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灿烂千阳》的叙事艺术

2010-08-15 00:46范金宏张雪梅
黑龙江史志 2010年15期
关键词:千阳莱拉哈拉

范金宏 张雪梅

(东北石油大学外国语学院 黑龙江 大庆 163318)

引言

阿裔美籍作家卡勒德·胡赛尼于2007年发表了自己的又一力作《灿烂千阳》,这是继《追风筝的人》之后胡赛尼的第二部让世界瞩目并为之动容的小说。

和《追风筝的人》一样,故事依旧发生在战火纷飞的阿富汗。故事从主人公玛丽雅姆5岁时(1964年)讲起。玛丽雅姆是赫拉特市有名的富豪扎里勒与佣人所生的私生女(当地人称私生子为“哈拉米”),由于其不被接受的出身,玛丽雅姆和母亲娜娜一直生活在郊外的一座泥屋里。在那里,玛丽雅姆度过了15个年头,虽然与世隔绝却也不乏快乐。玛丽雅姆的快乐来自于每周四父亲的探望。直到有一天玛丽雅姆要求住进父亲豪宅的愿望被无情拒绝,母亲娜娜因为伤心和绝望自缢身亡,玛丽雅姆的噩梦便从此开始。父亲为了不受到牵连,将玛丽雅姆远嫁给喀布尔中年鞋匠拉希德,从此,玛丽雅姆便与战乱、家庭暴力、频繁流产相伴。

1978年,正当玛丽雅姆因为一次次流产而受到丈夫的日益冷落和厌恶的时候,另一个女人莱拉来到了人世。莱拉是玛丽雅姆的邻居的孩子。她来自于一个相对幸福而民主的家庭。因为战争,莱拉相继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两个哥哥及父母,并与自己的恋人天各一方。走投无路的莱拉被拉希德收留,并纳为他的第二任妻子,从此,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玛丽雅姆和莱拉,在这个不可宽恕的年代里,向我们讲述了她们之间不可能的友谊以及不可毁灭的爱。

关于小说《灿烂千阳》,《纽约每日新闻》这样评价道:“胡赛尼在小说中展现出了(比《追风筝的人》)(笔者注)更为精湛的叙事才能,讲述了一个为了留住希望与快乐而做出必要牺牲、用爱的力量战胜恐惧的故事。真是精彩极了!”胡赛尼的叙事才能毋庸置疑,这也正是小说《灿烂千阳》之所以大获成功的一个重要因素。

复调性

《灿烂千阳》首先以玛丽雅姆的故事为开端。故事进行到约四分之一的时候,莱拉才出现,确切地说是降生。继而故事转到第二部,这完全是关于莱拉的故事了。第三部是关于玛丽雅姆和莱拉共同的故事,是她们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第四部讲述了玛丽雅姆死后莱拉返回家乡,完成玛丽雅姆的遗愿的经过,以及莱拉一家人的生活情况。故事以两条线索展开,最后合二为一。在主人公故事的背后,我们发现还有另外的一条线索,那就是故事发展的时代背景。这一线索属于隐性线索,虽不明显,却意义重大,它是直接促成两条显性线索发展的原因。

从事医生职业的胡赛尼,懂得怎样潜移默化的渗透,更有着常人不可及的耐心和温情。他不强迫你记住故事发生的历史,他体谅读者的急切心情,所以他不会一股脑地交代背景、评论时事,而是于不经意间说了他该说的话,自然而又连贯。玛丽雅姆和莱拉这两条线索,分别开始于1959和1978两个年份,止于同一年,2002年。看似不连贯的叙述却是作者的良苦用心,也与昆德拉复调中的多线索、平行、共时、整体性的特点完全一致。两条线索,两个故事,两段人生,独立而又互补,缺一不可。

作者直接介入

除了结构上的复调创新,昆德拉在思维方式上也彻底颠覆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独立于人物意识的模式。昆德拉说过“我喜欢时不时地直接介入,作为作者,作为我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一切都在于口吻。从第一个字开始,我的思考就是一种游戏、讽刺、挑衅,带着实验性或探寻性的口吻。”在这一点上,胡赛尼很显然是与昆德拉达成了共识。《灿烂千阳》中,至始至终都留有作者胡赛尼直接介入的痕迹。胡赛尼用他那特有的时而嘲讽时而温情的口吻,对他笔下的人物,无论是人物的行为还是人物的思想意识都给予了或分析、或定义、或评判。

