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相东(长江师范学院音乐学院, 重庆408100)
朱践耳第十交响曲《江雪》民族传统文化的浸润分析
□谈相东(长江师范学院音乐学院, 重庆408100)
第十交响曲“江雪” 民族传统文化 朱践耳
朱践耳的音乐创作汲取了丰厚的民族文化营养,实现了音乐传统文化的继承与革新。本文以朱践耳德系列交响乐作品中《第十交响曲“江雪”》为例,分析其创作中的鲜明的民族特征。进而阐述在音乐创作中,坚守民族性根基的重要价值和深远意义。
随着世界文化的交流与融合,我国的当代音乐创作者们正处于一个文化多元共生的特别时期。在这个独特的时代,不少有所追求的作曲家均试图能够进行艺术模式和艺术思想的突围,使自己的创作达到独辟蹊径的崭新境界和高度。著名作曲家朱践耳为自己的音乐创作找准了定位,并且创作出一系列与众不同的交响乐作品,对音乐创作的发展与革新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第十交响曲“江雪”》是朱践耳创作中具有鲜明的民族特征的代表,本文拟以朱践耳系列交响乐作品中《第十交响曲“江雪”》为例,分析其创作中鲜明的民族特征,进而阐述在音乐创作中,坚守民族性根基的重要价值和深远意义。
朱践耳于1922年10月18日出生于天津,原名朱荣实。朱践耳是一位多才的作曲家,“兼容并蓄,立足超越”是朱践耳音乐创作的指导思想。他所创作的作品曾多次在国际或国内的作曲比赛中获奖。
朱践耳的创作生涯分为这样几个阶段:1940-1945年是他从事音乐创作的早期阶段,主要依据西洋艺术歌曲练习写作一些艺术性的歌曲(如《摇篮曲》等);1945-1955年是音乐创作的初期。创作活动集中在各类声乐作品和电影音乐两个方面,民乐合奏《翻身的日子》,充分显示了他的创作才能;1955-1960年是他在音乐创作上出现的第一次飞跃。他写作了钢琴曲、室内乐和管弦乐等各种器乐作品,以两首钢琴曲《序曲》第一、二号,交响乐大合唱《英雄的诗篇》和管弦乐《节日序曲》最突出;1978年后,朱践耳在音乐创作上获得新的飞跃。创作风格主要体现在中西结合,传统与现代的结合。主要代表作先后有交响组曲《黔岭素描》、交响音诗《纳西一奇》、《第一交响曲》、《第二交响曲》至《第八交响曲》等。《江雪》是朱践耳于本世纪初在他80时高龄创作的。
在朱践耳的交响乐名作《第十交响曲“江雪”》中,不但充盈着大型管弦乐队的恢弘和表现力,还涵盖着人声吟诵与古琴的录音元素,二者的完美结合,使音乐的意境之美完完全全地融为一体。作品体现出作曲家对交响乐体裁的传承与突破,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对音乐素材的选用和组织也有着独特的认识和理解,为我国交响乐界注入了新鲜的创作之风。
民族音乐元素的运用
民族音乐元素在《第十交响曲“江雪”》中得到了充分的运用,既有“古琴”这种体现着鲜明中国传统文化的民族乐器,也包含了琴曲《梅花三弄》的民族韵味。《第十交响曲“江雪”》整部作品的缘起可以归结到我国唐代的一首五言绝句《江雪》上,这是由诗人柳宗元(773-819)创作的。《第十交响曲“江雪”》的意境和文化归属均可以在诗作中找到印痕。交响曲《江雪》是一部单乐章的作品,其创作的初衷是为吟唱、古琴(录音带)和大型管弦乐队而制备的。《第十交响曲“江雪”》展现出作曲家对柳宗元原诗的中心思想的深深的理解、领会、传承和发展。诗作中浓厚悲切的批判意识和独立人格,在交响乐作品中得到了体现和回应,并完美地实现了穿越时空的思想认同和灵魂的共鸣。由此可知,《江雪》在运用民族元素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
《第十交响曲“江雪”》中,古琴音色的使用篇幅是很大的。古琴是我国民族乐器的一种,属于弹拨乐器。在古代,古琴被称作“琴”或者“绿绮”、“丝桐”。其称谓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演变为古琴、七弦琴。在我国古代,古琴是一种很常见、很重要的乐器,其使用可以追溯到先秦时期,因此可以说,古琴上附着了古代文人的操守,是古代有风骨的文人的代言。朱践耳在不少地方,直接引入琴曲《梅花三弄》,以此来表现曲风的清冷孤傲,这就使作品浸透了深厚的民族特色,具有鲜明的中国古代传统风格。在古琴的演奏风格上,不仅运用了传统古琴“清雅悠远”的审美观,而且大胆运用另外一种演奏风格,使古琴音乐中出现了“杀声”。尤其值得指出的是:古琴在《第十交响曲“江雪”》的运用,并非机械地拼贴和夹杂,也没有机械地照搬,而是在引入的同时对其进行了深远的拓展,使古琴和交响曲风格融为一体,有机的结合,贴切而生动。作曲家除了运用古琴已有的弹奏方法,还对其弹法进行创造,以表现更多的音乐内容。从作品整体而言,完全可以看出,古琴的运用达到了平静与热烈共存的效果,这就为曲中激烈的矛盾和对立埋下了恰到好处的伏笔。
