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卡尔理性沉思的真理观

2010-08-15 00:44史玲燕吕云青
河北软件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0年2期
关键词:真理观笛卡尔明白

史玲燕,吕云青

(中国地质大学 长城学院,河北 保定 071000)

笛卡尔的逻辑体系是从普遍怀疑开始,以我思为基点,以绝对完满的上帝的存在为契机,逐步从怀疑中走出来,找到了认识真理性的标准——凡是领会得清楚明白的东西都是真的,为科学大厦奠定了基础。

一、笛卡尔哲学体系的逻辑理路

由于习惯势力的作用、语言的误用及理性自身的缺陷,人们心中存在着许多虚假的观念,而这些虚假的观念早已被人们的理性与感觉所接受,根植于人们内心之中,而为了去伪存真、正本清源,必须找到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于是产生了笛卡尔的“普遍怀疑”。

普遍怀疑是笛卡尔为了寻找无可怀疑的哲学基点所使用的独特的方法,也是其逻辑体系得以建立的起点。他认为,怀疑“可以让我们排除各种各样的成见,也给我们准备好一条非常容易遵循的道路,让我们的精神逐渐习惯脱离感官,并且最后让我们对后来发现是真的东西决不可能再有什么怀疑,因此它的好处还是非常大的”。[1]10可见,他的普遍怀疑是通过怀疑旧见解来达到不可怀疑的真的认识。这与以往寻找真理的方法是不同的,既有别于经院哲学信仰主义的方法,又不同于怀疑主义的方法。正如黑格尔所说:“只有对显现为现象的意识的全部领域都加以怀疑,只有通过这样的怀疑主义,精神才能善于识别真理,因为它已不复寄望于所谓自然的观念、思想和意见,不管他们是自己的或是别人的。”[2]

笛卡尔的怀疑从怀疑感觉开始。他认为通过感官得来的知识是不可靠的,对于那些即使只是曾经欺骗过我们一次的感觉都是不可信的;即便是手脚身体也可以是不真实的,因为在梦中这些都是可以如此真实的发生,所以梦是骗人的。笛卡尔的怀疑并没有止于此,他认为事物的性质、广延、数量、形状以及物理学、数学等科学也都是可疑的,他甚至还假设上帝是个骗子,可见笛卡尔的怀疑是多么的彻底,这恰恰保证了其要寻找的科学体系基础的有效性。

当人做出对一切都可以怀疑这一判断时,“我在怀疑”(我在思考)是毫无疑问的。怀疑代表着思想,那么,当“我”在思想时,必定有一个思想者存在,“在思想者进行思考的时候,设想思想者不存在,这是矛盾的。”[3]所以,领会到“我思故我在”是非常合理的。这样,笛卡尔就发现了其哲学体系的第一原理,是以往任何怀疑主义的论断都无法推翻的第一原理。在这里,与其说笛卡尔是从逻辑上推出这第一原理的,不如说是直观感受到的:怀疑代表着思想,思想代表着存在;怀疑意味着怀疑主体的存在,思想意味着思想主体的存在,因而,“我思故我在”,“我思”与“我在”是同时并存的,并不存在推论关系。从表面上看,这个命题似乎存在着一个假设的大前提“一切思维者都存在着”,加之,这一命题(Cogito,ergo sum)中“ergo”常被翻译为“所以”,因而常常被认为是一个三段论式的推论,其实,不如把“一切思维者都存在着”当作“我思故我在”的结论,把“我思故我在”当作直观到的真理。

从这一命题,人们可以发问:为什么偏偏是“我思故我在”,而不能是“我散步故我在”?笛卡尔反驳道,因为在梦幻中像散步这样的行为也可以貌似真实地展现出来,所以说,那个散步的“我”是否存在并不确定。而思想这一事实就不同了,当我思考“我在散步”是否属实时,恰恰就证实我的存在。因此,只有“我思”才能真正证明“我在”。

“我思故我在”确立了阿基米德之点“我思”,可是却没有确定我思内容的真理性,这还需要上帝来作保证。笛卡尔在论证上帝存在时,认为“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从他们的效果上来证明,另一条是从他的本质或他的本性本身来证明。”[1]122-123从第一条路看,笛卡尔运用“原因必须大于或等于结果”这一原则,认为在不完善的我心中存在着一个绝对完善的观念,而这一观念不可能来源于自身,只能来自于一个在我之外的、超验的、绝对完满的实体——上帝;从第二条路看,他论述道:“我”十分清楚明白的认识到上帝的存在性包含于上帝的本质之中,并非像其它事物一样,存在可以与本质相分离,而对于上帝来说,其本质包含存在,所以,上帝存在。认识到上帝的存在,为外界事物的存在和人们对外在世界知识的可靠性提供了坚实的保障。

在论证外在世界存在时,也运用了和证明上帝存在类似的方法,即从寻找外物的观念形成原因入手。一方面,笛卡尔认为,由于自我不具备产生外在事物的观念的功能,因此,外物观念不可能由“我”产生;另一方面,上帝也不是外在事物观念产生的原因,“因为神性善,他不会像笛卡尔为当作怀疑的理由而想象的那个好欺诈的恶魔一般行为。那么,既然神给了我如此强烈的心向相信物体存在,假使物体并不存在,他岂不欺哄人;所以物体存在”。[4]所以说,外在事物观念的产生只能从这些外在事物本身去寻找,这样外界事物的存在也被证明了,从而,完成了笛卡尔的理性沉思,其哲学体系也就相应地建立了。

