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初国际传播学研究的现状与趋势
——以SSCI收录的《传播学刊》为例

2010-11-20 06:11邵培仁杨丽萍
关键词:学刊传播学媒介

邵培仁,杨丽萍

(浙江大学 传播研究所,浙江 杭州 310028)

媒介与大众传播研究

21世纪初国际传播学研究的现状与趋势
——以SSCI收录的《传播学刊》为例

邵培仁,杨丽萍

(浙江大学 传播研究所,浙江 杭州 310028)

对SSCI收录、国际传播学会主办的《传播学刊》在21世纪初10年间发表的332篇论文,从论文的地区分布情况、作者的学科背景、作者所在的研究机构或任职单位、论文的合著情况、研究主题、研究媒介、被引频次最多的论文、研究方法以及传播学与其他学科的引用情况等九个方面进行了较为细致的内容分析,认为在这10年间国际传播学研究与整个国际社会生态保持一致,显示出积极互动、有机协调的样态,具体表现出六个方面的特点和趋势:1.传播学越来越具有独立性;2.传播研究日益多元化;3.传播研究呈现融合化;4.合作研究呈现出增多趋势;5.传播研究密切关注现实和变化;6.传播学研究开始出现多极化。

传播学刊;SSCI;国际传播学;内容分析;现状;趋势

在21世纪已经过去的10年中,世界范围内传播技术的革新和传播环境的变化,尤其是网络传播的兴起,一方面使得传播学研究不断面临新的问题和挑战;另一方面从公民到政府对传播重要性的认识逐步加深,这使传播学面临巨大的发展机遇和新的社会责任。因此,本文以近十年国际传播学研究现状作为主要研究内容,通过对SSCI收录的国际传播学会主办的传播学权威期刊《传播学刊》2000-2009年发表的论文进行内容分析,试图勾画出21世纪初10年内的国际传播学研究现状的轮廓及主要发展趋势,为我国传播学研究提供一些借鉴和启示。

一 研究背景

《传播学刊》(Journal of Communication)创刊于1951年,为季刊,是国际传播学会主办的学术刊物。国际传播学会(International Communication Association,简称ICA)是一个国际性学术组织,致力于研究和传授媒介及传播方面的问题和知识,并为从事传播应用的人士提供咨询服务。建立60年来,它已经从当初一个完全由美国学者组成的小型协会,发展成为一个覆盖70个国家、拥有超过4300名成员的国际性协会。从2003年开始,国际传播学会已经以非政府组织的身份正式与联合国建立了合作关系。其成员积极主动地参与各种社会和传播议题的讨论,密切关注各种与传播有关的民生和公共利益的研究。国际传播学会通过学术刊物和各种研讨会向世界范围内从事传播研究的学者提供最新的前沿成果和学术思想,不断组织学会成员对各种重大紧迫的社会和传播问题进行联合攻关,及时提出警示和解决方案。

2008年《传播学刊》影响因子为2.266,在SSCI收录的55种传播学类期刊中排名第一。截至2008年,《传播学刊》5年的平均影响因子为2.365,位列55种传播学类期刊第四名;总被引频次1816,位列第二,仅次于《公共舆论季刊》。可以说,国际传播学会的旗舰刊物《传播学刊》基本代表了国际传播学界的学术研究现状和水平,对所有传播学者和传播政策制定者而言,都是一份重要的参考刊物。该刊集中了传播研究的各个领域,重点关注传播学研究、传播实务、传播政策以及媒介理论,为读者带来传播学研究领域最新、最广、最重要的观点与发现。期刊也发表涉及书评和关于当前热点的研讨会特刊。《传播学刊》号称面向全球、没有地区偏向,采用匿名审稿制,其投稿采用率在5%-20%之间,显著低于其他匿名审稿期刊的采用率。因此,对《传播学刊》进行研究,可以基本了解国际传播学界的研究现状和基本趋势。

二 问题的提出

我们主要从5个大的方面对《传播学刊》10年间发表的论文进行研究:论文的地区分布情况、研究者及研究机构、研究内容、研究方法,同时它们又包含了9个研究问题。这9个研究问题分别是:论文的地区分布情况、作者的学科背景、作者所在的研究机构或任职单位、论文的合著情况、研究主题、研究媒介、被引频次最多的论文、研究方法以及传播学与其他学科的引用情况。

(一)论文的地区分布情况

《传播学刊》作为国际传播学会的主办的刊物,号称面向全球、没有地区偏向,但其学会成员却主要以美国学者构成。那么,在《传播学刊》发表论文的地区分布是否均衡?对于经验学派以外的批判学派等其他学派的论文是否也给予同等关注?

