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地理环境对民族文化的影响

钱 伟

（北京理工大学 珠海学院 文法学院，广东 珠海 519085）

人类世代生存和发展的物质基础是地理环境。纵观世界，每一个民族其文明的产生、发展和衰亡都是与地理环境紧密相连的，同时人类意识或精神也深受其影响。我们通常所说的地理环境包括自然环境、经济环境和社会文化环境。其中，自然环境是人类生存发展最基本的要素，也是社会发展、进步的制约因素。每一个国家、每一个民族都有自己生存发展相对固定的疆域，在这种相对固定的自然环境中，人与自然之间形成一种稳定的关系，进而发展、形成民族文化。地理环境的差异，造成各地域、各民族的生存方式的不同类型，由此深刻影响到民族性格与特质。［1］

地理环境是整体的、统一的，没有具体国界的。按其自然地理环境的差异，人类可以粗略区分为海洋民族和大陆民族。

一、海洋民族与大陆民族的文化概况

海洋民族国家，由于陆地面积小，海洋面积相对较大，人们生产生活都依赖于海洋。在陆地生活空间狭小的情况下，海洋民族国家通常利用周边的海域发展海洋运输事业。所以，海洋民族商业比较发达，人员交往和流动都较为方便。正因为陆地的活动空间很有限，所以人们产生一种想要扩大自己领土范围的想法，由此海洋民族的性格具有一种向外拓展的动力，也因为这样的想法，海外殖民运动便是由海洋民族发展起来的。海洋民族因得天独厚的海洋条件体现出不一样的民族文化，在海洋的广阔与一望无际下表现出一种海纳百川与绝对开放姿态；在海洋的无私给予下，由于私人对资源的无法占有而体现出一种平等观念，也因为这样的自然条件密切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海洋，可以说是人类的精神家园。蓝天、凉风、海浪、涛声，均可激发人们的想象能力。与此相对，在波涛汹涌、险恶的海浪下，培养了海洋民族人们的冒险精神。海洋的流动、变化、较大的自由度，沉淀出开放的观念与新潮的思想。在海洋自然环境的影响下，海洋民族文化形成了大气、强悍、机智、热情、充满想象力与创造性的基本特征，也构建了海洋民族人们旷达、灵活、容易接受新事物与新观念的心理素质。另外，海洋民族文化是一种以海外贸易为主的商业文化，有鲜明的时代性。在民族内，民主理念和自由思想，从根本上提高了人的文化素质与精神境界；在民族外，商品的快速流通促进的当时社会的发展。

而大陆民族的地理环境正好与海洋民族相反，由于大陆面积较大，民族文化的生活空间都集中在陆地，陆地便是他们世代生活的摇篮。但陆地并不全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很多地方因受山岭或江河阻隔形成相对独立的区域，造成大陆民族文化的狭隘性与封闭性。与海洋民族相比，大陆民族人民缺乏一种探索精神。陆地与海洋相比之下更为稳定，大陆民族世代在土地下辛苦劳作，农业文明由此产生。在农业文化根深蒂固的民族里，民族文化体现了安土重迁、安贫乐道的观念。大陆民族文化虽地域有分隔，显现出一定的局限性，但更多的是厚重、淳朴的民族精神。

二、地理环境对古希腊文化的影响

西方文化是从海洋型的自然条件发展起来的，地理状态多元、分歧、各自独立、对应互动。［2］古希腊是西方文化的源头，也是民族文化的典型国家。古希腊文明并没有诞生在拥有大江、大河的开阔的平原沃土上，而是在平原狭小、地势崎岖不平、多山多海的爱琴海世界。古希腊本土三面环海，只有北部与亚欧大陆相连。这样的自然地理环境，使古希腊成为典型的海洋文明国家。

