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外包境内外供应商选择的成本驱动因素分析

○武力超

(南开大学 国际经济与贸易系，天津 300071)

一 引 言

20世纪90年代以来，以服务外包、高端制造及研发环节转移为主要特征的新一轮全球产业结构调整如火如荼地开展，在美国和西欧等发达国家中，服务外包模式被广泛应用于IT产业、金融保险、研究开发、人力资源管理、会计法律等专业技术服务领域，已经达到上万亿美元的市场规模，并仍以高于GDP的增速扩张。服务外包关系已经突破国家界限而呈现鲜明的国际化趋势，这样不仅促进了服务业生产方式变革，而且推动了新一轮的服务全球化浪潮。

在服务外包的发生过程中，各种经济动机一直交互作用着，随着科斯[1]386-405的开创性研究，服务外包的经济学分析引起了学者的广泛关注。服务外包的思想可溯及科斯和威廉姆森[2]230-256，分析途径沿着“交易成本—采购—外包”的脉络不断发展。目前，交易成本学派、委托-代理关系学派、不完全契约关系学派，从不同角度提供了服务外包在经济学范畴的研究方向。

随着Grossman和Helpman[3]85-120在垄断竞争与贸易的一般均衡框架下探讨FDI与外包的选择机制，外包选择机制的研究开始萌芽，试图运用经济学的分析工具，在一般均衡框架下，通过建模分析FDI和外包的并存以及动态上的相互作用而产生的企业生产决策的问题。如今外包已成为欧美跨国公司利用外部资源提高自身竞争力的一种主要形式，外包选择的理论研究方兴未艾。刘晓[4]139-148提出了一些供应商的选择方法，Maggie C[5]171-182和 Kahraman C[6]382-394指出层次分析法是一种定性与定量分析相结合的多目标决策分析方法。Weber[7]108-208指出数据包络分析需要把确定的选择准则转化为输入变量和输出变量，然后建立数据包络分析模型，这种方法需要对供应商的相关情况有比较清楚地了解，难以适用于信息非对称情况。Karpak[8]93-105将数学规划方法分为单目标规划和多目标规划，单目标规划多以成本为目标，难以指导选择供应商多准则的要求；多目标规划模型可以协调解决供应商选择过程中相互冲突的目标问题。Filip R[9]97-102的成本分析法要求在制定选择决策之前必须详尽收集供应商的信息及各种成本数据，信息量和计算复杂度大。刘晓峰[10]42-43设计和建立了一个系统化、理论化的评价指标体系以反映企业的能力，使发包企业能够了解供应商选择的影响因素，从而做出准确合理的选择，使外包达到理想的效果。

综上所述，笔者发现关于服务外包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服务外包的动因、竞争优势、承接对策等方面。而对于服务外包选择机制的现有研究以比较静态分析为主，鲜有学者进行建模分析，伴随着服务外包的深化，服务外包供应商的选择不仅关系到企业服务外包的绩效，更对企业的核心竞争力产生重要影响，因此对服务外包选择机制形成的探析也日益重要。本文以服务外包境内外供应商为研究对象，尝试对其决策动机，选择过程进行理论模型阐释，为我国服务外包企业提出对策建议，以有助于中国服务外包企业的战略定位和战略管理，这对于全面理解服务外包境内外供应商的决策机制具有典型意义，对解释服务业中其他类似行业的选择机制也具有普遍意义。

二 服务外包境内外供应商选择的成本驱动因素分析

服务外包的实现要涉及到宏观和微观两个层面，从微观行为来看，个别企业是否采用服务外包，归结为预期收益和成本的比较权衡及其对企业持续盈利能力的影响；从整体经济层面看，能够带来时间和其他稀缺资源节约的管理方法，其具体发展过程与经济规律效应应相互激荡，能够在符合规律的前提下获得生生不息的自我推动力并趋于强化[11]45-53，本文仅关注微观层面，首先对模型的基本假定进行介绍，然后在国家封闭和开放两种情况下，在交易成本理论基础上，引入产业组织理论的思想，分析服务外包业境内外供应商选择的关键性解释变量，本文通过证明逻辑上依次展开的三个命题，探讨劳动力价格差异，培训成本和劳动力供给弹性对服务外包境内外供应商选择的影响。

(一)模型的基本假定

1.国家和企业

世界上有两类国家，即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设N为某发达国家，S为某发展中国家，N和S的平均工资水平分别记为WN和WS，且N的平均工资水平比S高。

