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传播与功能的角度看大学网站英文版的翻译

汤 君

(天津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天津 300387)

随着国内与国际学界的交流日渐增多,学界同仁开始关注国内大学网站英文版的建设问题,有人调查接受效果[1],有人反思翻译失误[2]。鉴于大学,特别是名校网站英文版在国家“大外宣”格局[3]中不可替代的地位,本文将以某些名校网站的英文版为例,从传播与功能的角度检视大学网站英文版的翻译原则、翻译策略、翻译偏差以及译者把关与信息反馈等方面的问题。

一、翻译原则

译界早有学者认同翻译行为的传播本质[4;5;6],但少有人解析翻译过程比普通传播过程更复杂之处,以及这些特点与功能主义研究的内在联系。因传播有不同类别[7],不同类别的翻译可据以分别归类,本文只讨论网站英文版翻译的传播特征。

一般说来,传播过程的必备要素包括信息源(即信息发送者、传播者或编码者)、信息、发送渠道、信息接收者[7]。如此,大学网站英文版翻译过程便可分解为校方供稿者到译者,译者再到英文版网站浏览者的二重传播过程。校方供稿者和译者拥有相同的语言文化背景,他们之间的一次传播可以定性为文化内部的人际传播。译者到英文版网站浏览者的二次传播,尽管浏览者身份不明、人数未知,但由于使用了互联网这种大众传播媒介,并且预期目标受众设定为英语浏览者,可划归跨文化大众传播。

一般传播过程中,信息发送者就是信息提供者和信息编码者,对与之有相同语言文化背景的信息接受者比较了解,可根据预期传播效果设计传送信息的内容和方式,并能在信息发送结束后设法获取接受者的反馈[7]。大学网站英文版翻译过程中,校方供稿者对过程终端的英语浏览者及其语言文化不甚了解,主要依赖译者,译者因此身兼一次传播信息接受者、二次传播信息把关者、二次传播信息发送者或编码者三重角色。目前各高校通常都是采用青年教师主译或者研究生主译加青年教师审阅,主译经验不足致使时有疏失[1;2]。

大学网站英文版翻译的核心问题是传播信息内容的选择加工与信息编码方式 (指翻译策略)的确定。一次传播的信息发送者即校方供稿者的传播意图决定译文的文本功能,文本功能决定翻译要求,翻译要求决定翻译内容的把关,翻译内容如何把关决定翻译原则。

首先,校方供稿者的传播意图通常是确立本校良好的专业形象。能否达到目的,取决于预期信息接受者的信息需求。大学网站英文版的预期读者一般分为两类:对多数学校而言,是有意建立合作关系或研究联系的外国高校或学者;对名校而言,还包括有意来华学习的外国留学生。因此,大学网站英文版翻译的第一原则应该是满足预期信息接受者对相关信息的需求。

其次,要满足上述信息接受者对相关信息的需求,大学网站英文版翻译应具有信息介绍和受众诉求两种文本功能。信息介绍要满足受众需求,就不能是传播者本位,而必须是受众本位的。对有意来华学习的外国留学生而言,希望了解学校的硬件设施、师资情况、文凭含金量与就业机会;对有意建立合作关系或研究联系的外国高校或学者而言,希望了解学校的学术和社会地位以及科研水平。对上述两类人来说,国内大学网站的许多内容都不必要,且价值不大。有调查显示,国外受众认为 6所名校的学校简介都达不到预期的传播效果[1]。这种传播困局是值得译者反思的。信息内容确定之后,还要考虑受众诉求因素,即如何组织译文才可让英语文化受众能够、乐于接受。因此,大学网站英文版翻译的第二原则应该是充分考虑预期信息接受者的思维习惯和文化背景。

二、翻译策略

翻译策略分为总体策略和细部策略[8]。细部策略对于普通译文而言,就是指文本策略。网络媒体的多媒体特征则决定了网站英文版的细部翻译策略不仅涉及文本层面,还涉及非文本层面。可以说,翻译原则决定译者的总体翻译策略;二次传播的信息接受者即英文版网站浏览者的文化背景和意识形态倾向决定网站英文版翻译的文本处理策略;二次传播的信息发送渠道决定网站英文版翻译的各种非文字内容(包括背景色彩、图片使用、链接设置等等)的处理办法,即非文本策略。

