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网络范式的企业集团信息合作研究

潘爱玲 吴有红

基于网络范式的企业集团信息合作研究

潘爱玲 吴有红

随着企业集团网络范式的兴起,母子公司的角色和地位发生了重要变化,企业集团内部的信息合作越来越重要。为了获取网络资源整合的战略优势,企业集团必须进行以合作为导向的信息结构网络化变革,并建立高效的信息合作平台。同时,由于企业集团的信息合作不是自动实现的,可能会遇到来自网络内部非合作倾向的阻碍,而且信息系统的广泛应用本身也会给企业集团带来新的风险,因此还需要设立信息合作有效性的保障机制。

网络范式;企业集团;信息合作;资源整合

在信息化时代,企业集团每天都要处理大量来自子公司、供应商、顾客、债权人、政府等各方利益相关者的信息。有些企业集团能够借助有效的信息网络成功整合资源,并由此获得竞争优势。但也有许多企业集团陷入“信息迷雾”,战略实施被迫受困。随着信息量的日益膨胀,如何进行有效的信息合作与管理,构建科学的信息结构,逐渐成为企业集团能否实现资源整合战略目标的关键。

随着企业集团由科层范式向网络范式的转变,其信息结构也需要随之进行变革。网络范式追求集团成员企业间的信任合作和网络关系,力求通过构架信息合作网络提升企业集团资源整合的能力。然而,企业集团的信息合作不是自动实现的,而是面临着许多障碍。为了保证信息合作的有效性,企业集团需要进行以合作为导向的信息结构变革,并建立高效的信息合作平台。同时,由于信息合作网络在给企业集团带来利益的同时也带来了新的风险,因此还需要建立一套信息合作有效性的保障机制。

一、信息合作与企业集团网络资源的整合

随着信息技术的高速发展与市场竞争的加剧,企业集团生存环境的不确定性与动态复杂性逐渐增强,其传统的层级结构受到严峻挑战,而基于协调与合作的网络关系开始受到更多重视,企业集团逐渐从科层范式向网络范式演变。

在网络范式下,企业集团实则“嵌入”于一定社会关系中的协调与合作网络,①徐向艺、谢明亮：《协调与合作视角下的企业集团治理框架研究》,《文史哲》2008年第 1期。信任与合作关系是该网络成功的基石。正是成员企业之间的信任与合作可以使企业集团获得不同于传统资源类型的网络资源。网络资源是由各成员企业基于合作网络关系进行专用性投资形成并嵌入合作网络中的资源,代表了一种对社会资源的获取机会和能力,②郭劲光、高静美：《网络、资源与竞争优势：一个企业社会学视角下的观点》,《中国工业经济》2003年第 3期。是一种基于企业合作关系的战略性资源。网络资源之间的结合具有更强的社会复杂性、因果模糊性以及更高的难以模仿性,从而可以为企业集团带来持续的竞争优势。①Barney,J.B.Firm Resources and Sustained Competitive Advantage.Journal of Management,1991,17(1).传统资源的获取路径强调基于所有权的控制与独享,通过对某种独特的、不可模仿的稀缺资源的占有为企业获得一种静态的竞争优势。与此不同,网络资源的获取和积累不在于控制与占有,而是来自于网络成员间的长期互动、合作共享以及在此基础上形成的嵌入性。

Axelrod(1984)在《合作的演进》一书中指出,在网络化发展过程中,参与比退出更符合经济考虑,网络化的演进要求各方共同依存于互相控制的资源②Axelrod R.The Evolution of Cooperation.New York：Basic Books,1984.。这意味着集团成员若能将有关资源集中加以整合利用,将有可能获得增值收益。同时,网络范式下多元化信息权力中心有利于打破企业集团的产权关系对信息资源应用的限制,通过合作关系实现集团成员的创造能力与信息资源之间更有效的匹配,使合作伙伴共同获得在非合作情况下难以获得的盈余,这种合作盈余在本质上比使用传统资源带来的价值更具有持续性和支撑作用,③王雎：《跨组织资源与企业合作：基于关系视角》,《中国工业经济》2006年第 4期。从而成为企业集团获得持续竞争优势的关键源泉。

另一方面,信息在企业集团各网络节点之间的不对称分布则是导致集团契约不完全性的主要原因之一。在内部网络中流转的信息,其信息源、传递过程和信息显示都有可能产生不对称。一旦发生信息失真和信息阻塞,企业集团资源整合的优势就难以发挥。同时,集团内各企业所具有的网络关系是多维的,可能嵌入于不同的社会网络之中,且网络联系的强度、性质等都有很大的差异。在这一情形下,企业集团要想获取网络资源整合的优势,必须依赖于集团内部高效的信息合作。有效的信息合作能够增强信息的共享程度,减少信息遗漏和信息阻塞现象,提高信息传递的真实性和可靠性;有助于提高子公司行为的透明度,减少它们的机会主义行为。信息合作的动机在很大程度上源于集团成员企业对网络化增值收益的良好预期。只有通过信息合作,企业集团网络资源整合的优势才能得以充分发挥。