(二)研究者及研究机构

研究者的群体构成及背景对传播学研究具有重大影响。一方面,隶属于不同地区、不同国家和不同学术传统的研究者形成的聚合对传播学研究产生重大影响。“有些作者在研究工作中受到其有意识的归属感的影响;有些作者通常被认为归属于某个特定的研究传统。”[1](P.2)另一方面,学术研究是群体智慧的产物。美国科学史家、科学哲学家托马斯·库恩特别强调科学社群在科学活动中的重要作用,科学社群是连接个别科学家与整体社会经济结构的桥梁与枢纽,科学社群的活动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科学的发展,由此决定着科学的本质特征。因此,我们的问题是:论文作者的学科背景、所在的国家、研究机构或单位以及论文作者的合著情况是怎样的?

(三)研究内容

库恩认为,在一个新学科发展的早期,专业人员集中在主要是由社会需要和社会价值所决定的那些问题上。在此时期,他们在解决问题时所展示的概念,受到当时的常识、流行哲学传统或当时最权威科学的制约。[2](PP.118-119)传播学领域不同的研究价值取向决定了研究者不同的研究主题和研究角度。那么,在以经验学派为主的《传播学刊》中,研究者关注的研究主题有哪些?同时,当网络、手机、数字电视等新媒介技术越来越深刻地改变着传播生态时,在传播学领域尤其是大众传播学领域,研究者们除了关注传统媒介之外,还关注哪些新型媒介?

(四)研究方法

各学科研究方法的不断引进或使用,极大推动了传播学科的发展与进步。自20世纪70年代起,传播研究中涌现出包括政治经济学派、文化研究、女性主义、后现代主义等思潮,传播学研究从此进入了一个多元时代。这也使得传播学方法摆脱了单一的实证主义取向,向多元化方向发展。进入21世纪,国际传播学领域的研究方法又呈现出哪些新的特点?

(五)传播学与其他学科的关系

传播学作为一门交叉性非常强的学科,与其他学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经过半个多世纪的发展,传播学积累了许多研究成果,但传播学自身理论体系是否已经成熟?是否仍强烈地依赖其他学科的研究养料?传播学对于其他学科的影响和贡献如何?这也是人们十分关心的。

三 研究过程

(一)研究文本的选取

本研究选取《传播学刊》2000-2009年10年间刊发的学术论文进行内容分析,而评论、述评、更正启示、汇编等均不计入。《传播学刊》10年来共发表论文332篇,作为本次研究文本,见表1:

表1 2000-2009年《传播学刊》论文分布情况(单位:篇)

(二)研究范围

本研究主要涉及论文的地区分布情况、作者的学科背景、作者所在的研究机构或任职单位、论文的合著情况、研究主题、研究媒介、被引频次最多的论文、研究方法等九个方面进行内容分析。同时,本研究中还将采用文献分析法等方法辅助研究。

1 论文的地区分布情况 通过对论文的地区分布状况进行分析,能够发现哪些国家和地区在传播学领域处于领先地位,也可以由此确定作者国际多样性原则的执行情况。在统计论文地区分布情况时,将论文第一作者所在学术机构或任职单位的国别作为该篇论文的国别。原因有三:一是论文内容所涉及的国家有时并非论文作者所在国;二是有时从论文内容中无法判断国别;三是由于存在合著现象,对每篇论文的所有作者国籍的统计缺乏研究价值。论文第一作者所在学术机构或任职单位所在国是考察该国传播学研究实力的重要体现。

2 作者的学科背景 由于传播学是一门交叉性和综合性非常强的学科,通过对论文作者的学科背景统计,可以看出传播学与其他学科的相互作用和影响。我们将作者的学科背景分为传播学、传播学渊源学科、其他学科等三大类。其中传播学包括新闻传播学、广告学、公共关系学、语言修辞学等。传播学渊源学科分为政治学、社会学、心理学等传播学发源或受益于此的学科,此外还包括电信学。电信学涉及的传播技术对传播学研究产生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也属于传播学渊源学科。其他学科包括经济学、管理学、法学、历史学等。统计单位为人次。

3 作者所在的研究机构或任职单位 对论文作者所在的研究机构或任职单位进行统计,可以看出传播学领域中科研实力的分布状况。作者所属的科学社群对于传播学的发展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科学社群是连接个别科学家与整体社会经济结构的桥梁与枢纽,传播学者聚集的科研机构或单位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传播学的发展。

