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邓小平外交思想述论

2010-08-15 00:51周文华
湖南科技学院学报 2010年6期
关键词:外交政策外交学者

周文华

(北京联合大学 人文社科部,北京 100101)

海外邓小平外交思想述论

周文华

(北京联合大学 人文社科部,北京 100101)

邓小平的外交思想在世界上产生了广泛而深刻的影响,并因此而成为国外学者研究的重要领域。国外学者主要研究了邓小平外交思想的影响因素、发展阶段、主要特点及对邓小平外交思想的评价等方面。他们的研究为国内学者进一步丰富和发展邓小平理论提供了重要的参考,对当今中国的外交政策具有重要的启发意义。

国外学者;邓小平;外交思想

一 研究概况

邓小平的外交思想和外交政策对亚太地区乃至整个世界的国际关系产生了深刻影响,亦为国外学术界所瞩目。20世纪80年代,中国改革开放政策实行不久,国外对邓小平外交思想的研究成果不多,主要有美国前总统保罗·肯尼迪在《大国的兴衰》中的有关论述。80年代末到90年代末,出现大量关于邓小平外交思想的研究成果。这主要是由于中国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改革开放后,在国内国际形势以及中国的内政外交等方面都出现较大变化,引起了国外社会的高度关注。研究成果主要有美国学者朱恩·丢弗尔·德莱耶的《中国的国防和外交政策》、石池雨的《中国对外政策的精髓》、张大卫的《邓小平领导下的中国》、阚哈叶的《邓小平领导下的中国》、鲍大可的《中国是否将重蹈苏联覆辙:邓小平后的中国》及美国前总统理查德·尼克松的《世界大角逐——1999不战而胜》。此外,匈牙利学者巴拉齐·代内什的《邓小平》、《中国季刊》1989年冬季号刊登专文也对邓小平的外交思想进行了评析。英国学者迈克尔·亚胡达所著《国务活动家邓小平》一书对邓小平外交思想的主要特点、国内国际环境等进行了较为全面系统的研究。21世纪以来,随着中国的和平崛起,中国在国际社会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国外学者对邓小平外交思想再次给予较高评价。主要有澳大利亚学者大卫·古德曼和英国学者杰拉德·西格尔所著《中国崛起:民族主义和独立自主》及美国学者熊玠等人的评论。以上学者的研究主要涉及邓小平外交思想的影响因素、发展阶段、主要特点及对邓小平外交思想的评价等方面。

二 主要内容与观点

(一)关于邓小平外交思想的影响因素

国外学者普遍认为,邓小平对世界和平的贡献来自于他对时代主题的正确判断,以及为维护世界和平所采取的独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影响邓小平外交思想的主要因素来自于国内、国际双重环境以及他对这种环境的认识。

(1)国内环境。国外学者认为,20世纪70年代末以来,中国的国内环境发生巨大变化,邓小平把党的工作重心转向了经济建设,并为发展中国经济而谋求和平的国际环境。英国学者约翰·吉延斯认为,毛泽东的对外政策是既要寻求建设中国的社会主义,又要实现无产阶级的国际主义。邓小平则是既在中国坚持社会主义,又同世界资本主义的经济发生更深的联系。邓小平通过把中国政治的重心从阶级斗争转向发展生产力,开创了中国同外部世界交往的意义重大的转变。[1]保罗·肯尼迪认为,“在60年代,毛的政权似乎乐于看到频繁的边境冲突,而现在中国更愿意与它的邻国,哪怕是它怀有疑虑的邻国保持和平关系。和平是邓的经济战略的核心”。[2]石池雨认为,邓小平的外交着眼于维护一个和平的良好的国际环境,以利于中国的现代化建设。实际上,邓小平得到了一个按他的计划推进中国现代化的良机。[3]阚哈叶认为,中国的对外开放政策,“其目标不仅是获取中国现代化所必需的科学技术,而且要通过与世界经济联为一体刺激中国停滞的经济”。[4]尼克松认为,邓小平既不要资本主义的中国,也不要民主主义的中国,但他是一位需要一个强大的中国的民族主义者。这个国家将拥有必需的经济和军事力量,以执行能够使其在21世纪成为超级大国的外交和贸易政策。[5]

