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与现实的迷惘
——浅谈美国“垮掉的一代”

2010-08-15 00:49孙晨光周辉
关键词:激进主义斯伯格理想

孙晨光,周辉

理想与现实的迷惘
——浅谈美国“垮掉的一代”

孙晨光,周辉

在西方文学领域,“垮掉的一代”被视为后现代主义文学的一个重要分支,也是美国文化历史上的重要流派。从社会学的视野审视这一流派及其所代表的独特亚文化,梳理了“垮掉的一代”在那个时代激进主义思潮中的鲜明地位,认为它对于“新世界”的诞生起到了不可忽视的推动作用。

美国;垮掉的一代;亚文化;嬉皮士;激进主义

40多年前,整个世界被首次几乎染上了同一种颜色——代表激进的红色。中国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文化大革命,法国仿佛在一瞬间就陷入了“红五月”的狂热,全世界反战浪潮此起彼伏……这些事件构成了全世界的转折性象征,世界从前现代迈入了后现代。

美国在这一时期(1950-1970年)也扮演了独特的角色,拜金主义、科技繁荣、核武器的威胁带来了非人格化、精神空虚与道德沦丧,这个时代的美国青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惘。正如阿尔伯特·霍夫曼所言:“物质崇拜主义、工业化和不断都市化造成的同大自然的隔绝,在这个富足的社会里,生活反倒无聊乏味,没有意思,失去了其宗教、教育及有价值的基础。”“对物质高度发达的美国社会表示不满的人,并非都走上了政治批判和反抗的道路……更多的年轻人以逃避现实的方式表示对于社会的反叛。”[1]207这群年轻人中的翘楚,如J·凯鲁亚克、A·金斯伯格、威廉·巴勒斯等人,组成了那极其著名的“垮掉的一代”。

如果从性质上界定,“垮掉的一代”属于战后美国的激进文化。众所周知,美国从建国以来就奉行孤立主义与文化扩张主义,其重点在于自身的发展与统领世界文化,似乎并不存在激进主义的“温床”。但那个时代是相当特殊的,麦卡锡主义的盛行造成了美国在整个50年代的“政治恐怖”,年轻人已经被压抑了太久;“性解放”的异军突起,一定程度上左右了青年们的价值取向;冷战、越战、种族歧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再伴随着周期性的经济萧条,让年轻人失去了对于主流社会的信仰。因此,对现实的高度不满让他们重拾起了理想主义,“垮掉的一代”想通过生活方式、文学作品的反叛,实现对美国文化彻底颠覆的理想。

之所以将这样一小群潦倒的作家、学者、瘾君子以及同性恋者当作“一代”,是因为这个人群对于二战之后美国后现代主义文化的形成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在西方文学领域,“垮掉的一代”被视为后现代主义文学的一个重要分支,也是美国文化历史上的重要流派。“垮掉的一代”的成员们大多笃信自由主义,他们的文学创作理念往往是自发的,有时甚至非常混乱。他们的作品通常广受争议,原因是这些作品通常不遵循传统创作的圭臬,结构和形式也往往杂乱无章,呈现出解构主义倾向,语言粗鄙甚至下流。但这些丝毫不能抹杀他们的成就,从社会学的视角来看,“垮掉的一代”对后世的西方文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被文化研究学者们看作是第一支真正意义上的后现代“亚文化”。

“垮掉的一代”的代表作包括凯鲁亚克的 《在路上》、金斯伯格的《嚎叫》以及威廉·巴勒斯的《裸体午餐》等。后两部作品由于内容“猥亵”而引起法庭的注意,但也为此类文学作品在美国出版的合法化进程做出了贡献。普通民众亦逐渐理解了这些作家们匪夷所思的理念——“追求自发的艺术创作,反对扼杀人们心灵的力量,他们怀有渴求无序、狂欢状态的浪漫主义情怀。”[2]388但这种浪漫主义的理想又是那么的脆弱与不堪一击,正如金斯伯格在《欧洲!欧洲!》中写道的:“盲目的诗人沉浸在孤独中/而阿波罗式的灿烂光芒/照耀在空坟密布的山坡上。”从中我们读出了他的悲凉,也隐约体会到一种理想幻灭、迷惘油然而生的心境。不仅是理想信念中的迷惘,由于对现实社会极端厌恶,这群作家如失魂落魄一般游走于社会边缘,他们离经叛道并否定一切价值观,为主流社会所不容。笔者认为,“垮掉的一代”虽然致力于摆脱对于现实的彷徨与无助,但他们的理想主义却在无尽的迷幻与极度的放纵之中出现了动摇与自我否定,威廉·巴勒斯甚至以枪杀自己的妻子来消除莫名的悲伤(为逃避审判,他选择了流亡)。因此在理想的层面上,“垮掉的一代”其实已经异化了,他们在后来只是纯粹地逃避与放纵,全然没有了当初对现实生活的批判与杀伤力。理想与现实的双重迷惘,最终导致了这个群体的分崩离析与各奔前程,巴勒斯与金斯伯格在70年代以后的作品论成就远远不及当年“结群而居”之时,便是一个明证。