4 论文的合著情况 统计论文的合著情况可以分析出传播学研究中的合作状况,在测量论文的合著情况时以论文作者人数为测量标准,将论文作者分为1人、2人、3人及以上三种情况。

5 研究主题 将研究主题分为大众传播、公众传播、组织传播、群体传播、对传播学本身的研究及其他,同时参考美国学者W.James.Potter等人对传播学的分析框架[3](P.19),将大众传播细分为媒介产业、讯息传播、传播者、新闻产制、媒介内容、受众分析、传播效果7类。

6 研究媒介 论文中涉及的媒介类型分为以下8种:电视、报纸、网络、杂志、广播、其他媒介、多种媒介和未涉大众传媒。其中其他媒介包括书籍、手机媒介、电影等,多种媒介既包括未涉及具体大众媒介形态的,也包括综合各类具体媒介的研究。

7被引频次最多的论文 通过对引文数据的分析可以衡量某一期刊的应用,通过衡量它的应用可以确定它的重要性和影响力。我们根据期刊引用报告(Journal Citation Reports)的数据库资料统计2000-2009年10年间《传播学刊》被引频次最高的10篇论文,通过对这10篇论文的分析可以看出国际传播学界研究重点及其学术影响力。

8 研究方法 研究方法分为实证研究方法、批判研究方法、诠释研究方法和多种研究方法。实证研究方法包括定性研究和定量研究方法,如实验法、访谈法、焦点小组、内容研究、调查法等。批判研究方法注重解释意识形态对文本的统治。人文诠释研究方法包括象征互动论、德国批判理论、法国批判理论、构建论,诠释研究方法注重理解现象和描述有意义的社会行动。多种研究方法包括实证研究方法与批判研究方法的综合、实证研究方法与诠释研究方法的综合以及批判研究方法与诠释研究方法的综合运用。

9 传播学与其他学科的引用情况 期刊的引用,是学科内部或学科之间信息流动的重要标志。通过传播学期刊之间以及与其他学科期刊之间的相互引用情况,来分析传播学与其他学科之间的关系。我们采用引证分析的方法,根据期刊引用报告(Journal Citation Reports)的数据库资料对1999-2008年(2009年数据尚未统计)《传播学刊》在SSCI期刊中的引用和被引用数据进行分析,考察传播学期刊与其他学科期刊之间相互引用论文的情况,分析传播学与其他学科之间的关系。

四 研究结果

(一)论文的地区分布情况

经过统计,《传播学刊》2000-2009年10年内发表的332篇论文的地区分布情况见下表:

表2 论文的地区分布情况(单位:篇)

从表2可以看出,《传播学刊》10年内发表的332篇论文分别来自4大洲15个国家。其中来自北美的论文最多,美国和加拿大共274篇,占82.5%;其次是欧洲32篇,占9.6%;来自亚洲的论文为25篇,占7.5%;最后是来自大洋洲的澳大利亚1篇,占0.3%。从中可以看出,传播学研究在全球的分布是非常不平衡的,《传播学刊》刊发的论文存在帕累托定律,即20%的国家和地区发表了80%的论文。同时,欧洲批判学派与美国的经验学派虽然在近几年内存在竞合的趋势,但两种研究传统仍然存在很大的分歧。北美是《传播学刊》中传播学研究最活跃的地区,这一方面与其自身的学术实力有关,也与国际传播学会创立之初是美国传播学研究人员的小协会有关。欧洲作为传播学研究领域另一股重要势力在《传播学刊》中的影响力并不大,这与《传播学刊》号称面向全球、没有地区偏向的取向是不符的。有学者对1998年-2008年11年间《欧洲传播学刊》发表的177篇论文进行统计发现,美国仅有3篇,加拿大1篇[4](P.277),占2.3%。可见,北美与欧洲的传播学研究将延续竞争趋势。

从国别分类来看,排名前三位的分别是美国、以色列、荷兰,其中美国占到81.6%。这一方面是由于美国传播学研究一直是国际传播学研究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另一方面也与《传播学刊》的主办单位国际传播学会的人员构成有关。通过对国际传播学会现有会员(2008-2009年度)的统计可以发现,美国一国的会员人数就达到了3038人,占据了学会总会员人数的65%。[5]

(二)作者的学科背景

对论文的全部作者578人次进行统计,得到如下统计结果:

表3 作者的学科背景分布

传播学是20世纪40年代以来跨学科研究的产物,因此除了具有传播学背景的学者会研究各类传播现象和理论外,其他学科背景的学者对传播学研究也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从表3可以看出,具有传播学背景的作者所占比例为79.4%,具有传播学渊源学科背景的作者所占比例为11%,具有其他学科背景的作者占9.6%。在传播学研究领域,有近20%的研究者来自其他学科,由此可见,21世纪初传播学依然具有较强的开放性和交叉性,始终同其他学科保持着十分密切的关系。另一方面,来自传播学领域的学者仍是传播学研究的最主要的力量,这说明传播学已经成为一门自主性的独立学科,已经形成了完备的理论体系,获得了不可取代的地位。

从学科门类来看,来自新闻传播领域的作者最多,占总人数的75.8%;其次是政治学,为3.8%;第三是心理学,为3.6%。从中可看出,新闻传播或大众传播一直是传播学研究的主流方向,人际传播、群体传播、组织传播的研究者力量则略显薄弱。在传播学的渊源学科中,政治学和心理学占据非常重要的地位。在其他学科中,医学所占比例最大,为3.5%。医学中的健康传播是美国传播学的一个重要分支,1975年国际传播学会(ICA)芝加哥年会上,“健康传播”这一概念被提出并获得传播学专业领域的认可,经过三十多年的发展,健康传播研究日趋成熟。因此,不少具有医学背景的学者热衷于研究健康传播问题。

(三)作者所在的研究机构或任职单位

对全部作者578人次进行统计后发现,532人次来自大学或学院,所占比例为92%,其余46人次来自各类研究机构、媒介组织、公司、政府机构等,占总人数的8%。可见在传播学研究领域,仍然是以“学院派”为主。以“学院派”为主的人员结构,也许有利于传播理论研究向深度开掘、向高度升华,但也可能导致传播学者钻进象牙塔,远离现实、脱离实际。好在美国传播学研究向来有经验主义的传统,以实证研究为专长,从某些方面弥补了研究中可能存在的这一缺陷。

同时,我们统计了10年内在《传播学刊》中发表文章最多的10所院校,统计结果如下表所示:

表4 作者人次最多的10所院校

从上表可以看出,这10所院校全部来自美国,这与美国10年间发表文章的比例81.6%相一致,可见美国的大学和学院在传播学研究领域的优势十分明显。这10所大学所发表的文章数占10年间作者总人次的28.2%,显示出强劲的传播学研究实力。但是,从另一方面也暴露了刊物的国际或地区的不平衡性。

(四)论文的合著情况

经过统计,《传播学刊》10年间论文合著情况如下表所示:

表5 论文合著情况

通过上表可以看出,《传播学刊》中的论文合著比例一直相当高,并呈曲折上升的趋势。10年内论文作者人数为1的占36.4%,作者人数为2的占29.0%,作者人数3人以及上的占34.6%,即在332篇论文中,合著比例高达63.6%。同时,除2000年及2001年合著比例低于50%以外,其余8年合著比例超过60%,其中2004年合著比例高达76.7%。可见论文合著已成为国际传播学研究领域中非常重要的现象。

这种论文合著现象不仅体现在不同学者之间,也体现在不同研究机构和国家之间。根据统计,在10年间合著的211篇论文中,有150篇是不同研究机构的研究者合著的,占合著总数的71.7%;有24篇是不同国家的研究者合著的,占合著总数的11.4%。

这一方面说明随着传播技术的革新、传播媒介的融合和传播现象的复杂化,使得传播学研究的难度日益加大,必须寻求合作研究;另一方面也说明传播学研究者原本单一的学科知识已经难以应对复杂的传播问题,必须通过不同学科学者之间的学术合作来优化知识结构。这种不同学科背景、不同机构和不同国家之间学者们的广泛学术交流和合作有助于形成各种“研究社群”,解决各种重大的理论与现实问题,产生创新性研究成果,推动传播学科不断发展。

(五)研究主题

经过统计,332篇论文的研究主题如下表所示:

表6 论文的研究主题

从表6可以看出,《传播学刊》10年来最关注的是大众传播,占论文总数的79%;其次是传播学研究和公众传播,分别占6.9%和7.5%;对组织传播、群体传播和人际传播等研究较少,所占比例仅为6.6%。

大众传播一直是传播学研究的主流,同时关于传播学本身的研究越来越受到重视。这可能与两个因素相关:一是随着电脑和网络传播技术的兴起并进入大众传播领域,很多经典的传播学理论受到挑战,研究者有必要对以往的理论作出反思和重构;二是大众传播日益渗透到人类工作和生活的方方面面,涉及政治、经济、文化、教育、健康等,导致传播学研究不断面对新的传播现象和传播问题,需要研究者展开相应的研究。公众传播一直是传播学者关注的重点,主要涉及对政治选举、公共舆论的研究。其中美国学者较为关注政治选举的机制和技巧等,而欧洲学者主要关注公共舆论的产生、功能和社会影响等。组织传播的学者们主要关注公共关系,群体传播研究主要关注群体意识、群体传播的社会功能等。

