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能走多远

本刊记者 薛谷香

城市能走多远

Cities,how farcanthey go

本刊记者 薛谷香

城市是什么？是高速公路穿越了莽莽原野之后进入我们眼帘的那一组钢筋水泥雕塑群？是一个高密度的事务容器？是风化的记忆伴随亢奋的拆迁，连同长势迅猛的天机轮廓线？还是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和莫测高深的宅男宅女？还有，究竟怎样的城市更适合人居？才能“让生活更美好”？这些问题足以令我乃至许多人永恒地困惑。于是我带着《金融管理与研究》杂志的求索宗旨，来到南方两个海滨城市，凿空故土的亲情偏颇，以期从陌生的地方，找寻出城市文明的轨迹，认知城市的来龙去脉。

一、茂名：工业文明符号的传承路径

2010年10月下旬，我第一次来到茂名。此前我对茂名的全部知识仅限于两点：一是它在地图上的位置，二是我有一个疏于联系的大学同学在茂名。

1.初识茂名

据史料记载，茂名秦朝时分属象郡和南海郡，隋朝时设置茂名县。而从“百度”上获悉，茂名市南部临海，迂回的海岸线长220公里，拥有水东、博贺等多个天然良港。水东港是我国对外开放一类口岸，现已建成多个万吨级成品油码头和杂货、集装箱码头，拥有全国最大的25万吨级单点系泊原油接卸系统，年吞吐能力达到1450万吨。茂名市是广东省人口较多的地级市，在全省21个地级市中排第三位，也是全省农业经济比较发达的地级市，农业总产值在广东省地级市中排第一位。改革开放以来，茂名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各项事业持续快速发展，综合实力明显增强。已发展成为目前全国最大的炼油工业基地、全国最大的水果生产基地、全国重要的北运蔬菜生产基地和广东省重要的能源、重化工业基地。

我不知道是由于“百度”提供的信息有所缺失，还是这个地级城市本身的确如斯，这里似乎少了作为一个现代化港口城市应有的多样性和多元化元素，何以彼处热火朝天的第三产业对这里的经济贡献率不见经传呢？

黄昏时分，我来到茂名市。夕阳辉映着满街的椰子树，高大挺拔的树干和有如船桨似的宽大树叶斜斜地投影在建筑群和马路上。行人居然还穿着短袖，而由杭州坐火车换汽车的我，此时是毛衣、风衣加身。

一下车似乎就有人从背后议论我，小声地管我叫“捞婆”（外地到广东去谋生的女人），尽管我不曾有在这里“捞”生活的企图，但也不排除我肯定要在这里“捞”点人生阅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它容不得半粒沙子。我想这无疑是一种充满警觉的集体意识，也是一种颇为奇妙的集体信息沟通，类似于电影《阿凡达》，那威人席地而坐，手牵手便能相互感应。

工行同仁的热诚接待和老同学的纯洁友谊在第一时间驱散了我的异类感。老同学不仅表示第二天请我喝早茶，也表示可以陪我去茂名石化做采访。喝早茶？似乎有违我向来奉行“一日之计在于晨”的效率原则，于是强烈建议把请喝茶一项挪到晚上。

2.核心地标

茂名石化——这肯定是解读茂名市的核心地标。同学告诉我，茂名市就是为了这家企业而设立的，而这个城市七成以上的财政收入来源于该企业。原来如此，关于这个城市似乎存在“一业独大”的猜想不无道理。

同学在茂名市委宣传部就职，对这里很熟。

这是一家成立于1955年的国有特大型综合性石化企业。其全称是“中国石化集团茂名石油化工公司”，整体上市后也叫“中国石化股份有限公司茂名分公司”。目前每年为市场提供汽煤柴油、石蜡、沥青、合成树脂、合成橡胶等300多种“南海牌”石油化工产品。茂名石化是西南和珠三角成品油输送管线的起点和枢纽站，产品不仅畅销广东、海南和西南各省，部分产品还远销二十多个国家和地区。原油加工能力达1350万吨/年，乙烯生产能力达100万吨/年，成为目前全国产能最大的炼化企业。

