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旭明 彭晓春 宁向定
摘要:本文从新时期女性主义文学思潮中解构男权制文化入手。具体论述20世纪80年代前中期启蒙自由女性主义文学的特点、20世纪80年代后期与90年代前期现代激进女性主义文学特点、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1994年以后)多元后现代女性主义文学特色。同时针对新世纪,着力于揭示新世纪生态女性主义文学特点,指出了两性和谐是未来的发展方向,同时阐述人与自然的和谐、两性和谐发展是中国文化精神真谛。
关键词:新时期;女性主义文学:男权制
中图分类号:1206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111(2008)08-058-03
1.1女性文学、女性主义与女性主义文学
为了更好的研究新时期的女性主义文学,首先必须认真区分女性文学、女性主义和女性主义文学三者的内涵。
本人认为凡是妇女创作的作品,“只要是出自女子手笔,描写女性生活题材的文学”,同时还包括男作家创作的关于女性生活的作品,“反映在男权社会的苦闷、彷徨、哀怨、抗争的作品”,0都称之为女性文学。
女性主义来自英文Feminism,最初译作女权主义,有着很强的反对男权的政治色彩。张京媛的《当代女性主义文学批评》1992年出版后,国内学术界大都认同了“女性主义”的译法。在西方,女性主义经过了强调男女平等、强调男女差别、和谐男女关系三个阶段。
笔者从三个方面界定女性主义文学:一是女作家的作品:二是其作品有着鲜明而强烈的女性意识;三是以反性别歧视为基点。具体而言,中国的女性主义文学主要体现在中国女性作家所创造的、能从自我的生命体验出发、自觉维护女性尊严、抒写女性的自我意识、关心现实、追求独立人格、体现鲜明女性自审意识的文学作品中。
新时期女性主义文学建立在女性文学的基础上,是女性主义意识的体现,作品有意识地在对传统的男权制集权社会从经济、政治、家庭、文化等方面进行颠覆和消解,解放男权中心的性别压迫,从而使作品中的女性获得与男性平等,甚至独立于男性。为了达到这种效果,在作品中常见的内容和手段有:对男性的忽视或反面化描写,赋予女性男子汉的能力,以女性的胜利、男性的失败告终,彰显女性性别特征,强调私人化描写,大胆地暴露自己的隐秘等等,希望以此超越男性文学。
1.2男权制及男权制文化
父权制(Patriarchy)概念,首先在人类学、社会学界使用。比如社会学辞典解释说,父权制是“有家长权的男子统治、支配所有的家族成员的家族形态”。它不是从来就有的,而是随着私有制登上历史舞台,其间男性经历了一场巨大的自我肯定的洗礼,而妇女由于退出社会性的生产而导致了妇女地位的衰落。“这种人类的一半高于另一半的等级制,毒害了人类的所有关系。父权制在有的场合又被称为男权制,本文在行文中混用,正如李银河在她的《关于男权制的笔记》所言,“从众多的关于父权制的定义看,父权制与男权制完全重叠,应当可以通假,视为同义词”。
男权制文化是人类社会最普遍的现象,它渗透在所有的观念、制度和行为之中,不仅仅限制在经济和政治活动这类公共领域之中,而且是一切两性之间关系的特征。男权制文化的普遍性,使得男权制文化对女性根深蒂固的偏见渗透于社会的、观念的各种网络之间。男女两性之间的二元对立建构出两组相互对立的品格:理性与情感、勇敢与怯懦、强壮与柔弱、公共与私人等。将男性置于等级制中的优等地位,而置女性于卑贱地位,并视女性为从属性别。这种意识形态话语为男性对女性的统治提供借口,把女性们捆绑于家庭劳役之中,排除于公共生活、理性与客观性声音之外。这种男优女劣、男尊女卑的传统的性别角色特征来自于男权制文化对女性的期望与控制,是传统男权的价值标准尺度在文化中的折射。以至于激进女性主义者宣称,正是因为男权制文化的无处不在,使得一切社会中的男性都拥有凌驾于女性之上的权力。
一般而言,在女性主义文学视野中的男女关系实质上就是男性文化主宰,在男性主导话语里也有个别的女性声音能穿透男性声音的重重屏障谱成乐章,但这些声音也在男性话语的强力渗透下,在一定程度上表现出屈从于男性话语的无奈和无力,无法保持女性话语的独立和纯洁。“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供她使用的语言,所有的语言都是他们发明来攻击和侮辱第二性的,所有的语言都被他们垄断了。”这表现为在文学的表现形态上,男性可以通过血腥的征服社会或自然的方式来证明自身存在,而女性只能通过与男性的情感维系来证明自身存在。这正是由历代的男性主流话语构成的封建传统道德观念对女性话语权力的剥夺,使得她们无法改变强加在她们身上的种种历史偏见。
众所周知,中国漫长的封建岁月使女性的天地越来越狭小、地位越来越卑微的历史。比起西方来,我国妇女的压迫更沉重,更漫长;且与欧洲不同的是,约在4000年前我国就进入了男性统治和压迫妇女的父系社会,男尊女卑成为天经地义的法则。“父权制、父系社会、统治关系社会模式是中华民族在原生地自己逐步进化出来的旧。“三从四德”“七出”等教条逐渐把女性定义为家族、家庭、丈夫的附属品。众多的女性已把男权社会对她们的扭曲和物化内化为自觉意识。今日的女人也仍然受着重重的束缚,为此,妇女解放问题和解构男权制文化,成为后来的民主革命、“五四”新文化运动、新时期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
