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丽琴
(福建师范大学闽南科技学院,福建泉州 362332)
浪漫的混乱*
——五四小说中伪抒情现象之探究
李丽琴
(福建师范大学闽南科技学院,福建泉州 362332)
“五四”时期出现了一大批以感伤抒情为主的小说,但由于时代的特点,作家们视野的狭小,生活经验积累的不足,创作想象力的薄弱和难以突破的对“人生问题”的思考,使其在小说创作中忽视了对现实本身的细密描绘和深入剖析,而过分夸大了情感的效用,以致许多小说题材、情节雷同,或所抒情感矫饰、夸张,给人留下了伪抒情的印象。
抒情;伪抒情;文学想象力;人生问题
“五四”时期出现了一批以主观抒情为主的小说。小说中,作家们率真地袒露着自我,表达着自我的内心体验。但由于现实的黑暗与理想生活的冲突,作家们的“自我”大都表现出弱者的形象:体质的孱弱、气质的文弱和情感的脆弱。这种弱势在一个个体意识极大张扬的年代里,最终导致感伤情调的盛行。一些“啊呀呀,我悲哀呀”,“爱啊,海中的青霹雳啊”之类的话语充斥了小说创作。他们不关心现实本身的细密描绘和深入剖析,而只是一味的宣泄自己的情感,使得一些小说因其情感无节制的奔流,而至无根游谈,流于浅薄、苍白和矫情,给人留下了伪抒情的印象。鲁迅曾经批评过这个时代以宣泄个人寂寞或情爱为主调的抒情文字。梁实秋也将此情感宣泄定论为“浪漫的混乱”。[1]那么造成这一混乱局面的原因是什么?具体表现在哪些方面?本文拟就此做一探讨与研究。
五四时期,中国社会处在一个非常复杂的历史转型期,这一时期,诸多西方近现代思想文化在现代都市的传播,为五四的作家们提供了一种新的文化营养。在新的文化环境中,以民主主义、人道主义为核心的现代意识就成为了他们文化思想的主要内容。当他们从新的视角出发,以理性眼光重新审视他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时,发现了其中的野蛮落后、愚昧腐败,于是扛起了旗帜,决心以新的文明来对旧社会进行改革,从而建设新的生活。这些改革者的年龄基本处于十八九到二十余岁,适值风华正茂,激昂青春,但不幸,所遇的时代是军阀混战、民不聊生的黑暗牢笼。他们虽激情饱满地反抗,但终究失败,信心备受打击。郁达夫说:在他们眼里,所看到的,“没有一处不是失望、没有一处不是忧伤,同初丧了夫主的少妇一般,毫无力气,毫无勇毅,哀哀切切。……愁来无路,也只好拿起笔来写写,写些愤世嫉邪,怨天骂地的牢骚,放几句破坏一切,打到一切的狂呓。”[2](P218)于是在写作的时候,“什么技巧不技巧,词句不词句,都一概不管,正如人感到了痛苦的时候,不得不叫一声一样。”[2](P217)于是,压抑的情感江河般的从心中奔涌了出来。在小说中,不管是运用第一人称手法,还是第三人称叙事,字里行间都抒发着“我 ”或者作者自己的情绪与感受。即使在叙事性较强的小说中,如鲁迅的《故乡》、《一件小事》、《孤独者》等,也在“客观性”的外壳下,流泻着作者自己的感情。
但由于个性气质、生活经历,文学素养的原因,不同的作家,在作品中呈现的抒情形式和抒情风格也千差万别:郁达夫的坦率直露,庐隐的悲哀阴翳,郭沫若的火热狂放,叶圣陶的沉着平实,鲁迅的内蕴深沉……但他们在创作中几乎本着同一种创作心理——在“个性解放”的呼声下,表现自我。向读者倾吐心中的喜怒悲伤,也深刻地挖掘着自身的灵魂。但新时期之初,文学进程的艰难,作家视野的狭小,视角的单一,生活经验积累的不足,致使小说中“我”的形象与“我”的行为如出一辙。