为了方便表述，将N国中对某项服务职能P具有需求的企业记为A，能够提供该项服务职能P的企业记为B，在分享由于服务外包造成的外溢价值时，A和B的分成比例分别设为βN和 (1-βN)[注]Grossman,Helpman(2002)指出外包发生会在参与企业之间产生溢价，溢价比例取决于两家企业在行业中的相对重要性。；假设A自己提供服务职能P，需要的成本为EN。同理，S国同样有两类企业C和D，C和D的特性对应N中的A和B，B和D分别提供A和C所需服务职能P，它们在分享服务外包造成的溢价比例分别设为βS和 (1-βS)，假设C自己提供服务职能P，需要的成本为ES。其中，溢价分配比例是由企业在行业中的相对重要性所决定的。

2.对服务的需求数量和技术培训函数

假设全世界只有劳动一种生产要素，每单位的服务职能P，需要一单位的劳动来提供，并且P的等级越高，劳动力的工资水平越高。并且A对P的需求数量在一定时间内是固定不变的，记为fN。同理，C对P的需求数量记为fS。

图1 N国和S国的技术水平

注：其中菱形和三角形分别表示A和C对P的技术水平要求

3.合同契约和法律规范

A和B以及C和D之间都需要用合同契约来规范和约束双方的行为。假设A和B之间合作的风险成本为θN，C和D之间的则为θS，且θN<θS(A和B之间的合作出现问题时候，由于A对N的法律相对熟悉、没有文化差异且N的法律更为规范，所以A和B风险比A和D的风险来得低)，则A和D之间的风险成本为：θS+δ，δ用来度量D所在国的文化、法律、政府等因素在合同契约出现问题时候的成本。风险的计算是以之前相关行业出现纠纷时，双方的损失为依据的，这是一个期望值，是根据出现的频率和损失的数额计算的。

4．劳动力供给函数

假设N的劳动力供给函数为LN=aN+bNWN，而S的劳动力供给函数为LS=aS+bSWS。

首先考察不存在国际服务外包的均衡情况，假设N和S是封闭的，A和B、C和D各为一组发包方和承包方的关系，由于假定A和C对服务职能P的需求量是不变的，分别为fN和fS，则P在N和S中的劳动力需求分别为LN=fN和LS=fS，由于已知LN=aN+bNWN，LS=aS+bSWS，所以可以求出封闭情况下均衡的工资水平为：

(1)

其次，充分考虑到合同契约和法律风险，采用境内外包产生的溢价总和为：

(2)

(3)

开放后，N和S原本的封闭状态被打破，我们引入外包的因素。由于假设N的平均工资水平比S高，所以服务外包的发包方只可能是N国。由于发展中国家的劳动力在语言、文化传统、教育背景以及价值理念等各方面都不可避免地和发达国家之间存在差异，作为发包国的N就面对选择境内外包供应商的决策问题，因此我们下面明确问题“N能不能发生服务外包给S”，即境外服务外包发生的必要条件。

接下来本节试图将交易成本的分析框架与产业组织理论中的某些思想结合起来，通过逻辑证明依次展开三个命题，探讨劳动力价格差异，培训成本和劳动力供给弹性对服务外包境内外供应商选择的影响。

(二)劳动力价格差异与外包选择

本文认为服务外包境内外供应商选择的内生动力是N国与S国之间的劳动力成本差异。假设企业的行为是理性的，在选择境外供应商的时候，企业所看重的就是境外的企业比境内的要价低，而这个低价可以为发包企业节约生产成本，这样企业才会考虑将服务职能P外包给其他国家的企业。由于服务相对于货物的特殊性，在服务行业中，其重要生产投入之一就是人力资源投入，所以劳动者的工资将是考量是否境外外包的重要因素。

根据2003年10月的一份调查报告，印度的小时工资比美国的小时工资便宜很多，见表1，且英语在印度较为普及，印度很快成为美国信息技术外包的最大供应商，呈逐年递增的趋势。

表1 2002年-2003年美国与印度的小时工资对比

资料来源：美国劳工统计部全国调查，http://www.bls.gov/.(2004),[2008]克罗尔,巴德汉.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调查报告[R]. 2003,11.

