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yue
啊么么想统治这个世界的时候。
她才十岁。
一百岁时。
啊么么对这个世界的所有事物充满了好奇,比如思想、爱情、眼泪、植物、温暖、光线、九大星系、花盒界的占星师私小河。
于是,我们现在来说说私小河。
迷。
关于私小河的一切,就是这样。
迷。
没有任何人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只是,传说叫花盒界的奇怪空间里,居住着一个拥有着银白色头发无与伦比的绝美少年,以及一只拥有银白色羽毛名唤弥天的神兽。
当然了,一切的切。
只是个传说。
她是爱上了这个传说。
还是爱上了传说中那个叫私小河的少年。
她不知道,只是迫不及待地想去驱散那团迷雾,迫不及待地想遇见那个叫私小河的少年。
沉一籽认真地把瓜子壳一颗一颗地剥掉,小心地把瓜子仁放进啊么么专用的小吃草莓罐里。
他笑了笑,笑意慢慢在眼瞳里舒展开来。
那是一种多么迷人的眼神呢。
你一定遇到过那么一个人。
一个微笑,就能在你的故事里扮演着刻骨铭心的角色,在你的回忆里不管冲了多少雨水冰雪永不褪色。
而沉一籽,正在给啊么么剥瓜子壳的沉一籽就是这样的人。
我想说。
在这个星球里。
如果你遇到用一个微笑就能让你记住的人。
那么。
这个人,一定是沉一籽。
那是一个眉眼好看,骨子有绝美散发出来的雪族少年。
他说,他不需要显赫的身份。
他说,他不需要得到很多人的爱戴。
他说,他喜欢看星星最爱银河系。
他说,他只想做一个快乐的小裁缝。
他没有显赫的家世。
他没有很多的金币。
他暗恋着青梅竹马措小小。
他藏了一个秘密一藏就藏了一千年。
他是出生在雪国谷水池双苼街八平米裁缝店里的穷人家小孩。
双苼花,水星终年盛开的生物。
花瓣分为雪白色和金黄色,不过金黄色的花瓣只有在晚上才会盛开,到清晨的时候会从树上掉下来,迅速地融合进白雪里,消失不见。
啊么么遇见沉一籽的时候。在双苼街,街道很安静,没有来往的人群,街道两旁的房屋上堆着厚厚的积雪,有少许人家的烟囱中有烟雾袅袅升起。
她看到一个奇怪的少年,在砸路边房屋的窗户。她很愤怒地就跑过去,想去制止那个少年的恶作剧。
那个时候,沉一籽站在措小小家的窗台下,往里面丢烤熟的小土豆,一颗两颗地丢进去,有纯白的雪花片从窗台上落下来,滴落在他写满笑意的脸上。在丢第四颗的时候,力道不够,不小心抛得低了一些,小土豆就那样直直地掉了下来,砸到了刚好跑过来的啊么么。
居然被那么恶心廉价的食物砸到,啊么么气急败坏地指着沉一籽,情绪激动的缘故使她纯白的小脸瞬间变得通红。
她说,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今天要是不把一个草莓罐的瓜子壳剥掉我就控告你,控告你砸窗户。
控告。
控告,沉一籽愣了。
然后嘴角溢出好看的微笑,短短的几秒,啊么么所有的锐气便消失殆尽。
擦擦擦擦。
是措小小跑在积雪上的声音。
这是终年积雪的国度,没有人注意到,被措小小踩过的冰雪,正在慢慢融化掉。
那个少女,不够美丽,皮肤也不够洁白,可是她的微笑却是那么迷人。
她穿着白色的纱裙,从屋子里跑出来的那个瞬间,美好得像是传说中的银河系仙子。
站在冰天雪地里的她,顿时让天地万物黯然失色。
她轻轻地笑着。
她说,亲爱的小姐,我叫措小小,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感到无比的抱歉。啊么么轻轻地提起裙摆,若无其事地走到措小小面前。
指着她。霸道地说,我要你脱下这条裙子。
天地,是一尘不染的白,所有的预言没有规律地躁动起来。
沉一籽刚刚还堆着笑意的脸上,顿时沉了下来。他紧张地挡在措小小面前,用力把逼近他们的啊么么推开,娇小的啊么么就那样硬生生地摔到了地上。
她亚麻色的卷发,凌乱的披散下来。
嘶-嘶-嘶-
全世界静止了。