古希腊的土地没有中欧平原的平坦，没有巴黎盆地的肥沃，陆地土壤都相对贫瘠，不太适合农作物的种植。而且地处在巴尔干半岛上，荒凉的山坡把平原分割成块，使得陆地交通极其困难。古希腊人没有因多山、土地贫瘠，不适合农耕而受限制，反而在爱琴海上另谋生路，开拓了更为广阔的天地。爱琴海参差的海岸线适合建立海港，并且海岸线特别长，适合从事海上工作。古希腊人以驾船捕捞海洋动植物和进行远航贸易为生，海洋在古希腊文化中占据了重要的地位，也可以说，海洋是古希腊人的生命线。海洋是无私的，给予海洋民族很多的自然资源。但这种给予绝不是伸手即取的，同时伴随着突如其来的考验。海洋是多变的，没有一直平静的大海，也没有一直汹涌的波涛。在技术落后的古代，出入在变幻莫测的大海上，意味着要经历巨大的风险。自然的威力是深不可测的，在海上航行，是不可奢望得到别人的帮助的，一切只有靠自己，只有靠强健的体魄、坚韧的精神来面对大自然的一切磨难。在大自然这一强劲的对手下，航海的古希腊人不能粗心大意，因为任何一点细微的失误，都有可能使自己丧生在茫茫的大海之中。长年累月的积蓄，精确、逻辑的思维方式，便成为了古希腊人特有的优势。在这种优势下，古希腊人形成了崇尚实力、崇尚个人英雄主义，崇尚精确逻辑的民族性格，也富有勇敢、追求自由、乐于探索、积极进取的精神。在古希腊这一典型的海洋民族文化中，反映英雄孤胆作战、拯救人类的神话故事很多很多。史诗中也反映出当时人类面对命运作出的不懈抗争。在这些作品中，我们能感受到古希腊文化与海洋生活相俱相生的、并且其他民族无法媲美的民族色彩。神话、史诗展现出来的是古希腊人身上的那股强烈的英雄主义精神，以及与自然对抗中显现出来的具有悲剧艺术色彩的民族文化。

随着科技的发展，海上航运条件趋向优越，古希腊经济水平逐步提高。在富裕的生活环境下，雅典的民主制度逐渐建立起来。人们追求民主自由精神的热情与日俱增，追求各种学术的自由也愈演愈烈。这一现象的出现，不得不归根于海洋贸易这一生产生活方式。因为，海洋贸易本身具有开放性与竞争性，在历朝历代的生产生活中，这一开放性深深地印在了每个古希腊人的心中，使整个古希腊民族的精神都趋于向上、自由。

古希腊地区位处地中海沿岸，属于典型的地中海气候。夏季，气压带风带北移，在副热带高压控制下，气流下沉，气候炎热干燥；冬季，气压带风带南移，受来自海洋的盛行西风影响，降水丰富，气候温和湿润。在这种气候状况下，古希腊人比较喜欢穿宽松的衣服，也比较喜欢光着脚。总体来说，四季温差并不是十分的明显，气候相对宜人，因此古希腊人比较喜欢露天活动。所以，古希腊的公民大会活动多在露天广场举行。在露天的场所里，视野广阔，人们尽情地谈论民主政治，言论极其自由。也正是这种言论自由的社会生活推动了当时的民主政治和自由精神的发展，更培养了古希腊人活跃的思维和开阔的心胸。

很难料想，在古希腊这片贫瘠的土地上，竟然出现了繁荣的商品经济、健全的民主政治。究其原因，在于古希腊民族的那种开拓、求索的民族精神，一直影响着整个古希腊，也使古希腊人创造了辉煌灿烂的民族文化，并成为近代西方文明的摇篮，世界文明的源头。从本质来说，这一切独特的文化均离不开这种独特的地理环境。

三、地理环境对中国文化的影响

中华民族落根在北半球的东亚大陆，太平洋的西岸。中国陆地总面积达960万平方千米，居世界第三。广大的领域，纵深的腹地，为中华文化的产生发展提供了广阔的天地。辽阔的疆域和复杂多样的地理条件为中国民族文化多元起源和众多民族的生存与发展提供了优厚的物质条件。［3］中国大陆整体地势西高东低，呈阶梯状分布。东部的东北平原、华北平原、长江中下游平原都没有被明显的天然屏障阻隔，平原面积广大，对农耕文明的发展起到了决定性作用。中西部的地形以高山、高原、盆地为主，由于地势的高低不平，陆路交通很不便利，很多地方都形成了相对封闭的地理环境。但这种不便利的自然因素并没有限制中华民族的发展，反而在这种独特的地理环境之下，造就了独特的民族文化。外虽有阻隔，但内部有较开阔的环境，中华民族择地安之，扎根于此，专心于农耕经济，没有向外部拓展的野心，世代耕作，形成了独自经营生活模式，塑造了平和温顺的国民性格。