要研究“垮掉的一代”,必须先了解其主张与相关思想,然而国内对“垮掉的一代”的著述甚少,笔者从金斯伯格在1982年冬天出版的《什么是垮掉的一代》中的引言部分总结出了垮掉的一代”在社会理想中的主张:(1)支持精神自由和性解放。例如同性恋权益的自由、男女平等、黑人权益、反对年龄歧视。(2)认为文学作品享有不受审查制度约束的自由。(3)支持大麻和其他毒品合法化,摇滚乐吸收蓝调因素并施行节奏革命(事实上,美国五六十年代的一些摇滚巨星如鲍勃·迪伦、詹姆斯·迪恩等都曾深受“垮掉的一代”的影响)。(4)主张普及生态保护意识。G·施奈德和M·麦克鲁尔还提出了“洁净行星”的概念。(5)反对军事—工业文明。“垮掉的一代”的作品中不同程度地表现出对这一文明类型的厌恶。凯鲁亚克还提出“第二信仰”的概念,即反对全国性的政府权威,尊重本土文化和原住居民,维护地方文化。他的《在路上》中曾提出口号“这个地球是印第安人的”。

综上所述,“垮掉的一代”的核心理念可以用《在路上》中的一句名言来解释:“因为我很贫穷,所以我拥有一切。”“垮掉的一代”又常与“嬉皮士”(Hippies)形象结合在一起,事实上“嬉皮士”又被看作是“垮掉的一代”的延伸与拓展。正是由于“垮掉的一代”思潮的风靡,方才催生出了“嬉皮士”运动,这也可以看作是“垮掉的一代”对于美国文化的另一个影响。“嬉皮士”正式形成的标志是1967年旧金山金门公园的抵抗运动。在这场运动中,金斯伯格、麦克鲁尔等人高唱圣歌,带领游行的人群。不过“嬉皮士”的狂热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当历史飞快地进入70年代,美国的嬉皮士中产生了摇滚乐、爵士乐,渐渐成为了正常的娱乐,没有人还认为这是叛逆的象征。与此同时,他们(嬉皮士)当年胯下的哈雷摩托,也与他们一道成长为中产阶级的奢侈品。现在,头盔上不再有压抑不住的长发的大麻味,而是成功人士的白发和皱纹。

“垮掉的一代”、“红五月”以及文化大革命这些激进主义思潮,基本盛行于20世纪六七十年代,这不是一个巧合。理想与现实之间横亘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二者所带来的迷惘促使人们投身到改造社会的洪流之中。60年代前后盛行的各种激进文化留给我们的是如里程碑一样的遗产。世界由此断裂成两个:一边代表传统;一边代表未来。“不要相信任何超过30岁的人”,当年在大街小巷游行示威的“嬉皮士”们呐喊道。《时代周刊》则说,“(整个60年代)像一把刀,斩断了过去与未来”。“垮掉的一代”们的狂欢,渐渐地化为了记忆。然而,他们的余音并没有终结。在此后的40年,他们的影响无处不在。那些身体的动作、标语的狂欢、思想的盛宴与青年的呐喊,渐渐汇流而成今天的世界。“旧世界的葬礼,新世界的胎动日”,也许是对他们最好的诠释。

[1]庄锡昌.20世纪的美国文化[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93.

[2]文楚安.“垮掉一代”及其他[M].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2002.

G412

A

1673-1999(2010)05-0161-02

孙晨光(1988-),男,江南大学(江苏无锡214122)法政学院社会学系学生;周辉(1979-),男,山东青岛人,江南大学法政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为社会问题与社会政策。

2009-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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