故事开篇,小玛丽雅姆第一次听到母亲叫她“哈拉米”,胡赛尼就给出了自己对这个词汇的理解:“……可耻的是生下了哈拉米的那些人,而非哈拉米,他们惟一的罪行不过是诞生在这个人世。”玛丽雅姆决定嫁给拉希德,并在婚约上签了字。这时,胡赛尼以预见性的口吻告诉我们:“玛丽雅姆下一次在一份文件上签下她的名字,将会在二十七年之后,到时也将会有一位毛拉在场。”当玛丽雅姆与拉希德生活在一起之后,因为一次次的流产,受尽了拉希德的凌辱,内心充满了对丈夫的恐惧,这时,胡赛尼适时地站出来给以结论:“玛丽雅姆是一个心怀恐惧的女人。”玛丽雅姆受刑的时候,胡赛尼给她的人生下了如此的定义:“对于一段开头不合法的人生来说,这是一个合法的结局。”故事的结尾处,莱拉回到故里喀布尔,目睹了那里的变化,她多么希望自己的父母能活着看到这些变化啊。“但是,如同扎里勒的信,喀布尔的忏悔来得太迟了。”这时的胡赛尼,宛如一位老者,饱经沧桑,却又满腹睿智。谈到玛丽雅姆在莱拉心目中的地位时,胡赛尼意味深长地用了一个隐喻:“玛丽雅姆就在莱拉自己心中,在那儿,她发出一千个太阳般灿烂的光芒。”同时,呼应了整个故事的寓意。

巧合

《灿烂千阳》中可谓是巧合无处不在。从玛丽雅姆五岁时打碎那套中国茶具开始,巧合与不幸像一对孪生姐妹填满了她的一生。打碎了茶具,换来了自己是个“哈拉米”这样的信息,这一信息就像一个魔咒,预见了玛丽雅姆一生的宿命。玛丽雅姆闯进扎里勒的花园,扎里勒拉开窗帘的一霎,也许只有一秒钟的时间,却“足够长久”地被玛丽雅姆捕捉到。这是玛丽雅姆心中的刺,是她若干年后仍不能原谅父亲的最重的砝码之一。玛丽雅姆悲剧生活的惟一转机要算是怀孕了,可是无论她怎样努力,结果都是只有一个,那就是意外流产。如果说她的第一次意外流产是一个悬念的话,到后来的频繁怀孕几乎是没有任何悬念的故意安排。对于莱拉,孕育生命却又是如此的命中注定。莱拉与塔里克的第一次也是惟一的一次肌肤相亲,就能让莱拉孕育出生命,这是属于小说的桥段。重压下的玛丽雅姆与莱拉意欲出逃,一切都安排妥当,却在关键时刻被人出卖,美好的憧憬变成了变本加厉的痛苦……巧合让玛丽雅姆和莱拉伤痕累累,也让她们生死与共。

胡赛尼是温情的,也是残忍的。他温情地给我们讲述两个不幸女人的故事,让我们了解那个就在我们身边我们却并不了解的国度。我们感谢胡赛尼的温情,他让我们重新审视这个世界,重新理解战争,重新阐释人生,重新定义爱。同时胡赛尼也是残忍的。他让出身“不合法”的玛丽雅姆失去母亲,再失去父亲,剥夺了她做母亲的权利,又剥夺了她作妻子的尊严,最后更剥夺了她生存的权利。相对比较幸运的莱拉,本应该有一个比较美好的未来。然而,胡赛尼却让她失去了兄长、父母、朋友和恋人,于屈辱中度日如年。恋人回归,代价却是多年的绝望与彻骨的痛。冥冥中,莱拉从玛丽雅姆的身上找到了母亲的影子,却只是短暂的安慰和无尽的悔恨。子女健康成长的幸福背后,却是无法言说的谎言和遗憾的痛苦折磨。

结语

叙事是小说的重要艺术特征之一。小说写作不仅是再现经验,讲述故事,它还是一种形式的建构,语言的创造。所以,只有那些善于讲故事的人才会得到大众的青睐。胡赛尼正是其中的一位。《灿烂千阳》的畅销,与其独特叙事技巧的运用密不可分。

[1]卡勒德·胡赛尼.李继宏译.灿烂千阳[M].世纪出版集团.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

[2]米兰·昆德拉.董强.小说的艺术[M].上海译文出版,2004.

[3]谢有顺,当代小说的叙事前景,2009.http://chinese.lzu.edu.cn/lzupage/2009/05/13/N 20090513181506.htm l.

[4](美)韦恩·布斯.华明等.小说修辞学[M].北京大学出版,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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