二、合作导向下企业集团信息结构的网络化变革

实现企业集团信息合作首先要进行信息结构的网络化变革。企业集团组织范式从传统的科层范式向网络范式的演化成为企业集团信息结构调整的内在动力。

在科层范式下,企业集团呈现为建立在母子公司委托代理关系基础上的层级结构,母子公司之间的关系表现为简单的命令——服从关系。与科层范式相适应,信息结构呈现出层级式的纵向分布,集中体现为自上而下的决策和命令的传递以及自下而上的信息反馈。在该信息结构中,信息权力中心是单一的,即母公司是信息生产、收集和扩散的主导者,也是整个集团的信息集中处理中心,而子公司对信息处理的决策权则受到较多限制。上述信息结构便于母公司的控制和协调,可以奠定母公司在企业集团中的核心地位,符合母公司控制子公司机会主义的目标,但其局限性也非常明显。信息运动方向受制于层级结构的纵向、线性的信息流动,往往由于层级过多、传输链条过长等原因导致信息扭曲或时效丧失。而且,层级结构给拥有信息的母公司、子公司建立了明确的信息边界,限制了其他信息资源的获得和自我识别的有效性,降低了个体信息收集和处理机制的功效,因此难以实现信息资源收集和处理中的多样性和创造性,④John Seely Brown and Paul Duguid.Knowledge and Organization：A Social-practice Perspective.Organization Science,2001,12(2).这无疑是一种损耗性的信息结构。

网络范式下的企业集团信息结构必须摆脱科层制对信息机制的约束,信息流动不再是纵向垂直的线性方式,而应是成员企业间相互交流与共享、以信息合作为导向的网络模式。相对于科层范式下的单一信息权力中心,网络范式下的信息权力中心应是多元化的。各子公司具有充分的权力根据自身所处的资源与机会集合来自我识别收集、运用和处理信息资源的能力,并通过母公司、各子公司之间的广泛交流与反馈来促进信息在企业集团内部网络中的有效流动。

另一方面,目前我国许多企业集团的组织结构带有显著的层级制结构的特征,其缺陷日益突出,对信息合作造成了组织障碍。母子公司之间的信息由于层级式的纵向传递而经常出现时滞和偏差,子公司之间更是少有联系,只是各自服从母公司的指令,极少进行知识交换和资源共享。因此,为了推动信息合作,还有必要对企业集团传统的组织结构进行改革,使信息能在较少人为和组织边界障碍的网络组织中进行传递、分享和创造。其重要步骤是母公司将经营决策权下放到网络中有活力的节点,各节点在捕捉到市场机会后能够快速反应、迅速组织网络资源,形成相应的战略响应和运作能力,并借助网络技术在集团范围内传递和共享信息。在这种组织结构中,母公司的主要角色集中于促进资源在企业集团内部网络的流动和共享,而子公司作为资源竞争优势的新创造者其地位日益突出,不仅在自身内部进行着资源开发与创新,还与母公司、其他子公司进行资源交换和知识转移。①许强、刘翌：《基于知识的企业集团组织创新》,《商业研究》2006年第 14期。

三、集成、共享的企业集团信息合作平台的建立

构建信息合作平台的主要技术手段是设计统一、高效的信息系统。目前,虽然许多企业集团已经建立了内部信息系统,但没有发挥其应有的效果。要建立信息集成、信息共享、信息实时传递、信息创造的信息合作平台,需要做好以下工作：

1.联合设计信息传递系统,整合业务应用软件。企业集团“信息孤岛”产生的技术原因在于集团所属各个子公司的信息化程度不一,缺乏统一的规划,使用的财务软件各不相同,集团公司难以通过汇总子公司的财务数据进行统一管理。为此,需要联合各子公司共同设计数据的定义、格式、关系和搜索模式,并实现业务应用软件的整合、协同和对接。

2.实现信息系统与业务系统的有机融合。信息系统不应仅仅局限于会计信息及其他滞后信息,信息的处理也不应当远离业务流程;相反,信息的采集应当贯穿于整个价值链系统,信息系统与每一个业务系统(包括销售和采购系统、生产管理系统、客户管理系统、存货和物流管理系统等)要形成集成化的网络系统,实现基础数据共享。在这一基础上,对重要的价值流业务施行连续实时的关注,并及时作出决策调整。