(2)国际环境。国外学者认为,对国际形势的重新认识直接影响了邓小平的外交思想,邓小平与毛泽东对国际形势的认识及外交政策存在着差异。迈克尔·亚胡达说,“在毛时代,同苏联的关系破裂后,中国与世界其他国家的关系仅限于战略方面,即保证国家安全,不受外敌侵略,在贸易方面也仅为填补国内不足。此外就是履行支持世界革命运动和第三世界的义务。在邓的领导下,这种交往已扩展到广泛的各类经济联系,并造成了社会和政治的影响,这使中国与世界资本主义经济体系以及许多国际机构之间形成一种互为依存的关系”。苏东剧变后,“邓提出应避免意识形态的争论,并在真诚的基础上发展国家关系,即‘冷静观察,稳住阵脚,沉着应付,韬光养晦,永远不当头’”[1]。鲍大可认为,采取独立的外交政策,是基于中国领导人这样一种基本看法,即全球地缘政治形势的改变,已经减少了外部对中国的战略性威胁和所造成的危险。[1]巴拉齐·代内什说,在对外开放的同时,中国的外交政策转趋平稳,更加现实。这不仅反映在双边关系中,而且反映在对形势总的估计,对许多国际问题,首先是战争与和平以及裁军问题的看法上,70年代末的官方立场中还只提“推迟”不可避免的战争,但在80年代,这种宿命论已被比较乐观的观点所代替。[6]

也有部分学者看到邓小平与毛泽东在外交思想上的一致性。大卫·古德曼和杰拉德·西格尔认为,邓小平并没有抛弃毛的基本侧重于策略斗争和战术灵活性地解决国际纷争的哲学。[7]《中国季刊》1989年冬季号刊文说,安全上的担心使毛泽东当年答应放下台湾问题而打开与美国的关系,现在这仍然影响着北京处理国际事物的态度。

(二)关于邓小平外交思想的发展阶段

国外学者认为,根据不同时期国际国内的不同形势,邓小平外交思想可以分为三个不同的阶段。其中,不同学者的具体划分情况又有所不同,迈克尔·亚胡达和朱恩·丢弗尔·德莱耶德的划分比较典型。

(1)迈克尔·亚胡达的划分

迈克尔·亚胡达认为,邓小平外交思想有三个时期。他说,“从更为宏观的角度研究邓小平对变化中的国际环境的观察与反应,或许将前后过程的变化分为三个大的时期是适当的:第一个时期,即从1978年至1981年,是寻求盟友对抗苏联霸权主义的时期;1982年至1989年为第二个时期,主要是在两个超级大国之间确立自主地位;第三个时期从1989年起至1992年止,其主要内容是面对冷战终结的挑战”。

迈克尔·亚胡达认为,在第一个时期,越南在苏联支持下入侵和占领柬埔寨,但当苏联走向衰落并改弦易辙时,邓对越南施加压力,使它从柬埔寨撤军,并最终按中方的条件与中国修好。在第二个时期,邓在两个超级大国之间保持更为平衡的策略,“他说:‘世界上的人在议论国际局势的大三角(中美苏)。坦率地说,我们这一角力量是很单薄的。’但在实际上,他把这种战略关系作为武器,向另外两方施加压力,迫使它们妥协。1982年,里根政府就曾在包括台湾问题在内的一系列双边关系问题上受到北京的巨大压力。”在第三个时期,苏东剧变之后,邓指出:“未来15年对我们党和国家来说将是极为困难的,也极为重要的。如果我们挺得住并渡过难关,我们的事业将获得较快发展,如果我们失败了,中国的历史将倒退几十年甚至几百年。”[1]

(2)朱恩·丢弗尔·德莱耶的划分

与迈克尔·亚胡达着重从国际视野来分析邓小平外交思想的发展阶段不同,朱恩·丢弗尔·德莱耶则从国内政治的视角,尤其是从高层领导人之间的微妙关系的角度来分析的。这种分析体现出国外学者的一个独特视角,尽管其内容未必正确。他说,“在制定外交政策方面,邓小平的领导地位经历了三个明显不同的阶段。第一阶段是他首次建立对外政策的控制权,但仍在继续为树立全面领导地位而斗争的时期。这一阶段的特点是执行谨慎的外交政策,第二阶段是当他首次巩固了政治体系中的权力地位,而位于权力之巅的时期。这一时期,他利用自己稳固了的地位,在外交上采取了几个大的主动行动。这些主动行动与他的个人政策取向和政治形势是一致的。第三个阶段始于互相竞斗的政治联盟重新出现之时,这样就限制了邓小平在使用外交政策上的自由,结果是使中国的外交政策更为慎重起来”[8]。

