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孤岛——对中国传统武术神秘性和科学性的思考

拓万亮

（西北师范大学体育学院，甘肃 兰州 730041）

城市孤岛
——对中国传统武术神秘性和科学性的思考

拓万亮

（西北师范大学体育学院，甘肃 兰州 730041）

中国武术和许多中国传统文化一样，在经济浪潮和西方文化的冲击下难逃“孤岛”命运。文章采用文献研究和逻辑推理的研究方法，试图通过对传统武术神秘性与科学性的分析，提出保持必要的神秘感，是驱动人们习武的动力源。科学地修正神秘，还原真实的武术是我们的责任，更是武术发展的根本。

孤岛 神秘性 科学性 传承发展 复兴

武术在中华文明发展过程中一直占有重要地位，经过几千年的发展，至今仍绵延不息。传统武术是武术大家们代代传承而留给中国人的珍贵财富，它以其奇妙的劲力和招法，丰富的哲学、艺术内涵，作为中华民族的国粹当之无愧，然而顶着国粹桂冠的武术也和许多中国传统文化一样难逃“孤岛”命运。陈青教授在其文章《喧嚣与孤独——试论竞技武术的困境》中描述了杭州举办的全国女子武术套路锦标赛场下的落寞后，提出了这样使人痛心却发人深省的问题：“在这喧闹的休闲之都中竟无人问津孤独的武术”，“面对国粹的这般境遇，国人难道不心寒吗？”市场经济下习练传统武术的人群正在逐渐减少，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习武人群的减少意味着传统武术濒危失传或者说正在失传。群众习武如此，学校武术也不容乐观。我国中小学学校体育课的内容中几乎看不到传统武术的“影子”，往往处于一种名存实亡的状态。如此看来，学校也很难承载起继承传统武术的重任。面对中国武术这样的发展困境，我们不禁深思：究竟应该以何种观念去解释武术的本质，如何使武术健康的传承与发展，最终走出“孤岛”困境？本文试图通过对传统武术神秘性与科学性的分析，揭示其与武术传承与发展的关系，并对中国传统武术传承与发展提出一些建议。

1 武术神秘性及其表现

中华武术，以其悠久、丰富著称于世。不可否认的是武术之所以为中外瞩目，其神秘性产生了极大作用。所谓神秘，内含神奇、隐秘之意。《辞海》对“神秘”的解释是：今一般用为深奥莫测的意思。梁武帝《游仙诗》云：“水华究灵奥，阳精测神秘。”荣格对此认为西方传统中的神秘的方面和非西方的各种文化传统可能包含重要的有关人类心灵的知识，是促进人们探究心理的动力，现实中人们发现正是这种神秘感驱动着人类探索未知事物的好奇心。

“神秘性”是文化传播的重要因素。传统武术的传播也具有神秘性，其具体表现在：首先，传统武术在其漫长的发展过程中，渗透于传统文化的丰富多变的土壤之中，因此对异质文化的陌生导致人们对不同形式的武术认识备感神秘；其次，传统武术流派众多，在各派起源发展的过程中，多有奇异的传说强化了其神秘感；再次，传统武术中充满思辨及隐喻、夸张等修辞手法的语言，无不使传统武术表现出神秘的色彩。从某种程度来说，中国武术的神秘性已经成为中国人一种理想寄托，就是这份神秘感让更多的人有兴趣去了解和学习武术，它对武术的传承起着重要的推动作用。

在小学武术教学实践经历中，笔者明显感受到了小学生们尤其是男孩子对“武术”的热情。但是随着课程的继续，我们悲哀的发现小学生们学习武术的积极性逐渐降低，甚至有的出现了厌学情绪。我们所教授的内容显然与学生们之前所认为的武术就是飞檐走壁，以一敌百的神秘性大相径庭，每节课上练习的枯燥辛苦与平日看到武侠小说、武打影视中所表现的相差甚远，于是巨大的心理落差油然而生，随之而来的是对武术的失望。这当然不是个别现象，不止这些小学生，甚至许多成年人只要是谈及武术，都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武侠剧中的“武林高手”、金庸笔下的英雄豪杰。在这种情况下，所谓的武术在勾起人们好奇心的同时也在以讹传讹中深入人心。同时，更让大家始终对现实中的武术怀揣神秘色彩而充满向往，由此使武术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那么，如何使习武之人及武术爱好者对武术有一个更清醒的认识。首先需要了解其神秘性产生的原因。

