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志容
(青海师范大学人文学院 青海西宁 810000)
谈四川的麻将习俗
范志容
(青海师范大学人文学院 青海西宁 810000)
通过对改革开放以来四川的麻将参与者不断增加的趋势的分析,说明了麻将这种习俗从个别到一般,从特殊到普遍的这种变化趋势跟经济的发展密切相关,麻将的娱乐功能的相应变化反映出四川人们的精神风貌。
四川麻将;经济发展;功能;变化
改革开放以来,麻将作为一种休闲娱乐的方式已逐渐成为四川人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尤其是近几年来,可以说是到了全民普及的程度。不少人对其中的原因或多或少的分析过,大多数认为主要是因为四川的贫穷落后,而本文则着重从经济发展的角度来说明四川麻将发展演变的实质。
从上个世纪 80年代开始,麻将已成为少数四川人生活的一部分。当时打麻将的人 90%是老年人。农村的那些老大爷,儿女们都已完婚,另立门户,不再有什么经济负担了。一逢赶集天,便到街上的茶铺子里泡上两杯茶,边喝边打麻将,悠闲自得,怡然自乐;老太太们是不打麻将的,因为自古以来中国的劳动妇女都是勤劳的,干家务、带孙子成为她们的专长。城里的茶铺子,老年协会便成了那些退休老人打麻将的场所。
从80年代末开始,除了老年人外,一部分中青年人也参与到打麻将的行列中来。城里、乡镇上各企事业单位的男女职工,有的一到下班或休息日便相约在某职工的家里进行麻将活动;那些位于交通要道的农家商店,往往也是农村中青年打麻将的“根据地”。那时人们参与麻将的目的已不仅局限于休闲娱乐了,而是以打输赢为主。为了扼制那种不良风气,政府经常派人到处抓赌博的人。只要发现麻将桌上有钱,就当场没收;若属单位上的职工,则交给单位处理,轻则扣除工资,重则受到处分。所以那些人也往往不去茶铺子里张扬,而是躲在某个职工的家里进行“地下活动”。
从90年代末到现在,四川的麻将无所不在,无孔不入,男女老少都参与了进来,简直到了全民普及的程度。无论是城市、乡村;大街、小巷;宾馆、农家乐;公司、商铺;茶楼、饭馆;也无论是喜事还是丧事,都可以看到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或三人一桌,或四人一圈,掷骰码牌,谈牌论技,好一派悠闲自得之盛况。
在城里,茶楼是打麻将最集中的地方,是专门经营麻将的场所,各级官员,工薪阶层都集中在这里;其次,宾馆以及部分较高档的饭店也提供了打麻将的场所;一般的市民以及那些退休老人则大都集中在普通的茶铺子里;另外,市民的住宅也是打麻将的地方,几乎每家每户都准备了麻将桌。
乡镇上的茶铺子是农村打麻将最集中的地方,男女老少都集中在这里。大白天,大街小巷都有不少人在打麻将。只要不是赶集天,到商铺买东西,如果老板不在,那一定是在麻将桌旁打得正兴致呢,叫他呢,便懒洋洋地三言两语把你打发走,平时对顾客的那种热情已荡然无存,因为他一直在思考这场麻将他该胡什么呢。
城市的郊外或乡村的农家乐是个特别的地方,集中在这里的人大多是城里或乡镇上的干部、工薪阶层。它既具有饭店的性质,也带有经营麻将生意的性质。
(一)客观原因。四川是全国第二大人口大省,仅次于河南。80年代初期,还处于改革开放的初始阶段,当时人们还未脱离贫困的现状,农村具有大量的富余劳动力,年轻人种完自己的责任田之后,便抽出时间找些其它门路挣钱盖房,所以年轻人一般是没有时间打麻将的;城里呢,也处于经济恢复期,人们忙于攒钱养家糊口、改善生活,所以一般也不打麻将,空了便玩玩扑克娱乐娱乐,或者到为数很少的买了黑白电视的家里看看电视打发时间。