(三)关于邓小平外交思想的主要特点

国外学者认为,邓小平外交思想的主要特点体现在三个方面,即全方位外交、均衡外交及坚持独立自主原则。

(1)全方位外交

国外学者大都将邓小平的外交战略概括为“全方位的外交战略”,并从多个侧面探讨了其提出的理论和实践依据,认为从毛泽东的“革命外交”向邓小平的“全方位外交”转变的根本原因是中国内政和国际形势有了重大变化。韩国学者李映周说:“中国新外交战略是全方位的外交战略,它的基本政策是,同世界所有国家都加强来往,广交朋友,在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的基础上发展友好合作关系。它具体表现在:A.稳定周边,重点发展睦邻关系。B.立足亚非拉,加强发展同第三世界国家的友好合作关系。C.运用战略平衡,重视发展同大国间的关系。”[9]美国学者鲍大可认为,“在寻求创造一个有助于自身发展的‘和平国家环境’目标中,中国一直试图改善和拓展它同几乎所有国家的关系,特别是经济关系,而在同时又力图确保地缘政治的平衡,以有助于保卫自己的安全”[1]。

(2)均衡外交

石池雨说,“邓小平把追求均衡应用到处理外交问题上。他素以对俄国人态度强硬著称,但他也一直认为与苏联保持和平关系至关重要。另一方面,他毫不犹豫地实现与美国关系的正常化。虽然中国的现代化需要美国帮助,却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暗示美国新朋友不要利用这种朋友关系。不仅社会主义对抗资本主义的提法失去意义,三个世界理论也逐渐放弃了。中国这时是世界民族之林中的一员。由于不再把自己当成一个受霸权支配的世界的革命领导者,中国对第三世界的义务感也变得模糊了”。[3]张大卫说,“这是一个政治极权主义和民主思想完全对立的世界,充满着两个超级大国在损害别国利益的前提下为寻求统治和生存而进行的倾轧和竞争。中国完全意识到了这个现实,它过去往往是一个超级大国的忠实支持者”。[10]他们强调了邓小平在两个超级大国之间寻求均衡,以求为中国营造一个良好的发展环境,这是符合事实的,但是所谓“中国对第三世界的义务感也变得模糊了”、“它过去往往是一个超级大国的忠实支持者”则显然存在着误解,因为中国向来重视发展同广大第三世界国家的友好关系。

(3)坚持独立自主原则

迈克尔·亚胡达说,1982年9月中共十二大提出“独立自主的外交政策”。其实质是中国不愿将自己同任何大国扯在一起。无疑,这同中国人对世界事务的一般性心理认知是相适应的。[1]尼克松说,“邓小平不想恢复到1961年以前在经济上依赖苏联的状态。它不再想成为共产党集团的一个小伙伴,中国依赖别人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1985年邓小平对我说:‘我们不想把自己拴在任何一辆战车上。’这句话简明扼要地概括了中国独立自主的外交政策。”[5]印度甘地国家艺术中心在其网站上开辟了研究中国问题的专栏《跨越喜马拉雅山山口:读懂中国》,赫门特·阿德拉克的文章《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之理解》指出,中国共产党在使自己成功融入经济全球化的同时,仍然高度警惕国家的削弱或政治控制的弱化,不使之屈服于外部压力。中国在利用外资和国外技术的同时,仍然强调自力更生。

(四)关于邓小平外交思想的评价

国外学者对邓小平外交思想总体上给以了较高的评价,认为他营造了良好的国际环境并带来中国国际形象的巨大变化。

(1)对世界和平的巨大贡献

美国纽约大学政治学教授熊玠曾于1987年与邓小平就包括中美关系在内的重大国际问题长谈。他于2008年强调说,“邓小平先生是一位极富有政治智慧的了不起的人物,他1979年美国之行奠定了中美关系发展的基础,两国关系在他以及其他中美领导人所奠定的基础上健康前进,如今这种关系已经成为世界上最重要的双边关系之一。”“从国际关系的角度看,中美建交并发展互惠的经济关系是对世界和平的巨大贡献。”“两个曾经敌对的国家因为共同的利益而走到一起来,并不断扩大共同利益,使双方合作空间越来越大,分歧不断缩小,这是对世界和平的巨大贡献与促进。”[11]新加坡《联合早报》1997年2月21日撰文指出:在1978年主持中国大局之初,邓小平就已高瞻远瞩地指出,当今世界面临的两大主题是和平与发展。在这一理论指导下,中国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坚持维护一个适合于中国经济发展的国际和平环境,在相当大程度上消除了国际社会对中国的疑虑,与周边国家建立和发展了良好关系,并与亚太地区其他国家共享经济繁荣的机会,在维持亚太地区和平与稳定方面扮演着重要角色。印度印中友好协会会长说:“世界上的领导人,能多一些像邓小平的,世界和平就有希望了”。菲律宾舆论高度评价邓小平搁置分歧、共同开发的原则有利于世界和平事业,并使中国与所有邻国的关系密切。坦桑尼亚舆论界认为,邓小平对于充满活力与平等的国家关系的形成发挥了重大作用。[12]