如上所述,大学网站英文版翻译的两条原则是:第一,满足预期信息接受者对相关信息的需求;第二,充分考虑预期信息接受者的思维习惯和文化背景。由此,大学网站英文版翻译必然不是逐字逐句的刻板对译,而要根据文本功能进行适度加工,合理增删或修改。简言之,总体翻译策略是编译[8],而非全译或对译。

文本翻译策略取决于英文版网站浏览者的文化背景和意识形态倾向,简单说来,就是要依据“内外有别”的指导思想,参照国际名校网站所呈现的相关内容,以英语浏览者喜闻乐见的方式,灵活处理翻译实践中出现的各种问题。就国内大学网站英文版的翻译现状而言,对外参照和灵活处理这两个方面均有待改进。

所谓对外参照和灵活处理结合,质言之,就是术语翻译应尽量参照英语惯用语处理,有时需给予解释。比如:本科专业 (指授予学位的培养科目)可参照国外高校的惯用语译为“bachelor’s degree p rogram s”;专业 (指研究领域)译为“subject areas”;硕士点可考虑解释为“m aster’s-degreegranting subject areas”;设置博士后科研流动站可解释为“offering postdoctoral positions”或“recruiting postdoctoral researchers”;省级名牌专业可解释为“p rovincially renowned degree p rogram s”;双聘院士(指受聘于两所大学)可参照国外高校的惯用语译为“academ icians ho lding joint appointm ents”;国家教学名师(指高等学校教学名师奖获得者)可解释为“aw inner of the NationalOutstanding Teacher Award(Tertiary Education)”。另外,即使找到较合适的译法,仍需根据上下文语境的具体需要灵活调整。

非文本翻译策略取决于传播媒介互联网对译文呈现方式的影响。网上浏览与普通文字材料阅读不同。首先,网上阅读的视野受屏幕窗口大小影响。如网页上的文字过长,需不断滑动页面阅读,浏览者容易倦怠。因此,很多国外网站往往按照部分拆分整篇文字,设置几个链接,而不将整篇长文放在一页。还要注意拆分链接不宜太多。因为即使多设链接,若需读者反复点击换页,同样会导致阅读倦怠。其次,网上阅读有短时、快速、注意力游移等特点,文字简短、多用图表才便于抓住浏览者的注意力。为使浏览者迅速掌握文字主旨,国外网站往往给一张页面内的文字加上小标题。如数据较多,可以考虑制作直观的图表。复杂内容一般可考虑制作成 pdf文档等,供有兴趣了解细节者下载研读。第三,文字字号的大小、图片及背景颜色的选择,链接的数量、位置以及排列方式,也会影响网络浏览者的阅读情绪和效果。这些因素,国外名校比较注意,国内尚未引起普遍重视。国内大学的网站网页内容选择和布局总体上还不够清楚明晰,图表少,文字长。介绍性文字多追求详细或侧重文化政治内容,功能性和目的性不是很突出。

三、翻译偏差

诺德[5]曾指出,译者没能在实践活动中满足翻译要求,或者对翻译问题处理不当,可能导致四种功能性翻译失误:语用失误、文化失误、语言失误、因文而异的失误。当然,在翻译实践中这四种失误并非泾渭分明,而是时有交叉重叠。下文仅据译例的典型特征分析。

语用翻译失误是不了解受众情况而导致的传播障碍。如复旦大学中文版简介的第一句——“复旦大学得名于《尚书》中《卿云歌》的一句‘日月光华,旦复旦兮’”。英文版译文作:“‘Fudan’, literallym eaning‘(heavenly light shines)day after day’,indicates inexhaustib le self-reliance and industriousness”。前面提到的 2003年的调查显示,很多外国调查对象表示,复旦大学关于其名称典故的解释达不到预期效果[1]。译者也明白,只译“日月光华,旦复旦兮”的古文原意“日月光辉永驻人间”无法达到传播目的,因此做了进一步解释。但问题是,除了前半句的两处用词不当——“literallym eaning”(指“字面意思”。但后面的翻译不仅是“复旦”两个字的字面意思,还补出了“日月光华”的意思,因此不妥)和“heavenly light”(多指日暮、多云等时段的阳光,以及穿透树林的阳光等,尤指让人产生宗教联想的阳光),后半句的释义也不能达意。“indicates inexhaustible self -reliance and industriousness”中的“inexhaustib le”多指无穷无尽、用之不竭、变化无穷等,用来修饰“self-reliance”和“industriousness”不太合适;“industriousness”多指“工作勤奋”,不是学校生活的特质。显然,英译最后一部分实际想译“自强不息”,却未能达旨。其实,“自强不息”是后人演绎出来的,并非“复旦”原意。复旦前身为震旦学院,后为法国教会势力篡夺校政。于右任先生发动同学签名退学,请马相伯先生再办复旦公学。“复旦”二字为于右任先生所取,既用古文原意,“旦”又暗指“震旦学院”。合在一起,还有“复兴中华民族”的意思。像这样有文化内涵的语句,如要翻译,需力求明白清楚。比如可考虑译为:“‘Fudan’,m eaning‘The sunshine and themoonligh accom pany us day after day’,imp lies that light w illp revailover the darkness”。解释为“光明战胜黑暗”比较贴近“复旦”原意,也有利于外国读者理解。

