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王青
(华南师范大学 文学院,广东 广州 510006)
“主位述位”概念在翻译教学中的应用
陈王青
(华南师范大学 文学院,广东 广州 510006)
中文是话题-评论式的语言,而英文是主位-述位式的语言。该文描述了将韩礼德功能语法中主位和述位的概念运用于本科翻译教学中的尝试。通过对重要概念的阐释和举例说明,加强学生对汉英句子结构差异的认识,从而做出更加地道的翻译。
主位;述位;英译中;翻译教学
众所周知,“忠实、通顺、速度”是对大学本科生笔译能力的三大考察要素。“忠实”就是意思准确,一般较好把握;“速度”要靠熟能生巧、多加练习;“通顺”则是从语言表达的层面来讲的,一般要求在翻译中将英文的意思转换为尽量顺畅、流利的中文表达,避免我们常见的“洋白话”、“中式英语”和生搬硬套等现象。如果中文表达不到位、生硬机械,都会对汉语读者的理解产生障碍,从而影响交流效果。而这一点在翻译教学中恰恰很难把握,不少学生在做翻译练习时,往往字词意思没错,语法也挑不出毛病,可就是让人感觉拗口,不通顺。究其原因,一方面在于中英文在表达习惯、语法结构、文化背景等方面的差异;另一方面是翻译教学本身还也有所欠缺,目前流行的大部分翻译教程中,对英汉语言差异的对比基本上靠语句实例来进行,而缺乏系统的、规律性的理论指导。
据笔者所知,大部分本科阶段的笔译课堂基本没有任何翻译理论的指导,只是列举一些最具影响力的翻译理论和翻译家的箴言隽语,在汉英语言对比基础上的翻译策略的总结传授和句子与短篇翻译练习,极易导致学生对汉英差异理解往往局限于几个个案而缺乏系统性观照,一旦在翻译实践中受挫而又找不到有效的规律性指导,往往要么是主观臆造花样百出,要么是丧失信心机械应对。因此,引入有效的理论,指导学生更加深入、系统地发现中英语言差异,对提高英译汉的“通顺”程度,大有必要。每个学科都需要理论的支撑和指导,才能更加提纲挈领,才能抽象化,才能脱离纯粹经验主义的桎梏,翻译也不例外。翻译理论在本科翻译教学中存在的合理性和必要性,正如穆雷所说:“如果教师能结合自己的研究,把翻译理论融会贯通在技巧和知识的传授中,会使学生不仅知道应该怎样译,而且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译,知其然也知其所以然。掌握了一定的理论基础,学生在翻译实践中才能独立解决问题,通过理论分析克服实践中遇到的困难,尽快提高自己的翻译实践能力”。[1]笔者在对非英语专业本科生英语笔译教学实践中,对此进行了试探性教学,从理论的选择到课堂上对核心概念讲解与例句练习详述如下,希望可以对翻译教学起到促进作用。
一些新兴的文化视角的翻译理论,如美学接受理论,后殖民主义理论,解构理论,为翻译的研究注入了新鲜血液。但此类理论对做翻译本身并没有直接的指导意义。本科生在没有太多翻译实践积累的时候没有必要学习这些理论。比较适合学生了解并有所裨益的是对语言本身的翻译学研究。为了从语言学的视角研究翻译,恰当的语言学理论的应用是不可避免的。在这一方面,韩礼德的功能语法理论是语篇分析的有力工具,在翻译研究和翻译批评中的应用中较为广泛[2]。本文通过课堂实践探讨功能语法中主位和述位概念在本科笔译课堂教学中的应用。通过对汉语和英语在主语选择上的不同特点,研究翻译策略的传授,以加强学生对汉英主语选择的差异的认识,提高学生有意识调整句序的能力。
