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不尽的唢呐声声
——我在现代淮剧《唢呐声声》中演苦枝

2010-11-16 03:08王蕾
剧影月报 2010年4期
关键词:淮剧国军女兵

■王蕾

品不尽的唢呐声声
——我在现代淮剧《唢呐声声》中演苦枝

■王蕾

江苏省淮剧团创作演出的大型无场次淮剧《唢呐声声》,一经面世,便受到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和好评。剧本参加省文化厅向全国征集现代戏剧本获第三名;搬上舞台后,经过两次重大修改,尤其是邀请了著名导演谢平安的加盟,使这个本来就富有传奇、浓情的现代戏,更具戏剧张力和人物美感。《唢呐声声》先后参加江苏省庆祝建国六十周年戏剧调演、省优秀剧目评比展演一等奖,入选省舞台艺术精品工程。

我在《唢呐声声》中扮演主人公小唢呐的恋人——苦枝。

《唢呐声声》的故事,因奇而传,颇具匠心。抗日战争时期,八路军战士小唢呐奉首长之命去北山国民党某部后方医院送一份十万火急的军事情报,小唢呐告别恋人苦枝,星夜兼程,赶到北山。然而,一群留守的国民党女兵俱不相信这个“土八路”的情报。小唢呐有嘴难辩,日本人的飞机开始轰炸,国军的后方医院瞬间化作焦土,仅剩下以连长柳叶为首的八个女兵。小唢呐心有不忍,将八个国军女兵带出大山,带到八路军的驻地。但是,自己的部队已经转移,只留下苦枝等候他“立即向东,追赶部队”。刚刚分手,八个国军女兵又遭遇日本人的毒气弹,一个个双目失明,寸步难行。小唢呐说服苦枝,带着国军女兵从此踏上了一条共患难、同生死的突围之路……即将走出重围,在最后一次遭遇战中,小唢呐为掩护月下沐浴的国军姐妹,毅然吹响心爱的唢呐,引走日本鬼子,最后不幸壮烈牺牲。小唢呐用自己年轻的生命和血的觉醒悟出了“中国人不打中国人”这一伟大的民族主题!

苦枝,在情感上是小唢呐的恋人,在儿时学艺途中是小唢呐的师妹,在参加革命后是小唢呐的战友。融三个身份于一人,苦枝无疑是小唢呐身后举足轻重的女子。还有,苦枝本身同样也卷进了家仇国恨两煎熬。论家仇,小唢呐的父母(苦枝的公婆)双双被国民党部队杀害,她肩负着和小唢呐一起报仇雪冤的家庭使命;论国恨,八个国民党女兵陷于日本人的屠刀之下,同是中国军人,同是手足姐妹,岂能站在江边看船沉?救,不孝;不救,不忠。两难之中的苦枝,一路折磨,一路挣扎,一路醒悟,一路成长……。苦枝的足迹化作了那个时代千千万万八路军底层士兵对于国共合作这一重大历史命题的情感历程!