从80年代末、90年代初开始,工薪阶层在经济上率先占了优势。“萨姆纳认为民俗起源于生活,是人生和社会的必然产物。”[4]于是那些上班族一有空就在一起打麻将。农村也有少数相当能干的,挣了钱盖了楼房,没有经济压力了,一有空便打麻将,50%的家里有了黑白电视机,因此,那时人们大都靠看电视来度过空闲时间。
从90年代末到现在,人们的温饱问题基本上解决了,而且相当一部分人已达到小康的生活水平。人们的生活观念也随之发生了改变,吃、喝、玩、乐的生活方式也随之产生了。本来,四川土地肥沃,气候温暖湿润,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使四川物产富饶,经济繁荣;成都平原,沃野千里,具有“天府之国”的美誉;加上狭窄的盆地意识,使四川文化具有奢娱性的特点。早在宋朝时期就这样描写益州(成都)人民的生活:“《蜀记》云:刚悍生其方,风谣尚其文。《汉书》曰:人食稻鱼,俗不愁苦,而轻易淫佚,然地沃人骄,奢侈颇毕,人情物态别是一方。”[2]
近几年来,乡镇企业飞速发展。这些工厂解决了农村绝大多数的剩余劳动力,同时也增加了农民的经济收入,其余的人纷纷外出打工或做生意,人们的生活越过越好。大约60%的平房换成了楼房,彩电,洗衣机基本上普及了,一部分人的家里还增添了电脑,人们已经从繁重的家务中解脱了出来,农业生产中的部分农具已被机器所取代。特别是近几年,每到收割季节,外省的大型机械便来支援稻谷的收割。这样一户人家收割完本需一周的时间,收割机只需两三个小时就完成了,人们的空闲时间更多了。“不仅民俗是人类永恒的伴侣,而且民俗与科学同样是永恒的伴侣,伴随着科技的进步和生活水平的提高,必定能引起民俗出现新的变化。”[3]于是,村里一有红白喜事,也去凑凑热闹,碰碰运气,小输一点也输得起,能赢回几个那是最好不过了。逢年过节,更是一番热闹景象,家家户户屋里屋外都听得见哗哗的麻将声。家里什么东西都可以少,唯独麻将桌不能少,有的家里还准备了两三张。
随着城镇职工工资的增加,城镇人们的生活水平更是大幅度提高了。每逢下班或周末,即使正在吃饭,突然接到一个电话:“三缺一,快来啊!”于是三下五除二,把饭往喉咙里一倒,也不怕噎住,什么都不顾了,打麻将是第一要事。如果不是有特殊的事情,人们准是在麻将桌旁度过。
茶楼、农家乐等具有麻将性质的营业场所在这样的背景下幸运而生。在这样的环境中打麻将,既感受到了热闹的气氛,得到紧张工作压力之下的放松,又置身于优美的田园风光之中。如果打饿了,只要肯破费,点什么,热情的服务员随时都会恭敬的端来什么。一天下来,输赢少则几百,多则上千,人们就在这种娱乐中品尝着酸甜苦辣。
麻将还是一种搞好家人、朋友关系的最佳休闲娱乐方式。打麻将不仅可以活动筋骨,使自己身心得到愉悦,也是最有效的社交方式和手段。通过它可以打通社会的各个关节,素不相识的几个人,一场麻将过后,便成了朋友。同时麻将也成了家人、亲戚间增进感情的纽带。不好办、办不成的事情,一到麻将桌上,一切都好办。于是一笔生意可以在麻将桌上谈成,渴望已久的工作也能通过打麻将找到,诸如此类的事情真是不胜枚举。
麻将,人人都在打,时时都在打,处处都在打。“民俗研究发现,任何一种民俗事项都具有传播的能力和特征”,“民俗事项之所以具有传播的能力,在于它本身就是一种人类的共同文化”。[4]所以那些少数不会打的见别人打也慢慢加入了麻将队伍的行列,否则就会尝尽“孤独”之苦,甚至六、七十岁的老太太也参与了这种活动。孩子们见大人打,也三三两两围着大桌子“砌长城”。当然也不乏少数“顽固分子”,“出淤泥而不染”,那便是另类了,往往要受到“真没用,连麻将都不会打”的奚落。“礼俗风尚是一个民族精神文明表现的一种形式”[5]四川的这种麻将习俗则表现了四川人的精神风貌。