翻阅五四的小说,其中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内容是写爱情题材。主人公不是诉说着单身的寂寞,就是倾诉着多角恋爱的痛苦,或者渴求性爱却得不到满足的失望,或是压抑太久纵欲过后的忏悔,基本是围绕情与理的矛盾来写,而且在处理爱情的方式上也有着古代言情小说中的旧情调,或男才女貌,或偷情,或情之不得而抑郁乃至久病不起,或吐血身亡,或吞金自杀。这种情的相互吸引不是在现代社会的相互平等、互相尊重、心心相印的基础上擦出的火花,更多的是源始于本能的被长期压抑的性意识。如郁达夫《沉沦》中的语句“苍天呀苍天,我并不要知识,我并不要名誉,我也不要那些无用的金钱,你若能赐我一个伊甸园内的‘伊扶’,使她的肉体与心灵,全归我有,我就心满意足了。”“知识我也不要,名誉我也不要,我只要一个安慰我体谅我的‘心’。一副白热的心肠!从这一副心肠里生出来的同情!从同情而来的爱情!”“若有一个美人,能理解我的苦楚,她要我死,我也肯的。”还有王以仁《神游病者》中“我最憎恨的,就是讨厌的女子。她们既不肯和我这丑陋的穷士接近,却又要留着许多翩翩倩影在我眼里,使我陷入于爱之苦闷的深渊中!”“我虽则没有被爱的资格,但我求爱的心,终是不能象死灰一般的死了;我求爱的心,随着蔓延的春草,连绵的春雨,一天盛似一天,一天热似一天。”虽然在有的小说中,主人公的恋爱持着现代人自由选择的观念,却终究拗不过统治千年的封建婚恋观和社会舆论的压制,面对强大的习惯势力,他们的爱情处理也只能显得那么苍白病态。叶灵凤《女娲氏之遗蘖》中的有夫之妇惠为了爱情,与一个青年学生相恋三年,当被人发现后忍辱负重,卧床不起。郭沫若《叶罗提之墓》中的叶罗提暗恋其嫂,终因道德屏障而积忧成疾,最后吞金(嫂子的顶针)自杀。因此,题材的单一,情感处理方式的旧调重弹,构成了这个时期小说抒情的特点。
另外,语言表述的有限性也影响了小说中情感的表达。情感一般渺茫深切,捉摸不定,作家们在创作时却要用一种逻辑化的、具体可显的话语来表达出来,这样,体现在文本中的作者的感情就要比现实中作者的感情清晰明了得多,但也相对简单了很多。五四青年面对时代的巨变和自己心里质素的“过渡”特征,所表现出来的苦闷彷徨就是一种茫然无依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无涯的情绪,要在小说中具体可感地表现这种情感时有捉襟见肘之感,这样,就需要设计相应的故事情节和场景环境来更明确的表现这些情绪。于是文本中就出现了“为文造情”的现象。而这些故事、情节又有可能与作者喊出的苦闷与绝望不协调,不匹佩,这就导致作品所抒之感呈矫饰和夸张之状。倪贻德在《玄武湖之秋·致读者诸君》中曾对自己的爱情小说这样说道:“……我这里面所描写的,与其说它是写实,倒不如说它是由我神经过敏而空想出来的好;与其说它是作者自身的经验,倒还不如说它是为着作者不能达到幸福的希望因而想象出来以安慰自己的好。”即使一些大作家,如郁达夫、庐隐、王统照、郑振铎、冰心等,他们早期的创作也多存在这种现象。
郁达夫的《银灰色的死》描写了留日学生 Y君由于妻子亡故,又失去酒家少女静儿的爱情,在饱受“灵与肉的冲突”的痛苦中,所有的希望、理想均被毁灭,最终孤独地走向死亡。像这种源于性爱的刺激,主人公痛苦烦闷,最后亲手埋没和毁灭自己的理想,甚至生存的希望的情欲故事在“五四”小说中比比皆是。他们的逃避、堕落、死亡,不是因为理想的失败,也不是因为奋斗后无路可走的失望,而只是单纯地为了情感的孤独、情欲的不能满足就勇敢地走上了毁灭的道路。小说中大量充斥着的主人公的心里独白语言,让我们分明感受到主人公精神上的萎靡与似乎纯为爱情而心甘堕落的心态。而且,它对于人世间的一切痛苦也只能在烟花柳巷中忘怀。作者设计这样的故事来抒发苦闷的情绪,渲染死亡的凄凉,除了让人感到颓废以外,也有矫饰与夸张之嫌。在庐隐的小说中,与《银灰色的死》中的的主人公对爱情的处理方式不同的是,其笔下的主人公在爱情失意之后往往不从自身的弱点来实际地考虑问题,而只是一味的抱怨命运的不公平。小说中这样不切实际的、有过夸大的苦闷感情也让人感到了作品的不真实。为此,有人总结道:“抓住一些情感,便拼命的宣泄发挥,是浪漫派作家的好处,亦其坏处。好处:不顾一切,率性直前,若能一往情深,亦颇足动人。坏处:恃才傲物,所见未必正确,观察未必详密,或失之偏颇,或失之空。”[3]所以,只有在作者的经验充足、感情真实、作品的情绪非常单纯的情况下,小说的浪漫抒情才会具有一种诗的真挚与整一之美。
