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 巍,徐 昕
(1.南京大学 政府管理学院,江苏 南京 210093;2.江苏省纪委,江苏 南京 210024)
拉尔夫·密利本德政治哲学视域中的资本主义民主制
潘 巍1,徐 昕2
(1.南京大学 政府管理学院,江苏 南京 210093;2.江苏省纪委,江苏 南京 210024)
密利本德认为,随着工人阶级与资产阶级阶级斗争的激化,资本主义民主制最终将被超越;通过改良走向社会主义民主是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唯一现实可行的社会主义战略;英国走向社会主义民主的关键在于克服各种修正主义思潮的消极影响。
资本主义民主制;社会主义战略;密利本德
拉尔夫·密利本德(Ralph Miliband,1924-1994)是战后“英语世界最重要的马克思主义政治学家”[1]。在《资本主义社会的国家》、《马克思主义与政治学》等20世纪60、70年代的著作中,他令人信服地证明:尽管现代资本主义民主制已经发生了重大变化,但是其实质依旧是为阶级统治服务的。既然如此,那么资本主义民主制的未来将如何呢?密利本德的回答是:它终将被社会主义民主超越!在《英国资本主义民主制》、《怀疑时代的社会主义》等80、90年代的著作中,密利本德根据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原理,结合自己对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深入思考,对资本主义民主制为什么必须被超越以及应当如何被超越、英国将如何走向社会主义民主这三个基本问题,给出了自己的解答。
1982年,在《英国资本主义民主制》出版后不久,就有学者在报章上撰文批评密利本德是一个教条主义的马克思主义者,基于一种盲目的亲苏立场而敌视、恶意攻击当代资本主义民主制。[2]人们之所以会产生这种误解,主要原因在于把密利本德所理解的社会主义和现实存在的社会主义混为一谈了。事实上,在密利本德看来,马克思恩格斯以及他本人理解的社会主义是在资本主义民主制之后的,而苏联现实存在的社会主义则根本没有达到资本主义民主制的水平,是前资本主义民主制。这也就是说,密利本德在某种意义上肯定当代资本主义民主制是实际存在的民主制中最好的一种。既然如此,那它为什么还必须被超越呢?密利本德重申了马克思的基本立场,认为这是由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矛盾运动所导致的工人阶级和资产阶级的阶级斗争所决定的。“资本主义,即使是具备了自由民主的形式,依旧是一种统治和剥削体系。在私人所有制和对主要的物质生产方式和精神生产方式进行控制的基础上,这一体系使经济权力得到可怕的集中;维持和保护这一体系继而使之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力图获得更大规模的政治权力的集中,随之而来的则是对公民权利、政治权利和民主权利的侵蚀。”[3]尽管在不同的时代具体的表现有所不同,这一体系矛盾运动的结果基本都是:“生产力和生产过程以极大地损害其他社会集团的利益、环境利益和国民经济整体利益的方式,获得持续不断的革命性发展。”[3]在由此形成的危机中,工人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某种形式的阶级斗争将激化起来,最终导致资本主义民主制的被超越。
鉴于“危机”一词在政治话语中已经被泛化,密利本德特意对政治话语中的危机概念进行了类型区分,以说明究竟什么危机才会导致资本主义民主制被超越。第一种危机指的是资本主义民主制国家天天发生的政治变化,如内阁成员的辞职、政府的更迭。“这是每天的报刊材料,一批靠此吃饭的专业时事评论员总是强调它的重要性。实际上,这些事情通常只对舞台上的角色本身有重大意义而对其他人无关痛痒。尽管可以改变几句台词,换几个演员,演出的基本情节依然如故。”[4]171第二种危机指的是对特定国家特定时期的政治走向具有重要影响的政治危机。尽管这种政治危机的影响可能会很大,但它们并不会直接影响资本主义民主制本身。第三种危机指的则是使“整个政治体系本身,甚至往往还连带整个社会制度受到严重挑战”[4]172的政权危机。一旦出现政权危机,资本主义民主制很可能会被迅速超越。尽管密利本德非常渴望社会主义能够早日实现,不过,他却非常清醒地知道:“资本主义民主制最显著的热点之一,正在于它有一定的恢复力及其政治体制承受危机、冲突和混乱的巨大能力”[4]173,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除了法国曾短暂地遭遇政权危机外,其他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均没有出现政权危机,尽管有的时候整个国家似乎已经处于风雨飘摇的革命前夜。