摔在地上的啊么么,小脸一下就红了,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从没遇到过这么尴尬狼狈的事情,长裙的裙摆在她摔下去的时候,不小心撕开了。
啊么么是水星雪国国王唯一的公主,母后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从小被父王和母妃宠爱着,娇惯着。
不要说被人推嚷,甚至没听到过这么大声的说话声音,没有任何人这样对待过她。
可是现在,对于她来说,这是多么可耻和不敬的事情。
水星雪国雪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她慈爱的父王,会在她说想要喝冥王星的甘露时,不顾一切代价的为她拿到,即使用一千年才能从冰河里培育出来的狸西草去交换也在所不惜。
狸西草,是雪国的圣物。
一千年只能培育出一棵,并需要等待狸西草在生长到九百九十年的时候,酝植出另一棵小狸西草时,才能把千年狸西草摘走,这是水星唯能够延续寿命的灵草。
刁钻任性的七十九岁啊么么,那个时候并不知道。
狸西草生长到七百年的时候,就已经因为她的无理取闹而遭到了毁灭性的灭绝。
他的父王,已经无法得到永生了。
包括,雪族的所有人。
没有一个人,可以得到永生。
每个雪族族人的寿命,只有一千七百年。
雪国皇宫里所有的人都很喜欢她。
真的,所有的人都很喜欢她。
比如优雅俊美的沐十哥哥,尽管后来她长高了很多,可是无论如何也长不过沐十哥哥的肩膀。
她不喜欢沐十哥哥练剑的那双手,食指有很厚的茧,每次沐十哥哥牵着她的时候,都会让她的小手觉得很不舒服。
沐十哥哥是雪国的王子,王位的唯一继承人,必须要学会剑术。所有的事情她都可以擅作主张,唯独让沐十哥哥停止练剑这件事不可以。
她想要沐十哥哥用四百二十年才从火耀石里提出石蕊铸造出来的剑,沐十哥哥就给她。
她想要沐十哥哥与那个她不喜欢的贵族小姐分开,沐十哥哥就不再理那个贵族小姐。
她想要沐十哥哥做了三年才完成准备要献给母妃的木偶,沐十哥哥就给她。
没有人这样对待过她,也没有任何人在她面前有过这样的不屑与不满。
所以,她绝对不能忍受沉一籽对他的不敬,也不允许自己被讨厌和被不喜欢。
她站起来。不去在意裸露在外面的小腿以及凌乱的头发,有些失控地对着沉一籽破口大骂。我是雪国的公主,我会让父王罚你打扫雪国的整座宫殿,清理最脏的地方,把我的裙子洗干净。
不,你是那么脏的东西,怎么有资格碰我这么高贵的裙子。
挡在措小小面前的沉一籽突然笑了,笑得很大声。
空荡荡的街遘里不停的回响着那鬼魅般的声音。
天空的雪花开始苏醒了,轻轻地飘落下来,柔和地铺放在整个雪白的大地上。
你?
你说你是雪国的公主?
雪国什么时候有了公主了?
雪国的国王在几天前刚刚举行了葬礼,今天是新国王鹿几亚登基典礼的日子。
你没看到,最热闹的双苼街现在一个人都没有吗?
你要行骗可不可以把你的骗术修炼得精湛一点。
说到这里的时候,沉一籽显然有些生气。好不容易给措小
小送她喜欢吃的烤土豆,没想到全被这个半路跑出来的疯女人给搅乱了。
他烤了很久很久才烤好的土豆,就这么没了。
土豆凉了,措小小最喜欢吃的小土豆已经不能吃了。
他转身,看着微笑着的措小小。
措小小站在微风里,站在一片雪白里,慢慢地笑开。
她说。
烤土豆什么时候都能吃的,我们随时都可以烤的。
他没有说话。
在措小小面前,他从来部无法做到去拒绝。即使要面对着的是他最讨厌的人或事情,只是因为,他喜欢着她,他的青梅竹马措小小。
她的瞳孔突然放大,踉跄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双苼街果然一个人都没有,这种情况只会出现在新国王的登基典礼上。
是的,她曾经偷偷看过雪族的史册。
突然失去支点倒在了雪地上,目光呆滞地看着蔚蓝如洗永无边际的天空,眼神失去了昔日的光彩。
脑海里反复回响着沉一籽刚刚说过的话。
新国王鹿几亚登基。
新国王鹿几亚登基。
新国王鹿几亚登基。
新国王鹿几亚登基。
那么?