演绎苦枝,是我演艺生涯中一次极具艰难的挑战。

求形似,我走近苦枝。在我十多年的舞台人物塑造中,还从未扮演过这样一个在特定历史环境、特定家国矛盾、特定情感冲突、特定生死取向、特定精神时空里的戎装女子。为了演好这一个苦枝,我查阅了大量历史资料,调看了许多影视作品,猜摩那个时代革命战士的精神风貌,临摩那个时代八路军女兵的爱情倾向。走过若干个恍惚的沼泽,拂开无数处模糊的视线,我终于摸准了苦枝时代苦枝们的情感命脉——爱,爱得荡气回肠;恨,恨得穿魂涤魄。爱恨,溢于言表;爱情,寸土不让。我抓住了人物的情感线头,用素描的演绎方法,先塑造出一个“淡淡妆”的苦枝原型。戏的开始,小唢呐在月下悠然地吹着唢呐,“我”用极具天真、调皮的形态采集野花,两个年轻人共同铺陈出一幅花前月下的青春浪漫;小唢呐奉命送信,急速离去,“我”一声“唢呐哥哥,早去早回啊”,说得真实、真切、真情;苦枝的再次出现,是小唢呐用唢呐声呼唤苦枝。“我”迎着唢呐声声,张开双臂,似雏燕归巢,扑向小唢呐的怀抱,“唢呐哥哥,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似怨似嗔似撒娇。看到国军柳连长伸过来的手,“你好!”“我”用大幅度的急转身,背对柳叶,面责小唢呐,两眼吐出真实的怨怒,“你怎么把她们带到这里来了?”对“她们”两字的咬重强调,立马把苦枝此时恩怨分明的心境表露无遗;八个国军女兵走了,小唢呐带苦枝追赶部队,而“我”偏偏含羞而立,微微低头,一声怯怯地“唢呐哥哥,你拉着我的手走嘛!”刹那间,把一个单纯、天真、浪漫的小女兵在形似上活脱脱地构勒出来。形似,是人物的外壳;形似,是情感的符号。若无形似,何谈神似?只有在若干个形似的量变中,才能求得神似的质变。形似的无穷尽叠加,必定会铸造出神似的坚挺。

求神似,我化作苦枝。一个人物的准确演绎和精彩塑造,其关键不在形似在神似。神似,是人物的心境、情感、精神、灵魂等内界东西在外部表象上的自然流露。神似,不是刀砍斧凿,而是春雨无声,是演员对剧中人物幻化的水到渠成。少一毫,嫌短;多半厘,嫌长。分寸的恰到好处,审美的流畅愉悦,是神似的最高境界。当八个国军女兵遭遇日本人的毒气弹,一个个双目失明,准备自尽时,苦枝有一段埋怨的道白,“我”在处理时,分寸感把握在一个“真”字上,“我唢呐哥哥为了你们问老乡、找郎中、采草药,而你们却在这里呼天喊地,自寻死路,你们称什么国军,算什么军人……”我真实地恨她们,怨他们,怜他们。恨中含怨,怨中带怜,寥寥数语,把苦枝对国军女兵由彻底对抗到渐生同情,在不经意间轻轻凸现,一个恨之切、怜之深的女战士形象跃然台上;国军女兵玉观音,在共同突围的日子里,悄然爱上了苦枝的恋人小唢呐。玉观音不幸中弹,临终之前向小唢呐索吻,就在小唢呐低下头去轻吻玉观音之时,“我”微微摇头,轻轻从地上爬起,悄悄地一步步退着离开人群……这一组动作看似无声无息,其实我给予了人物内心的波澜壮阔。是醋意、是失落、是悲情、是伤感……心细如发的女人处在情和义的矛盾漩涡中,不愿陷入又难以自拔。接下来与小唢呐在两个时空里的隔空对话,我将唱腔处理成去技巧、求真情、淡韵味、重倾吐。真情歉意、真情道别、真情牵挂……去也真情、留也真情、怨也真情、爱也真情,真情是苦枝这个人物最美丽的人性之花;最后一场小唢呐在生死关头,让苦枝带领国军女兵转移,自己用唢呐声声引走日本鬼子。“我”在走与不走之间的犹豫,只有眨间的时差,此时的苦枝大义战胜私情,毅然转身扑向国军女兵,这一组干净利落的表演展现出苦枝在大是大非面前的成长与成熟,也使这个人物完成了向上爬坡的塑造过程。小唢呐虽然走了,但小唢呐的人性光辉传给了苦枝。苦枝,乃成了又一个小唢呐的化身!

淮剧现代戏《唢呐声声》,留给我的不仅是艺术上的历练和进步,更重要的是我对那个时代曾经发生过的战争下的人性、战争下的女性将永远眷恋。

品不尽的唢呐声声,开不败的人性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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