很显然,第一种意义上的危机仅仅具有修辞学的意义,它并不会导致任何实质性的变化,不值得去重视。政权危机意义重大,在某种程度上或可直接通向社会主义,但是,在当代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中,它不仅可遇不可求,更重要的是,在今后相当长的时间里,很可能不会再出现。因此,这只是一种不具有现实性的理想异常状态。也就是说,在密利本德看来,真正需要关注和值得关注的是政治危机。因为在像英国这样的“老欧洲”国家,随着殖民地利益的丧失、经济的停滞和衰退,它们遏制、减轻社会内部压力的空间和手段在减少,比较容易酝酿出政治危机。一旦出现政治危机,资本主义民主制的未来将如何?密利本德认为大体有三种可能的未来:第一种未来是承受了压力,继续有效行使职能,虽然要作一些小修小补;第二种未来是传统的民主手段不再能解决问题,“遏制手段需要继续加紧运用镇压的措施,尽管政治体制在表面上还保留着符合宪法的标志,然而它变得在其基本精神和行使职能的方式上与以前截然不同。这意味着向‘强硬政府’和保守的独裁政权发展”;第三种未来是,在工人阶级的强大压力下,产生了一个真正的、力求实施社会主义纲领的左派政府,从而通过和平改造的方式,渐进地改造政治体制,通向社会主义。[4]171很清楚,第三种未来正是密利本德所希望出现的,也正是他为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所设计的通向社会主义民主的道路。
通过改良走向社会主义民主是密利本德在长期社会主义实践和理论反思基础上得出的一个重要理论结论。在他看来,这不仅是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唯一现实可行的社会主义战略,也是马克思主义的应有之义。
众所周知,自第二国际以来,马克思主义内部在社会主义战略问题上就形成了截然对立的两种道路:“改良主义”道路和“革命”道路。此后数十年间,两者相互攻击、势如水火。在密利本德看来,论战的双方对对立其实都缺乏心平气和的理解,“‘拥护宪政者’和‘主张起义者’可是最接近于对这两种立场的描述”,据此,他主张继续使用“改良主义者”这个名字,但不含有贬义。[5]165密利本德这么做当然不是要为历史上那些被指斥为“改良主义者”的马克思主义者翻案,因为他认为这些“改良主义者”仅仅把改良这个过程当作目的本身,拒绝思考向社会主义发展这个根本问题:虽然他们标榜改良,但实际上却“稳固而舒适地置身于现存的社会秩序之中,那怕是从渐进的和温和的观点来看,他们根本无意于从事任何类似全面变革的活动。他们的目的是改良……(他们)所宣称的‘社会主义’,不过是一种修辞手段,也是一个有缺陷的社会所要求的各种改进的同义词。这些改良并不是一个连贯的和全面的变革战略的组成部分,更不是社会主义变革。”[5]167-168与此不同,密利本德所倡导的改良尽管也致力于各种经济、社会和政治的改革,但是它绝不满足和停留于这些细枝末节,而始终坚定地把社会主义作为自己的最终目标:“和社会改良党不同,这些受特定的马克思主义传统指导的政党并不认为这些改良是他们的最终目的,它们至多只是通向一个要大得多的目标的最好步骤和部分手段。这个更大的目标就是‘推翻’资本主义并达到一个完全不同的社会,即社会主义社会。”[5]168
通过对马克思恩格斯政论著作的研究,密利本德提出,第二种意义上的改良主义是马克思主义的一个应有之义,它实际上是马克思所说的“不断革命”的一种基本方式:“这种社会主义就是宣布不断革命,就是无产阶级的阶级专政,这种专政是达到消灭一切阶级差别,达到消灭这些差别所由产生的一切生产关系,达到消灭和这些生产方式相适应的一切社会关系,达到改变由这些社会关系产生出来的一切观念的必然的过渡阶段。”[6]462而且,这也正是不同于小资产阶级政党的无产阶级政党应当去做的:“我们的利益和我们的任务却是要不间断地进行革命,直到把一切大大小小的有产阶级的统治全部消灭,直到无产阶级夺得国家政权,直到无产者的联合不仅在一个国家内,而且在世界一切举足轻重的国家内都发展到使这些国家的无产者之间的竞争停止,至少是发展到使那些具有决定意义的生产力集中到了无产者手中。对我们说来,问题不在于改变私有制,不在于改良现存社会,而在于建立新社会。”[6]368马克思恩格斯所说的“不间断地进行革命”,显然是发生在资本主义民主制的界限内的,因此,它当然只能是以改良的形式出现的,只不过其最终目的是革命性的。