向学生介绍一个理论,即使不要求记忆,也要追根溯源,培养学生良好的引用习惯。这是笔者在课堂上对概念的阐释概要:“主位的概念是马泰休斯(Mathesius)首先提出来的。在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功能语法导论》)一书中,韩礼德将主位定义为信息的起点,是整个小句的主题,除主位外的部分就是述位,用来对主位进行发展完善。主位通常是已知信息,述位通常是新信息,具有较强的交际动力(communicative dynam ism) 。主位的选择体现了说话人或者作者所选择的信息传递模式,主位和述位组成适当的语篇推进模式,以保证语篇的可接受性(而不单单是合乎语法规范)。”[3]有善于思考的同学提出:“老师不是说过英语习惯先说重要,把最不重要的放在最后嘛?为什么现在又说新信息放在后面说呢?”针对这个问题,笔者做出了一下澄清:老师以前说英语通常先说主要信息,后说次要信息是针对议论文的几个论点的组织架构而言的,英文习惯把最有说服力的论点放在最前面,这是与传统的中文写作有所不同的。而我们现在不是从谋篇布局,而是从组织句子的层次上谈论这个新旧信息的顺序。学生听了马上点头示意,表示理解了各中差别。另外,按照单词,短语和小句的对主位进行三种分类:单项主位(simple)、复项主位(multiple)和句项主位(clausal)也通过例句在课堂上介绍,但限于篇幅,在此不予详述。
英汉语言差异的对比是初学翻译必不可少的过程。在英语中,主语和谓语的关系大多是施动者和动作的关系。但在汉语里这种规规矩矩的句子的比例不大。汉语句子的主谓语划分相对困难很多,而把主语、谓语当作话题和评论来看待比较适合。下面这个例子比较能够说明对汉英主位差异的认识可以使学生做出更地道的翻译:
“Do you see the glass as half full rather than half empty? Do you keep your eye upon the doughnut, not upon the hollow?[4]”
把这个句群中两个一般疑问句的主语主位(Do you) 一字一句直译成汉语中便是:“你是把杯子看作半满而不是半空吗? 你是把目光盯在面包圈而不是那个空心上吗?”(在课堂上,让学生当场翻译,大多数学生的译法类似此句。)但是,这样翻译虽然意思没错,但显然不太符合汉语的规范,若以话题主位结构重新构建会更加地道: “盛有半杯水的杯子,你是否只考虑它有水的一半,而不管那没水的一半? 空心的面包圈,你是否只盯着那圈面包,而不去理会那个空心?” 这样,汉语就变为以“杯子? 面包圈?”为起始点的以话题主位推进为构架的语篇模式。当学生听到老师念第二种译法,立即赞同它比较符合汉语的思维和说话习惯,并且也对这方面的汉英差异有了初步的认识。
为了趁热打铁,笔者很快补充了更多相关信息。很多翻译教材和论文中都提到过,中文是话题-评论式的语言,与主位-述位占主导的英语风格迥异,因此关于划分汉语句子的主位-述位的尝试经常让人异常苦恼,只能得出这样的划分方式在“天人合一”思想影响下的汉语中并不适用。举个简单的例子,“夏天很难储藏食品。”就是很典型的话题—评论式句子,而如果按照这个顺序死板地翻译成“Summer is hard to preserve food.”就会让母语是英语的人摸不着头脑,比较地道的说法是要加个形式主语作为主位,变成“It is very difficult to preserve food in summer.”