他的父王呢。
他的沐十哥哥呢?
蔚蓝色的天空里,有很纯白的云朵飘来荡去,白色的双花花瓣花铺天盖地地落下来。
啊么么很饿很饿。
她很想念他的父王,想念那些安稳舒适的生活。
想吃很多很多东西,每天这个时候,她都会吃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比如西可可甜饼、紫菜酿豆包、桑花茶、水珠冻糕、皮皮糖、苏里里花豆……
脚下突然重心不稳,滑到了雪地上狠狠地摔了一跤,小腿上裂出了一道小口子,有红色的鲜血流出来。
以前她打骂宫殿里的侍女,会把她们打到手腕出现血痕。
她从不晓得,原来是这么疼。
这是啊么么第一受伤,第一次看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是红色的。
坐在空旷的雪地上,周围白茫茫的一片,全世界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她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她惊慌失措地站起来。
提着裙摆急切地往雪国皇宫跑去。
冰河。
那是育植狸西草的唯一冰河。
宫殿的城墙耸立在宽厂的冰河上,此时的冰河上已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冰河下盛开着很多花,冰河上的冰很厚,以至冰河下生长的五颜六色花朵形状看不清楚,只知道,这是一种叫洁梗的花,可以作布料的染料。
雪族人的衣服颜色,都是用这种花染出来的。每年年末的时候,冰河上会出现一种奇怪的景象,这种花的花朵,会浮现在冰河上,然后冰河下的洁梗会长出小朵小朵的花苞来。很多裁缝到那天都会到冰河上收集洁梗花,带回去加工制成染料。
除了冰河上,周围都被积雪深深的覆盖着,除了洁梗花和衣服的颜色,没有人见过任何一种露在天空下的颜色。
雪国是一个和平的国度。
除了在新国王继位的时候,会有很多侍卫站岗外,其他时同宫殿是不会有侍卫和任何人出八的。
啊么么站在雪国的皇宫前。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很多年前。
她的父王总会牵着她的手站在冰河上,是金黄色双苼花刚刚凋落幻化消失的时段,陪伴着他们的只有一望无际终年不化的积雪。
金黄色双莹花是啊么么最喜欢的花,她曾经用过成千上万种方法去留住金黄色双苼花,遗憾的是都没有做到,只能在它们存在的时候,感觉到它们的独特的美好味道。
那个时候,父王会小心翼翼地拉着她的小手,拉着她在美丽洁净的冰河上跳舞,那个时候是洁梗花已经收集完成的日子,花骨朵正在含苞待放。
刚开始,父王教她跳舞的时候,她经常会踩到父王的脚。
然后她会淘气地抓住父王的长胡子,不许父王把脚垫在她脚下,她踩着不舒服。
父王很怜惜地看着她,对她说。
我亲爱的宝贝女儿。
你的王子也许会是个王子,拥有着高贵的血统,被万民景仰。也许会是个花匠。喜欢种花会施肥浇水给不了你现在所过的生活。但是你每天都能够闻到幸福的味道。也许会是个流浪者,没有腰缠万贯的家产,却会疼你宠你让着你。也许会是个掌厨,能够烹饪出美味的食物,不能带给你高贵的生活但是会让你吃得安心。也许会是个教者,优渥的生活他给不了你,但是会给你讲很多很多的故事让你入眠……
那是啊么么九十九岁的时候。
她撇撇嘴。
我不会喜欢那么低下的人,我喜欢的人,一定要受到万人崇拜,要像父王一样。
他们停下舞步,背对着皇宫,面朝雪白无垠的大地,天蓝色的天,纯白色的雪。天与雪,合在一条直线上,彼此相拥安静地沉睡着。
她的父王蹲坐在冰河上,然后对着她招手。
宝贝女儿,坐到这里来。
啊么么不悦地嘟嘟嘴,多脏啊,我才不要,我要父王抱着我。
父王就笑了起来,眼神柔和。
他说好,我的小么么。来,父王抱着你,给你讲故事。
幼小的啊么么,眼睛闪出明亮的光芒,充满了期待。
这个故事,关于九界,源于十大星系。
十大星系分为,太阳、月亮、水星、金星、火星、木星、土星、天王星,海王星和冥王星。
而我们雪国雪族,就生活在水星上。
水星系,一共有7种人族。
上栗族、花阳族、洛族、海月琉璃族、天魅族、圣夜族、倾蓝族。
而圣夜族,是唯一一种拥有高贵血统的皇族,也是唯一有资格继承雪国的种族。
九界的统治者是天哲,守护神是私小河。
靠在父王怀里的啊么么仰起头,为什么没有我们雪族呢?