文化翻译失误是对文化特色问题处理失误而导致的传播障碍。比如,复旦大学的英文简介将“本校有 24个一级学科博士点”译为“the university confers doctoral degrees in twenty-four Level I academ ic discip lines”;上海外国语大学又将“一级学科博士点”译为“first-tier Ph.D.p rogram”。“一级学科”即所谓“大”学科,往往相当于国外的faculty或 co llege/schoo l所对应的专业名,译为“academ ic discip lines”不够恰当。而“tier”和数词结合,在西方用来指高校的教育结构:“two-tier system/institution”指同时开展本科和研究生教育的体系/机构;“one-tier”指本、硕连读的培养方式,也作“one-level”或“one-cyc le”。所以,“tier”和“level”也不是稳妥的选择。其实,“一级学科博士点”指的是某学校某专业拥有一个大学科下所有专业方向博士学位的自主授予权,即无需向教育部申请。参考国外的类似说法,可译为“doctoral degree-granting unitsw ith self-accrediting authority”。

又如,中山大学英文版简介将“博士后流动站”译为“post-doctoral research flow ing stations”或“post-doctoral research floating stations”;华东师范大学英文版简介译为“post-docto ralmobile research stations”;复旦大学英文版简介则译为“research stations that offer postdoctoral fellowships”。所谓“流动站”是虚名而非实体,各大学中某专业方向的博士后研究人员均归属于其合作导师所在的院系。不论“stations”还是“research stations”,实际上并不存在,因此都不合适。“博士后流动站”其实是指“academ ic units(e.g.co lleges,institutes,departm ents)offering postdocto ral positions”。

语言翻译失误是由于译者的语言能力缺陷而导致的传播失误。比如,复旦的英文版介绍,最后一个小标题设置为“H igh-tech Industry”不妥。大学兼搞产业开发,并不能声称拥有整个“高科技产业”。国外大学这部分内容的标题通常都设为“Econom ic Impact”或“XX(大学名)and Industry”,可以参照修改。又如,北京大学英文版简介中说,“The university haseffectively com bined research on important scientific subjectsw ith the training of personnelw ith a high levelof specialized know ledge and p rofessional skill as dem anded by the country’s socialistmodernization”。语言啰嗦,意思也不清楚。其实,用英文习惯的表达只需要说“This university has effectively integrated research into teaching so as tom eet social challenges”即可。再如,华东师范大学的英文版介绍将“为人师表”译为“L ive up to the nam e of a teacher”,显然不能恰当达意。借用英文的习惯用法,可译为“Serve as ro lemodels”。

因文而异的翻译失误是对文本功能把握失当而导致的传播失误。比如,中山大学英文版简介中有如下段落:“To build the University into a high -level research-type comp rehensive university ranked on top of universities in the coun try and w ith greater influence in theworld,all faculties,emp loyees and students are filled w ith confidence in inheriting the tradition andmoving ahead,and are of one heart and one m ind in m arching forw ard w ith tim e and exp loiting and creating the new world. In the new century,the University is sure tom arch victoriously and to attain ever-sp lendid successes(为把学校建设成为居于国内一流大学前列、世界知名的研究型综合性国际化大学,全体师生员工满怀信心,继往开来,同心同德,与时俱进,开拓创新。在新的世纪,中山大学必将从胜利走向胜利,从辉煌走向新的辉煌)”。括号中的文字来自于旧版中文简介,虽是套话,尚可接受。但任何一个了解国外高校简介语篇惯例和风格的译者都可一眼看出英译文的不当之处。由此,大学网站英文版的译者应该仔细研究国外名校网站,切实反思翻译实践中的偏差。