在大众传播研究领域,传播效果、受众分析、媒介内容研究是学者们关注最多的三个领域,这与有关学者对20世纪90年代西方大众传播学研究主题进行研究的结果相一致。[3](P.21)研究者关注较少的领域有媒介产业、讯息传播、传播者和新闻产制。这与美国传播学者向来注重受众研究和传播效果研究的传统有关。

在传播效果研究领域中,研究者最常运用的传播学理论分别是培养理论、议程设置理论和第三人效果理论,分别占有关传播效果研究论文总数的14.3%、13.5%和9.2%。培养理论、议程设置理论都是20世纪60年代提出的传播学理论。自它们诞生以来就不断有学者对两个理论加以研究,甚至提出质疑。第三人效果理论是哥伦比亚大学戴维森(W. P. Davison)于1983年在《传播中第三人效应的作用》一文中提出的,此后不断有学者对这一理论进行实证研究。

在媒介产业研究主题中,值得关注是两篇研究中国媒介产业的文章,分别是加利福尼亚大学圣地亚哥分校Zhao YZ的《从商业化到集团化:党领导下的中国新闻业转型》(From commercialization to conglomeration: The transformation of the Chinese press within the orbit of the party state)和纽约市立大学史泰登岛学院Zhu Y的《1980年代-1990年代中国电影经济改革》(Chinese cinema’s economic reform from the mid-1980s to the mid-1990s)。两篇文章分别论述了中国报业和电影业的改革与发展,体现出国际传播学界对中国媒介产业发展的关注。

在其他领域中,最值得关注的是健康传播。健康传播对中国学者来说还比较陌生,美国传播学界认为,凡是人类传播的类型涉及健康的内容都是健康传播研究的对象。进入21世纪以来,美国“9.11”事件、炭疽病毒、欧洲的疯牛病等疾病和危机,使得美国健康传播研究得到从政府到普通民众越来越多的关注与支持,在获得更多的资金与关注之后,美国健康传播学试图从理论的角度对每一种新出现的疾病和危机做出反思和研究,提出相应的应对措施和建议。在此过程中,美国健康传播学逐步走向成熟,出现了越来越多健康传播的研究成果,现在已有HEALTH COMMUNICATION(健康传播)和JOURNAL OF HEALTH COMMUNICATION(健康传播期刊)两份关于健康传播的期刊被收录在SSCI传播学类期刊中。

(六)研究媒介

2000-2009年《传播学刊》研究的媒介种类统计结果见下表:

表7 研究媒介类型

在21世纪的前10年中,传播学者研究最多的媒介是电视,占22.6%。其次是网络和报纸,分别占12.7%和7.2%。互联网作为一种新媒体受到研究者越来越多的关注。而近年来兴起的手机却并未受到关注,只有1篇论文研究手机媒介。国内权威学术期刊也表现出相似的情况。对2000年-2009年中国传播学权威期刊《新闻与传播研究》分析后发现,10年内只有2篇研究手机媒体的文章,分别是2006年第3期韩鸿的《论新媒体背景下的公民共享新闻学》、2009第1期曹晋的《传播技术与社会性别:以流移上海的家政钟点女工的手机使用分析为例》。可见手机作为一种新媒体被炒作得十分火热,但国际传播学界目前对其兴趣并不大。这一方面可能由于理论研究的滞后性,手机媒介并未表现出如同网络一样颠覆性的传播革命;另一方面也与我们选择的期刊《传播学刊》本身有关系,它毕竟不是一份专门针对新媒体的期刊。

在传播学者关注的媒介类型中,多种大众媒介和未涉及大众媒介的比例都比较高,分别达到25.9%和24.4%。涉及多种大众媒介研究说明了传播学研究呈现出综合取向趋势,学者们更注重对整个大众传播系统进行全面分析。而未涉及大众传播媒介的比例较高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在统计时未将非大众传播研究领域的文章排除在外,二是在大众传播学研究领域中研究重点日益转向受众研究,未涉及具体大众传媒的研究多为受众研究。

(七)被引频次最多的论文

2000年-2009年《传播学刊》被引频次最高的10篇论文统计如下:

表8 被引频次最高的10篇论文

优秀期刊应该密切关注本学科研究的持续发展、新的专业领域的涌现和新的边缘学科的研究。《传播学刊》10年间被引频次最高的10篇论文主要来自2000-2003年,其中2000年最多,为6篇。虽然就论文总数而言,2000年的论文仅有21篇,但这21篇论文中有不少都已产生了广泛的影响力。从学科领域分析,这10篇论文并非完全来自传播学领域,不少来自其他专业领域和边缘学科。10年间引用频次最高的论文是Lang A 的The limited capacity model of mediated message processing(《媒介信息处理的有限能力模型》),这篇论文的作者来自电信学。从研究媒介上来说,10篇论文中有3篇研究计算机网络,2篇研究电视,1篇研究网络传播,说明学术研究关注新的领域和媒介容易引起学界关注。计算机和网络作为一种新兴媒体不仅引发了传播革命,推动传播时代的发展,而且开拓了学者视野,深化了传播学研究。同时电视和数字电视也为不少研究者所关注。

(八)研究方法

对332篇文章中使用到的研究方法进行统计后的结果见表9:

表9 研究方法统计

在传播学研究领域中,实证研究仍然牢牢地占据着研究方法的主流阵地,所占比例高达58.1%。实证研究一直是美国传播学的传统,并在世界范围内成为主流的传播学研究方法。诠释研究方法使用得也比较多,占20.5%。批判研究最少,只占2.7%。这一方面是由于《传播学刊》以美国学者为主导,欧洲学者发表的文章较少;另一方面是由于随着经验学派与批判学派在研究方法方面趋向于融合,批判研究被更多地与其他研究方法一起使用。使用多种研究方法的比例较高,占18.7%。多种研究方法的并用既体现出传播学研究方法的灵活性、多样性和更具科学性,又反映了研究对象的复杂和研究难度的加大,光靠一种研究方法已无法解决问题,必须融合多种研究方法。

从图1中可以看出,从总的趋势来看,实证研究仍将被广泛使用,诠释研究和多种研究方法并用呈现出曲折上升的态势,而批判研究可能一直会保持着较低的使用率。

图1 各种研究方法的年度分布趋势

在各类具体的研究方法中,内容分析法使用得最多,比例高达45.3%,其次是调查研究法和实验法,三者构成了实证研究最主要的方法。元分析或荟萃分析(meta-analysis)成为一种新的传播学研究方法,10年内共有8篇论文采用元分析法。元分析是指对已有同类研究结论进行综合评价、分析、整合,以获得普遍性、概括性结论的研究方法。元分析不同于传统的文字综述,这类综合大多为描述性质,无法给出一个定量的结论。而元分析则在定性分析的基础上引入了定量分析方法,能够在定量层面上综合各项独立研究的成果,从而形成一个综合结论。现在,越来越多的研究者已经开始从文字综述方法转向使用元分析这种对研究进行定量综合的方法了。对于这种新的研究方法,我们应当给予更多的关注。

(九)传播学与其他学科的引用情况

通过对JCR数据库进行检索,我们得到《传播学刊》1999年-2008年论文的引用和被应用情况。

1999-2008年《传播学刊》中的论文被引频次最多的20份杂志中,4份来自其他学科,这4份杂志分别是《美国行为科学》《计算机人类行为》《社会性别》和《儿童的未来》,涉及计算机科学、社会学等学科,开始向其他学科输送营养。其余16份均为传播学期刊。1999-2008年《传播学刊》发表的论文引用频次最高的20份期刊中,5份期刊来自其他学科,这5份期刊分别是《社会心理学》《美国公共卫生杂志》《心理学》《美国社会学研究》《美国政治科学研究》,涉及社会学、心理学、医学及政治学。其余15份均为传播学期刊。

可见,《传播学刊》较多地被传播学领域的学术期刊引用,较少被其他学科引用;而《传播学刊》也较多引用传播学领域的期刊,较少引用其他学科的期刊,而且主要引用社会学、心理学、政治学等与传播学有学术渊源的期刊。《传播学刊》同众多优秀学术刊物一样正回归本位,不仅摆脱了以往过分依赖其他学科的格局,而且开始为其他学科的发展做出自己的贡献。

五 结论与讨论

在对《传播学刊》各种数据进行系统分析、科学总结的基础上,结合近年来国际传播理论与实务飞速发展的总体形势和基本情况,我们可以窥斑见豹,对21世纪初国际传播学发展的现状和趋势做一些总体的判断和展望。