由于时间的限制,教师在课堂的举例和练习中通常都是以句子为单位。而学生在理解原语和译出目的语的时候却只能一步步地从单词到短语,再到小句和整句话。学生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即兴翻译 “I w ill go to the park w ith you this Saturday when I finished my blueprint of that building. ”这句话,学生十有八九会按照英文单词分布的顺序翻译成“我将跟你去公园,这个周六,当我完成那栋楼的蓝图。”想必每个笔译教师都经历过类似的情况。这似乎是人类思维确定的,很难改变,然而学习翻译的过程正是将无意识或下意识的行为转变为有意识的、能产出更为优秀译法的过程。
把主位述位作为英译汉的翻译单位,“具有句子分析和构建功能;有助于译者准确理解和表达;具有语篇衔接功能;合乎翻译的标准;体现了翻译的交际功能”。[5]当然,把主位述位作为翻译单位只是一种方式,可拓宽学生的思路和视野,并不会强制每个学生使用,但通过尝试,总有一些学生觉得有所启发。带着这种意识,学生就不太可能把 I shall answer his letter when I have a moment to spare. 翻译成“我将回他的信,当我有空闲时间的时候。”而翻出更地道的“有空我就给他回信。”
新旧信息是辨别划分主位和述位的主要依据。大部分的英语句子中的主位都是表示零位信息(there be句型)和已知信息,而新信息倾向于放在句子的后面,即句子的述位,在大多数情况下是谓语动词及其后面的部分。用吕叔湘的话说就是:“总之, 是要把已知的部分说在前,新知的部分说在后, 到由‘熟’而‘生’。”[6]课堂上可以引用下面的例句来阐释这个问题:
“I was annoyed by Mary (已知信息,主位)wanting to tell everybody what to do.(未知信息,述位)”学生会译为:我很烦恼,玛丽喜欢告诉每个人该做什么。例句显示,英语句子的信息结构和主位述位的分布结构具有紧密的语义关系。在一般情况下, 英语国家的说话者从已知信息中选取主位,而句末信息,即新信息却位于述位。但按照这样的信息分布方式来按部就班地翻译不太符合汉语的习惯,如果说成“玛丽喜欢告诉每个人该做什么,让我很烦”才更像汉语。通过这个及其他在此省略例子,学生更好地了解到了英语对新旧信息分布的重视意识远远高于中文,于是在翻译中,起码在刚刚接受这个概念之后,会有意识地避开按照英语原语句序翻译的本能,试图调整句序,从而选择更加符合汉语习惯的翻译。
大学阶段初学笔译者在英汉翻译过程中往往受英文原语句序和结构束缚,导致翻译到目的语句子不符合中文的习惯,过于欧化。教师单单从经验主义的角度讲授英汉差异可能不能完全让学生接受。笔者试探引入韩礼德的主位述位概念加强学生对英语句子结构和语篇功能的理解,开拓思路。实践证明,对主位述位概念的介绍确实可以加强学生对英汉差异的理解,特别是句子结构的理解,而且可以介绍一种对于英文思维方式的新的认识角度。但是,引入上述语言学概念对学生笔译水平的长期性影响的研究还比较欠缺,学生当时的积极回应可能只是暂时性的,或者是课堂上了解老师的引导方向之后审时度势的灵活反应。但聊胜于无,教师对课程设计的新尝试和新方法还是应该得到鼓励。
[1]穆雷.翻译理论在翻译教学中的作用[J].外语与外语教学,2004,(3).
[2]张美芳,黄国文.语篇语言学与翻译研究[J].中国翻译,2002,(5).
[3]Halliday,M.A.K.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 [M].London: Edward Arnold,1994.
[4]李运兴.“主位”概念在翻译研究中的应用[J].外语与外语教学,2002,(7).
[5]王大来.论以主位、述位结构作为英汉翻译的单位[J].温州大学学报,2003,(6).
[6]吕叔湘,朱德熙.语法修辞讲话[M].北京:开明书店,1952.
(责任编校:王晚霞)
Tentative Study of the App lication Theme-rheme to Translation Teaching
CHEN Wang-qing
(South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Guangzhou Guangdong, 510006,China)
Chinese is a topic-comment language while English is a theme-rheme oriented language. This paper describes the attempt to apply the concept of “theme and rheme” from the Hallidian functional grammar approach to undergraduate students translation teachings. By illustrating important concepts and contrasting the differences by examples, students are able to deliver more idiomatic versions of Chinese sentences because their awareness of the sentences structural differences is strengthened.
Theme;Rheme;E-C translation;Translation teaching
book=199,ebook=44
H159
A
1673-2219(2010)06-0199-02
2010-04-02
陈王青(1983-),女,河南鹤壁人,助教,硕士,主要研究方向为翻译与英语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