父王沉思了很久,眉间被浅浅的褶皱覆盖。
天空散落的雪花开始越来越密集,有雪白色落在他慈爱的眉目上。
在很久很久以前其实雪族并不叫雪族,而是叫圣夜族。
圣夜族的国王,是一个勇敢机智的人,叫曲臣。
他爱上了木星清河族名唤衣海念的平凡女子。为了与那个女子在一起,他不惜与九界的统治者天哲对抗。
越界的爱情,在九界中是戒律。
亦会扰乱九界秩序以至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这将是一场可怕的灾难。作为九界的统治者天哲,是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找到了花盒界的占星师私小河。
为了阻止这场灾难的发生,私小河对圣夜国施展了咒语。
原本温暖美好的圣夜国,就变成了现在没有任何温度的雪城。
传说没有被施展过咒语的雪国,植物是绿色的,土地是金黄色的,还有会唱歌会在水里游来游去的动物,有很多只有在梦境里才会出现的美妙景色……
而我们雪族,是九大星系里唯一没有温度的群族。
没有人知道温度是一种什么东西,这种东西有什么作用,久而久之,所有的族人就遗忘了这种东西。
他在施展咒语后,又施下了解除咒语的魔法。
只是,在这件事情后,私小河就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
但是他一定在某一个星系生存着,他不仅是占星师,还是九界的守护者。
他,拥有不死之身。
曲臣与衣海念,这对恋人,不再相见。
唯一能解除咒语的,是一个女子。
那个女子便是曲臣爱上的木星清河族女子衣海念。
没有任何预料与征兆的,衣海念在诅咒下达的第二年被杀死了。
曲臣知道后,便不顾任何阻碍地去找那个他深爱着的女子。
他抱着衣海念血流成河地跪倒在雪国皇宫前。
然后,他微笑着再她耳边轻轻地说话。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说了什么。
阴霆了两年的雪国天空突然变得明亮起来,与此同时是惊天动地的声响。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皇宫四周被水淹没,像一座孤岛般伫立着。
水中突然长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
两年了,这两年里,雪国的疆土上全覆盖着积雪,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像足生活在世界尽头那般,所有生物没有任何的生机,包括雪族。
那个时候的雪国没有一种植物可以存活。
只是很快,那些水凝结成冰,把那些花深深地埋藏在里面。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冰河,雪国的圣物狸西草也是在那个时候诞生的。
每年年末的时候,洁梗花都会浮到冰河上来。后来谷水池双苼街的一个老裁缝发现,这种花可以用到布染上,而且染过的布永不褪色。
雪族出嫁的女子,都会穿上这种布染的纱裙。而且,都会拥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渐渐地,永不褪色的这种布染传遍了雪国大街小巷。
这种布染,叫做相濡以沫。
那一段生死相许的爱情,那些见证他们爱情的花海。
被称为洁梗花。
坚定不移的纯洁爱情。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
她不可抑制地爱上了那个关于洁梗的美丽传说,爱上了那种叫相濡以沫永不褪色的布染。
对那个的花盒界的占星师私小河产生了奇妙的感觉。
