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外四首)

弓 车

是时候了——

卵石回归到青山，果子缩回到花朵

闪电回到云层开始酝酿一个梦

我，回到少年

回到第一步阳光多么担惊

想起了初恋

多么甜蜜纯真又浪漫。就像一朵不曾

开过的花儿，在默祷它的名字

回到那之前，不让一只蜜蜂跟在后面

不让一只蝴蝶提着花篮

看这些阳光的脸

无法躲开这些

这些阳光的脸，在街头迎面而来

再背对而去，无视一株落尽果实的

枯树。在广场的喷泉边

这些阳光的脸仰起来

与物理意义上的阳光对接

无意间，我成了一滴被

吹走的水珠不知将消逝在何处

在商店，在超市，在歌厅，在酒吧

甚至在荒秽的田园

无法躲开这些阳光的脸

无法在月光下找到花间一壶酒

无法对影成三人

总算明白这一切之后，我垂下头来

像一盘籽粒已然饱满的向日葵

独守这空旷

自然，风还是要的

是初秋的微风

还有云絮，悄悄地从树林之后

探过头，看了我一眼就缩了回去

鸟鸣是清脆的。像成熟的果实

悄然落在了地上

再就是牧神从我孤独的投影里

紧挨着我坐下来

然后抬起头

真的悠然见到了南山

以及南山上的菊

仅仅一两朵还在耐心地盛开

这就够了

如果非要再加上一件

那就是我化蝶的前生，在空旷之外的

一米处，独守着我和这空旷

老槐

从唐朝开始，它就学会了沉默

那个时代多么华丽而繁盛

车辚辚，马啸啸

还有渭河踏青的丽人

这一切，而它不一定在长安

它在黄河下游我的身体里

那时我是一片土，处女地上的土

那时我还没有成形

虽然已距女娲，离美丽的神话

已很遥远了。这株槐树

在我之前一千余年就把它的根须

扎进了我的内体

一千余年后，我将那一声声的

疼，喊了出来，吟了出来

面对这个如此喧嚣的世界

清明

如果没有雨，我就要制造一朵云

如果杏花已落，我要启用最后的青春

如果找不到牧童

我要回到唐朝，半路上在宋朝小憩

摘一朵小花插在头上

如果没有杏花村

就住进醉态里罢，我不要天堂，不要华屋

如果没有酒，我就要像牧童那样

随便一指。给整个世界指出了方向

而我独自反向而行

责任编辑：胥佑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