(一)传播学越来越具有独立性

传播学作为一门年轻的学科,从诞生之日起就不断从其他学科汲取养分。经过数十年的发展,传播学已成为独立的、具有自主性的学科。从《传播学刊》作者分布的范围来看,涵盖了4大洲的15个国家;从研究者的学科背景来看,具有传播学背景的研究者占80%左右。与传播学初创时期不同,当今的传播学研究主体是传播学科本身的研究者,而非来自其他学科;从《传播学刊》与其他期刊的引用情况来看,它较多地引用传播学领域的期刊,同时也较多地被传播学领域期刊引用,已经形成了一种良好的自信的内循环学术生态。

作为一门独立的学科,传播学对其他学科也日益产生一定的影响。一方面它吸引其他学科的研究者介入传播研究,另一方面也向其他学科输出观念和思想。在《传播学刊》的作者中约有20%来自其他学科或具有其他学科的学术背景。从《传播学刊》与其他期刊的互引情况可以看出,《传播学刊》发表的论文越来越多地被社会学、计算机科学、心理学等学科的期刊引用,它与其他学科保持着一种对等的正当的交流与沟通状态。

(二)传播研究日益多元化

最明显的是传播研究方法日益多元化。《传播学刊》10年中发表的332篇论文中,有193篇使用了实证研究法,占总数的58.1%,诠释、批判和其他方法则占到41.9%。在欧美学者合作的论文中,研究者往往采用实证主义研究方法和批判主义的思辨、观察和阐述等相结合的研究方法。有研究者对《欧洲传播学刊》(EUROPEAN JOURNAL OF COMMUNICATION)1999-2008年10年间的论文进行统计分析后发现,使用实证研究的论文有83篇,占论文总数的46.9%,其余53.1%为诠释、批判和其他方法。[4](P.283)由此可见,实证主义一枝独秀的传播研究格局已经改变,其他方法正在不断扩大自己的应用空间。

传播研究的主题和内容也日益多样化。虽然10年来《传播学刊》的研究重心仍然是大众传播,但传播理论、公众传播、组织传播、群体传播和人际传播等研究也呈现上升趋势,而网络传播和健康传播研究的迅猛发展更是不可小觑。

(三)传播研究呈现融合化

从传播学研究的学术立场和方法论来看,经验学派和批判学派一直是传播学研究中最重要的两大学派。20世纪60年代到80年代经验学派和批判学派的大辩论虽然无法改变两派在价值观等方面的根本分歧和对立,但却使两者在方法论上有所接近,出现调和的趋势。单一研究方法的式微一方面显示了研究问题的复杂性和学术研究的高难度,另一方面也说明单一方法存在局限性,需要相互借鉴。于是经验学派和批判学派开始逐步放弃单一的研究方法和研究范式,尝试用不同的研究方法对现实进行分析、解读、表达、批判和重构成为一种趋势。在此背景下,批判研究和实证研究相结合的方法为不少传播学者所接受,传播学领域不同学派之间的合作也越来越多,使得研究方法有了相互借鉴、相互融合、各取所需的空间。

在媒介融合的大背景下,传播学的单科研究正在向交叉研究方向转变,传播学研究受到理科牵引与理科导向的挑战,传播学研究的传统壁垒已开始坍塌,不同学派、不同方法之间的界限也逐渐淡化,批判研究与建构研究经常在同一文本中一起出现,具有混搭、整合特点的研究方法已经诞生,学术研究已经被牢牢地镶嵌在传播世界和现实生活之中,但是走向融合、走向综合将是传播学研究最主要的发展方向。

(四)合作研究呈现出增多趋势

传播学传统的分散研究、个体研究正在向合作研究和团队研究方向转变,过去那种深入细致的亲身体味、独自探求的“个人英雄主义精神”正在被人们重新认识和评估,甚至被认为是一种不合作、不想与人分享和缺乏合作精神的表现。在《传播学刊》的332篇论文中,合著比例平均为63.6%,并且在2002年以后呈现出加速上升的趋势,其中2004年合著比例高达76.7%。可见,论文合著不仅成为当下国际传播学研究的普遍现象,也是一种重要的发展趋势。

(五)传播研究密切关注现实变化

密切关注媒介的当下现实,关注传播的趋势和变化,也是国际传播学研究的一个重要特点。总体上看,在这10年间,国际传播学研究与整个国际社会生态保持一致,显示出积极互动、有机协调的样态。从传播学研究的主题来看,虽然大众传播过程的主要元素依然是最受关注的研究领域,但是对这些元素的研究已经同变化了的现实紧密联系在一起了。同样是研究受众和传播效果,过去较多关注电视受众和传播效果,如今越来越多的学者转而关注网络受众和新媒体的传播效果。在媒介研究方面,除了电视仍牢牢地占据传播学研究的主导地位外,对报纸、广播等媒介的研究已经大为减少,电脑和网络已成为传播学者们研究较多的对象。

