗击日军侵略，八国联军入侵北京时冯子材又赴京防守，为抗击外敌、救亡图存而奔波。刘永福在1906年后与潘佩珠等越南抗法志士往来密切，他在广州的住宅成为越南革命党人聚会、活动的重要据点。此时，孙中山等人与越南革命者往来频繁，1907年一度发动钦州起义。辛亥革命爆发后，刘永福在1912年担任广东民团总长，不久辞职，回到了钦州，故居“三宣堂”就以当年的“三宣提督”命名，至今保存完好。今天，钦州人以“英雄故里”为荣，“刘冯故居”已成为国家4A级旅游景区，人们在参观时仿佛回到了中越人民携手战斗、共同抗敌图存的岁月。

“南方第二大港”的规划与现实

对于钦州，民主革命的先行者孙中山在辛亥之前就印象深刻，落籍钦州的刘永福是他从小就敬仰的民族英雄，而且他曾经在这里发动起义，一度想把越南北部作为攻占钦州、推翻清王朝的基地。中华民国成立后，虽然中国政局多变，但他仍然关心这里的未来。他知道，这里濒临北部湾，有长达数百公里的海岸线，有丰富的海洋资源，应当建设成仅次于广州的中国“南方第二大港”。1919年，在《建国方略》的实业计划中，他规划了广州到钦州的铁路，还认为钦州在“中国海岸之最南端”，建设港口就可以为四川、贵州、云南、广西等省提供便利的出口通道。

“钦州建设成为中国南部边疆的大港”？孙中山的这一规划很长时间难以得到人们认可，因为钦州离海30多公里，很多人认为它不是标准沿海城市。可是，钦州的确具有显著的优势，它不仅曾经是“中国海上丝绸之路”通往东南亚、南亚各国的重要港口之一，而且目前随着中国—东盟合作日益紧密，它也成为中国距东盟国家最近的港口之一：钦州港到越南的海防港160海里、胡志明港800海里，到菲律宾的马尼拉港836海里，到新加坡港1485海里……区位优势为它的发展创造了条件，改革开放的政策又提供了宝贵的时机，1994年钦州港口岸成为国家一类口岸，1997年该口岸的六个作业区23个泊位对外开放。经过16年的建设，钦州港现已拥有码头岸线86公里，已建成10万吨级航道和15个万吨级的泊位，2012年吞吐能力将超过1亿吨，集装箱吞吐量将超过100万标箱。当然，人们没有忘记蓝图的规划者，孙中山铜像从1996年起就屹立在钦州湾畔，感受着“南方第二大港”日新月异的变化。

近年来，国务院批准实施《广西北部湾经济区发展规划》，中国—东盟自贸区建成，钦州迎来前所未有的机遇：2008年，广西钦州保税港区正式批准设立，又被确定为中国加工贸易梯度转移重点承接地；2009年批准在钦州设置中国第五个整车进口口岸。2010年11月，国务院批准钦州港经济开发区升级为国家级经济技术开发区，定名为钦州港经济技术开发区，该开发区基本形成了石化、造纸、能源、冶金、粮油加工和现代物流等六大产业体系；随后又批复，同意向外籍船舶开放钦州港口岸西港区和中港区28.776公里岸线的98个泊位。钦州市委书记张晓钦说，国务院的批复使钦州港口岸实现全部对外开放，是钦州走向世界的“跳板”，更是钦州参与全球经济合作与竞争的“国际通行证”。

港口的建设促进了钦州的工业化、现代化，它正努力地把自己建成中国—东盟最便捷的国际大通道、经贸交流和文化交流的重要平台，在第七届中国—东盟博览会打出了“钦近东盟，共赢之州”的品牌，全方位展示了作为中国—东盟自贸区前沿城市的独特魅力。其中，它最吸引国内外观展人士的内容之一就是“让中华白海豚与大工业同在”。

中华白海豚被称为“海上大熊猫”、“海上国宝”，是世界范围内濒危的一类海洋生物，和白鳍豚、大熊猫、华南虎等同属一级别的珍稀动物。它们主要栖息于长江、闽江、珠江以及广西北部湾等地的河口区域，钦州三娘湾是其中少有的好去处之一。这里有着无数的奇石，耸立着东汉时期建造的伏波古庙，还生活着170多头五彩斑斓的中华白海豚，而且一年四季都能近距离观看。据观测，这里的白海豚没有因大工业的发展受到任何影响，六年间还新增12名成员，并与渔船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人豚和谐相处的美好画面，与钦州市面对困难、保护海洋环境的努力密不可分。事实上，钦州产业体系、社会发展目前正面临着巨大的压力，主要因为北部湾是我国广西、海南等省区渔民的传统渔场，中越《关于两国在北部湾领海、专属经济区和大陆架的划界协定》、《北部湾渔业合作协定》实施后，我国渔民的渔场明显缩小，钦州市就有608艘渔船面临转产的压力，每年减产9万多吨、产值7亿多元，渔业人口25300多人和相关产业7800多人的生产、生活都受到显著影响。在这种形势下，该市一方面积极组织渔民转产，用好近海滩涂，鼓励渔民养殖无公害的牡蛎、对虾和其他海水名贵鱼，另一方面，通过多项措施进行近海综合整治，使近岸海域海水环境质量总体状况良好，其中约80%的海域属于清洁海域或较清洁海域，为白海豚提供了丰富的自然资源、良好的生态环境，也为未来的发展创造了和谐的人居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