由于假定N国和S国之间存在着政治、法律等方面的差异，所以当发达国家中的企业采用境外外包时都会面临更大的风险，这也就意味着只有N国和S国之间的劳动力价差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N国中的企业才会考虑将其中一部分甚至全部的服务，从境内的B企业转移到境外的D企业，由D来提供服务P。所以我们可以得到：

命题一：劳动力价差是服务外包境外供应商选择的内生动力

接下来进一步分析两国劳动力价差的关系，首先假设双方的供给函数都是线性的形式，N国中的A企业将α单位服务P的外包给S国中的D企业来提供，此时N国中将减少从事该项服务的人员α单位，而S国将对应增加从事该服务的人员α单位。

假设原来N国和S国中关于该服务的劳动力供给函数为：

LN=aN+bN·WN简化成：LN=bN·WN

(4)

LS=aS+bS·WS简化成：LS=bS·WS

(5)

(6)

图2 劳动力市场的变化(服务职能P)

(7)

因此，可以得到一个必要条件

(8)

(9)

上述推导说明，在封闭情形下，只有当N国和S国从事服务P的劳动力市场均衡工资比值大于2的条件下，两国开放服务市场，允许服务跨国流动，N国的A企业才有可能考虑将服务外包给S国的D企业。

(三)培训成本与外包决策

服务外包过程中发生的培训成本具有其特殊性，它不同于固定成本是一次性的，它具有持续性：首先，发包方在服务上需求是不断变化的，供应商要针对其的需求对劳动力进行特殊培训；其次，D企业中不可避免地存在一定量的自然人员流动，这就意味着有一定量的熟练劳动力离开D企业去从事其他服务活动，又会有经验缺乏的劳动力加入D企业为N国的A企业提供服务P的相关活动，培训活动会跟着企业的人员流动而动态开展下去；最后，像投资固定成本每个周期提取折旧费用一样，企业会按期提取培训费用，伴随着培训人数的增加，培训规模的扩大，企业培训的平均成本会呈螺旋式地增加。

命题二：培训成本是影响服务外包境内外供应商选择的直接动因

培训成本在一定程度上拉平两国之间存在的劳动力价差，降低S国在劳动力成本上的比较优势，这部分成本的上升是由培训推动的，如图3所示。

图3 培训成本对劳动力供给的影响

(四)劳动力供给弹性对外包选择的影响

命题一、命题二在均衡条件的推导过程中没有考虑到S国中的C企业的影响，但在现实的服务外包过程中，需要考虑到C企业的反应。假设S国的D企业将它的熟练劳动力转移去从事N国A企业外包服务的相关活动，以获得更大的收益，这样势必会造成国内劳动力需求上升，使得S国境内劳动力搜寻成本上升，这样不仅使得C企业自己提供服务活动的机会成本增加，更倾向于外包该活动，而且还会迫使C企业提高其境内发包价格，以使D企业能从C企业中获得和A 企业相当的收益。其中国内劳动力搜寻成本上升的幅度与劳动力供给弹性有关，所以我们可以得到：

命题三：劳动力供给弹性是影响服务外包境内外供应商选择的重要因素

图4 劳动力供给弹性的影响

当开放后，在满足命题一、命题二的条件下，A企业可能将服务外包到S国中，发包企业A会有一个最低的发包量ω，这个发包量需要S国提供满足ω单位的劳动力。如果考虑到劳动力弹性，N国发包该数量的服务职能给S国，由于导致S国劳动力需求增加，从而导致S国的劳动力工资水平上升，上升的幅度△W应小于两国的劳动力价差，则需要满足如下的公式：

(10)

(11)

这一结论表明了当境外服务外包发生的时候，对S国劳动力弹性的要求。下面针对式(11)中的elaS进行讨论，用矩阵来表示，如表2 所示。

表2 对S国劳动力弹性临界值的讨论

推论:一定的技术人才储备是服务外包从B转移到D的必要前提

结束语

本文从服务外包选择机制角度，在交易成本理论的分析框架中引入产业组织理论的思想，构建模型分析了服务外包业境内外供应商选择的关键性解释变量，本文通过证明逻辑上依次展开的三个命题，探讨劳动力价格差异，培训成本和劳动力供给弹性对服务外包境内外供应商选择的影响，来剖析服务外包境内外供应商的选择决策过程，在模型的设定上结合服务本身的特性加以讨论。并且通过相关的数据对理论模型进行印证。

境内外供应商选择的成本驱动因素分析对于外包企业战略定位与管理的启发意义，主要体现在：首先外包企业应具有全球的战略眼光，关注国际服务业现状，分析企业在劳动力价格、人才储备、所在国家的劳动力价格弹性上的优势和不足，抓住机遇，承包或者外包相应服务职能，通过服务外包降低发包企业的成本，增加承包方的竞争优势，从而提高企业的盈利能力；其次企业应把握好所发包或者承包的服务职能在国际经济的中的战略地位及动态变化，及时调整双方关系，从而在利益分配、溢价分配上占据有利的地位；最后企业应根据宏观经济形势，不断优化企业发展模式，调整战略重点，适应经济社会发展的发展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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