刊物论文对于美国“9.11”事件、炭疽病毒、欧洲的疯牛病等突发性、紧急性、高度不确定性、社会影响极大的异常疾病和危机事件的及时关注和跟踪研究,既体现了高度的现实敏感性,也体现了学者强烈的社会责任感。

(六)传播学研究开始出现多极化

不论是从论文作者的地区分布,还是从学术流派诞生地点,以《欧洲传播学刊》(EUROPEAN JOURNAL OF COMMUNICATION)等刊物为主阵地的欧洲传播研究已经成为与北美传播研究相抗衡的一支重要力量。随着全球化进程的加快,亚洲国家的政治、经济地位的上升和文化影响力的逐渐增强,作为第三极的亚洲传播研究和中国传播研究的力量正在崛起,论文也是从无到有,由少到多,逐步产生影响。这必然带来亚洲和中国传播学研究的发展,引起国际传播学术界的关注。

事实上,国际传播学界对传播学研究的边缘学派和边缘地区的关注是不够的,并已经引起亚洲国家和中国传播学界的警惕和反弹。近年来,传播学研究中的“亚洲学派”和“中国主张”正成为亚洲传播学界关注的重要话题。陈国明、三池孝贤、J.Z.爱门森等学者就从跨文化传播的视角,提出了一种

建立在亚洲文化基础上的亚洲中心主义的传播学研究视角,希望以此来终结欧洲中心主义范式的统治。*参见J.Z.爱门森(赵晶晶)编译:《欧美传播与非欧美传播中心的建立》,浙江大学出版社,2009年;2008年浙江大学“亚洲主张:国际传播研究的新视界”博士论坛论文集。从上世纪70年代开始直到今天,余也鲁、孙旭培、邵培仁等许多中国传播学者就一再呼吁传播学研究的落地化、本土化和中国化,提出中国传播学要主动接轨、积极交流和广为传播,争取获得与西方传播学界平等的学术话语权。*参见余也鲁、孙旭培、邵培仁等人的学术论文和2009年浙江大学“中国主张:传播理论本土化的径路”博士论坛论文集。物种多样是生态系统健全、完善的重要特征。同样,学术多元化、学派多极化、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则应是现代国际传播学研究的关键标志,也是传播学走向繁荣昌盛的基本形态和必然趋势。

[1]奥利弗·博伊德-巴雷特,克里斯·纽博尔德.媒介研究的进路:经典文献读本[M].汪凯,刘晓红译.北京:新华出版社,2003.

[2]托马斯·库恩.必要的张力: 科学的传统和变革论文选[M].范岱年,纪树立,等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

[3]廖圣清.20世纪90年代的西方大众传播学研究[J].新闻大学,2005,(3).

[4]邵培仁,等.媒介理论前沿[M].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09.

[5]何镇飚.亚洲地位与亚洲视角:国际传播学会(ICA)的亚洲元素研究[J].中国传媒报告,2009,(2).

(责任编辑:沈松华)

TheStatusQuoandTrendofInternationalCommunicationStudyintheBeginningofthe21stCentury——TakingJournalofCommunication(SSCI)asanExample

SHAO Pei-ren, YANG Li-ping

(Institute of Communication Studies, Zhejiang University, Hangzhou 310028, China)

This paper does a detailed research on 332 papers published inJournalofCommunicationwithin 10 years, which is sponsored by International Communication Association and has been chosen to SSCI index. The research focuses on nine aspects, that is, paper’s distributed situation, author’s subject background, author’s workplace, the situation of co-author, research topics, media, paper which is mostly referenced, research method, and the situation of being referenced by other subjects. From the research, we can see that the study of international communication keeps pace with international social economy, and it shows interactive and positive sample state, which is characterized by the following six aspects: 1) communication study has become more and more independent; 2) Communication Study has become more diversified; 3) communication study has become more converged; 4) cooperative research is increasing; 5) communication research focuses on reality and change; 6) communication research turns to be multi-polar.

JournalofCommunication; SSCI; International communication study; content analysis; status quo; trend

2010-03-05

邵培仁(1953-),男,江苏淮安人,浙江大学人文学部副主任、传播研究所所长、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传播学和媒介管理学;杨丽萍(1988-),女,浙江大学传播研究所传播学专业硕士研究生。

G206

A

1674-2338(2010)02-006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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