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卡申科:“老爹”与“独裁者”

张 弘

凭借清廉、强势的个性和骄人的经济发展成果而成为白俄罗斯人民心中的“老爹”和西方社会眼里的“独裁者”。

2010年12月，白俄罗斯卢卡申科总统梅开四度，以79.65%的得票率再次当选总统。卢卡申科是独联体国家中比较特殊的领导人，凭借清廉、强势的个性和骄人的经济发展成果而成为白俄罗斯人民心中的“老爹”和西方社会眼里的“独裁者”。

关心百姓福祉的“老爹”

苏联解体后，原加盟共和国纷纷在经济上选择走市场经济道路，政治上实行西方式的三权分立民主，但是，卢卡申科领导下的白俄罗斯却选择了一条独特的发展道路。这条道路可以概括为：渐进的经济改革，强大的总统治理。

凭着亲民廉洁的个人形象和较为耀眼的执政成果，他在白俄罗斯拥有很高的民众支持率，在支持者那里获得了一个亲密的称呼 “老爹”。

卢卡申科自1994年担任总统以来，不仅保留了苏联时期多种福利待遇制度，而且还注重扶助多子女家庭、孤儿、残疾人、老战士等弱势群体。一直十分重视居民的社会保障政策，每年用于社会保障的开支占GDP的7%以上，城乡居民均享有免费医疗、退休保障等权利，青少年接受免费教育。以退休工资为例，2009年的白俄罗斯平均退休工资折合美元为176美元，是1995年的五倍。在独联体国家中仅次于俄罗斯，排在第二位。而白俄罗斯领取退休金的人数在2009年已经达到了260万人。这也就不难看出，为什么卢卡申科总统拥有这么多的民意支持率了。联合国发展计划署2003年各国人类发展指数报告显示，白俄罗斯在175个国家中居第53位，超过了所有的独联体国家（俄罗斯列第63位，乌克兰列第75位，哈萨克斯坦列第76位，格鲁吉亚列第88位）。可以说，白俄罗斯选择了一条与其他独联体国家不同的经济发展之路，避免了俄罗斯、乌克兰等国私有化过程中的寡头经济和贫富差距等问题。

与其他独联体国家大刀阔斧推行全面私有化不同，白俄罗斯是原苏联地区保留计划经济体制最多的国家。卢卡申科总统执政伊始，将经济转型的方向从“自由市场经济”转型到“市场社会主义”，第二年便迅速把白俄罗斯经济从危机的底谷中拉出来，并使其进入恢复性增长时期。1999年，白俄罗斯已恢复到了1991年的水平，并一直保持了持续的稳定增长，充分体现了“市场社会主义”改革道路“低失业、低通胀、工业始终在发展、农业情况也不错、工资一直在增长”的特色。卢卡申科基本沿袭了苏联时期的计划经济体制，实行有限的市场经济。在许多经济领域，政府仍然保持了较为有力的调控。农业方面依然以国营农场和集体农庄为主，两者所占耕地占全国农田总面积的82%。

独立近20年来，白俄罗斯经济基本上保持了较高的增长速度，而且在独联体国家中最早恢复到解体之前的经济水平。1991年底白俄罗斯独立后，当权的舒什克维奇积极效法俄联邦的“休克疗法”。随着急风暴雨般的“私有化、自由化、西向化”方针在白俄罗斯推行，国民经济、政治和社会生活很快就陷入了濒临崩溃的动荡、混乱之中。在这种情况下，卢卡申科上台伊始，即在独联体国家中率先提出，白俄罗斯的改革方向是“市场社会主义”。上台后，他立即下达了五个减缓私有化的总统令；紧接着，在《关于国有制企业实施私有化》的国家立法的修订中，将国家控股权规定在不得少于51%的水平。该法还规定，白俄罗斯的私有化，不主张出卖所有的国家财产，不出售生产战略性产品的企业，对一些产量稳定的企业也不搞私有化。目前，白俄罗斯的国有经济对GDP的贡献常年保持在75%。

靠“反腐败”起家的政治家卢卡申科，一直以来享有“反贪斗士”的盛誉。他在担任白俄罗斯最高苏维埃反腐败临时委员会主席期间，在一年内把包括涉及贪腐的两名总理和数名部长在内的50名高级官员拉下台。他当选总统以来，更加重视反腐败斗争，从立法、机制、监督、舆论等方面采取措施加以防范和惩治。

