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年代的大量创伤和危急病症推动了现代医学的迅猛成长。然而,在和平时期,因大量、频繁应用现代医药致害的人数可能超过它挽救的人数。1973 年,以色列的医生罢医一个月,据耶路撒冷殡仪馆统计,同期死亡人数下降了50%。1976 年,哥伦比亚首都波哥大的医生罢医,除急诊外,不处理任何病人,结果在52 天内病人的死亡率下降了35%。同年,洛杉矶的医生只是消极怠工,病人的死亡率就下降了18%。
世界卫生组织调查发现,医院里每死亡4 个人,就有1个是死于医药本身。世界上超过1/3 的疾病为医源性疾病(本来没有病,治出来的病)。在中国,因医治导致死亡的人数是传染病死亡人数的10 倍。
曾经,当西方世界的过度医疗大行其道之时,中国大多数医生和患者还压根不知道过度医疗为何物,然而近20 年来,过度医疗的野火也迅速在我国窜生,且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2004 年,著名医学家诸少侠因患糖尿病,在深圳市人民医院住院4 个月,花费120 万元,用了16 种抗生素,做了24 次胸部X 光透视,终因手术创伤过度离开人世。2006 年,退休教师翁文辉在哈医大二院住院66 天,医疗费高达550万元,最后仍撒手人寰。更令人诧异的是,他没有糖尿病,但医院记录表明他平均每天被测血糖9 次。
那么,究竟何谓“过度医疗”?简单地说,就是指超出正常诊疗需求的医疗服务,包括过度检查、过度治疗、过度用药等。深为公众诟病的“看病贵、看病难”问题,最直接的成因就是“过度医疗”。
治个感冒几百元、开个处方数千元,这在如今的某些医院已是稀松平常;乱检查、乱收费的现象甚嚣尘上,“百万天价医疗案”接连出现;可以保守治疗的病用手术的方法来解决、可以使用低档的置入物选用进口的材料;可以保全的器官做手术切除;给已无力回天的晚期癌症患者开出雪片般的检查单和药方……面对片面市场化所造成的行医逐利化的现实,不少百姓愤而疾呼:什么“悬壶济世”、“国家医院”,简直就是“商人医院”、“黑心医院”!由过度医疗引发的多米诺后果给医疗界乃至整个社会造成巨大的影响:众多患者家庭因病返贫,低收入人群面临小病看不起、大病坐等死的严酷现实,医患关系如弦紧绷,医疗纠纷层出不穷,社会不安定因素激增……
而这一笔烂账该算到谁的头上?细析之下,过度医疗的几大肇因赫然在目:首当其冲是经济因素,如医疗机构过度市场化、医务人员收入与效益挂钩、以药养医、药品回扣、开单提成等;紧随其后的还有医学本身的复杂性与医生的诊疗水平低的因素、法律法规制度因素(如医生为“避免吃官司”而做的“防御性”治疗)以及个别患者的不合理要求等其他因素。为此,本刊记者兵分四路,就过度医疗的几大成因组成下列几篇板块式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