(二)主观原因。麻将这种习俗为何如此吸引人呢?按理说,随着社会的发展,人民可供选择的娱乐方式也多了。比如看电视、打游戏、网络聊天、网上看电影等等。为什么非打麻将不可呢?俗话说:“输钱只为赢钱起”,“共同的利益是驱动民俗事项传播的根本动力”。[6]虽说麻将是一种休闲娱乐方式,但有几人仅仅是为了娱乐而不是冲着赢钱而去的呢?几个麻友凑在一起,如果其中一个说不打输赢,恐怕其它几个都会不欢而散,谁还跟你打?谁都想赢钱。为此打麻将还有一些忌讳呢。比如,一大早,向一个经常打麻将的人借钱,他不但不会借,反而会很不高兴,认为会借走他一天的财运;早上起来,弄掉了一根筷子或摔坏了一个碗,就会说:“糟了,今天不能打麻将了”。之后还要骂一通。打麻将为何易上瘾呢?赢了吧,心里激动不已,巴不得再去多捞几个,这样越赢越打,诱惑力之大,可想而知;输了吧,又不甘心,巴不得去赢回来,这样,越输也越打。所以一旦参与了打麻将这项活动,就会没完没了,永无止境地打下去。甚至还有个别热衷于打麻将的人,干脆辞掉了工作,将此作为一种谋生的手段,成为“职业杀手”。
“任何事物都处在不断的变化之中,民俗同样也不例外。”,“在众多的民俗事项中,所谓世代不变的习俗任何时候也没有存在过”,“民俗的变异既是民俗的一个重要特征,也是民俗自身发展的一种运动规律。”[7]任何一种娱乐方式如果没有了节制,都有可能发生逆转。麻将被称为中国的“国粹”,打到这份上,已失去了娱乐的功能,从而演变为赌博,成为一种陋习了。这种陋习反映出四川人不思进取的一种惰性,将深深地影响到下一代,也将成为制约四川经济和各项社会事业发展的严重障碍。
“民俗所具有的人生塑造和教育功能,又滞后当代沸腾的社会生活和已经发展了的现实生活,因此,民俗对于人生的塑造和教育既存在着应该坚持和发扬的部分,也存在着应该变革和扬弃的成分。”[8]我们面对生活已经开始发生质的变化的今天,我们应该因势利导,摒弃赌博这种不良习气,培养良好的社会风气。闲暇时间多了,人们应该做什么?如何休闲?这是摆在人们面前的一个时代的大课题。正确的休闲理念和价值观是规范社会生活与个人行为的基础。因此建立全社会的休闲教育机制已迫在眉睫。
综上所述,改革开放以来,麻将在四川人民的生活中由流行发展到盛行,主要原因归根结底是由于社会经济的发展,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然而麻将的娱乐功能已经发生了变化。所以我们应该发扬“国粹”的娱乐功能,摒弃其不良的赌博之风。
[1]高丙中.民俗文化与民俗生活[M].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4,P5.
[2]太平寰宇记·卷72·剑南西道·益州·风俗[M].中华书局.
[3][4][6][7][8]叶涛,吴存浩.民俗学导论[M].山东教育出版社,2002,P95、191、191、211、188.
[5]厍立君.青海蒙古族宗教信仰及文化习俗探析[J].青海师范大学学报,2008(2).
范志容(1969-),女,四川人,青海师范大学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区域民俗学。
2009-12-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