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方言塞音韵尾分布的优选分析

李少丽

（中南民族大学 外语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4）

1.引言

辅音韵尾的多少是体现汉语方言韵母特色的重要内容。古音中的辅音韵尾有鼻音韵尾-m、-n、-？和塞音韵尾-p、-t、-k。这6个韵尾在现代各方言中保留的情况很不一样。汉语各方言的古塞音韵尾-p、-t、-k分布是研究方言特征的一个重要的方向。本文拟采用优选论的方法，分析汉语方言塞音韵尾从古到今、从北向南逐步演变的过程。表一是汉语方言塞音韵尾分布情况（詹伯慧，《汉语方言及方言调查》，1987：559：52.）。

？

从表一可以看出，汉语各方言是“同中有异，异中有同”，这一现象反映了方言间语言类型的不同，另一方面也反映了汉语语音历时的演变。古塞音韵尾-p、-t、-k，从北向南各地方言的分布情况是从无到有，这一特征体现了现代汉语“辅音收尾少”的音节结构特点。南方方言保留了古时发音的显著特征。根据表一，我们可以把古塞音韵尾-p、-t、-k的分布划分为三种情形：①古塞音韵尾-p、-t、-k消失；②古塞音韵尾-p、-t、-k合并为-？；③古塞音韵尾-p、-t、-k保存。按照优选论的观点，汉语各地方言塞音韵尾的这种分布差异是制约条件等级不同排列顺序的结果。

2.优选论

优选论有两类制约条件——忠实性条件（faithfulness constraints）和标记性条件（markedness constraints）（Kager 1999：9—10），前者要求输出项与输入项一致，以保持对输入形式的忠实；后者要求输出项必须符合特定结构和特征方面的要求，排斥一切与要求相违背的结构和特征。

忠实性条件主要有MAX—IO、DEP—IO和IDENT—IO（F）等。MAX—IO要求不删除成分，DEP—IO要求不添加成分，IDENT—IO（F）则要求输出项和输入项的特征（F）应保持一致。标记性制约条件有No—CODA限制韵尾的出现。本文要讨论汉语各地方言塞音韵尾分布的问题，使用的制约条件有如下几个（“]”表示音节右边界）：

制约条件1﹡p]：不允许出现［p］韵尾。

制约条件2﹡t]：不允许出现［t］韵尾。

制约条件3﹡k]：不允许出现［k］韵尾。

制约条件4Max—IO：不删除成分。

制约条件5 IDENT—IO（Place）：输出项和输入项对应音段的发音部位应保持一致。

3.分析

在分析之前，我们要先交待一点：汉语同一个字在不同方言中其声母、主要元音及韵尾均可能不同，本文主要讨论塞音韵尾的问题，声母、主要元音以及非塞音韵尾的问题这里暂不讨论。表二为各地方言塞音韵尾保留与消失的情况。

表二中，可以看到各地方言中同一个字的不同发音。北京、西安、武汉、长沙、建瓯等地方言塞音韵尾-p、-t、-k丢失，南昌、梅县、广州、厦门、潮州等地方言塞音韵尾-p、-t、-k保存，太原、扬州、苏州等地方言塞音韵尾-p、-t、-k合并为-？。

？

3.1 塞音韵尾-p、-t、-k消失的情况分析。

上文谈到，北方方言具有“辅音收尾少”的音节结构特点。北方方言中，基本上只保留了-n、-？两个鼻音韵尾，塞音韵尾基本消失。所以，制约条件﹡p]、﹡t]和﹡k]在北方方言中的排列等级应高于忠实性制约条件，即：

制约条件6 ﹡p]、 ﹡t]， ﹡k]＞＞IDENT—IO（Place），MAX—IO

下面我们看一下制约条件6对北方方言塞音韵尾分布的评估，先用北京普通话“鸽”字作输入项，见表三：

？

表三中，根据制约条件7的排列顺序，可分析出，a、b、c选项分别违反了制约条件﹡t]、﹡p]、﹡k]，d选项违反了等级较低的制约条件MAX—IO。所以，d选项为优选项。

3.2 塞音韵尾-p、-t、-k保存的情况分析。

在南方地区中，粤方言和闽方言中的塞音韵尾-p、-t、-k都保存着，这主要保留了中古时期的塞音发音方式，这是体现古代发音方式的一个表现。所以忠实性条件高于标记性条件。

制约条件7 IDENT—IO（Place），MAX—IO＞＞﹡p]、﹡t]，﹡k]

以梅县方言中“脱”字的发音为例，塞音-p、-t、-k作为输入项。如表四所示：

？

表四中，根据制约条件7的排列顺序，可分析出，b、c都违反了较高级别的制约条件IDENT—IO（Place），这是由于在中古时期的发音方式中，“脱”字的韵尾为 ［t］,所以，只有a为优选项。

3.3 塞音韵尾-p、-t、-k合并为-？的情况分析。

在南方的有些方言中，塞音韵尾-p、-t、-k合并为-？，这是由于制约条件DEP—IO高于其它制约条件的原因。所以可得出制约条件8

制约条件8﹡p]、﹡t]，﹡k]＞＞IDENT—IO（Place），MAX—IO＞＞DEP—IO

我们以苏州方言中“托”字发音进行优选分析。如表五所示：

？

在表五中，a、b、c分别违反了制约条件﹡p]、﹡t]，﹡k]，只有d是最佳选择。

4.结语

通过对北方方言、吴方言、湘方言、赣方言、客方言、闽方言、粤方言等的分析，我们可以得知，汉语方言塞音韵尾分布是有规律的，优选论中的经典理论可以得出汉语方言塞音韵尾的排列。

［1］詹伯慧.汉语方言及方言调查.湖北教育出版社，1991：51-52，162.

［2］胡壮麟，姜望琪.语言学高级教程.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