既然如此,那么20世纪“革命的”马克思主义为什么会那样激烈攻击“改良主义”,并且在绝大多数马克思主义者心目中“改良主义”的形象会那么不堪呢?密利本德从三个方面分析、解答了这个问题。首先,作为“革命的”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源头,列宁对马克思恩格斯“不间断地进行革命”理论的理解存在某种误解,从而为“革命”与“改良”之间后来的尖锐对立埋下了伏笔。[5]169-170其次,由于受资本主义民主制的约束,改良主义的工人阶级政党在实践中确实倾向于放弃最终的社会主义目标,从而被“革命的”马克思主义找到了大肆攻击的证据。[5]172-175最后,十月革命前,“革命”与“改良”的路线之争实际上处于焦灼之中,但是十月革命的胜利以及苏联“社会主义”的建成,使得胜利的天平一下子倒向“革命”,尽管它在理论上并没有真正驳倒“改良”。作为一名马克思主义者,密利本德无意否定列宁的起义战略,不过,他坚持认为:尽管这种战略在俄国取得了胜利,但是它是不符合西欧实际的。在简要回顾了第三国际输出革命的历史后,他得出结论:尽管从来没有宣布并在理论上被论证过,西欧国家那些具有第三国际传统的共产党实际上最终都放弃了列宁主义的起义战略,并在事实上转向改良主义战略。[5]183
在当代西欧发达资本主义社会,这种改良主义战略可行吗?如果可行,那么在取得行政权后,共产党应当如何作为呢?[5]186对于第一个问题,密利本德的回答显然是肯定的。因此,他着重思考的是第二个问题,即在通过选举取得行政权后,共产党应当如何改造资本主义民主制。在20世纪70年代中期和90年代初期,密利本德对这一问题曾进行过两次系统思考。由于两次思考时的政治环境不同,因此,他的思考重点也有所不同。
20世纪70年代中期,密利本德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时,欧洲和拉美国家先后发生了右派保守力量发动军事政变推翻进行社会主义改良的左派民选政府的案例。“革命的”马克思主义者因此得出左派上台右派必然发生政变的结论,并以此为依据主张按照列宁的教导“打碎”资本主义国家机器,代之以无产阶级专政。密利本德则坚持改良主义路线,主张通过改造资本主义国家机器的方式来实现向社会主义的转变:这种“方案设想通过主要的政治机构——最明显的是指从资产阶级民主继承下来的议会,来完成社会主义的转变,尽管这些机构在或大或小的程度上需要朝着更加民主的方向进行改革”[5]189。支撑他坚持这一主张的原因在于,他看到右派是否以暴力的方式应对左派政府的社会主义改革并不是必然的,而是或然的:“那些被卷进保守派方面的人,他们的思想和行为将深受左派势力(首先是政府)对进行这场斗争的态度的影响,即受他们的决心、智慧和判断能力的影响;而且,更重要的是,会立即受到他们在依靠人民支持和依靠人民首创精神的影响。”[5]197基于对西欧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国情的认识,密利本德反对用镇压的方式来应对危机,认为这将是向前资本主义民主制的灾难性倒退;相反,他主张获得行政权的左派政党应当坚持在资本主义民主制的框架下,相信人民、依靠人民,以扩大民主的方式来应对保守派的进攻。[5]200
20世纪90年代初,在经历了新自由主义的复兴和苏东剧变之后,左派阵营普遍弥漫着一种悲观主义。在这样一个深深的怀疑时代,当时已经罹患重病的密利本德依旧坚持自己的改良主义战略,努力思考资本主义民主制的替代选择。从《怀疑时代的社会主义》中我们基本可以看出,除了与时俱进地增加了一些新的内容外,他的基本理路并没有改变。但是,他突出地强调了经济基础的重要性,构想了一种社会主义混合经济模型,并把它作为改良主义政治战略。[7]98-125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现实让他深切地感受到:“关键在于,社会主义民主绝对依靠对经济的不断发展的社会化改造。除非这一点实现了,改良方式所提出的一切,才真正意味着努力对资本主义主导的社会制度中的劳动方式进行人道主义的改造。……如果不对更大范围内的经济活动方式进行社会化改造,这是不可能得到根本疗治的。”[7]96-97