55年的企业生命，几乎承载了新中国经济成长所有的光荣与梦想，也历经了所有阶段的危机与风浪，为什么它可以经受住种种血与火的考验而依然强大呢？原因恐怕不能简单归结于它姓“国”，恐怕也不能简单归结于它向市场提供的是日渐稀缺的石油化工产品。

3.茂名石化之炼油分部

走进茂名石化的炼油分部。公司党委宣传部同志热情地为我们当向导。宽畅的马路找不到任何油污，我做了一下深呼吸，居然没有刺鼻的气味；这里的绿化带与城市其他地方相似，椰树叶在枝头迎风摇曳，修剪平整的冬青树沿马路伸展，令视线始终能收获绿意，不奢华，但赏心悦目。须臾，高耸入云的塔群和纵横密布的管道仿佛把我置身于一个工业文明的神秘王国。在厂区主要马路上，高悬的红色标语也格外醒目：“爱岗敬业文明守纪”，类似明朗简洁的大标语还随处可见，我感到这里有一种强大的气场，仿佛这个气场是许多历史时空隧道的入口，从这里可以通往新中国初期意气风发的工业化时代，甚至可以通往曾经带给人类巨大进步的十八世纪欧洲工业革命时代，让我在大规模的工业生产面前，深感个人的渺小，也在巨大的红色标语面前，深感毛泽东时代的一些做法其实也是一种管理之道，并且还生生不息，惠及后人。

我们先参观了重整车间的DCS控制系统，该系统主要是控制渣油提炼，每小时处理渣油200万吨，其核心产品为氢气和高标汽油。整个工艺流程在控制室的显示屏上一目了然，通过这里对生产信号的控制、储存、交换与传递，从而达到对工艺流程的全面监管。“管理出效益，从严管理出大效益，精细化管理出最大效益。这是茂名石化人的信条。”随行的党委宣传部同志不无自豪地向我介绍。

行走在车间走廊上，两边墙上都有宣传窗，既有响当当的口号：如：“公平公正、量化细化、重奖重罚”、“高标准、严要求、抓落实”，又有月度各项生产指标的考核分析和奖励办法，同时还有采纳员工合理化建议的经验介绍，比如，宣传窗里有两张A4纸，是某一项员工合理化建议的案例，一段文字说明该合理化建议的具体事项，操作办法和达到的节能减排效果，下附两张照片，前一张是一截布满油垢的管道，后一张是一截清洁的管道外加一个小小的蓝色塑料罩，图文并貌，事实说话。尽管我来不及细问个中原委，但还是深受感染。据报道，自2006年至2009年上半年，炼油分部职工共提合理化建议35310条，被采纳实施15227条，创效2.19亿元。

4.茂名石化之化工分部

随后我们又坐车来到化工分部。这里便是业内外闻明遐迩的年产100万吨乙烯改扩建工程项目所在地。一位年轻英气的女士在大门口亲切地迎面走来，随后为我们当向导。

行走在乙烯生产厂区。分明感到水汽氤氲，绿草如织，不时有飞鸟自蓝天白云与硕大的草坪、各类热带植物之间翔曳。与炼油分部相比，这里“留白”面积大多了。年轻女士介绍说，这里绿化所用的水都是经过三级处理后的污水，无须再经回用过滤罐处理，直接作喷淋水使用，大大小小的喷淋管延伸遍布全厂每一块绿化地，每天可喷淋绿地86万公顷。各项出水指标综合合格率年年达到100%，而且水中含有适量无污染营养成分，十分利于植物生长。草坪旁有个鱼池颇为醒目，里面有许多金鱼悠然自在地游水，和旁边的污水池成了鲜明的对比，鱼池的进水管道也的确是浇花用的喷淋管。这样的环境治理水准无疑是令人折服的。

