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根基层,为时代书写
作家凸凹,本名史长义,出生在京西百花山脚下的一个叫石板房的小山村,曾当过基层科技站的技术员,也在基层任过乡镇长,现在是北京市房山区文联主席。20年来,在繁忙的公务之余,寄情于用文学的方式书写乡土,发表和出版了近30部、550万字的文学作品,是北京文学界,创作最活跃的实力派作家之一。
特别是他的农村题材作品,在文坛和社会上有突出的“符号”性影响,其中长篇小说《玄武》,被誉为“大手笔书写时代变迁的乡村抒情史诗,改革开放30年献礼巨作”, 甫一出版,就在文学界,特别是北京乡镇和农民中,引起了强烈反响,刮起了“玄武热”,出版后不久,就紧急再版。评论界也好评如潮——邱华栋认为,《玄武》的出版,理直气壮地构成了和中国现当代杰出作家所描绘的乡村生活的作品对话的地位和能力,是北京创作界对中国乡土文学历史性的一大贡献。解玺璋认为,《玄武》开创了一种乡土文学新的书写模式,具有划时代意义,使凸凹成为继浩然、刘绍棠、刘恒之后,北京农村文学创作的代表性作家。白烨认为,凸凹的《玄武》,与蒋子龙的《农民帝国》一道,是中国农村文学创作最新最重要的收获。在去年举办的北京市建国60周年文艺作品综合评奖中,《玄武》一举获得长篇小说唯一的一个一等奖的殊荣。令人感佩的是,在《玄武》尚未潮落之时,作家出版社又隆重推出了他的农村题材中短篇小说集《神医》。
2010年8月26日,中国作家协会创研部、作家出版社、北京作家协会和房山区委宣传部联合举办了“凸凹创作暨小说《神医》研讨会”,《神医》又一次引起热议。研讨会上,与会领导和专家学者认为凸凹的中短篇小说集《神医》描绘了北京京西的历史、风情和传奇,以历史的审视和批判为底色,既描摹世相,又揭示人性,深刻地揭示了民间的生存状态、情感样式和生活智慧,呈现出文化眼光、温暖叙事和人性关怀的艺术品质。是解读乡土中国,对国民性进行反思的形象读本。他扎实的书写,不仅是鲁迅乡土文学伟大传统的传承与接续,而且,由于他注意吸收和借鉴怀特、诺里斯、胡安·鲁尔福和埃琳·彼林等世界乡土文学大师的文学营养,也具备了与之接轨的世界眼光和创新境界。
与会人员还认为,凸凹对建国以来中国乡土文学的创作脉络有清醒的把握,努力超越“匍匐于乡土,醉倒于村俗”的叙事姿态,也避免“俯视”乡土的主观评判,而是进入土地内部,以文化理性和悲悯情怀进行关照,让大地上的物事自己言说,从而打破了田园牧歌式、阶级斗争式等传统的乡土文学写作模式,创造了一种立足于大地本真的新的乡土文学范式,《神医》可谓是北京乡土文学的扛鼎之作。
自觉担当,为乡土立传
凸凹创作成绩的取得,是与他对农村的热爱和生活经历息息相关的。之所以致力于农村题材的文学创作,凸凹总结道——
第一,我的出身就是农民,高中毕业上了北京农业学校,毕业之后就一直在农村工作,从一个农业技术员,成长为一个偏僻大乡的乡长。可以说,我是改革开放30年历程的亲历者、实践者和受益者。因为一直生活和工作在农村基层,经历了农村改革和发展的各个历史时期,对“三农”有深刻的了解。换句话说,我个人的成长历程与农村变迁同脉,我个人的感情经历与农民的情感世界同源——满脑子农村物事,一肚子农民情感。第二,改革开放30年,中国的改革和发展是以农业为前导的,在民族发展的交响乐章中,农村、农业和农民,也就是“三农”的音符,既是前奏,也是最强音。事实上,中国一直就是乡土的中国,因此,谁书写了“三农”,谁就书写了中国,这是时代的语言。第三,广大农民享受到了改革开放的巨大成果,他们有了“第二次翻身解放”一般的巨大喜悦,他们心底有一种强烈的呼唤:呼唤有表达他们心声、反映他们意愿的文学艺术作品诞生。一句话,他们希望有属于自己的“清明上河图”。第四,在文坛上,农村题材的文学作品,多是作家躲在书斋里的主观想象,抒发的也多是与实际隔膜的文人趣味,制造了一大批“伪民风”、“伪乡俗”,让人忧愤与不安。这种忧愤作用到我自己身上,就是油然生出一种使命感、责任感——要还原真相,把真实的农村图景展示给世人。这种责任感、使命感,使凸凹自觉地扛起为乡土中国立传的担当。他要求自己,在新中国成立以来的60年发展历程中,每个时代节点,都要用一部长篇小说予以呈现。从1998年起,用了整整十年时间,他完成了这个规划,先后创作出版了《慢慢呻吟》、《大猫》、《永无宁日》、《欢喜佛》、《玉碎》、《玄武》等八部长篇小说。这些作品,既各自独立,又相互呼应,整体地构成了一幅乡土中国60年的恢宏画卷。
心存敬重,为农民代言
凸凹认为,搞农村题材的创作,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写作姿态问题。既不要匍匐于乡土,又不要居高临下,要关注民生、民情、民愿,与农民百姓贴心贴肺,写感同身受的体验,而且要把能贡献温暖当作自己的创作伦理。
他说,一定要解决见物不见人的问题。农民虽然是小人物,却是土地上的灵魂,要有敬重之心。事实上,小人物与人间的本质最近,他们的生态代表着人间正道。积几十年的人生体验,小人物在现实中是“小”的,但在人性层面却大得无边——
首先,小人物有草木品格:兀自生长,不计冷暖。他们坚韧、隐忍、沉静、皮实、忘我,活得本分,自适、自足——如草木虽被磐石挤压,也能钻隙而出,向上生长。
其次,小人物有天地性情:被人轻鄙,被人污损,却绝不仓惶失据,他们从容地应对,以失为得。
其三,小人物有光明本性:因为他们不被人照耀,所以他们自己发光,正如萤火虫在暗夜里行走,自身就带着一盏小灯笼。也就是说,良心、悲悯、喜生与善,这些温暖的东西,足可以让他们不迷失自我,也不加害于他人。己心妩媚,而世间妩媚;己心温暖,而世间温暖。
所谓为农民代言,就是要弘扬农民身上那些温柔、温厚、温润和温暖的人性之光。在市场文明条件下,膨胀的物欲,使人们与美好的人性和纯真的情感渐行渐远,这就使土地上的道德与伦理有了十分重要的位置。它可以促进人自身的和谐、人与人的和谐和整个社会的和谐。
问到他今后的打算,凸凹说,我对诺理斯的“小麦三部曲”、 胡安·鲁尔福《佩德罗·巴洛莫》和怀特的《人树》怀有极大的敬意,这三部书,我每年都要重新阅读一次。它们对人与土地的关系的挖掘,既有历史的脉源,又有人性的深度,几乎到了后人不可超越的地步。我称它们是关于土地的“圣经”。有了这样的标杆,我为自己已有的成绩感到羞愧,因此有生之年,能够写出一部中国的《人树》和中国的《小麦三部曲》。这个目标定得可能大一些,但是我会戮力而为,即使不能“伟大”,但做一个土地的赤诚之子,忠实地担当土地的立传者、农民的代言人是我永远不变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