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首富李锂一夜暴富

■文/吴红缨 王志灵 李莉扬

新首富李锂一夜暴富

■文/吴红缨 王志灵 李莉扬

每个人都可以抱怨肉联厂臭气薰天，但他不行。20年前初出校门，他在肉联厂的分支企业谋到了第一个职位；20年后的今天，他用肉联厂的边角料赚到了中国新首富的身家。

5月6日，海普瑞在深交所中小板上市，李锂在上市仪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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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6日，海普瑞在深交所中小板上市，开盘价166元，较发行价148元上涨12.16%，报收183.75元。李锂、李坦夫妇合计持有约2.88亿股海普瑞股份，以当日收盘价计，其身家超过500亿元，成为中国内地首富。海普瑞是一家专业从事肝素钠原料药研究、生产及销售的药业公司，目前是全球最大的肝素钠原料药供应商，产品99%以上出口。

深圳郎山路21号。海普瑞两栋白色两层小楼静静地卧在树林荫翳之中，与邻居庆邦电子的十几层硕大高楼相比很不起眼。

连保安都知道老板成了中国首富，他还说，“海普瑞就这么点大，左边一栋楼是办公室和食堂，右边一栋是车间和实验室。”

每天大多数时间，46岁的李锂不是在实验室里捣鼓，就是在车间里转悠，“除了吃饭和睡觉”，“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工作”。

148元的A股史上最高招股价公布以后，媒体报道铺天盖地，李锂和妻子李坦被戴上了首富的高帽。但他认为自己并没有受到干扰：“我吃饭还是吃那么多，该工作就工作，该睡觉就睡觉。”

不过，如果只用“吃饭”、“工作”、“睡觉”来阐释一个技术派新首富的诞生，显然会漏掉一些值得揣摩的故事和细节。

成都肉制品批发市场，人流熙来攘往。

当地不少人知道，此地前身是成都市肉联厂。但鲜有人想到，李锂曾在这里留下过年轻时代的身影。

海普瑞招股说明书显示，该公司是世界上最大的肝素钠原料药供应商，这种原料提取自猪小肠。而原成都肉联厂一位与李锂共事的领导人士透露说，李当年在厂里大受器重，专事研究一种胆红素（提取自猪胆汁）的提纯，最后却席卷一切材料“人间蒸发”。

1987年，李锂从四川大学化学系毕业，来到成都市肉联厂时，该厂正处于最鼎盛时期，全成都的生猪都在这里屠宰。因为有丰富原材料，肉联厂成立了四个关联的分支企业，其中以生化制药厂效益最佳。

李锂被分配到生化制药厂所属的生化制药研究所工作。当时正值胆红素走火，各路人马都在参与炒作，李锂主要负责研制相关工艺。

肉联厂里大学生很多，但李锂很另类，与同事、工友基本上没有来往。在外人看来，其显著特点是非常能吃苦，“常把自己关在实验室，一关一整天”。

现年69岁的徐枫岩是李锂当年研究所的同事，他认为李锂创新能力强，但同时又是一个不安于现状，急迫地想要做出成绩的人。

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不少国企技术人员都在工作之余找一些私活儿。当时成都周边出现了很多小型的胆红素和肝素钠的精加工企业，李锂有意在那些新兴的民企里做兼职，但总是因太年轻或者资历太浅被拒之门外。

“他找到我，希望我能帮他推荐，还申明做兼职是为了积累实战经验，增加收入只是其次。”徐枫岩说，“于是我就给他介绍了成都彭州的一些企业。”

李锂在成都周边和肉联厂之间往返奔波了大概两年时间。正是在这段时间里，他向药厂提交了一个报告，称他可以将胆红素提纯到国家标准值，即：各项理化指标达到由国家标准局验定最高的级别。在生物制药行业，若产品纯度超过标准值，可申请国家标准物质申报证书，同时又能降低成本，那么就可以负责全国标准品的生产。

厂里为此将李锂提升为生化研究所所长，还为他单独租房，以方便其工作。之前他一直住集体宿舍。而由于技术保密纪律，样品可在厂长授权后由李锂直接呈送到国家标准局鉴定。

上述李锂前领导透露，因分管实验室工作，他有一次到国家标准局了解进展，负责鉴定的人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你们报上的样品，和我们标准品的各项理化指标完全吻合。”鉴于药品提纯的难度和复杂性，该领导怀疑李锂作弊，把购买的国家标准品当作样品送去鉴定。

