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大学出版社徐栩
《救荒本草》的科学思想研究
郑州大学出版社徐栩
朱明王朝建立时,大片土地荒芜,大批农民流徙他乡,缺粮现象较为普遍,“民食草食树皮”。面对天灾人祸,明初统治者采取了一些应对措施,《救荒本草》就作为政府指导救荒的农书,取得了不错的效果。清乾隆年间《四库全书》将《救荒本草》收入子部36农家类第730册中。全书分8卷,卷1至卷4为“草部”,卷5至卷6为“木部”,卷7为“米谷部、果部”,卷8为“菜部”。书中对植物进行了3级分类:首先,按惯例把植物分为草、木、谷、菜4类;其次,依据植物可食用部位再次分类,在4大类植物中分为“叶、根可食”等若干类;最后,按照植物花器官特征第3次分类。全书分序言、正文两部分,书前有两则序,第一则由周府右长史卞同写成,第二则由第3次重刻《救荒本草》时山西提刑按察司开封人李镰补充。两则序言都开宗明义地点名了该书的写作宗旨、过程和意义。正文有两大部分,一是植物科学画部分,一是文字解释部分。
(1)追求认知的真理性,坚持认知的客观性。科学的认识论和方法论是正确进行实践活动的理论前提,朱在描述植物时坚持了认识的客观性。
(2)崇尚理性思考,逻辑地、辩证地认识事物。科学的认识之所以高于具体的实践活动,之所以能有效地指导实践活动,是因为科学认识是用逻辑的、抽象的、普遍的语言表达出人与自然的关系,理性精神就是包蕴在其中的基本维度。理性精神要求人们尊重客观规律,探索客观规律,并把对客观规律的科学认识作为人们行动的指南。朱的科学精神在很大程度上体现在他在客观的认识角度具有怀疑精神。朱尊重植物的生长规律,客观记录该规律。同时,在这个过程中,保持适当怀疑的态度,在自己观察到的正确结论与前人研究错误成果产生矛盾时,他敢于推翻前人错误的认识,得出正确的结论。
(4)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的统一。真正的科学精神不能与人文精神相冲突,科学精神渗透着人文精神,包含着价值取向。伦理的、情感的、非理性的因素虽然在很大程度上与科学精神所坚持的严谨的、逻辑的、理性的基本立场相异,但由于其共同根源于人,并指向人,从而找到了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的最佳契合点。李约瑟评价朱“是一位伟大的人道主义者”,也正如《救荒本草》卞同序言所说朱与“神农……同一仁心”,李镰序言所说朱与李文靖、范文正“其类是夫”,可见在《救荒本草》一书中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达到了统一。
2《.救荒本草》的科学思想。伽利略(1564—1642年)在16世纪提出了“观察”和“实验”的方法,标志着古代科学与近代科学的分野。在时间上略早于他的朱,已经初步使用了这些不同以往的独创的科学思维方法,如“观察”的方法,他“躬自耕阅”,观察植物生长的动态过程“侯其滋长成熟”,最终观察到了植物生长过程中与之相关的生态环境,即植物功能概念的外在表现,为科学研究提供了大量真实可靠的感性材料。
此外,他在观察基础上对材料进行分析,去伪存真,从外部深入内部,从现象深入本质,深入了解细节和更深层次,描述性状,真实记录,对植物进行定量分析。在分析基础上,他与前人研究成果进行比较。既有相同点的比较,肯定前人研究中正确的成果;也有不同点的比较,对以往的研究成果提出质疑,通过实践提出新的正确的结论。最后,把植物各个部分、各个方面、各个因素联系起来考察,找出其共性,透过现象对其救荒功能进行本质认识。这样的综合不是事物的外部联系的汇总,而是事物内部的本质联系的总结。由感性认识上升到了理性认识,认识到事物的整体性、联系性和规律性。在这个过程中,朱充分发挥了思维的主观能动性,克服了分析研究阶段认识上的局限性。
《救荒本草》运用的科学方法,以历史的方法为基础,援引了其他科学或学术著作,继承了传统科技思维方法的精华。朱思维方法的产生以诸子思想中一些科学思维方法为基础。墨子“以类取,以类予”的“察类”思想,认为判断必须依类进行,严格限制在同类中进行,不同类事物不仅无法推异,更无法进行比较,“异类不比”是朱科学分类方法的重要依据。荀子“学至于行,而止矣”,学以致用,注重符验的思想方法,是朱实验方法者,则未之及也”开拓了可食用植物的新领域;发散思维,“尝读孟子书,至于五谷不熟,不如芙被……五谷不熟,则可以疗饥者,恐不止荚被而已也”;收敛思维,“取首蒲,弃鸟咏”,去除无助于说明问题的部分。
《救荒本草》中的科学思想产生了较大的影响,使明一代及后代的科学著作呈现出总结性、思辨性和应用性特征。
2.思辨性。《救荒本草》在观察的基础上,适时提出质疑,进行分析,此后,科学发展的轨迹发生变化,传统的经验式研究逐步让位于理性的研究,思辨的曙光开始在自然科学领域显露。李时珍将医学从道教的束缚中解放出来,“博采实考”,既注重科学的实证,又重视“明变求因”以求“窥天地之奥而达造化之极”的理性思维;徐宏祖冲破“谶纬术数家言”及“昔人志星官舆地”的承袭附会之说,既注重对地理现象的实际观测,更注重对地理自然现象作出科学的解释;宋应星以不怕“犯泄漏天心之戒”的气概去探索自然的奥秘,其研究方法强调“事皆须试验而后详之”,“穷究试验”;徐光启等人接受西方自然科学的公理演绎方法,在中国本土近代科学方法萌芽的基础上,全面扬弃传统的经验论思维方式,开出一条以“缘数以寻理”为基本导向,以科学实证与公理演绎并重为特征的新思路;朱载在天文学研究中引入数学方法,摆脱了儒家天人感应的神秘学说,排除政治伦理的干扰,使天文学真正具备科学的性质。
3.应用性。《救荒本草》以救荒活民为宗旨,具有较强的应用性,后来学者都以实用性为其研究宗旨。《本草纲目》是李时珍经过大量调查研究并结合临床实践写成的;徐光启种过试验田,对农业生产有亲身感受,《农政全书》对农业生产管理和农业技术具有指导意义;《天工开物》对农艺和手工业工艺的记载可以很容易地复原当时的生产过程,从事农业和手工业生产;《徐霞客游记》虽有较强的纯科学性,却也是作者实地考察的结果;朱载发明十二平均律,亦是在大量实践的基础上写成。
我国古代的农业、植物学和本草学知识积累与经学的发展有一定的渊源关系,《救荒本草》提出的“植物生天地间,莫不其所用”,“天不虚生一物”都是儒家思想的派生物。朱早年接受儒家教育影响,儒家的“学、问、思、辨、行”的思维方法是贯穿该书始终的。在《救荒本草》的写作过程中,他收集传统的科技史料,把分散在各个角落有助于说明问题的史料汇集,学习书本知识,占有前人的研究成果;派人到各地考察,获取了间接经验;但他主要还是以观察自然界中事物的各种现象为实验内容而得到的第一手材料为基础。在这个过程中,产生疑问,为解除疑问进行慎思,对搜集到的材料进行考核辩证、去伪存真、去粗取精、由此及彼、由外及内的整理;在此基础上,对可信的材料进行分析和归类。这样,将自己的实验成果与实践结合,指导人们通过发挥主观能动性执行正确的实验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