探究武术神秘性的主要原因，除了当今影视武侠片和小说家们的推波助澜，似乎更多的是武术自身丰富的文化背景决定的。中华武术蕴含着深层文化背景，如果说文化是区分不同社会和民族的标志，那么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就是与西方文化所区别的界碑。中华武术是流淌在国人血液中活的记忆。武术不只是一种简单的体育运动，而是一种文化现象，有着深厚的文化学内涵，是我们传统文化的载体。中华民族在五千年的历史中形成了儒、释、道相互融合的独特的文化，因为武术植根于中国传统文化沃土，包含着系统的技术体系，承载着中国几千年的哲学和伦理理念，如武术中的太极、阴阳、八卦、五行、点穴等等。由于传统哲学高高在上，未被百姓认识，所以容易产生一定的神秘感。往往给人一种神秘的遐想，从而也让我使人们不由自主地去探索。近代武术家李小龙最为人熟识的一句话就是“Be like water”（如水一般），他也是吸收了老子之道家思想。同水一样，武术的神秘性就在于无限性。

除此之外，我们认为武术神秘性产生的原因主要还有以下几个方面：（1）在武术的发展过程中，它渗透于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例如：军事、社交、养生、竞技等等。因而，武术被赋予更加丰富的内涵，增加了武术的神秘领域。（2）宗教思想使武术的神秘成为信仰，因而增加了习武者对传统武术盲目的崇拜，而把武术的神秘延伸到意识形态领域。（3）传统武术技术具有封闭性。在中国古代，通常各门各派不会轻易或主动把自己长时间总结积累的实践经验传授给他人。即使切磋技艺也只是检验自己技术的实效性，而很少“推心置腹”的交流。

由于神秘性而备受传颂、夸大的武术在世人瞩目的同时也在阻碍着武术的科学发展。为此，理性的分析武术神秘性，辨明其对武术传承发展的利弊并对其加以利用显得尤为重要。陈青教授认为：“武术的发展也不能玄虚，需要下凡于民众的生活之中，使武术成为人们生活不可分离的部分，这样武术就会真正地发展起来。”我们必须运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来重新审视、研究中国武术，体悟发掘武术的科学性所在。用科学的眼光、科学的认识论和方法论来研究它，这是武术科研人员亟待解决的问题。

2 武术的科学性内涵

其实，神秘与科学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常常是同时存在的，对于武术来说也不例外。我们没有理由因为武术神秘性发展中的负面因素而否定其科学性，武术形式上的神秘性与其内容上的科学性从本质上讲并不矛盾，其实武术之所以保持着千年的神秘魅力，其根源就是它其中蕴含精深的科学道理，揭示其科学性更有利于人们正确清醒的认识武术，因而对其传承与发展是不无裨益的。传统武术包含诸多科学原理，下面主要从心理学和力学这两个可以直接解释武术的两方面进行阐述。