五四新文化运动高举“民主”与“科学”两面大旗。旗手陈独秀在《新青年》中敬告青年,要“科学的而非想象的”[4],提倡青年崇尚理性,反对自由想象。胡适更是将科学的概念看作是“方法论”,崇尚实证、归纳、实验等近代新科学方法,这种科学概念很快得到了同时代人的认同,并被搬用到了文学领域。于是,五四小说家们一改传统直觉地面对世界的思维方式而坚持科学的面对世界:“(一)用科学的眼光去体察人生的各方面,寻出一个确是存在而大家不觉得的罅漏;(二)用科学的方法去管理、布局和描写;(三)根据科学的原理做这篇文学的背景”[5](P23)很快,科学主义就自然过渡为文学的写实主义。一些不合科学常识的想象就受到了压制。我国传统小说中描写的鬼、魔、狐、仙、怪等超现实想象,以及“仙境”、“奇岛”、“地狱”等超现实的环境和一些诸如“起死回生”、“灵魂出窍”等神秘事件就受到了五四作家们的彻底否定。文学被钳制在了科学规律和现实真实双重枷锁下,丧失了自由的活力。小说创作变成了一味追求逼真地反映现实揭示现实的工具。
虽然,创造社同仁为这个时期贡献了一批带有浓重的主观抒情色彩的浪漫主义文学作品,但作家们创作的想象力,始终无法超越现实的具体生活,始终受个体经验、常规思维逻辑的拘束,无法真正让想象力腾飞起来。因此浪漫主义的表现没持续多久,便很快汇入到写实主义的潮流中。1924年,郭沫若在写给成仿吾的信中,就自我否定了曾经坚守过的文学“表现说”,转而承认“文艺是生活的反映,应该只有这一种是真实的。”
在西方,浪漫主义在艺术上最为直接的表现就是强调艺术创作的天才独创、想象的自由飞翔和情感的自由流溢。而“五四”呈现给我们的浪漫文学创作,字里行间都是作家或“我”的大量的对现实生活苦闷的抒发。许杰的《醉人的湖风》抒写了一个现代读书人的窘困“——没有钱的人,简直是不该吃饭哟!没有钱的人,简直是不该走路哟!啊!没有钱的人,简直是不该做人,简直是不是人!”郭沫若的《漂流三部曲》处处是主人公自怨自艾的声音:“啊啊,我还有什么颜面自欺欺人,忝居在这人世上呢?丑哟!丑哟!庸人的奇丑,庸人的悲哀哟!……”这种类型的情感抒发不关心具体的生活过程,不关心环绕人物的客观环境,更没有西方浪漫主义文学中的奇特的想象,大胆的发挥,自由的创造,而过分热衷于传达“我”的主观感受、内心体验,使小说成为了“我”倾诉现实烦闷、愁苦情绪的工具。郑伯奇说:“我们新文学运动的初期,不产生西洋各国十九世纪的浪漫主义,而是二十世纪的中国所特有的抒情主义。”[6]所以,可以说,五四浪漫主义小说的抒情,在某种意义上并非真正的抒情,而是作家的带有现实意味的感情写实。
再者,五四作家们对科学的盲目崇拜,使得“实地观察”生活也成为了他们创作的一种风尚。他们认为,将自己“所见,所闻,所知,所感老老实实的写出来,留住一个‘真’字。真的作品是好的作品。”[7]于是,作家们就用照相机原模原样地将生活记录了下来,否定了小说本身具有的“虚构”与“离奇”的意思指向,也就严重影响了文学的审美。有些作家虽有意识到其不足,但他们构造的作品却遭到无情的批判。如倪贻德的《玄武湖之秋》,据他自己说:“想我当初写这部小说的动机,原是不满于现实的苦痛,要想在艺术的世界中,建起空中的楼阁,求我理想中的人,来安慰我的寂寞,减轻我的欲求。”不幸的是,小说发表后,凡是与他有关系的人,都纷纷责难他,说他没有真实感情,污蔑了女性的人格,压得倪贻德惶恐不安,甚至丢了学校的工作。