《第十交响曲“江雪”》引入琴曲《梅花三弄》,《梅花三弄》的篇幅很长,几乎贯穿全曲。《梅花三弄》作为中国古曲,内含着高洁的风骨和独立的人格。《第十交响曲“江雪”》借《梅花三弄》的人文内涵,充分表达出主人公孤高独立、不为权贵妥协的伟岸人格。作为中国传统的古琴音乐,《梅花三弄》存谱初见于《神奇秘谱》,“桓伊出笛为梅花三弄之调,后人以琴为三弄焉”。“三弄”则源自泛音曲调在不同徽位上重复三次,以体现雪中美化的高洁安详和淡然的芬芳。另外,曲中还有急促的部分来表现梅花在严寒里迎风摇曳,柔中带刚的品格。《第十交响曲“江雪”》中的《梅花三弄》同样以两个不同的调性出现,以模仿复调的形式,从而以梅花的高洁象征主人公的不受世俗尘埃所染的风范。
民族表现手法的运用
民族表现手法是《江雪》民族元素的另一体现。人声的吟咏与古代燕乐大曲的结构的借鉴,均能体现这一特点。
朱践耳的不少作品中均运用了人声,人声的引入能够扩大交响乐的内涵,使其形式富于变化和灵活性,表达深刻的思想内涵。《第十交响曲“江雪”》也不例外,作曲家同样引入了人声元素。值得一提的是,《第十交响曲“江雪”》中人声的运用,深受传统诗词吟诵风格的影响,采用了无固定音高的记谱法,颇有中国汉语的艺术神韵,体现出鲜明的民族特征。朱践耳在作品中运用中国的戏剧中“念白”的内心独白模式,富于旋律和节奏因素的变化,从而糅合了人声、古琴和交响乐队,体现出主人公远大的胸怀、独立向上的人格以及高风亮节的风骨。在作品的录音部分,作曲家要求使用以吟、诵、唱相结合方式的中国唱法。而在该作品于上海交响乐团的首演当中,表演者分别以老生、黑头、青衣来进行吟诵,完美地表现了人声的运用效果,在突出作品意境的基础上,体现了鲜明的民族特征。作曲家朱践耳谈及此作品时曾说:“这首交响曲,并非单纯为古诗谱曲,也不在写柳宗元的个人遭遇,而是借助于诗的意境,以吟、诵、唱相结合的手法,加上古琴新韵,站在今人的立场下,给以交响化、现代化的表述,以弘扬浩然正气的独立人格精神。”因此,欣赏者能够在运用中国独特的人声吟诵方式所表达的作品中体会到创作者的用意。朱践耳在《第十交响曲“江雪”》的创作中,紧密结合了人声与古琴两种元素的交织与渗透,并注重两种元素的融合,充分考虑其音色、力度、音高、节奏的变化,使作品成为统一体,体现了其鲜明的民族特征。
《第十交响曲“江雪”》的灵感源头来自唐代诗人柳宗元的诗,因此,这部作品主要借鉴的是中国古代燕乐大曲的结构,并添加了引子和尾声,从而使全曲暗合了民族音乐的曲式结构原则。历经了漫长的发展过程,交响曲也逐步在曲式结构上渐渐定型,形成了相对固定的模式。一般而言,交响曲是大型管弦乐套曲,包含四个乐章。其中,第一乐章采用奏鸣曲式结构。随着交响曲创作的发展和演变,也逐步出现了三个乐章、两个乐章,甚至一个乐章的交响曲。本文所述的《第十交响曲“江雪”》是单乐章的作品,采用了中国古代“大曲”的曲式结构,借鉴了中国传统音乐结构特点,并吸纳了民族音乐的自由多段体结构,具有深厚的民族内蕴。
朱践耳所进行的音乐探索与超越,是时代的文化多样性和多元化使然,也是作曲家对交响乐艺术、对自己的挑战和革新。由本文的分析可知,朱践耳的作品《第十交响曲“江雪”》蕴含着深邃的音乐哲理,也浸润着浓厚的民族文化传统,是对民族特征的发扬和创新,它将民族文化和西方的音乐理念进行有机的整合和再创作,使其作品呈现出兼容并蓄、中西合璧的风范。
[1]蔡继琨:《朱践耳的交响音乐》,《音乐爱好者》,2004年第6期。
[2]黄白:《当代交响乐的中国巨鼎——朱践耳的〈第十交响曲“江雪”〉》,《音乐爱好者》,2000年第2期。
[3]杜永寿:《宇宙间的共响》,《乐府新声——沈阳音乐学院学报》,2008年第4期。
[4]雅文:《立足本土勇于探索——记朱践耳交响音乐新作听赏会》,《音乐探索》,2006年第1期。
[5]项筱刚:《朱践耳的四部交响曲及其创作思想》,《音乐研究》,2000年第3期。
[6]杨立青、黄荟:《听朱践耳〈第十交响曲〉》,《人民音乐》,2009年第3期。
[7]孙国忠:《朱践耳交响曲导论》,上海音乐出版社2002年5月第1版。
(责任编辑:吕晓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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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相东,长江师范学院音乐学院讲师,硕士,主要研究方向为音乐理论、音乐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