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我们的心保护孩子

鹿永建

人人都知道3月以来发生在福建南平、广东雷州、江苏泰兴、山东潍坊、陕西汉中的悲惨事件,那就是完全无辜的少年甚至幼儿园和学前班的孩子惨遭大人的毒手。而施暴者并非传统意义上无恶不作的恶棍,甚至在向孩子们举起屠刀之前令人同情。这就是我们所遇到的空前复杂的局面。

我们的物质生活比起30年前有了或大或小、不同程度的改善,但我们所遇到的或大或小、不同程度的不公正也积攒了30年或更长时间,并深深嵌入你我的生活、家庭、工作、社交和梦境、内心。这就是我们所遇到的复杂局面,我们只有让经济发展的速度暂时放慢一些,才有可能给严重高烧的楼市浇上一瓢清凉的水;但是据说只要经济发展的速度一放慢,严重依赖经济发展速度的就业就可能出现令人不安的下滑,这种下滑可能影响社会的稳定。

我们告诉自己,不管是物质的相对贫乏,还是精神的相当贫困,我们都愿意承受,不管经济健康发展还是出现通货膨胀,我们都准备承受。因为我们有自己的孩子。我们不能选择现在,但是可以为我们的孩子而努力。我们可以告诉自己:我们的生活是有目标的,那就是我们的孩子。

现在,我们遇到了更加空前复杂的局面,这种复杂性在于:有人要拿走我们的孩子了。这是我们绝不准备以任何一种方式接受的。那些被残害的孩子,没有任何迹象就突然遭遇了横祸;我们的孩子直到今天还觉得这些事情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可是那些被残害的孩子也曾经这么想,直到横祸降临到他们身上。这不能不让我们紧张。

亲爱的家长朋友们,你们可能要问,我们应当怎么办?我们准备请求更多的警力保护,我们请求年轻力壮、训练有素的警察来保护我们的孩子。我们也知道,政府已经这样做了。我们在大街上、媒体上看到全副武装的警察和保安行走在孩子们身旁,我们发现孩子们觉得这很好玩。但愿他们永远觉得这很好玩,而不是流着眼泪地说:这其实很必要。

在日本,2001年池田小学惨案发生之后,建立了一个学校、医院、警察、家长、社区结成的防控网络保护孩子,但是2010年开始,日本家长和志愿者组成的市民安全守卫队,取代学校警卫队成为大阪各学校的守护神。因经费紧张,警卫队仅持续了5年。在台湾,志工妈妈导护组,担任上下学时段校园附近路口的交通指挥。

在中国济南舜耕小学有这么一批家长,他们早上、傍晚佩戴舜友会的绶带在学校门口值勤,十分辛苦,但过后喜笑颜开,因为他们的孩子得到了多一重安全保障。

你不太习惯参加民间组织的活动,行使自己作为家长的职权吗?现在请你打破这个瓶颈,在你孩子的班级里竞选家长代表。作为家长代表可以选举产生孩子所在学校的家长委员会,你可能突然发现自己有潜在的组织才能、领导能力,甚至领袖素质。你可能会兴奋地发现自己成为中小学家长委员会的主任,在一间会议室里组织家长开会。你们一定会成立一个家长委员会的安全委员会,然后就有数百成千名家长组织起来,分成若干小组,并采取行动。你们一定会在学校门口、在孩子走过的路上,在早晨、在傍晚,在任何一个觉得有必要的时间和地点,用自己的行动来保护孩子的生命。

当我们行动起来之后,不仅要保护我们的孩子,而且要保护我们的社会。因为这个社会,是你的、我的,就像我们的孩子一样。

你心里有一些并不愉快的事情,以致不愿采取这样那样的志愿行动,甚至自己也想有所发泄?那么,我恳请你选择宽恕。因为宽恕别人,其实是首先解放你自己。你心里有一些苦毒,以致无法举起一根手指头来给别人最小的帮助?那么,我恳请你选择爱。人类不是靠恨生活,靠的是宽阔无比的爱。这宽阔无比的爱,来自宽阔的心。

2000年4月1日深夜,来自江苏北部沭阳县的4个失业青年持刀杀害了屋主德国人普方及其妻儿。普方先生的母亲从德国赶到南京,她选择宽恕杀害她亲人的人。当年11月,在南京居住的一些德国人设立了纪念普方一家的协会,致力于改变江苏贫困地区儿童生活状况。十年过去了,一批中国人、外国人,以这样的一種方式,来纪念那个无辜而被杀害的孩子和他的父亲、母亲。我们也是被杀害的普方一家的朋友,也是被3月以来杀害的孩子和他们家人的朋友,我们也可以用类似的方式来纪念这些死难者。

亲爱的家长朋友,你有你的孩子,我有我的孩子。凶手必定要为自己的行为接受公正的审判,但这并不能真正给我们带来安慰。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那些受害孩子的父母、家人和朋友。但是我相信,未来众多孩子的安宁是最好的良药。

2010年5月20日星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