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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6-24 09:09
故事会 2010年13期
关键词:雍和宫刀疤老太太

厘 厘

我和小馋、林飞都是大学里的哥们儿,那年毕业,我们都留在北京工作,三人在郊区合租了一套房,由于路途较远,每晚都从地铁起点一直坐到终点。

一天,小馋提出了一个建议:上地铁后,每人锁定一个乘客,预测其将在哪个站下,如那人没下,就请另外两人吃夜宵;如三人均未测准,则赌局自行结束。尽管我和林飞估计这小子肯定会搞点什么名堂,可还是很痛快地答应了。

上了地铁后,小馋拍拍我和林飞的肩膀,朝一个角落里一指,说:“那老太太一定会在立水桥站下,一定!”我和林飞一看,差点气晕,那老人每天都在立水桥站下,有一次我们无意中听她和别人说,自己天天给在校读书的孙子送便当。

小馋说完,林飞走到一个低头看书的女孩面前,咳嗽一声后,又走到我们面前,露出了狡诈的笑脸,只见他轻抬右手,大拇指在食指、中指和无名指间轮流掐动,摆出一副高人掐算的架势,然后以一个得道高僧般的语气说道:“山人料定此女必在雍和宫站下!”

我和小馋一听,差点一脑袋撞在玻璃上:那女孩我们再眼熟不过了,她是个聋哑人,每天都在雍和宫站下车,因为那附近有一所很有名的聋哑学校,女孩经常去学习手语。看样子,他们两人是赢定了,我心一沉,完了,兜里仅有的100元钱是在劫难逃啦!

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忽然,我两眼一亮:地铁门开了,走进一男的,高个子,黑夹克,戴墨镜,脸上有刀疤。我回过头瞟了一眼小馋和林飞,然后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说道:“那男子会在崇文门站下!”

小馋和林飞听我这么一说,刹那间像霜打的茄子一蔫了。我们三个都有所耳闻:刀疤男以前是个“黑社会”,从班房出来后改邪归正了,可依旧一身痞气,前些日子,据说看中了崇文门站一个女安检人员,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工作,反正每天随着上班的人流涌到崇文门站,在那里纠缠人家,而且此君不论是站是走嘴里总哼个不停,而且永远是那首老情歌:“只有我,最摇摆,没有人比我帅……”奇怪的是只要他一坐下来,马上就安静了,而且一只手掌横放在大腿上,另一只手掌托住下巴作沉思状,似在检讨过去,又像在畅想未来。这次也没例外,有几个胆小的主动让出了位子,刀疤男毫不客气地把屁股移了过去,一坐下来,歌也不唱了,马上安静了下来……

立水桥站快到了,可小馋发现那个老太太丝毫没有下去的意思,还在那里和旁边的人聊得有滋有味,小馋急了,走到老人身边,又回过头来,装模作样地冲我俩喊道——“立水桥到了,立水桥到了,下不下!”这话其实是喊给老太太听的,一语驚醒梦中人,老太太忙不迭地站起来,冲小馋道了谢,蹒跚着下车了。小馋攘了一把汗:好险,可以不掏腰包了!

又过了一会儿,车厢里的喇叭响了起来:“乘客们!雍和宫站快到了,请……”这次很顺利,哑巴女孩合上书,很平静地下去了,林飞解放了,可以不掏腰包了,接下去该轮到我了!崇文门站快到了,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总不踏实,总感觉口袋里那100元钱在蠢蠢欲动,似乎马上要得道升天一样,我嘱咐自己:淡定!

“乘客们,崇文门站到了……”地铁里响起了播音员甜美的声音,可刀疤男依然纹丝不动,就好像他不在这个站下一样,怎么回事?出什么状况了?难道刀疤男在胡思乱想以致没听见播音?我要不要去提醒一下?可当我看见刀疤男脸上那条深褐色蚯蚓般的疤痕时,我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就在这一刻,地铁门已经关上了。我最后的100元啊,我的心里默默地为其超度着……

没想到,刀疤男和我们的目的地一样,终点站:宋家庄站!

宋家庄站到了,小馋和林飞一左一右搀着我走了出来,露出一脸平静的奸笑,这时,那首再熟悉不过的《我最摇摆》从后面飘了过来:“只有我,最摇摆,没有人比我帅,只有我,最摇摆,想不想靠过来,只要夜幕已被拉开,音乐的节奏晌起来——”刀疤男嚎到一半,忽然手机响了,他嚷了起来:“哟,是彪子啊!我在宋家庄站哪,去那干吗?是这样的,我跟你说的那个女安检员换岗了,调到宋家庄站去了,我得追着她跑啊……没办法,现在的女孩儿难追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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