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叉打得太大

张翔

我有个朋友性格直爽,大家都很喜欢她。2009年,她随丈夫去美国洛杉矶定居,在一所语言学校教中文。

有一天,这位很受欢迎的老师遭遇了一件烦心事,她批改试卷时,发现自己的学生中文學得很差,简直出乎她的预料,这令她感觉羞耻。一个班的试卷,她改得很抓狂。第二天,她将试卷发下去,狠狠地批评了学生们。

就在那天下午,她接到校长的约见通知。她问校长秘书:“难道校长是因为考试成绩约见我?”校长秘书很遗憾地说:“不是,校长约见你是因为你遭到了班里19位同学的投诉。”她一下子惊呆了,没想到学生们居然集体投诉她。

到了校长办公室,校长请她坐下,问道:“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投诉吗?”她回答:“也许是我在指出学生们考试问题的时候说错了什么。如果有,请相信我是无意的。”

校长笑着说:“不是的,没有人因为你的批评而投诉。他们投诉你,是因为你在试卷里的叉打得太大,超出了正常范围。”说完,校长从抽屉里掏出一沓卷子。而她却愣在那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当老师10来年,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打叉也有范围的说法。

校长指着卷子上的一个叉对她说:“你看,这个学生的第五题错了,你给他打的叉实在太大,都打到第六题了,而第六题他答对了。还有这个学生的也是……他们认为你打的叉已经超出错误答案的本身,这让他们感觉没有受到足够的尊重和认可。”

她仔细一看,果然如此,改卷子时她实在太恼火了,一时气急,叉打得有些夸张。没想到,就是这些叉,让学生们感到没有得到公正的评判和足够的尊重,甚至蒙受了不白之辱。当她再次审视卷子时,分明感觉到了那巨大的叉所透露出的失望和恼火。她顿时明白,自己作为一名教师,不该意气用事,理应给学生们一个平静而公正的判别。

第二天,她在课堂上向那19位同学道歉,她说:“谢谢你们很客观地投诉了我,这让我明白,合格的老师应该是什么样的。”

(江水碧摘自《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