二、笛卡尔哲学的真理观

笛卡尔从“我”的存在开始分析,把“‘凡是我们领会得十分清楚、十分明白的东西都是真实的’订为总则”[1]35,对于这一真理标准,可能会有人质疑:到底什么样的东西才会让人领会得清楚明白?毕竟“清楚明白”是一类程度性的形容词,此时还是清楚的,彼时就可能不是明白的;在某些人看来是清晰的,在另一些人看来就可能不是确定的。到底是什么保证你所接受的清楚明白的东西是真的?在笛卡尔看来,正是上帝的存在和人们心中的上帝观念保障了你所接受的东西——自认为清楚明白的东西的真实性,因为上帝是全善的、全能的,他不会欺骗人,他完全有能力让每个人都体悟到清晰确定的东西,同时也能保证它的真实可靠性。由此得知,上帝在笛卡尔哲学中与其说是带有宗教意义的,不如说是对知识可靠性的保证。在此,涉及一个问题,即对于一个心中无上帝观念的彻底的无神论者而言,如何理解此处的“清楚明白”?如何在笛卡尔的意义上理解知识可靠性的保证?当然,这并不意味着由于人们对“清楚明白”的观念领会的不同,就出现真理性认识标准的任意。其实,笛卡尔所谓的“清楚明白”是与其使用的直观的方法紧密联系在一起的。直观强调的是“专注的心灵”迅速地把握事物最简单、清楚明白、不可怀疑的部分,是一种最直接的认知方式,直观是获取简单明白的真理迅速而可靠的办法,两者是一脉相承的。

由笛卡尔真理观标准,我们可以看出笛卡尔由始至终都在坚持自我与思维之间的内在统一性,借助普遍怀疑的方式,笛卡尔将一切明证性的根源建基于“我思”,并将“我思”的确然性视为一切存在确然性的前提依据。这使得主体性真理观在笛卡尔时期得以初步建立。

笛卡尔的真理观将人的经验、情感、意志完全排除在真理之外,而以纯粹的理性认识为其基本原则,这可以说是近代真理观的一个本质特征。他的哲学本来就是为自然科学奠定形而上学的基础,其真理观明显带有自然科学的印记,而将人的实践历史活动排除在真理之外,进而失去对人之本真存在状态的思考,略带偏颇。

三、笛卡尔理性沉思的意义与局限

通过普遍怀疑,笛卡尔把“我思故我在”确定为第一原理,认为这是一条不证自明的、真实可靠的真理,即把“我思”这一概念作为其哲学的出发点,由此推出上帝的存在,继而又推出外物的存在。这一逻辑思路的表述有其特殊的意义:使哲学研究由本体论转向认识论,这是对古希腊哲学传统的一种突破,标志着西方哲学的一次重大转折,也可以看作是形而上学史上的一次革命。这也说明他十分看重“自我”概念,确立了“自我”这一阿基米德点,对自我进行了深入的思考,也使得此后哲学研究的主题转向对自我的探讨,奠定了其主体性原则。这样,笛卡尔通过怀疑这种方式,将思维的形式与思维的内容分开考查,由此确立了主体的独立地位。

笛卡尔不但创立了主体性哲学,而且还奠定了理性主义的基本特征。一方面通过排除感性认识的确定性,指出人的理性在认识过程中具有决定性的作用,从而确立了理性的地位;另一方面,他认为人的理性能力来自于上帝在某种程度上具备了上帝的全能性、至上性和神圣性。虽然这种论述带有宗教色彩,但是在当时经院哲学一统天下的情况下,这种勇敢承认人类理性地位的言论还是很值得肯定的,对人类理性脱离宗教信仰具有积极意义。笛卡尔就是以独特的方式来倡导理性主义的,这不仅使哲学研究进入了认识论领域,而且也使西方哲学自此也进入了理性时代。这种理性主义思维方式的确立在当时有着不容抹煞的积极作用,但是,它也隐含了严重的缺陷,即理性的高扬,使人产生了对理性的崇拜与独断,也使人的自由人格消解于这种纯粹的理性思辨中,使人变成了只剩下理性思维的没有感觉的机器。要想克服这一缺陷,就必须转换思维方式,正确处理感性与理性的关系。

总而言之,笛卡尔一方面考查了自我的精神本质、灵魂与肉体的关系以及自我与上帝的关联,另一方面,又考查了认识的来源、认识真理性的标准以及认识普遍必然性的根据,通过对这一系列的问题的探讨,不但确立了理性的权威,开创了“主体性哲学”,而且对后世的哲学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甚至可以说决定了近代哲学的方向。心灵哲学的兴起,胡塞尔现象学的出现以及后现代主义哲学对理性主义的批判的产生,足以见得笛卡尔哲学的影响力。

[1]笛卡尔.第一哲学沉思集[M].上海:商务印书馆,1986.

[2]黑格尔.精神现象学(卷上)[M].贺麟等,译.上海:商务印书馆,1983:55-56.

[3]梯利.西方哲学史[M].上海:商务印书馆,1995:309.

[4]罗素.西方哲学史[M].上海:商务印书馆,2004: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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