总的看来,对于西欧发达资本主义国家通过改良进入社会主义民主,密利本德是持一种相对乐观的态度的。但是具体到英国本身,他的态度就显得不那么乐观了,甚至疑虑重重了。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密利本德有两个非常明确的观念:第一,工党在英国左派力量中占据压倒性优势,在可见的历史时期中,这种局面无法改变;第二,工党领导人具有悠久而牢固的修正主义传统。也就是说,一方面,对英国的社会主义未来而言,工党绝不是一个可靠的领导者,但另一方面,除了工党之外,却也没有其他左派力量能够充当领导者。因此,在密利本德看来,如果英国拥有社会主义的未来,那么其前提一定是对工党的改造。所以,自20世纪60年代初期以后,密利本德一直致力于对工党修正主义的批判,其意图就是希望通过这种批判促进工党的自我改变,从而推动英国向社会主义前进:“工党仍是‘工人阶级政党’,在这个意义上,目前没有别的重要的政党取代它。当然这一直是英国社会主义的根本难题,这不是一个好像马上就能解决的难题。首要的步骤是现实主义地看待工党,能够期望它做什么和不做什么。这种观点的依据只是在于,社会主义者可以开始讨论所有任务中最重要的任务,即创立英国真正的社会主义运动。”[8]
既然工党领导人已经成为资本主义民主制框架中的一种制约英国工人阶级运动向着社会主义方向前进的保守力量,那么工党的改造何以可能呢?在密利本德看来,这种改造的可能性和力量的源泉存在于广大工党左派积极分子和支持者被工党领导人遏制了的社会主义意愿,而这种改造的现实道路就在于调动后者的政治激情,发动一场自下而上的改革运动,推动工党的去修正主义化。明白这一点后,我们再来看密利本德1976年的《继续前进》和1983年的《社会主义在英国的推进》这两篇政论文章,[9]就能有更好的理解。这两篇政论文章的政治背景都是工党在刚刚过去的大选中遭到失败,而且得票率不断下降。面对这种糟糕的局面,密利本德不仅不担心,反而表示出了某种欣喜之情,认为英国的社会主义就此获得了某种发展。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密利本德看来,这是人民群众在用选票惩罚支持修正主义的工党领导人。这就意味着:如果工党想重新崛起,其领导人就必须倾听人们的声音,顺应人民的意愿,改弦易辙,放弃修正主义路线,实行真正社会主义的纲领。
进入20世纪80年代以后,就在密利本德和工党修正主义做不懈斗争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一种新修正主义正在英国左派阵营中迅速蔓延。为此,他于1985年在《新左派评论》上发表了引起广泛关注的政论文章《英国的新修正主义》,对后者进行了激烈批判。密利本德所批评的新修正主义主要指的是以霍布斯鲍姆、霍尔、莫菲、拉克劳为代表的一批英国左派知识分子在20世纪70年代末期以后对英国的社会主义战略的反思与构想。密利本德指出,之所以这些在时代、理论传统、政治立场上都曾有显著差别的左派知识分子能在社会主义问题上形成某种趋同,是多种国际国内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除了工党的选举惨败和“撒切尔主义”的盛行外,还包括“‘现实存在的社会主义’的实践,捷克斯洛伐克和阿富汗的问题,毛主义幻想的破灭,柬埔寨和越南战争胜利后的痛苦后果,欧洲共产主义希望的凋萎,源于对传统劳工和社会主义运动以及党团的局限性的不满而出现的‘新社会运动’,对在激烈社会变革中工人阶级成为革命主力军的能力的逐渐怀疑,以及随之发生的‘马克思主义的危机’等等”[10]6-7。尽管他们中间没有人正式放弃社会主义信仰,但是他们提出的问题、所表达的疑问、所提出的批评和所指出的方向都表明他们已经从社会主义的立场倒退到修正主义的立场了,这将对英国的社会主义未来产生消极的影响。
在密利本德看来,新修正主义主要有四个基本立场:第一,拒绝“阶级政治”,认为工会和工人阶级已不再能够承担改造资本主义的历史使命;因此,第二,把社会主义的未来更多地寄托在了各种新社会运动斗争上;第三,反对国家主义,拒绝为了社会改良而利用资本主义国家;第四,激烈地批评甚至否定工党(包括工党左派)的历史作用。密利本德肯定,在现阶段,工人阶级的确出现了不支持社会主义事业的苗头,但这绝不应当成为将工人阶级解构掉的理由,因为“‘统治阶级’不是一个口头数字:它意味着非常真实的和强大的权力集中,与资本和资本主义国家有着紧密的联系,阶级权力和国家权力的合二为一,武装起来的重要资源,连同它的广泛的同盟,决定用它们来完全阻止对这种权力的实质性挑战。在我看来修正主义没有足够认真地对待这种权力:在对它的性质、意义和含义的分析和实际认知上大部分相关文本太简单。”