五四的主题是追求民主、自由、解放。但一味求真的作家们由于生活经验的不足,苦于在现实生活中找不到大量的素材来反映主题,想象力又被当时对科学追求的时代潮流所限制,于是一些情节雷同、公式化的小说就不可避免的应运而生于作家的笔下。1922年,矛盾就在《创作坛杂评:一般的倾向》中描述了这一现象:“譬如描写男女恋爱的短篇小说,差不多都是叙述男女两个学生怎样的在公园相见,怎样的通信,大议其男女解放,怎样相爱起来,怎样成为眷属,或受父母的逼迫而不能如愿;至于描写在公园相见的情景,通信中语言,又大概是篇篇相象的。”[8]甚而,有些小说中,为了弥补这一不足,就干脆直接用激切的语言、撕心的呐喊、愤愤不平的咒骂和直白的议论来痛快的宣泄内心的情绪。结果思想上看似成功了,小说的审美艺术却遭破坏了。恩斯特·卡西尔说过,文学只有“把事物坚硬原料熔化在他的想象力的熔炉里”才会出现“一个诗的、音乐的或造型的新世界”。[9](P209)所以,无论是将原生活材料照搬进文学创作中,还是借一点现实就大肆渲染感情者,其小说的艺术价值都是值得怀疑的。
人生问题,本身就是一个带有强烈现代色彩和深沉哲学意味的课题。五四“重估一切价值”口号的提出,让许多青年陷入了对人生方向、目标、人生价值存在等问题的重新审视,并逐渐成为了一种流行。正如,冰心《春水·一六》所言:“心呵!/什么时候值得烦乱呢?”/为着宇宙,为着众生。
因此,在五四时期,诸多作家都通过小说对这一“人生问题”进行了表述。如在叶圣陶的《沉思》中,青年女子琼逸接受了个性解放的思想,自愿为一青年画家充当模特。这一纯粹的唯美行动却引了一场混乱:粗鄙的军阀想乘机揩油,琼逸的未婚夫来找画家打架,而当初完全沉浸于艺术、以神圣之心对待模特的画家也抑制不住凡心动荡。她为什么去做模特儿?她认为艺术是一种美(她还是一个演员),她要通过艺术给人生带来一些欢乐。然而,画家对她不理解,而有钱的人要霸占她。于是,她只好自己跑到一个亭子里去沉思。庐隐的《海滨故人》中的露莎在“五四”精神感召下,产生了反对封建礼教、追求个性解放和爱情自由的强烈愿望,以“探索人生”为己任,但“人生到底是什么”时刻侵袭着她,以致犯了“哲学病”,“弄得精神衰颓”。张闻天的《旅途》主人公“到坟墓中去徘徊,想到些人类生生死死的根本问题。”冰心《烦闷》中的青年知识者,也为“到底是吃饭为活着,还是活着为吃饭”而烦闷着。
20世纪初,西方哲学大量传入,但因其强烈的现代性特质以及其产生的语境背景与现实中国相异,故一时让许多的五四青年难以消化。因此,对这种空泛的、难以捉摸的哲学的理解,体现在作品中,就转化为对被哲学困扰着的知识分子的情绪、心理状态的描写。而这些小说又大多是借助简单的情节,由人物直接表述出来。有的描写知识分子的恨世,有的颂扬着人间的爱。如冰心、王统照等作家不约而同的编织着“爱的哲学”。王统照《一叶》的主人公天根确信“爱”为人间的最大补剂。《微笑》女犯人“爱”的微笑感化了青年犯人阿根,使其洗心革面,出狱后成为了一名知识分子。在张闻天的《旅途》中,爱能“变作伟大的太阳挂在天空中,光照着一切迷途中的青年。”冰心《超人》中母爱融化着何彬冰冷的心。……作家们显然都不自主的夸大了“爱”的作用,导致了文学艺术的失真,即使作品描写再细致入微,这种肤浅的哲学认识,也只能造成作品艺术构思的虚假性和感情抒发的浮浅性。
再如恨世的作品,庐隐的《丽石的日记》,王统照的《霜痕》《冲突》等,“所遇之人,皆面冷心险,所历社会,皆沉沉有死气。”这种彻底的恨世者,要不就是一生所遭遇磨难过多,要不就是欲改造中国社会而不得成功。但这种过分的夸张的恨世,具体到文学创作中,却使得人物的思想、姿态僵硬,感情也造作了。