2.1 武术中蕴含的心理学知识

人的行为都是一种心理过程，是在一定的心理基础之上产生的。传统武术中也包含着十分丰富的心理学内容。

中国武术与其它运动的主要区别是带有浓厚的文化背景和哲学韵味。重内意，轻外形，讲究意、气、神的训练。王国维先生在《人间词话》里总结了做学问的三种境界，简单说也就是悬思——苦索——顿悟的心理过程，其实武术的练习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武学的三阶段论更加具体、实用。它的第一阶段是招熟（着熟）——练精化气；第二阶段是懂劲——练气化神；第三阶段是神明——练神还虚。行意拳讲“拳无拳，意无意，无意之中是真意”；太极讲“浑然无迹，妙手空空，若有神鬼，助我虚灵”，均以“运到有形归无迹”为目的，就是说在练功的时候集中思想，排除杂念，以意领气，以气促力，内外合一，从而达到调动人体内在潜力的目的，用心理学的理论分析，也就是要求必须抑制紧张情绪，消除一切不利的心理因素，使之处于心境安定、肌肉松弛、呼吸匀畅的觉醒状态。此时正是大脑皮层的显意识受到广泛抑制，导致减少外来传入信息的干扰，达到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和心无所思的意境。在这种状态下潜意识才能被激发出来并得以发挥，这就是心理学术语“意识引导”的体现。相反练功中所忌讳的气浮气逆，有形无意，也是一种心理活动，是因为心情紧张，或呼吸不得法所造成的。练功前强调放松入静，就是为了消除这种不良的心理状态。

拳术中的“势断气连”、“形断意连”就是说动作虽然告一段落，但是内心活动并没有停止，通过眼神、气势等心理活动将下面的动作连接起来了。中国武术就是要求自我调节，要求做到“山崩于前而不乱”，胸怀若谷，大气磅礴。在心理上要有战胜一切的气概。这其实就是心理学中常讲的“暗示”，暗示虽然是一种心理作用，但它可以作为信号刺激物引起机体的生理活动反应。暗示在体育运动中有很大的意义，日本运动心理学者松田岩男认为，心理暗示对提高运动员的训练意愿和发挥身心潜力具有巨大效应。

一些发达国家体育科研人员的研究成果表明，心理训练是优秀选手现代训练的重要环节之一。主张进行身体训练的同时，附加心理训练，采用催眠术、自我控制法、模拟法来改善训练效果，提高心理品质。中国武术内外兼修的练功方法与其相似。只是中国武术更强调自我调节。其实传统武术在自身的发展进程中，已自觉或不自觉地采用了许多心理训练的手段和方法，取得了一定的效果，其全面性与科学性都已达较高水平，只是在表象和表述方面与现代心理学的术语不同而已。科学的训练方法不仅是迅速提高武术运动水平的重要条件，其中一些方法还对其它体育项目的训练有一定的参考价值和指导意义。

2.2 武术中的力学原理

中华武术经过漫长的发展历程，融入了中华民族的智慧、勇毅，其中也包含着丰富的自然科学内容，武术能够进入科学范畴主要体现在“力”与“气”的结合上，二者虽然不能与物理学概念上的力与气完全等同，但却有其相通之处。现在研究已经利用自然科学的研究方法在许多学科上证明其有严谨的科学性。

武术中的力学原理非常丰富，不理解其中的奥妙，常使人们对武术中的技击方法产生一种神秘感。不少学者从运动生物力学角度对武术加以宏观审视，使得武术传统理论在整体上更加符合现代科学观点的诠释。武术中各种复杂的动作从形式上看，都是人体机械运动的表现形式，而技击则是两个人的力的较量。传统武术以技击为根本，在武术运动和技击中，运动员自身或技击双方都处于运动状态中，根据力学原理，任何运动的产生或速度的改变，都是力作用的结果。在技击中常用的有以下几种：（1）向心力，利用身躯重心为轴，正反旋转下沉并发力。（2）离心力，是由圆心旋转向圆周上发出的力。（3）杠杆力，是控制力点和力矩的一种力。（4）剪切力，是两个相反方向同时作用的力。

虽然以上这些力比较抽象，但是在实践过程中只有把它们有效地结合在一起，才能在技击中发挥最大的力量，从而表现出武术将物理学中“刚体”的力有机转化为武术特有的“柔体”形式的力。中国武术在实战技击中之所以有令人敬畏的效用，其奥妙就在于力的巧妙运用。如何把人体内力最大限度和最有效地转化为外力发放出来，才是中国武术研究的根本和精髓所在。深入了解武术与科学的关系，可促使人们以一种更科学、更理性的思维看待武术。武术是一项与其他科学高度融合的文化现象，融合后的武术具备了广泛的社会适应和发展潜质。武术需要科学，这一点无可否认，随着人们对武术科学性认识的加深，有关武术神秘性中的玄虚成分自然会寿终正寝。因为科学可以认识一切，解释万物，神秘和非科学事物自然也就无处藏身。

