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自由写作现状分析

江苏 傅振宏

作文教学一直是语文教学的难点，长期以来作文教学的效果就备受争议。传统的作文教学方式就是以应试为终极目的瞄准分数进行机械训练。教师过多地讲解所谓的“方法”和“技巧”，把学生的思维束缚在题目所设定的条条框框内。学生们不敢越雷池一步，只能在规定的时间内按照题目的要求完成相应的作文。新课程改革以来，教师的作文教学观念开始转变，学生在写作活动中的主体地位得到尊重，让学生自由地写作的呼声越来越高，学生在自由写作中的确呈现出与应试作文中不同的一面，精彩的段落或篇章随处可见，有些文章甚至可以公开发表。但自由写作真的能解决作文教学面临的诸多问题吗？笔者用所任教的高二年级某班做了一个学期的实验，试图借此分析当前高中生自由写作的现状，希望对我们反思当下的作文教学模式，创新作文教学方式有所裨益。

一、自由写作教学的实施

笔者以所任教的高二（11）班57名学生为实施对象，该班是我校“理生”组合班型，学生总体的写作水平不高。在完成正常的应试作文之外，我鼓励他们自由地写作，不拘文体，不限字数，想写什么就写什么，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想写多少字就写多少字。可以是日记、随笔、读后感、随想录等形式，只要是真实地写出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想所感就行。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和特长，自主拟题，自主确定写作内容，只要是一篇完整的作文就行。要求他们每周至少交一篇自由作文，教师进行批阅点评，选出每周优秀作文让学生自评、互评。一学期下来，学生一共完成考场作文4篇、课堂练习作文4篇、自由作文平均每人10篇。

二、自由写作教学的结果

综观57名学生一个学期的所有作文，在和应试作文的对比中，可以看出自由作文有很多可喜的地方，但也暴露出了很多问题，这些情况对我们反思当下的作文教学提供了最好的案例。

（一）自由写作中喜的一面：学生整体写作状况好转

这一学期学生共完成了4篇考场作文，在这些考场作文中即使是一些得了高分的作文仍然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依旧存在大家经常批评的那些通病，结构简单，拼凑痕迹明显，古人死人漫天飞，总之一句话：全是得分骗术。而在学生的自由作文中则出现了以下几点不同：

1.写作的积极性明显提高

学生对考场作文一向是一种怕写的心理状态，多数学生都说语文考试最怕的就是作文，那么短时间要写出800字很困难。即便是平时的写作训练，他们也是畏首畏尾，显得信心不足，经常会有学生在规定的时间内完不成作文。实行自由作文后，发现学生对写作文没有了恐惧和压力，他们可以自由地写，不必担心是否符合题目的要求。在没有了种种束缚之后，学生就能轻松地面对作文了，对作文的畏难情绪自然消解了许多，不再视作文为难事。让学生用自己的语言描写自己的生活，表达自己的感受，极大地激发了学生的表达欲望。其实每个学生的内心世界都是一个宇宙，给了他们自由作文的平台后，他们自主表达的意识开始觉醒，学生开始认识到写作文其实就是“我手写我心”，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从自己的身边寻找写作的材料就可以了。每周一收自由作文时，基本上人人都能认真完成准时上交，有一次放月假，我特意让他们暂停一次，可月假结束后有将近一半的人还是写了交上来。学生的写作积极性明显提高，由应试作文的“要我写”变成了自由作文的“我要写”。

2.题材的涉及面较广

在应试作文中学生的选材范围很窄，尽管我们一再强调要从自己的生活中去寻找素材，但他们看到题目后能想到的永远是那些陈旧的题材。古今中外的名人经常被学生玩弄于笔纸之间，正如有人所批评的那样，一到6月7号，古代名人就忙得不得了：屈原不停地跳下汨罗江，变成了跳水运动员。上学期期中考试的作文题目是“诺言”，57篇作文中多数使用的素材依然是列在高考作文引用排行榜前几位的那些名人，几个名人的“诺言”就构成了一篇谈“诺言”的文章。自由作文则为学生打开了一扇通往现实生活的门，他们把目光更多地投向了自己的生活，把思维的触角伸向了生活的方方面面。在将近600篇的自由作文中，学生们展现了一个个真实的自我，他们所选题材的涉及面非常之广，与应试作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写亲情友情的，有写兴趣爱好的，有写电影电视的，有写读书随想的。有对自己日常生活的记录，有对社会不良现象的批判，有对种种常见问题的思考。57名学生用自由的文字展现了一幅中学生最真实的生活全景。

3.情感的真实性增强

在应试作文中，我们很少能看到学生表达自己真实的情感，充斥在应试作文中的都是一些扭捏作态、无病呻吟、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扭曲的情感。翻阅学生的应试作文，你就会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中学生的真实情感。以“诺言”为例，有三分之一的学生写的是议论文，观点就是古人重视诺言、一诺千金或者诺言对个人对社会有巨大的作用等等，所用材料都是一些古代或现在的名人。即使这些人的故事跟诺言没有太大的关系，学生们也能牵强附会地扯到诺言上去。而在自由作文中学生却能自由地写真事，抒真情，大胆表现自我，杜绝了抄袭现象，套话、假话几乎看不到，大家在作文中畅所欲言，用自由的文字表达真实的情感，写出了许多好文章。有的学生写自己的亲人对自己的关怀，感人至深，如《我的外公》；有的学生写自己看完某部电影电视剧后的感受，解读准确，如《〈奋斗〉告诉我们什么》、《我看〈梅兰芳〉》；有的学生写自己童年的美好生活，清新怡人，如《书写童年》。