(2)引领中国走向新时代

熊玠于2008年强调,通过中美建交后所发生的一切,整个世界都清楚地看到了:社会主义中国并不可怕。当年邓小平深入美国人民中间那种和蔼可亲的领袖风范,至今还令许多美国人津津乐道,许多美国人正是通过邓小平访美而对中国共产党人有了好感。“我高兴地看到,中美建交后国际关系学中所谓一个强国崛起后必定对外扩张甚至侵略的魔咒因为中国的和平姿态而失灵”熊玠说。[11]迈克尔·亚胡达指出,“邓作为一个国务活动家,在根本上是因为他对中国的国家利益原则重新作了解释和定位,以及他再次使中国同世界连接起来。他领导他的同胞从长期阶级斗争的仇外破坏状态走向经济发展和繁荣兴盛的道路”。“作为国务活动家,邓小平的最重大的功绩就是领导中国走向新的时代,使倒退到封闭和不民主状态成为不可能”。这里,熊玠和迈克尔·亚胡达的评价比较客观公正,体现了国外学者严谨科学的研究精神。尽管有一些学者使用了“仇外”这样的字眼指称邓小平之前的中国外交政策,具有明显的偏颇,但他们的论述总体上表明了邓小平外交思想给中国社会带来的根本性变化。

三 小 结

在邓小平的外交战略中,和平与发展两大主题与实现中国的现代化建设是密切相关的。国外学者从多角度对邓小平外交思想进行深刻分析与论证,为我们国内学术界提供了有益的帮助,对进一步丰富和发展邓小平理论有着积极的作用。多数国外学者能够站在公正的立场上看待邓小平的外交思想,这对于国际社会正确认识中国的外交政策和邓小平的外交战略思想具有重要的作用。当然,部分国外学者在研究中由于受到资料、方法及立场等多方面的限制,有些言论失之偏颇,需要我们谨慎对待。

[1][英]迈克尔·亚胡达.国务活动家邓小平[A].国外中共党史中国革命史研究译文集(第二集)[C].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1999.

[2][美]保罗·肯尼迪.大国的兴衰[M].北京:求实出版社,1980.

[3][美]石池雨.中国对外政策的精髓[M].张静,译纽.纽约:圣马丁出版社,1990.

[4][美]阚哈叶.邓小平领导下的中国[M].纽约:档案有限出版公司,1991.

[5][美]理查德·尼克松.世界大角逐——1999不战而胜[M].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89.

[6][匈牙利]巴拉齐·代内什.邓小平[M].北京:解放军出版社, 1988.

[7]David S.G. Goodman and Gerald Segal.,China rising : nationalism and interdependence[M].London : New York : Routledge, 2004: 56.

[8][美]朱恩·丢弗尔·德莱耶.中国的国防和外交政策[M].张静,译.纽约:派拉蒙出版社,1989.

[9][韩]李映周.中国的心外交战略和韩中关系[J].国际政治研究,1996,(8).

[10][美]张大卫.邓小平领导下的中国[M].喻晓,译.北京:法律出版社,1991.

[11]王建刚.美学者熊玠:邓小平力主发展中美关系极富远见卓识[EB/OL].中国网http://www.china.com.cn/.2008-12-31.

[12]曾长秋.聚焦伟人:邓小平研究在海外[J].中南工业大学学报,2000,(2).

(责任编校:王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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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2219(2010)06-0105-03

2010-03-07

本文为北京市“十一五”社科规划重点项目“国外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述评”(06AeKD003)阶段性成果。

周文华(1974-),女,山东聊城人,哲学博士,北京联合大学人文社科部副教授,研究方向为价值哲学、政治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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