要反腐败，自身就要廉洁。卢卡申科也许是目前年薪最低的国家元首，仅约2640美元，平均每月只有220美元。他目前只在家乡有一处房产，这是一幢极其普通的两层砖楼，还是前苏联时期集体农庄分给他的。卢卡申科对家人管制很严，不让他们沾总统的光。他的夫人加林娜从不以第一夫人自居，至今仍然生活在老家雷日科维奇村，除了在幼儿园照料孩子外，每天还要下地干农活，此外还饲养一头奶牛和一群鸡来贴补家用。据说加林娜很少去明斯克，也没有去过莫斯科，更不曾陪同夫君周游世界，这在所有独联体国家第一夫人当中是独一无二的。

不久前，维基解密网站公布的消息说，卢卡申科拥有90亿美元资产，是白俄罗斯最富有的人。就此卢卡申科公开对记者表示：“你要是给我找到这些钱，那1%归我，99%归你们。我们找吧，90亿美元啊，真值得！”他补充说：“要是找到的话，那就多给妇女们一些，男人们少给一些。”

拒绝接受西方式民主的“独裁者”

卢卡申科拒绝接受西方式民主，他对于民主政治的立场在西方社会中引发了广泛的争议。根据卢卡申科总统当政后修订的1996年白俄罗斯宪法规定，议会选举不按党派而按选区原则分配名额，政党在议会中没有固定的议会党团，因此政党在社会生活中的影响力大大减少，总统和政府在国家治理中的作用得以加强。2001年，英国广播公司的一篇报道用欧洲最后一个“独裁者”来形容这位白俄罗斯领导人。 在白俄罗斯的政治体制中，国家政权是以强势总统为核心，以议会和政府相互制衡的“强总统、弱议会、小政府”为基本架构。不仅如此，白俄罗斯还在2004年通过全民公决，取消了宪法中对总统任期的限制。据白俄罗斯中央选举委员会统计，79.4%的登记选民投票赞成卢卡申科第三次竞选总统。

卢卡申科还是个性非常鲜明的政治家。他说话做事喜欢直来直去，讨厌外交辞令，经常语出惊人，做出的事也时常出人意料。近年来，美国一直指责白俄罗斯领导人独裁，以民主、人权为由向白俄罗斯施压。美国国会还通过了《白俄罗斯民主法案》，指责白俄罗斯政府反民主，贪污受贿，主张美国积极推动白俄罗斯的民主和人权进程。对此白俄罗斯针锋相对地反对美国对其内政指手画脚，两国关系一直处于某种僵持状态。2005年，时任美国国务卿赖斯在立陶宛首都维尔纽斯称，白俄罗斯是欧洲最后一个“独裁国家”。2006年3月，卢卡申科第三次当选白俄罗斯总统后，美国就以这次选举存在舞弊和侵犯人权为由拒绝承认选举结果。同年6月和2007年11月，美国财政部两度宣布对白俄罗斯实施经济制裁，其中包括冻结卢卡申科在美国的个人资产、禁止美国个人或公司与卢卡申科进行任何商业往来、冻结白俄罗斯石油化工康采恩在美国的所有资产。针对美国的制裁，卢卡申科在2007年12月30日公开警告说：“如果美国驻白俄罗斯大使卡伦·斯图尔特不务正业，将第一个把其踢出白俄罗斯。”

卢卡申科对待国内反对派也是敢怒敢言，2004年接受莫斯科一家电视台采访时，对于那些胆敢挑战总统权威的人亮明了立场：“我会用武器打击那些挑战总统权力的人。”2006年大选前夕，作风硬朗的卢卡申科更是放下狠话：“我们会像拧断鸭脖一样对待捣乱分子。” 正是由于采取强势总统治理，并取消了对总统任期的限制，不允许外国政府和机构资助其政党，白俄罗斯被西方社会指责为民主形势恶化，美国政府則公开谴责卢卡申科在国内限制新闻自由以及同伊朗等国关系密切。2010年12月20日，大选投票后，卢卡申科在新闻发布会上向记者表示：“所有明斯克反对派骚乱者将蹲监狱。我已下令公布所有的材料，让我们的人民看看我们的西方伙伴，看看我们所谓的反对派是什么嘴脸。”他还补充说，他所言是指“绝密档案”。

尽管拒绝接受西方民主，并被西方称为欧洲最后一位“独裁者”，但是卢卡申科本人清廉亲民的形象却赢得了大多数白俄罗斯人民的认同和支持。白俄罗斯的道路是否具有可持续性，不仅取决于其内部的政治经济因素，也受到国际环境变化的影响。现在不代表未来，但白俄罗斯今天所取得的成就证明，白俄罗斯在卢卡申科总统领导下走过的16年发展方向是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