这里的乙烯工程项目是国家重点技术改造项目，不仅规模居国内第一，而且设备和技术国产化程度最高，设备国产化率达到87.8%。这些国产大型设备和关键技术的应用，风险高、难度大，茂名石化公司以敢为人先的气魄，不仅高速度建成了工程，而且高水平地开车，并实现了新装置长周期运行，为大型乙烯设备和技术国产化提供了可贵的经验，被业内外誉为“高速度建设、高标准中交、高水平开车”的典范。在工程投产后，正值化工产品处在高价位时期，此时这里的百万吨乙烯日均创利1000万元、税金300万元。以炼油和乙烯为主体的茂名石化2009年实现销售收入726亿元，实现利润61.35亿元，交纳税金177.6亿元，占源自广东财政收入的50分之一。

这简直比印钞机印钱还要快。

走进一个车间，见自动化生产线上的机器正在包装聚乙烯颗粒，再经由传送带将一排排包装好的袋子运走。工人们专注于自己的工作，没有人理会我们的到来。就在这个车间一整面洁白的墙上，高悬着毛主席的画像，我抬头凝视，脚步不由就此伫立。党委宣传部的同志说：“不光这个车间，别的车间也有毛主席画像，是我们专门从别的地方‘请’来的。没有毛主席，就没有新中国。没有新中国，就没有茂石化，毛主席永远活在茂石化人的心中。”震撼！

此后的一系列参观，仿佛将一连串相对独立的事务天衣无缝般“有机”结合在一起。企业文化建设、创先争优活动、节能减排、精细化管理、廉洁工程、社会责任和慈善事业。感慨于这里无论做什么事，都有一种“列堂堂之阵，树正正之旗”的大气，无疑，主流意识形态的文化定式在这里薪火传承，而外来的管理理念，时代新风尚则极其自然地被同化着，“融彼方之质材，入大统之型模。”这兴许是中国式的实用主义特质吧。

我还向两位“茂石化人”请教了一个问题：“贵企业有没有这方面的研发，用你们的产品做出的终端产品最终怎么回收循环利用？怎么降解？”得到的回答是：“没有，这应该不是我们企业的事情。”呵，一个企业的使命毕竟是有限的，它没有充当整个地球生态平衡守护者的天然义务。好在，他们已经在致力于为“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社会而努力了。或许以后会更好。

离开化工分部，驱车在长长的马路上，街景依然是高塔林立，依然是油管密布，不愧是“十里油城”。我想，可以身为他们口中的“茂石化人”，是幸运的，因为对于这一代或下一代石化行业人的职业生涯而言，他们的企业俨然是一座坚固的城堡，有足够的实力为他们提供长期饭票。而作为一个城市地标，它的未来却存在着一个令人害怕的可能性，因为石油资源与阳光和农作物不同，如果说后者是地球的利息的话，前者则是地球的本金，它有用完的时候，也有用完之前就要被封存的可能。也就是说，石化企业基业常青的道路将向哪个方向延伸？我完全没有答案。

5.海滩、街道和夜茶

临近黄昏，同学驾车带我来到有“中国第一滩”之称的旅游度假区。穿过密密的椰林，便有一湾沙滩向海水延展，海浪轻柔地拍打着沙滩，太阳醉红了双脸，仿佛是刚刚经历了一场豪饮，天空由蓝变橙，大团大团的云朵在天际演绎着天马行空的壮举，大海由湛蓝而橙红。

大海永远是我们内陆人民最美丽的梦，真希望时间就此凝固。

沙滩上的游人居然十分稀少，我的平民心态开始纠结：独享这样的美景，是否太奢侈了？而我的奢侈是否也意味着这里陷于萧条之中？不可思议。眼下“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是啥概念？寸土寸金啊。此时想必正是西湖边太湖边黄浦江边最热闹的时候，这里居然如此宁静。