1.3新时期女性主义文学解构男权制思潮
纵观当代新时期女性主义文学对男权制文化的解构,笔者认为出现了三次创作高峰。
20世纪80年代前中期启蒙自由女性主义文学阶段:“文革”之后的“人”刚刚开始觉醒,由于思维定势女性作家依然模仿传统,语言上有女性的写作风格,但尚无明确的性别意识。为此这一阶段的作品主要以构建人的主体性、自我价值、独立人格及社会价值的自觉追求,而呈现于文化精神层面,但是部分女性作家开始了打破“英雄”模式,重塑女性形象,反思“宏大叙事”,重申爱的主题。代表作品有:张洁《爱,是不能忘记的》《方舟》《祖母绿》、张辛欣《我在哪里错过了你》《在同一地平线上》、张抗抗《北极光》《隐形伴侣》等。
20世纪80年代后期与90年代前期现代激进女性主义文学阶段:这时候创作由于西方女性主义理论的侵入,女性作家写作中女性意识已经形成,为此解剖了爱情、婚姻神话,开始游离男性话语之外,全面去解构了唯我独尊的男权制。此时的创作将社会性别作为女性主义文学的核心概念,致力于女性性别存在真相的揭示,致力于男性中心文化之批判,女性文化之建构。此时的女性主义文学对男权文化的采取了“暴力”,主张解构传统女性形象,戳穿天使与妖女的假象,颠覆“贤妻良母”神话,打破“性噤忌男权话题,杀死父权/男权文化。代表作家有:王安忆“三恋”《岗上的世纪》《叔叔的故事》、铁凝“二垛”《玫瑰门》、刘西鸿《你不可改变我》、翟永明《女人》、伊蕾《独身女人的卧室》、陈染
《无处告别》等等。
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1994年以后)进入了众声喧哗的后现代女性主义文学阶段:后现代文化语境下的市场消费文化需要张扬女性自我,袒露肉体的狂欢。此时的女性主义作家由于物化意识和消费主义经济立场,开始着力于私人化写作和身体写作。它们以绝对的自然生理特征“性自恋”和排斥男性的在场来张扬其话语的前卫性。特别是性话语由男人的一手遮天,到今天女性主义文学的抢班夺权。林白《一个人的战争》、陈染《私人生活》《与往事干杯》、卫慧《上海宝贝》、安妮宝贝《告别薇安》、棉棉《盐酸情人》《j睹》、九丹《乌鸦》。还有一部分作家开始寻找“母系文化”,重写“女性谱系历史”。代表作家有:王安忆《长恨歌》、铁凝《大浴女》、张洁((无字》等等。
当然在此必须说明,这三种状态不是并列也不是r单纯的时间上的递进关系,它更多的是一种逻辑上的递进关系。将某一作家置放在一种状态中是指这一作家在一段时期之内的某些作品成为这种状态的最佳代表。同时我在本文中将侧重在小说方面论述,因为女性主义文学最令人关注的文学形式是小说,究其缘由主要有:第一,在当代文学史上,女性在小说领域取得的成就和影响力最大;第二,小说在新时期文学中总体上取得了比诗歌等更辉煌成就。
1.4新世纪生态女性主义文学倾向
在全球化语境下,面对汹涌的绿色浪潮,中国学者竭力追步。时至今日,与生态、绿色相关的词语成了国内媒体使用频率最高的词汇之一。国家发展计划被称为“可持续性发展”,旅游景点扯出“生态游”的幌子,住宅小区美其名日“生态小区”,而灰色的文学理论界也飘来一阵绿色清风,生态批评的崛起便是明证。最具吐故纳新能力的女性主义理论也不甘示弱,乘此绿色“西风”,中国的女学界迎来了“生态女性主义”这位新客。需要指出的是,生态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在中国还刚刚-开始,国内已发表的生态女性主义文学批评专题论文还很少。较早从事这一领域研究的学者有韦清琦与罗婷。两位学者具备扎实的外语功底,前者因对生态批评的钟爱,与美国生态批评家劳伦斯·布伊尔打开了“中美生态批评的对话窗口”,在生态学术领域内“发现”了这株“奇葩”。后者则缘于对女性主义学术的整体观照,有计划地把这一女性主义批评流派纳入其研究领域。生态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的接受正在“过程中”,有影响的、直接的成果还不多,而文化领域的接受相对来说则较为成熟。文化领域的接受与文学领域的接受密切相关,文学创作领域取得的成果还不丰盛。
生态女性主义批评从自然、环境、性别等多重视角进行文学批评,把文学批评放在性别歧视和生态危机的语境下,把性别、自然、文学、文化等因素联系起来进行考察,反对物种歧视和性别歧视,质疑和解构西方文化中普遍存在的一元对立观念,批判人类中心主义和父权制中心文化,其目的是通过文学研究对文学创作、进而对整个人类文化进行重新审视和批判,改变自然和女性的“他者”和“边缘化”地位,唤醒人们的生态整体意识和男女平等意识,建立一个男女平等、两性和谐、物种平等、人类社会与自然物和谐相处、协调发展的社会,一个包容文化多样性和生物多样性存在的丰富多彩、生机勃勃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