4.语言表达的形式丰富多样

应试作文的题目对学生写作的限制较多，学生根据题目要求进行的构思往往千人一面，尤其是语言表达的形式更是显得非常单一。对一个固定的题目多数学生会不自觉地形成一种固定的语言表达形式，假话、空话、套话现象严重。经常会陷于套用某种模式、范文的尴尬境地。以“诺言”为例，超过半数的学生都是用几段材料串起全文，随便提炼一个观点，语言表达形式僵化。自由作文几乎没有什么限制，极大地发挥了学生的创造性，令人耳目一新的作文不断出现，不少同学甚至尝试写戏剧、童话、寓言等，总体呈现一种百花齐放的姿态。

5.学生的个性得到展现

在应试作文中我们看到的是脸谱化的人物和程式化的构思，个性本各不相同的学生在一个个具体的作文题目下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缺乏独立性和创造性。以上学期期末考试作文题目“伸出你的手”为例，有近三分之二的学生全都写了有关汶川地震的内容，毫无个性可言。而自由作文给了学生展现自己各具特色的个性特长的机会，单从语言来看，或朴实，或优美，或细腻，或幽默，或生动……充满个性的语言让我们看到一张真实而又独特的面孔，过去干巴巴、如同嚼蜡的现象已荡然无存。在这么多学生的自由作文中可以发现，有的学生感情比较细腻，文字真实动人；有的学生酷爱体育，崇拜明星；有的学生关注国家社会，知识面很广；有的学生思想敏锐，发现问题的能力较强。

总之，自由写作确实能扭转学生怕写拒写的写作心态，充分调动学生的自主能动性，让他们逐步由“要我写”到“我要写”，强化了学生写作的内趋力，优化了学生的写作动机，改变了学生沉闷乏味的写作状态。

（二）自由写作中忧的一面：学生整体写作问题较多

从自由写作的目标达成来看，自由写作的效果明显，与应试作文相比在写作的基本要求上有了不小的进步，但许多新问题的涌现也不容忽视，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茫然无措，不知如何下笔

选材的缺失是以往应试作文教育的负面影响。多年刻板的作文训练，让有些学生对自由作文反而不太适应，他们对模式化的作文却是轻车熟路，现在的自由作文想让他自由，可他已经丧失了一些可贵的东西。有学生如是说：“还是写命题作文好，至少知道写什么，而现在成了无头的苍蝇，不知从哪儿写起。”他们已经习惯了老师给的框架，而不具备自己独立选材的能力，不会发现有价值的写作材料。作文对他们而言不是表达交流的工具而是解题，当无题可解，面对完全没有章法可言的自由作文他们觉得无所适从。故在57名学生的自由作文中，有13名学生的作文，就是周记或一周新闻概述，每篇的标题都是“无题”、“随笔”等。

2.作文内容和形式惊人相似

选材的雷同本不奇怪，因为学生们有着相似的经历和背景，但相同题材上相同的见解，政治化、成人化的分析，就不能不让人忧虑了。那些已成定论的东西泯灭了他们的个性，取代了他们自己的思考。比如考试前后、学期开始与结束、各种节日、运动会、军训等，很多学生都会不约而同地大发感慨，陷入一种程式化、模式化的套路。写军训生活就大谈大家苦中有乐，虽败犹荣；写运动会就泛泛谈及体育精神重在参与，陷于一种流水账的模式，也不知道自己要表达什么。再如这周学校举办了合唱比赛，本周的自由作文半数左右的学生都写的是这次合唱比赛如何如何；看完电影《梅兰芳》大家就大谈梅兰芳的精神，但陷入更多的情节叙述当中去，缺乏理性的分析。

3.极度自由后的胡言乱语

对自由理解的偏差，令个别同学为所欲为，甚至颠倒是非黑白，不能善待给他的自由。自由是相对的，个性化也不是目空一切，宽松的氛围并不意味着可以胡说一气，自由也是要有它的底线的。在学生的自由作文中，仍有部分同学明显是一种强烈的发泄的心态，如有的学生非常叛逆，对如今的应试教育不满，在作文中充斥着调侃和谩骂；有的学生对学校里的某些形式主义作风看不下去，在作文中用非常暴力、猥琐的词汇和网络上流行的种种黑话、行话孤傲而冷漠地批评一切，这些都是自由作文中我们教师应该注意正确引导的地方。

4.问题分析的浅尝辄止

在自由作文中，仍然有不少学生对问题的认识始终停留在表面，只有对问题的客观记录而缺少深刻、透彻的理解、分析。这说明学生的认知水平肤浅，亟待提高，也告诉我们作文中的思维训练除了思维的发散性之外，还不能忽略在思维正确性下的深刻性。快餐文化、网络文化让学生更多地流于浮光掠影的体验和感受，而不愿去做深入的分析和思考。

5.其它应试作文中存在的问题

应试作文中存在的一些问题，如不会选材，不会立意，不会表达等问题在自由作文中同样存在。

总之，学生的自由写作还是暴露了很多问题，上述的有些问题是应试教育的负面影响一时不能革除造成的，有些问题是对自由作文认识的局限造成的。我们在肯定自由写作是一种极有效的训练模式时，也要认识到任何问题的解决都不能仅靠一种形式的改变一蹴而就，我们要放弃急功近利的投机心理，充分认识到作文教学的系统性和复杂性，一切从实践出发，不断反思我们的作文教学方式，努力创新作文教学方式，促进作文教学效果的稳步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