回到市中心，乘同学回单位处理公务之机，我独自逛了一下茂名市的新华书店和服饰店，乏善可陈，“捞”无可捞。人文学养何在？时尚格调何在？居民的购买力何在？行走在这里，才深切感受到，消费需求的滞后，已经是经济发展的瓶颈了。

是夜，同学请喝茶。此为柳暗花明的另一番景致。宽敞的茶楼大堂居然坐无虚席，一张张小方桌围坐着各种年龄层的人，普通的陶瓷茶具，普通的云南普洱，小碟装小菜，小笼屉装点心，经服务员推着小车走到桌前，自由取用。小菜与点心的味道十分地道，令人食欲大增。所有人都在边吃边喝边聊天，唧唧复唧唧，呢喃又婉转。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从容乐之。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细品。怪不得毛主席当年也觉得“饮茶粤海未能忘”。

撇开精神面貌，只有这里的人气可以和茂石化有得一拼。

6.茂名畅想

无疑，这是一个大企业、小政府、小社会的城市。我想，“一业独大”毕竟埋藏了城市经济发展的风险，而以公共文化为核心的多层次、多样性、多样化的社会需求，对传统的城市管理和社会服务提出了新的要求，也蕴涵了各行各业新的机遇。其实越来越多的地方都认识到，文化创意产业是现代城市经济的重要支撑，也是提升城市综合竞争力的重要标志。稳定的财政收入无疑是茂名最大的经济优势，而或许这份经济优势还可以更有作为，政府和金融机构都不例外。比如以石油化工为主题大兴文化产业，让工业文明的符号统领文化产业。比如建造一个类似于世博会石油馆这样的博物馆或主题公园，带动相关旅游产业共生共荣。

一个海天更蓝、碧野更绿、居民钱袋更丰盈、市场更繁荣、到处都充满石油化工文明符号的文化创意城市，将是我们期待中的茂名。再会吧。

二、深圳：多元化文明的归核之道

1.“大芬丽莎”的诱惑

爱好地域文化的朋友说：“珠三角有汇合古今，融贯中西的岭南文化。与长三角拥有厚古尚文的吴越文化不同。值得走一走。”

研究区域经济的朋友说：“珠三角以外向型经济为主导，尽管受到金融危机冲击，但毕竟有与世界市场的渠道根基，加上有深港澳对接的政策优势，值得关注。”

深圳的朋友说：“深圳是个好地方，值得来看一看。”

而真正吸引我非去深圳看一看不可的，是世博会的“大芬丽莎”。

今年有幸几赴世博会，在世博会浦西片区，参观城市最佳实践区深圳案例馆，巨幅的蒙娜丽莎拼图格外张扬。999块手工油画混合着少量LCD屏幕，在LED光效的辅助下的蒙娜丽莎，构成了深圳馆的外立面。这便是传说中的“大芬丽莎”。而整个深圳案例馆所展示的只是一个城中村：大芬村。它是中国起源最早、规模最大的油画村，也是国家级文化产业示范基地。将文化产业作为自己的城市名片，已经是深圳的共识，这个特区正在从中国工业企业的龙头走向文化产业的重镇。这是为什么呢？就在十年前，深圳还是人们眼中“没什么文化氛围”的地方，文化产业更是不值一提，是什么促使深圳文化产业从无到有的大发展？我应该去深圳找答案。

2.大芬村

由茂名到深圳。在汽车阅尽岭南乡村风光之后，深圳便到了。照例是工行深圳分行的同仁热情地接待我。

次日，深圳分行办公室的同仁陪我一起来到大芬村。

村口的高楼挂着大幅的“大芬村油画交易中心”广告。还来不及按图索骥找到交易中心，便被沿途一家挨一家的大大小小画廊所吸引。这里都是大芬人自建的小楼，所有的一层门面房都是画廊画铺，以油画为主，国画和其他艺术品也不少。