从那个时候起,她开始收集关于私小河的一切。
可是,除了知道私小河是占星师外,其他关于私小河的任何资料她什么都找不到。
尽管那个时候的她那么年幼,是无法懂得爱情的年纪。
可是,她爱上了他。
没有任何征兆的。
很多年后。
她和雪国所有的雪族子民,站在雪国高耸的城墙下,看着新国王继位。
新国王鹿几亚站在城台上,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他手里拿着雪国的冰廉仗,那是雪国国王至高无上的象征。啊么么也曾那样至高无上过,也曾用那样的姿势俯视着那些渺小得几乎看不到的雪族子民。
她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那是父王的位置,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怎么能跟这些渺小低贱的雪族子民在一起呢。那是父王的冰廉仗,她不允许任何人碰他父王的东西。
愤怒开始在心里滋生起来。
我是雪国的公主,我命令你从上面下来,把我父王的冰廉仗还给他。
人群很拥挤,她被挤得差点踹不过起来,她不停地喊着,可是雪族子民们的欢呼声是那么震耳欲聋,没有人听得到她的声音。
她喊到口干舌燥,喊到声音沙哑,最后只能作罢。
不行,她一定要去皇宫里找回她的父王。
好不容易才挤出来,啁么么松了一口气,低下头的时候发现自己掉了一只鞋,她索性把另一只鞋脱掉。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和衣服,在皇宫大门开启之际,走了进去。
她是公主,这才是她该走的地方,她沿着城墙,往城台方向走去。
她要告诉所有人,她是雪国雪族的公主,她要揭发新国王鹿几亚。
只是,她暮然发现宫殿里的侍卫装束,宫殿结构布局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她,是在做梦吧。
只见她举起右手,迟疑了一下,她闭上眼睛。紧咬嘴唇。
然后,狠狠地往自己越显苍白的右脸打下去。
有水雾在眼眶里回转,好像随时都可能溢出来。
那么疼那么疼,怎么会这么疼呢。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为什么所有的一切突然变得不一样了呢。
她的父王和她的沐十哥哥呢。
她像发了疯的,不顾一切地冲进宫殿去,结果被看守的侍卫拦截下来。
她拼命地跟他们解释,和他们厮打起来。
告诉他们她是雪族的公主。
可是。
没有人认识她,没有任何人相信她说的话。
瘦小的啊么么怎么能抵得过那么大的力量呢,最后她还是被侍卫轰了出来。
她想,等我找到父王了,一定要很严厉的惩治他们,把他们通通关起来。
隐隐约约的,她听到有侍卫在窃窃私语。
她听到他们说她是疯子。
她听到他们说雪族根本没有过公主。她听到他们说这种精神失常的人是没法治愈的。所有的人,都不认识她。不认识她。
所有的人都说,雪国没有公主。
雪国没有公主。
那么,她如果不是雪国的公主,又是谁呢。
她真的没疯,真的没有,她很清醒。
可是,怎么会有一种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的错觉。
是雪国,这里是她生活了几百年的雪国。是雪国,没有错。她相信。
相信他父王一定还在,一定还在这里。
她所有的记忆里,只有关于自己的。
对于父王和沐十哥哥的所有,都是空白的。
比如父王喜欢吃什么,不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父王会做一些什么,他喜欢去的地方有哪些……沐十哥哥会在什么地方练剑,是什么时候学了木偶雕塑,他平常看了哪些书……