3.建立价值流数据库。通过该数据库,将集团内外发生的每一业务和事件按价值流分类实时记录下来,以期及时和准确地对环境的变化做出反应,并最大限度地满足顾客需求。以价值流数据库为基础,把电子商务系统与集团现有内部信息系统进行集成,让信息自外向内再自内向外有序流动,形成一个实时网络信息系统,并把它建成集团实时信息发布与收集最有效的信息系统。这样,才能够实时连通集团各成员企业之间的联系。②傅元略：《网络时代的适时财务监控与公司治理,《南开管理评论》2003第 1期。

4.建立企业间网络和集团各企业内部网络联通的网络平台。该网络平台可以为信息的采集由集中、事后批处理方式向分散、实时和多元化方向的转化提供技术上的支持。通过两者之间的良好衔接,各个子公司的信息资源可以在集团内部进行共享。这个共享的过程,将打破法人边界,建立母子公司间、子公司间的良好互动关系。有效的企业间网络化平台可以帮助企业正确识别合作机会,有助于实现时间、空间、应用三个维度上的协同,促进全球网络范围内的资源整合。

5.完善沟通渠道和网络关系。通过有效的社会化方式,促进开放式的沟通和非正式关系的建立,培育有利于信息沟通的非正式群体网络,如子公司之间、母子公司间的轮岗;召集各子公司高管人员定期举行见面会,介绍和探讨各子公司的经验、教训和困难等,使母子公司之间的关系突破简单的命令—服从关系,成为相互影响的网络关系。在这一方面,许多企业集团作了有益探索。如,咖啡店连锁集团星巴克为了确保总部职能,建立了总部与连锁店频繁互动的交流渠道,实行了每周总部领导深入基层收集顾客反馈意见的制度。这些尝试对于企业集团的信息合作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四、企业集团信息合作有效性的保障机制

企业合约是由具有合作意愿的利益相关者缔结而成的,这种合约在具备合作性的同时,又具有“冲突性”或“非均衡性”。企业集团作为多法人联合体承袭了单一企业的上述合约特征,集团的网络性并不能使其免于合作与冲突之间的矛盾。网络中的每一个节点既可以产生合作,也可以产生冲突。①Powell,W.W.Neither Market Nor Hierarchy：Network Form of Organization.Research in Organizational Behavior,1990,12.冲突性既可来自合约主体的利己心理和机会主义动机,也可源于合约主体讨价还价能力的差异性。企业集团网络契约的非合作倾向可能导致各网络节点对信息的两种极端态度——过度保护和过度消费,从而抑制信息在网络内的传递、共享和再创造,导致信息合作的形式化和低效率。可见,企业集团契约的非完全性决定了信息合作状态可能受到来自非合作倾向的损害。同时信息合作赖以实施的信息系统自身固有的风险,也会给信息合作带来特殊的挑战。因此,还需建立一套信息合作有效性的保障机制。

1.集团的文化保障。在企业集团网络中,信息合作取决于各节点的意愿,且在信息严重不对称的情形下,契约、监督等手段会变得比较困难。因此,还需要借助于良好的集团文化。良好的集团文化可以成为一种促进信息合作的社会机制。集团文化所形成的准则、期望和价值观能够在网络中进行传播和扩散,规范参与者的行为以强化自我的信用与影响力,增强彼此的信任,从而发挥信息合作的软激励作用。②Jones,C.Hesterly,S.W.and Borgatti,P.S.A General Theory of Network Governance：Exchange Conditions and Social Mechanism.A-cademy of Management Review,1997,22(4).文化源于直接或间接关系网络,结构嵌入越高,成员企业分享共同文化的可能性也就越大。当然,建立促进信息合作的集团文化并非易事,而是在企业集团的创立和长期发展中逐渐培育的。由于各子公司文化的差异是客观事实,需要做好以下工作：

第一,通过跨文化培训,促使集团各成员公司的管理者和员工理解文化的差异性和不同文化的特质,增强跨文化敏感性和对异质文化的接纳能力,减少文化冲突,并在此基础上培养集团网络各节点之间相互默契、相互认同的信息合作导向文化。这种文化将对各节点的行为和对彼此间的信息合作产生显著的激励和约束力量。

第二,通过创造良好的组织氛围,促进集团共同愿景的建立和共享,使成员企业目标趋于一致,并愿意为实现集团的共同愿景而分享信息,实现集团内的多维度信息合作。

第三,通过有效地协调,开发特定的信息渠道,为集团信息传递、共享和合作提供畅通的条件。如,组建跨子公司、跨业务、多学科的团队和项目小组,促进各子公司信息创新和合作活动的开展,使集团的信息传递技术不断更新,信息传递渠道保持畅通。