四、把关与反馈

大众传播学有所谓“把关”[7]一说,即信息要经过过滤和筛选才能传播给接受者。就大学网站英文版翻译的一次传播过程而言,把关者是校方供稿人,但由于其不具备跨文化沟通能力,其信息把关行为仅仅对内有效,并不负担对外传播责任。就大学网站英文版翻译的二次传播过程而言,把关者是译者。如前所述,由于大学网站英文版翻译通常采用青年教师主译或者研究生主译加青年教师审阅,即使个别时候有外籍人士协助审稿,由于文化障碍也只能帮助处理语言失误,无法监督、修正其他类型的失误。因此,如果出现传播失误,责任必然在于译者。网站英文版的译者囿于背景和经验,肩负把关职责时常有疏失。比如,我国大学中,“博导”象征学术地位。因此,复旦大学的英文版介绍中特别提到该校“doctoral advisors”的数量,上海外国语大学的英文版介绍中也反复提到“docto ral student superviso rs”。还有不少名校均是如此。不过,国外大学凡有博士学位的大学教师均可指导博士生,博导对国外浏览者并不意味着学术地位,固执英译反而不宜。因此,北京大学和清华大学的英文简介都选择避而不提。

另外,中国文化很重视领导讲话,大学网站校长致辞的英译便成为译者把关失误的频发地带。常有译者着力于逐字逐句遵从校长讲话原文,却忽视了可能造成的负面传播效果。校长致辞的英文版翻译应该特别关注文本类别和一般风格的英文惯例[5]。多关注国外名校网站的校长致辞即可发现,国外大学的校长致辞多侧重介绍本大学的特色或定位及教育宗旨,不含与本大学的校情或特色无关的内容;言辞简明,没有虚言浮饰,没有时间性(即不是应时而作,不需时时更新)。相形之下,国内大学的校长致辞有很多问题需要译者注意。

比如复旦大学校长致辞英文版的第一段“Located on thewestcoastof the Pacific,Fudan University lies in Shanghai,themostdynam icm etropo lis in China,w hich recently succeeded in the bidd ing to ho ld the 2010W orld Expo.W e are anticipatingw ith peop le in Beijing,the host city of 2008 O lymp ic Gam es,and in other parts of China for the two com ing events to introduce a better China to the world and our asp iration for innovation and civilization”。首先,这段话有时间性。特别是后面的“anticipating w ith peop le in Beijing”和“the two com ing events”,在奥运会结束后不更新内容,显得很不合适。其次,这段话和复旦的校情或特色无关。再次,这段话不适合放在校长致辞中。复旦大学并不代表全上海,以上海市市长的口吻谈上海人民和北京民众如何如何,有欠妥当。译者本应删节处理,或和宣传部门沟通,更换内容。可译者没有行使把关职责,更没有给予一次传播的信息发送者相应回馈,导致校长形象跨文化传播的“官化”失误。

再如清华大学校长致辞英文版的第一段“W ith its rich legacy and recen t rap id developm ent, Tsinghua University now boasts a 96 year history of excellence.Tsinghua’sp rogress throughout itshistory has been c losely linked w ith thatof our country. W e are keen ly aw are of the high expectations and trustp laced in usby ournation and the Chinese peop le.W e w ill endeavor for the future to becom e a world-c lass university and to contribute to the creation of a p rosperousChina and a harmoniousworld”。这部分内容除了语言还可改进之外,和介绍校情及办学特色无关的套话(后三句)比较多,逻辑脉络也不够简明。译者原本也应和本校宣传部门沟通,对相关内容进行适当的加工处理。遗憾的是,这种“把关迟钝”和“反馈消极”现象屡见不鲜,已成大学网站英文版翻译的常见病。

五、结论

大学网站翻译作为本土学术国际化的宣传策略之一,应该确立更实际的国际化指导思想。就笔者所见,国内版本的最大问题是欠缺受众意识,缺乏换位思考的指导思想。要改进国内大学网站英文版翻译的现状,首先要尽量参照国外网站,内容选择及主页建构要有国际意识。其次,对待具体翻译问题不可胶柱鼓瑟,要活学活用,灵活处理。

[1]张新军,杨慧.高校网页英文翻译的调查 [J].上海科技翻译,2003,(4):56-58.

[2]范勇.目的论关照下的翻译失误——一些大学网站英文版例析 [J].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2005,28 (1):70-72,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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