接单定做、批量复制，像流水线一样生产油画是大芬油画产业的模式。许多“画匠”并非美术专业出身，而且各地人都有。在一家画廊，店主说她来自河北，是自学成才的，不过店里也招了几个科班出身的画工。她指着店里自己绘制的大大小小的油画说：“这些画有的是临摹，有的是根据摄影作品画的，还有些静物是我自己拍的照片。”我们看了一张极其逼真的苹果画，细腻程度可以和摄影作品媲美。向她请教：“这应该算是‘彩色照相机画派’的风格吧。”店主欣然回答：“是的是的，追求的就是再现真实的世界。带一幅走吧，价格不贵，几百元、上千元就够了。我们主要是出口，一单就是几千张。”我问：“人家都到北京去当北漂。你是怎么想到到深圳来呢？”她说：“我们这叫南漂啊，这里机会多么，是朋友介绍过来的。”我问：“那房子呢？是租的吧？”她说：“房东也是股东，有钱大家赚么。你说是吧。”看来大芬村的房东比杭州龙井村、梅家坞一带的许多茶农勤奋，那些茶农一年就大忙一次，采茶、炒茶、卖茶，其余时间无事可干，他们把多余的房屋出租给别人经营农家饭店，自己宁可整天打麻将。

目前，大芬村从临摹到画框制作、装配、托运，甚至旅游观光，大芬油画村形成了完整的产业链，每年油画销售额4亿多元，7成出口到国外。大芬的影响也超越了一个村子，他们告诉我，在海南屯昌也有一个“大芬模式”的油画村，从大芬接单，成为这个产业链上的一环。

行走在大芬村，洁净的街道，绿树葱茏，花卉芬芳。身感潜移默化的艺术熏陶也提升了大芬人的综合素质。家家画廊都是窗明几净，个个画商都是举止优雅，许多金发碧眼的大芬村村民也一样和颜悦色。

世博会的“大芬丽莎”就是这里的507名画师，在几个月内完成了的作品。

我们还参观了大芬村的美术馆，有多位国内知名画家的画展正在展出。据说过几天将在这里举行国际拍卖会。

大芬的画廊，大芬的“南漂”故事，构成了大芬的艺术小千世界。好想在这里租一间房，听一听，写一写他们的故事。让更多的人知道，巴黎有左岸，深圳有大芬。

3.东部华侨城

下午，欣然响应深圳工行同仁的提议，我们来到了坐落在大梅沙海滨的东部华侨城。

尽管阳光明媚，收获于我视线的东部华侨城实在是美轮美奂，在一瞬间居然让我有一种强烈的非人间感，这是真实的工程吗？山海相间的别墅、花木簇拥的庭院、云雾中的小镇、湿地峡谷中的公园，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伟大的能工巧匠？

尤其是走进茶溪谷湿地花园里的四季植物馆，顿觉神清气爽，这里光线柔和，含氧量极高，抬头仰望，原来植物馆的屋顶是自动开合式的，可以调节馆内的温度。数不清的珍奇植物令我边看边叹。跳舞兰、鹿角厥、紫竹、凤梨、金不换、猪笼草、老虎须、观音座莲厥、桫椤、笔筒树……

留连忘返。以至于随后出现了边际审美价值递减的副作用。茶翁古镇和三洲茶园不过尔尔，并没有刷新吴越风范，茵特拉根小镇，也少了几许瑞士风情。再看无益，就此打住。购买了这里的演艺光碟《天禅》，回家再看。

4.薇薇、阿凤和深圳夜景

薇薇和阿凤是两位年轻美丽的女子，分别在深圳的管理咨询公司和珠宝商行工作，或许是异域谋生的经历使她们相知相悉，亲如姐妹。又先后成了我的忘年好友。两位姑娘都来深圳多年了，都在各自的企业任部门经理，薇薇已经买了商品房，阿凤因为更爱珠宝，所以“不想因为买房影响生活质量。”问及何时结婚，居然异口同声：“为什么要结婚？没想过。”没错，结婚的前提至少是“想结婚”。