在集团文化培育方面,深圳华为集团非常成功。华为集团在获得 10年的高速增长后,在 1998年开始了以“华为公司基本法”为引导的集团文化的转型。华为的“基本法”成为集团内部共同的语言系统,为信息的及时沟通提供了良好的内在文化机制,并为华为数十年的高速发展提供了可持续发展的合力。

2.信息系统固有风险的管理。信息技术并不是万能的,它无法消除信息的非合作倾向;相反,信息系统自身的内在特性,使得企业集团信息合作平台面临着在传统环境下可能没有的新风险,诸如信息资源的外溢风险、软件安全问题、系统运转的不稳定性风险等。由于这些风险的存在,使得信息系统本身也成为管理的对象。

(1)信息资源的外溢风险及其管理。信息资源的价值在于独一无二性,只有限制集团外组织共享信息时,集团网络内信息资源的价值才不至于受到侵害。所以,集团面临着信息共享的限制措施失灵导致信息资源外溢的风险。为此,必须做好数据保密、入侵检测、访问控制、身份识别等,进行必要的权限设置,对各种不同的权限进行用户识别和远程请求识别,防止来自外部的非法挪用。

(2)信息系统内部的安全风险及其控制。信息系统不仅仅是内部控制的手段和工具,其本身也是内部控制和风险管理的对象。在信息存储和信息处理过程中,信息系统可能受到输入操作舞弊、蓄意修改程序、直接篡改文档、恶意破坏等方面的威胁。因此,必须从制度和技术两方面设置安全措施对系统威胁进行控制。它主要包括：完善相关的制度规章建设和安全运作流程,定义完备、明晰的信息安全管理制度和职位说明;从技术角度就各软件的数据平台、数据结构、各功能模块、数据传递模式、数据安全与保密等做出统一规定;进行严格的身份认证和内容检查;控制一些软件尤其是数据库系统软件的安装,以防止利用数据库系统进行非法篡改等。①骆良彬,张白：《企业信息化过程中内部控制问题研究》,《会计研究》2008第 5期。

(3)信息系统运转的不稳定性风险及其管理。在网络化平台中,集团内各企业的生产经营和管理活动等几乎都高度依赖于信息系统。这种高度依赖性本身就给企业集团带来新的风险。信息系统中的软件、硬件、组织安排、人员管理等任何一个环节出现偏差都会影响系统的正常运转,使系统运转面临不稳定性风险。因此,需要做好以下工作：集团管理当局对信息系统的开发、运行及其不稳定性风险予以高度重视,采取必要措施确保整个集团各公司、各部门信息系统高度耦合,并保证信息系统与其他业务流程有机衔接;设置专门的信息资源管理中心,中心人员必须精通集团的整个业务流程,建立基于信息化的风险管理机制,负责整个集团信息系统风险的识别、评估、规避和控制,保证集团信息系统的高效稳定运转。

五、结语

企业集团网络资源整合优势的发挥有赖于集团内部高效的信息合作,而信息合作有赖于企业集团信息系统的变革以及信息集成、共享、实时传递的信息合作平台的建立。为了保证信息合作的有效性,我们还需要构建相应的保障机制。通过培育新型的集团文化,培养网络各节点之间相互默契、相互认同的信息合作意识;通过采用先进技术和管理措施,保护网络设施以及系统数据不受偶然或恶意的入侵和破坏,保证信息系统功能的稳定与高效;通过周密的风险控制措施检测、防范和抵御来自系统内部和外部的各种风险,确保信息采集、信息处理、信息存储和信息传输过程的正常运作,保护企业集团信息合作的效果。

[责任编辑：张爱琴 ]

On Information Cooperation of the Business Group Based on Network Paradigm

PAN Ai-ling WU You-hong
(School of Management,Shandong University,Jinan 250100,P.R.China;Institute of Financial Studies,Fudan University,Shanghai 200433,P.R.China)

With the rise of network paradigm of business group,the role and position of the parent company and the subsidiary company have changed considerably.The information cooperation within the business group becomes ever more important.In order to gain strategic advantage of network resource integration,the business group must reform its information frame and also build an efficient information cooperation platform.At the same time,information cooperation can not be realized automatically because of the non-cooperation tendency.So the business group also needs a mechanism to guarantee the success of information cooperation.

Network paradigm;Business group;Information cooperation;Resource integration

2010-01-20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合作网络范式下的企业集团管理控制研究”(项目编号 08BJY096)、教育部新世纪优秀人才支持计划、山东大学自主创新基金项目“合作网络视角下的母子公司业绩评价研究”(项目编号 IFW09116)的阶段性成果。

潘爱玲,山东大学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济南 250100);吴有红,复旦大学金融研究院博士研究生 (上海 2004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