要而言之,对“人生问题”的思考,使得“五四”小说中的抒情呈现出一种理念先行的说教特征。而这必然导致这种抒情突兀、生硬,感觉像是作者强加给小说中的主人公。基于这种“人生问题”思考的抒情,总给人一种“为赋新诗强说愁”的意味。这或许是那个“青春”年代的作家们一种较为普遍的心路历程。虽然这些以抒发情绪为主的小说之作存在很多缺陷,但它蕴含其中的情感品质和思想内容,让我们感受到了那个独一无二的时代激荡在“五四”青年心里的种种波澜,以及他们生活年代的状况情形与时代风面貌。同时,这种“抒情化”特征,也影响了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一大批作家的创作,开启了中国现代小说抒情化的先河。
[1]梁实秋.梁实秋论文学[M].台北:时报文化出版事业有限公司,1981.
[2]郁达夫.忏余独自——《忏余集》代序[C]//陈子善,王自立.郁达夫研究资料.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82.
[3]献曝[J].文艺青年,1942,5(1).
[4]陈独秀.敬告青年[J].青年杂志,1915,9(1).
[5]茅盾.茅盾全集(第十八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
[6]郑伯奇.《寒灰集》批评[J].洪水,1927,3(33).
[7]茅盾.自然主义与中国现代小说[J].小说月报,1922(7).
[8]沈雁冰.创作坛杂评:一般的倾向[J].文学旬刊,1922(33).
[9]恩斯特·卡西尔.人论[M].甘阳(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5.
Abstract:A great number of sentimental lyric novels emerged during the time of the M ay 4th Movement,but due to age characteristics,w riters’narrow vision,insufficient life experience,weak creative imagination and hard-to-break“life p roblem”thinking resulted in their neglectof fine depiction and thorough analysis.They over-exaggerated the effect of emotion,w hich caused the similarities in topics and p lots or artificial lyric of emotion and hyperbole,leaving us an imp ression of pseudo lyric.
Key words:lyric;pseudo lyric;literary imagination;life p roblem
[责任编辑 陈义报]
Romantic Chaos——a Probe into the Pseudo Lyric Phenomena in the May 4th Novels
L ILi-qin
(M innan College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Fujian No rmal University,Quanzhou 362332,China)
I246
A
1009-1734(2010)06-0024-04
2010-11-26
李丽琴,讲师,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