[10]8他并不否定以妇女运动、黑人运动、和平运动、生态主义运动等为代表的新社会运动的重要性,及其在反对资本主义构成中的积极作用,但问题的关键在于,他认为这并不能成为取消工人阶级作为社会主义运动的革命主体地位的理由。“如果组织化的工人阶级拒绝做这项工作,那么这个工作将不会完成;作为一个充满冲突的、逐渐增长的极权主义和残酷的社会系统的资本主义社会将继续发展下去,一代又一代延续下去,资本主义毒化了这个系统:资本主义已经造成了巨大的资源无法人道和理性地利用。[10]13他肯定,在未来的社会主义建设过程中,有必要将大众力量、政党、工会、工人委员会、地方政府、妇女团体、黑人议员等各种积极力量都囊括在一起,但是他坚决反对低估进而否定国家的作用,因为“国家在整个进程中必须发挥重要的作用……不仅要包容而且要征服对社会主义运动的抵抗,而且要履行许多不同的职能,包括在(大众权力)名义下的不同的和可能冲突的力量之间进行裁决……国家和它的不同的地方机构要能够提供对政治、市民和社会权力的最终保护;在反对性别歧视、种族主义和歧视的示威方面国家将是最后的援助,即使当资本主义被超越之后权力滥用也是常见的。”[10]15-16尽管密利本德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就对工党不再抱有幻想,但是对于新修正主义那种以虚无主义的方式对待工党的做法,他特别不能认同。一方面,他指出,工党中还有不少激进的左派,“这些人在1979年以后为争取实行工党内的左派政策而进行竞选”[10]15,他们的存在本身就说明工党还是有希望的;另一方面,从策略的角度讲,他认为,在社会主义遭遇低潮的情况下,左派应当联合起来,而不应当相互诋毁、自相残杀,这种事情“最好让社会主义的敌人来做”[10]16。
[1]Blackburn.Ralph Miliband,1924-1994[J]. New Left Review,1994(July-August).
[2]Panitch.Ralph Miliband,Socialist Intellectual, 1924-1994[J].The Socialist Register,1995(17).
[3]Miliband,Panitch.Socialists and The“New Conservative”[J].The Socialist Register,1987(503-504).
[4]密利本德.英国资本主义民主制[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8.
[5]密利本德.马克思主义与政治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4.
[6]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7]Miliband.Socialism for A Sceptical Age[M]. Cambridge:Polity.
[8]Miliband.The Labour Government and Beyond [J].The Socialist Register,1966.
[9]Miliband.Socialist Advance in Britain[J].The Socialist Register,1983.
[10]Miliband.The New Revisionism in Britain[J]. New Left Review,1985(March-April).
责任编辑:戴群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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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561.5
A
1004-1605(2010)04-0046-05
潘巍(1975-),男,江苏徐州人,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政治哲学、马克思主义政治理论;徐昕(1979-),男,江苏南京人,江苏省纪委办公厅干部,主要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义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