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eve Connor
“一天早晨,我醒来时感到毛骨悚然,因为自己想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喝杯茶,而是查看我的Facebook。”正在脱瘾康复中的网络社交痴迷者萨姆·德维托-弗伦奇这样回忆道。
与吸食海洛因类似,注册成为Facebook会员的头几天真是令人兴奋不已,每天都沉醉于收件箱里满满的“好友”请求和暧昧消息(“捅你一下”)中。然而,与很多瘾一样,最后的结果就是你窝在床垫上,身边只有笔记本电脑和几个霉迹斑斑的咖啡杯,你还会感到筋疲力尽、恐惧和自我厌恶。“当我意识到要过一种有成就感的生活并不需要依靠一个社交网络时,我戒瘾了——我更愿意在酒吧里结识新朋友。”27岁的萨姆说道。
“拒入”Facebook的人日渐增多,萨姆只是其中的一员——他们不再痴迷于这个诱人的人气网站。Facebook网站由几个脸上还长着青春痘(现在都已是亿万富翁)的大学生于2004年创建,目前已经拥有了世界各地的2400万网虫。该网站异常火爆,以至于在过去6个月里其会员人数以MySpace的19倍递增,飙升523%。
萨姆和大多数Facebook用户一样,起初对这个网站并不看好,当初注册就是为了促进自己的自由摄影事业。但很快这个使人神志迷乱的网站就让他暴露了性格中最不为人知的一个侧面。“虽然这样说我很惭愧,但Facebook确实把我变成了一个网上偷窥者。几个月前,我和女朋友分手了。在一种病态的好奇心的诱惑下,我总是期待找到她和别人一起的合照。那是一段可怕的经历。”
萨姆还陷入Facebook虚拟的人气攀比中无法自拔。“我一心只想着累积好友数目。我接受别人的‘友情,因为这样做会增加我的好友数目——而并不是因为我想让他们成为我的朋友。”
然而,《重新审视友情》的合著者雷·帕尔教授指出,Facebook上的“友情”无法取代真正的友情,到头来只会令我们心灰意冷。他认为,Facebook是一种不成熟的表现。“该网站并不是真实场景下的社交网络,”他说,“这有点像那种小学生们寻找玩伴时的不安全感——他们不断累积好朋友的数量,从而找到自己的社会位置。当人们成年并安定下来之后会意识到,真正的友谊并不是打开电脑就能找到的——真正的友谊是需要切实付出、祸福与共的。”
心理学家德里克·德雷珀说,Facebook巧妙地激活了当下人们追寻“不间断表面刺激”的欲望,这就像是强迫性地将巧克力松饼一个又一个塞进嘴里,同时有一搭无一搭地翻看最新一期的《热度》。“我们的文化里有一种东西促使我们沉醉于一些肤浅的活动,而不是致力于某些更为深刻的活动。”
萨姆对此也表示认同:“你打着要跟别人保持联系的幌子,加入Facebook,但这其实只是一个填补空虚的玩意儿。我发现自己总是出于无聊而一遍又一遍地刷新页面。最后,查阅好友清单,我才意识到实际上我真正愿意与之交谈的人寥寥无几。这一切真让我生气。”
兴奋难当、沉溺成瘾、恼火不快——无论我们与网络社交的关系怎样,它对大多数15岁到35岁的人发挥着重要的社交功能。然而根本的问题在于,这种现象最终会在繁荣的泡沫中自行消失,还是被证明是虚拟冰山的一角?新近一份来自YouGov的调查表明,仅有50%的受访者称他们会在未来的五年里继续使用Facebook,而相比之下,有94%的人表示仍要继续使用谷歌。这意味着Facebook更有可能被风云变幻的时尚所左右。
成功摆脱了虚拟友情网络的萨姆表示,现在他喜欢“听别人说话”或是“不经意间撞上昔日好友”。“那样生活不是更有趣吗?我不再是一个虚拟的头像——成为我的朋友是要付出些努力的。在别人的页面上留言,浏览别人的相册,是无法铸就友谊的。”
(范小军摘自《英语世界》2010年第10期,刘 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