所有的所有。
啊么么都无法回答出来。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什么都不懂。
为什么,会有水珠掉在她被划破皮的手背上,有什么咸咸的东西跑进嘴里了。
那是一百岁时。
让她好奇的。
眼泪么。
被摔伤的小腿伤口已经被冻结了,刚刚被侍卫一摔,伤口又裂开了,有鲜血汨汨地往下流,像是永无止境的流水一般,永不停歇。
她觉得很疼,然后她咬紧牙。
无论如何,一定要进去,父王一定出事了。
她要找沐十哥哥,找沐十哥哥去救父王,沐十哥哥是雪族最英勇最强大的武士,他一定能救父王的。
也有很多东西都没有变的,比如宫殿的后殿格局。
今天是新国王登基的日子,巡逻的侍卫很少。
她小心谨慎地穿过熟悉的过遒,到了冰雕园,面前出现了一堵墙,她知道,翻过冰雕园的矮墙,就是父王的寝宫。
小时候她也经常翻墙过去,然后每次很凑巧的,都会被父王抓住,然后把她抱下去。
那些用来垫着翻墙的石头部还在,她小心地踩上去,贴着墙身熟练地翻过去,差一点就要着地了,紧接着她的心跳突然慢了一拍。
有种铺天盖地的恐惧席卷而来。
因为,她的腰上突然多了一双手,然后她慌张地低下头,看到抱着他腰的那双手。
她知道,那双手不是父王的,食指上有很厚的茧,只有自幼习剑的人才可能留下,是沐十哥哥的手,她满心雀跃。
紧接着她被抱了下来,然后她把头埋进那个在宽厚的胸膛里,不可抑制的哭出声来,她不停地哭,不停地哭。
她说。沐十哥哥。我找不到父王了。
她说,沐十哥哥,你去哪里了。
她说,沐十哥哥,我被欺负了。
她说,沐十哥哥,我是啊么么。
她说,沐十哥哥,你和父王为什么不要我了。
小姐。
你可以把你的头从我怀里移开,我的心脏差点被你压坏了。
啊么么一惊,抬起挂满泪珠的脸,他不是沐十哥哥啊。
她尴尬地推开他,后退了几步,从来没有过的紧张。
抬起手,用袖口擦了擦眼泪,这个时候,啊么么才看清楚把自己从墙上抱下来的少年。
她就那样愣住了。
那张脸。
是无法形容的俊美。
她一直认为。
沐十哥哥是所有雪国所有族群里最为俊美的男子。
直到在双苼街遇到沉一籽的微笑,她就觉得,这个世间能
和淋十哥哥不相上下的人。大概只有沉一籽了。
可是。
她眼前这位少年。
却是一种近乎神圣的绝美,是任何人都不及的,像是神一般,不可侵犯的存在。
在这个少年面前,她所有的霸气正在试图褪尽,语气转而温婉优雅。
她说,我来找我的父王。
她说,你可以帮我找到我的父王和沐十哥哥么。
他问,你的父王是谁。
她说,我的父王是加希,沐十哥哥是皇子,我是雪国的公主。
他说,好。
她愣住了,所有的人都不相信她,都说雪国没有公主。
可是,他却说,好,也就是他愿意帮他找到他的父王和沐十哥哥,对吧。
啊么么破涕为笑,脸上盛满了笑意,微微低下了头,理了理衣服。长长的卷发就那样垂落到胸前,即便这样狼狈,即便穿着这样褴褛的衣服,啊么么美丽的轮廓还是那么清晰。
她仰起倔强的小脸,然后说,告诉我你的名字。
少年的脸上挂着有些邪恶又让人无法抗拒的微笑,有明丽温润的光线在他眼底发酵。
他说,我叫巫拖拖。
是很奇怪的名字吧,至少啊么么这样觉得的。站得这样笔直优雅的少年,应该是雪国的大臣或者是贵族王子吧。
啊么么嘴角弯出好看的弧度,她说,你是干什么的呢。
巫拖拖斜着眼睛看着啊么么,然后得意地指了指旁边一个很大的布袋子。
诺,这是我的战利品。
看你翻墙的动作那么熟练,我们一定是同行了。不过你还是有很多地方有待提高,我可以做你的教者,至于酬劳金币嘛,我会给你算便宜点,给你打个折你看怎样。
还有。
他的语气有些凝重,怪异的打量着啊么么。
然后他说,你的体重,是不是该控制一下了。
啊么么的脸刷的一下全红了。
她真的有那么重么。
只见那个叫巫拖拖的少年。蹲下去打开口袋,然后有条不紊的整理着自己的战利品。