影响世界的理性文化起源于西方，影响东方的儒家文化起源于中国。中国的民族文化大体上是在本土形成发展起来的，如儒家、法家、道家等。由于海陆丝绸之路的发展，贸易的交流增多，外来文化或从西域或从海上传入，比如印度佛教。有些民族全盘吸收、全盘采纳；有些民族则全盘否定，将一切拒之门外。而中华民族则始终保持一种雍容消纳的态度。当时的国人认为，佛教的传入并不不碍于本身民族文化的发展，为此欣然接纳，而且把它看作是中国历史文化的一部分来处理，根据当时的统治需要，注入深厚的民族文化。经过中国化的佛教已经不是印度经院哲学的佛教，而是中国人自己引申发挥的，具有中国特色的佛教。对于外来文化，中华民族笑纳、包容的态度，使中国文化的发展稳定且富于活力。不妨这样来评价，在漫长的历史发展中，中国文化始终保持着一种以本土为主流之态不断地向前发展。

中国复杂的地形孕育了中华民族文化的多样性，早在先秦时代就各具特色，如燕赵文化、岭南文化、三秦文化等。中原地区人们身居内陆，所以比较重视农业的发展，也由此养成重土安迁的观念;东南沿海地区人们面朝大海，所以比较重视海洋贸易，思想观念较为开放；西北绿洲地区的人们，由于土地的限制和地处交通要道，商业比较发达;北方游牧人们以放牧为生，由于要不断满足牧畜的需要，不得不以频繁的迁徙和战争来对付环境的压力。中华民族的区域文化虽然表现出明显的差异，但区域间文化相互交流、相互影响，最终形成了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体多元结构，体现出了中华民族文化的包容性与多样性。

另外，中国陆地面积广阔，纬度跨度大，气候类型多样，主要以亚热带气候和温带气候为主。在亚热带季风气候下，夏季高温多雨，水热配合良好，适合水稻的种植，特别是以秦岭—淮河为界限，南部地区主要粮食作物为水稻，以此形成“水稻文化”；北部地区则地处温带，在大陆型气候和季风气候的作用下主要粮食作物为小麦，为此形成“小麦文化”。

不论是“水稻文化”下的民族还是“小麦文化”下的民族，农业都相对发达，人们的生活都能自给自足。不同民族文化间都体现出同一特性：喜爱和平、乐知天命、追求社会和谐，追求理想中的太平盛世。说到这里，不得不提到中华民族处理人与人的关系的态度，这是西方民族不具有的、且东方其他民族也不具备的——中庸态度。中华民族深受儒家思想的影响，形成了一种中庸的处世之道，对人谦让，对上尊敬，强调以和为贵。

在这片世代耕种生活的土地上，中华民族造就了安土重迁、乐知天命、安分守己的民族性格，形成了对乡土有着无限眷恋，对故国有着深厚情谊的乡土文化。温和的地理环境造就了中华民族温和的性格和中庸的为人处世之道。正因为这种地理环境形成了这种独特的文化特色；也正因为这独特的民族文化，中华民族拥有强大的民族凝聚力。

地理环境深深地影响着文化，一方面塑造了文化的多样性，另一方面决定着文化的发展方向。地理环境作为人类生存的重要基础，在人类繁衍和进化中，不同的自然环境地区，形成了各具地域特色的生产生活方式。在这之后进一步地产生不同民族的宗教信仰、民族习俗、生活习惯等。为此，不同民族人们的思维方式、行为方式都带有独特的地理环境特征。

总体说来，民族间文化的不同，归根结底是所处的地理环境不一样。地理环境对于一个地区的文化发展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这里谈到的海洋民族文化和陆地民族文化，虽然文化体系存在很大的差异，但都是地理环境作用的产物。在历史文化发展进程中积淀下来的风土人情、宗教信仰和伦理道德等，都是民族文化的集中体现。另外，民族文化在维系社会生活、维持社会稳定方面起相当重要的作用，是这个民族生存与发展的精神根基。在经济全球化、贸易自由化的今天，不同文化间相互碰撞的情况难以避免。了解中西方文化的本质差异，减少文化碰撞，在交流交往过程中学会尊重其他民族的文化，具有深远的意义。

［1］Ling，C.W.Crossing cultural boundaries ［J］.Nursing，1997，72（3）：32-34.

［2］Peck，D.Teaching Culture:Beyond Language［M］.Yale:New Haven Teachers Institute，1998.

［3］Samovar，L.et al.Understanding 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M］.Wadsworth，1981.

［4］杨镇明.朗文当代英汉辞典（第三版）［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5.

［5］邓炎昌，刘润清.语言与文化［M］.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