是夜，她们开车带我沿深南大道兜风，车开不久便放慢了节奏，她们以崇敬的口吻让我看伟人邓小平的画像：“没有邓小平，就没有深圳的改革开放。”呵，何等相似的逻辑。两旁摩天楼群灯火通明，宽大的绿化带各种热带植物仪态万方、CBD中心区、市民中心、地王大厦、上海宾馆……各类顶级奢侈品的广告视频和各大企业的中英文字霓虹灯竞相辉映。须臾，我们便来到城市的尽头，海的那边是香港，这边还在围海填田的地方便是前海。

5.前海：特区中的特区

有人将2010年称为深圳的“前海时代元年”。就在深圳经济特区迎来自己30岁生日的日子，国务院正式批复《前海深港现代服务业合作区总体发展规划》。

填海而成的深圳前海，与蛇口隔山相临。邻居“老大哥”当年“敢为天下先”的故事，让人倍感怀念。立足深港共同开发，由深港澳一体化而走向世界，是前海的未来，也是深圳的未来。把脉变局中的前海机遇，是对掘金者考验，也是我们关注深圳城市发展路径的关键。

不同的阶段将有不同的政策与策略，官产学研、各行各业的博弈与共生、竞争与合作都将如火如荼上演。

目前处于前海的开发前期。首先进入的行业以工程建设、房地产开发为龙头。

如路、桥、岛屿、港口等基础设施建设、房地产开发、交通运输，以及支撑这些行业背后的资本运营，如金融及投资行业，也将在前海合作区的开发初期进入。尤其是地产开发企业和水、电、燃气及通讯行业的企业，由前期的七通一平，到主体工程建设，以及建成后的运营管理，直接收益者如房地产投融资、房地产开发企业和水、电、燃气及通讯等相关企业，都将各自取得自己领域内开发和服务的经济效益。在基础建设阶段中后期，港口运输及物流初步起步，商业服务业、商业地产经营管理及房地产经纪服务会进入。

前海经济区开发的中期，是各大行业如金融服务、信息服务及科技服务进入的阶段；开发成熟期，总部经济将会密集进驻。深港澳对接的大戏才算开场。

6.深圳畅想

之一：在围海填地的隆隆声中，前海是否已呈现出珠三角未来“曼哈顿”的影子？能不能再现蛇口传奇，再创“特区中的特区”示范效应？之二：30岁的深圳，气宇轩昂，物尽天华。不失为具有国际影响力的现代化城市。而其城市的特质恰如东部华侨城中的四季植物园，集自然造化与科技力量之大成，是为“深圳速度”、“深圳模式”。一个由移民组成的城市，其优势就在于汇聚各种文化的精华而不墨守成规，可以创造出无与伦比的效率，然而，创造的张力不是无止境的，文化的集大成者也决不等于各种文化叠加起来的浓缩版，袖珍版。文化的深植也决不是一件一蹴而就的容易事，道理恰如四季植物园需要高科技高资金来维系，而热带植物就可以在路边生长一样。

之三：有幸回家用高清电视领略大型多媒体交响音画晚会《天禅》，视听效果颇多新意，它荣获国家级奖项我也挺认同的。在外面对“深圳速度”的一片赞誉声中，深圳人开始以醒世之态打造慢生活的文化主题，由红尘走向菩提，表明了深圳人由注重物质文化提升为注重精神文化。但以浓郁的“深圳速度”和“深圳模式”痕迹来打造“禅茶文化”，似乎难免形式与内容的不完全相融。

结语

无疑，提升人的生活质量是城市内涵式发展和包容性增长的核心，而人的尊严、人的自由和全面发展应当成为城市发展的终极导向。

城市能走多远，今天难以预测。而我们自己能走多远，则是心灵对生命的一个最盛大的邀约，在漫长的人生旅途中，青春、美貌、灵感、才华、健康乃至爱人、亲人和朋友，都会一站一站地先行下车离我们而去，只有心灵对世界的爱可以坚守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栏目主持：薛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