3 孤岛中武术的传承与发展

武术如何才能真正走出孤岛，走向人间，我们该如何使这种优秀的传统文化良性传承及发展下去？笔者认为传统武术深奥的理论、特殊的传承方式和丰富的文化背景构成了其神秘性特征，武术的神秘性对其本身发展创造有利条件。“口传”的传承模式更是不断塑造着传统武术的神秘。“飞檐走壁”、“点穴”、“内功”等功夫更是让人们对武术顶礼膜拜。武侠文学与武术影视的艺术化、夸张化传播，使武术功夫产生“光电”效应而迅速传播。武术在人们的追捧中不断传播，然而我们无法否认这种传播是非常表层的，有时也会阻碍它的发展。

那么抛开传统武术的神秘性使其全部科学化，是否是传统武术传承发展的出路呢？传统武术经过历代的发展，已经在国人心中成为一种情结，这种文化情结是几千年文化积淀的结果，并不是简单的在神秘性与科学性中作一取舍可以解决的，所以对于武术的神秘性与科学性我们都要正确的认识，在经济浪潮的冲击下，传统武术文化的精华逐渐丧失；而另一方面，某些传统的糟粕、封建腐朽没落的因素反而愈演愈烈，门户之见、宗派主义、封建迷信等武术文化的糟粕部分又出现在武术活动的圈子里；还有一些人，把传统武术文化视为绝对权威，不愿使其有所改变。实际上，文化是一个发展的概念，虽然有一定的稳定性，但也会随环境时间的改变而变化。它的选择机制将在这种变迁中吐故纳新，以显示其时代特征，我们要对中国武术中的一些神秘的“糟粕”大胆剔除，对其中朴实的“精华”要加以科学继承。当然，要真正做到并不容易，在探索科学道路上每前进一步都是艰难的，既要克服人们偏见所带来的影响，又要用现代科学的理论来说明验证，这还需要大量的工作要做。因为传统武术的传承方式与现代科学研究一定程度的脱节，尤其是传统武术对于科学研究的价值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和科学的应用，但是这毕竟是人类智慧的一部分，也同时提醒人们，在科学飞跃发展的今天，要取得更大的突破，我们首先要去掉保守的思想，勇于探索，敢于证实一切。如果人们真正的认识了武术的真谛，那么其中的迷信及伪科学成分必然会被识破铲除。

中国正面临一场深刻的现代化转型，在这种社会现实下，武术必须要在现代化的科学性与传统文化的神秘性之间找一种平衡，才能更好得传承发展下去。

[1]陈 青.喧嚣与孤独——试论竞技武术的困境[J].搏击·武术科学，2006（7）.

[2]王 岗.民族传统体育与文化自尊[M].北京：北京体育大学出版社，2007.

[3]陈 青.形而下的武术[J].搏击·武术科学，2009（10）.

[4]黄红田.析传统武术的神秘性[J].南京体育学院学报，2008（4）.

[5]郑 勤，田云清.神奇的武术[M].南宁：广西人民出版社，2004.

The Isolated Island in City——the thinking of the mysteriousness and science of Chinese tradition Wushu

Tuo Wanliang
（P.E.Schoolof Northwest NormalUniversity,Lanzhou Gansu 730041）

Chinese Wushu isthe same asChinese tradition culture,cannot avoid the destiny of"isolated island"under the attack of economic tide and the impingement of western culture.With the methods of literature,logic deduction,the article has analyzed tradition Wushu's mysteriousness and science,and has revealed that keeping necessary mysteriousness is the driving power of people learning Wushu,but our responsibility is to scientifically amend the mystery,to restore the true Wushu.The study ultimately concluded that traditional Wushu with rich connotation will revive tomorrow.

isolated island mysteriousness science inheritance and development revive

G85

A

1004—5643（2010）09—0006—03

拓万亮（1980～），男，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武术理论与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