李锂方面对此提供了完全不同的版本。海普瑞药业一位高管对媒体称，李锂向国家标准局所提供的样品，纯度超过了标准值，获得了国家标准物质申报证书，“原来国家对胆红素没有标准，最后是根据李锂研究的标准建立起来的”。

但李锂前领导认为，李锂制造了一个谜团。“厂里一直希望他的工艺能从实验室放大，应用于生产线。你迟迟放不出来，就说明有问题。”

“1991年左右，李锂突然‘人间蒸发’。”前领导介绍，李锂当初领取胆红素原料价值近10万，厂里特意为他的实验配备了专门的保险柜。“10万在90年代初期是笔巨款了，按情理，这样消失是应该报案的，但因为考虑到对主要领导的影响，实验室被打上封条，尘封起来。1992年的时候，这个实验室被打开，保险柜也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我认为他要尽快证明自身有能力，所以提出了提取标准胆红素这样一个目标。在他没有能力将这个目标实现的时候，就逃走了。”前领导说。

海普瑞药业前述高管则回应说，实验产品要实现产业化，需要很多方面配合，不是李锂一个人可以推动，“而离开肉联厂后，李锂没有再染指胆红素，也未带走任何东西。”

对于李锂的离开，这位高管称，是因为肉联厂开始不景气，允许职工停薪留职，“正好董事长（指李锂）生病，就提出辞职，肉联厂也同意了，等他1992年去转档案时，肉联厂已经不存在了。”

或许李锂从没有想过在肉联厂这个臭气熏天的地方干上一辈子，他一直在为自己的未来铺路，比如到成都周边的民企兼职。离开肉联厂后，既搞过科研又有一线生产经验的李锂，于1992年顺利加入一家生产、销售肝素钠原料药的公司—重庆通达，先后担任总工程师、董事长兼总经理，负责公司经营管理。他的妻子李坦随后也加入进来。

“夫妻同心”，却没带来“其利断金”的成效。数年间，李锂漂泊在四川、重庆，一次次为寻找产品和解决生产而碰壁或委曲求全。1997年底，他得到过一次与西南药业合作的机会。当时西南药业投资组建一家生物技术公司，重庆通达参与其中，不过仅出资100万元，占股2%，基本没有话语权。此外，根据重庆陪都药业公司董事长唐良平的叙述，十来年前，李锂曾找到他，希望双方合作，由陪都药业提供厂房和设备，李锂出技术和原料，共同生产肝素钠原料药。不过，唐良平当时并不看好肝素钠的前景，拒绝合作。

1998年4月，李锂夫妇转战深圳，创办深圳海普瑞实业公司。

当年9月，李锂遇到了自己的伯乐—深圳源政投资的杨向阳。11月，源政投资向海普瑞投入600万元，与原股东一起增资扩股，使该公司增资到2000万元。这600万元在海普瑞发展初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此后，海普瑞股权曾数度变更。海普瑞人最乐于提及的，是高盛的入股。20 07年9月，高盛全资子公司GS Pharma向海普瑞增资490多万美元，占股12.5%，成为第三大股东。“高盛派人进驻直投部，对公司的战略发展提供了很多建议。”海普瑞董事会秘书步海华表示，“作为全球顶级的投行，高盛在国际视野方面确实很强。”

成立12年来，投资人出出进进，但海普瑞只做了一件事：把农户从猪小肠中提取出的肝素粗品，提纯加工成肝素钠原料药出口。作为跟随李锂三年的贴身红人，步海华这样评价老板：“他非常专注，还很有理想，而且一直坚持，决心把中国的肝素产品做出全球价值。”

“专注、有理想而且一直坚持”的李锂等到了一个意外的机会。

2008年初，百特公司生产的标准肝素制剂在美国引起严重药品不良反应，而后全面退出大剂量标准肝素制剂市场。海普瑞则以“零缺陷”结果通过了美国FDA现场复查，并且受邀参与美国药典肝素钠标准的修订工作。为了弥补百特公司退出市场引起的大剂量标准肝素制剂市场的缺口，美国FDA同意在海普瑞供应肝素钠原料药的前提下批准APP公司生产全部规格的大剂量标准肝素制剂产品。由此，海普瑞成为美国大剂量标准肝素制剂唯一的原料药供应商。

在海普瑞的发展史上，“百特事件”绝对是个转折点。2008年，海普瑞的营业收入为4.35亿元，利润为1.9亿元;到了2009年，其营业额猛增至22.24亿元，净利润8.09亿元。正是因为2009年的腾飞，才有了如今的海普瑞上市，以及李锂夫妇中国新首富的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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