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站往事
其实,当近代人类发现外太空有机可乘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萌发“空间站”的想法了。这个想法甚至早过宇宙飞船、航天飞机等具体航天交通工具的概念。
2011年11月1日凌晨5点58分10秒,“神舟八号”在酒泉卫星发射中心顺利升空。48小时后,“神舟八号”与已经在太空等待了一个多月的“天宫一号”目标飞行器成功实现交会对接,组合成我国首个实验性的“空间站”雏形。这将使我国成为世界上第三个有能力独立建成空间站的国家。
“天宫”和“神八”的对接,让“空间站”成为家喻户晓的名词,然而,对空间站,您到底了解多少?
不算玉皇大帝的天宫的话,有一种说法认为,“空间站”这个概念至少可以追溯到1897年。当时的德国科幻作家拉塞维茨认为空间站是太空旅行的关键。德国“火箭之父”奥伯特则在1923年所著的《飞向星际空间的火箭》一书中,十分具体地使用了“空间站”这个词,并夸张地描述了空间站的用途:
空间站依靠配备其上的仪器,可以看清地球上的细节。夜间可以看见蜡烛,白天可以看到镜子反光。它能确保船舰与陆地的通信。能发现冰山,并向船只发出警告。若有空间站,就可以避免1912年的“泰坦尼克”号灾难……
1929年,一位署名“诺丹”的奥地利工程师描述了空间站的外形及构造。他认为空间站应该采用古典的转轮外形,缓慢转动以产生人造引力。同时,它将用巨大的镜子,将太阳光会聚到锅炉管道上,产生蒸汽,驱动蒸汽发动机,以提供电能……科幻电影《2001太空奥德赛》中的轮状空间站,显然就是受诺丹的影响。
总之,种种概念越想越大,最终被现实残酷的地面碰得头破血流。因为人类的航天技术并不像最初幻想得那么快、那么疯狂。直到1957年10月,人类才颤巍巍发射了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而美国当时一度连柚子大小的卫星都发不上去。空间站很美好,但稳定的、大推力的火箭还没研制出来,和航天相伴而生的电子时代也没到来。长期留驻地球人类的外太空基地,也就是空间站,在很长时间内都只能想想而已,不过,到了上世纪60年代末,情况发生了有趣的变化。
美苏太空竞赛,催化了航天技术。1969年7月,美国人成功载人登陆月球,堪称人类的奇迹。而苏联的登月梦想则被美国彻底击垮。一时间,美国人高兴,苏联人沮丧。
拔得头筹的美国航天,已然世界第一,对于接下来再干点什么,开始感到迷乱,成了“孤独求败”。阿波罗时代庞大的航天承包商和从业人员,可不允许美国登月后就大刀阔斧缩减航天计划。美国宇航局只好开出了耗资巨大的载人登陆火星的计划。显然,这个念头超出了政治家的需要。他们普遍不支持登陆火星这样的疯子之举。
苏联则痛定思痛,悲催求胜,决心另辟蹊径,实现那个传说中能长时间停留在太空的东西,也就是空间站。这样或许能让美国人怕一怕。于是,苏联将主要人力、物力迅速投入到空间站的建设上,并把空间站作为自己的一项基本国策。苏联人认为打造能够长时间留在太空的空间站,可以保证航天员在太空长时间工作和生活,可以在这个领域保持世界第一。
而美国政府看到苏联人又有了新的鬼主意,遥想当年人造卫星、星际探测等领域的落后,各方苛责不断,苦不堪言,认为自己无论如何再不能落后,要保持各个方面的先进。于是美国开始在阿波罗飞船和航天飞机之间的空档期,利用阿波罗时代的剩余工料,建造空间站。
苏联解体后,经济一落千丈,它的继承者俄罗斯社会制度也发生巨变,政策上一度主张倒向西方,于是各种国际合作有了可能。而那时美国宇航局正为独立开展空间站的巨额预算而头疼,因为它严重缺乏建造空间站的技术和经验,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很麻烦。
美国宇航局万般无奈突然顿悟:为何不与穷困的俄罗斯合作,利用它的技术,联合建造一个空间站?最终,在美国克林顿总统、俄罗斯叶利钦总统的授权下,美俄签订了正式建设国际空间站的协议。美国和俄罗斯这对曾经的怨家,一时间成了亲密的兄弟。
美俄对空间站的盎然兴趣迷惑了其他国家。加拿大、日本、欧洲航天局也都想参与进来。这让美国宇航局乐不可支,因为从根本上讲,美国还真不情愿把所有赌注都压在一个贫穷动荡的国家身上,有了这些财力雄厚的发达国家支持,空间站计划简直如鱼得水,前程似锦。
为了分担压力,美俄同意接纳欧洲航天局、日本、加拿大等。1998年1月,15个国家共同签署了组建“国际空间站”的协议,他们分别是美国、俄罗斯、日本、欧洲航天局11个成员国(比利时、丹麦、法国、德国、意大利、荷兰、挪威、西班牙、瑞典、瑞士、英国)。后来,巴西航天局也搅和进来。其中,美国宇航局负责管理“国际空间站”。
1998年,俄罗斯制造的“曙光”号功能货舱发射升空,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太空积木”——“国际空间站”开始装配。2010年,国际空间站宣告建成。
“国际空间站”目前运行在距离地面大约360千米的太空,环绕地球一圈的周期是92分钟。由于大气阻力和重新启动等影响,空间站的实际高度有时会发生数千米的飘移。
现在,“国际空间站”已成为人类在太空存在的一个永久标志,自从2000年11月之后,“国际空间站”上就一直保持至少两名宇航员至今。
针对“国际空间站”有很多人批评。这些人认为“国际空间站”计划是在浪费时间和金钱,并且抑制了其他更有意义的计划。他们认为花费在“国际空间站”上的千亿美元和近乎一代人的时间,可以用来实施无数的无人太空任务,或者将这些时间和金钱花在地球上的研究中,也要比“国际空间站”更有意义。“国际空间站”就像个飞在太空中的高级碎纸机,投进去的钞票,全部被绞碎。当初兴致勃勃的国际伙伴们,现在都忧心忡忡。
2005年7月,美国宇航局局长迈克尔?格里芬坦言航天飞机、空间站是代价高昂的“战略性错误”,现在一般公认这不是正确的道路,美国正努力将损失降到最低点。种种迹象表明“国际空间站”现在可能已是美国宇航局的累赘和包袱。“登陆火星”计划与“国际空间站”之间也没有直接联系。“国际空间站”因而备受争议。
所以,人类航天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总有狂热者老早就鼓噪太空时代、太空经济,貌似再晚就没有明天了;也总有批评者批评航天计划,认为耗资巨大,短期收益看不到。也有观察家认为,政治家和航天承包商,都会绑架航天计划。政治家要名留青史,而数以百万以航天为谋生手段的人,则要饭碗——这在空间站建设历史上表现得尤其突出。
本文来源于《科学松鼠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