清点整理好后,他拍拍袖上的尘土站起来,笑得格外妖娆,虔诚地看着她的眼睛,很绅士的对她伸出右手。
哎,雪国公主,欢迎你加入拖拖战卫队。
嗯,既然这样,那么我的战利品就分你一半,这个皇宫被我洗得差不多了,你进去也只能是空手而归。
啊么么就那么惊呆了。
这个皇宫被我洗得差不多了。
是他说的吧。
眼前这个神圣绝美的少年。
啊么么没有听错,这个少年说得很清楚。
他说,皇宫被我洗得差不多了。
他,是一个小偷。
那些布袋里的战役品,一定是从父王寝宫里偷出来了。
啊么么上前,拽着他的衣领,恶狠狠地直视他的眼睛。紧接着是少年的惨叫声,啊么么不过是小小的教训了一下这个少年。
她用自己的头狠狠地把巫拖拖挺拔的鼻子撞歪了。
哼,这个人真是不识好歹,居然敢偷她父王的东西。
啊么么走到布袋旁,把布袋打开细细地翻找起来,袋子里装着很多奇珍异宝。有的是她在皇宫里见过的,有的是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她翻来覆去地找,找到没有力气地瘫坐在雪地上。
袋子里的东西,没有一件是父王或者沐十哥哥的。
有天籁般的歌声传出来,是皇宫的剧院表演唱。
她的父王,她的皇宫,她讨厌的剧院表演场。
那么。
鹿几亚,一定就在那里。
啊么么站起来,转身就往剧院跑,巫拖拖呼喊她的声音就这样被轻风淹没了。
鹿几亚,所有的事情,他应该知道吧。
剧院表演场的人很多,有王孙贵族,有雪国不同种族的雪族子民,只是没有任何一个让啊么么熟悉的面孔。以前啊么么最讨厌看到剧院表演,然后父王就把看剧院表演换成了教她识字。
那是年幼最为柔软的时光,即使任性闹小睥气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挤不进去,只能在边上远远地看着。
看不到舞台上的人,只是那声音,让她倍感熟悉。
她蹑手蹑脚地潜到后台去,后台很脏乱,有烤熟的小土豆滚了下来,她厌恶地踢掉挡住自己去路的小土豆。
舞台旁挽起的帷幕下刚好有个隐蔽的位置,恰巧能容得下啊么么的身体,她烦躁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抬眼向舞台上看去。
眼神就那样被定格下来。
有美丽的身影在舞台上伴随着舞着的歌声翩翩起舞,身影在舞台上不停地旋转着,脸上带着柔和的微笑,台下的人看得出神。
天籁之音,似乎是来自遥远神秘的星系。
措小小。
居然是措小小。
舞台下有少年站了起来,踱步向舞台走去,他挺拔的身姿透露着王者之风的傲气,他从躲在帷幕后的啊么么身边走过,踩在舞台上的他每一步都是那么铿锵有力,他站到措小小的身边,拉过正在跳舞的措小小,措小小就那么直直地跌进了他的怀里。
是城台上的身影。
鹿几亚。
拥有着王者之风的少年突然对着台下的所有人宣布。
她就是我的皇后。
她看到措小小没有任何的惊讶与反抗。
她看到措小小在抿嘴微笑着。
她看到鹿几亚和措小小的手紧紧地牵在一起好像这个世界没有人能把他们分开一般。
她看到站在舞台另一旁帷幕下的沉一籽脸色泛白。
她看到他眼里的明亮瞬间暗了下去。
她看到那么绝美的少年突然落寞地走开。
她看到雪族子民都开始沸腾起来。
鹿几亚牵着措小小跑下舞台,在众目睽睽下,在千万的雪族子民的掌声欢呼里,像一对私奔的甜蜜小恋人般飞奔出了皇宫。
为了保护措小小。
沉一籽曾把高傲得不可一世的她摔得如此狼狈。
而现在,那个被她保护着的女子却在他的眼里与那个至高无上的王手牵着手离开皇宫。
是多么虚荣的女子,从小生活在贫民窟的女子都是这么爱慕虚荣着。
更何况是措小小,装得那么洁白高雅的措小小。
终究不过是一个虚浮恶俗的女子罢了。
啊么么不屑地看着措小小和鹿几亚的背影。
对于啊么么而言,是值得开心的事情吧,沉籽对她的耻辱与不敬终于得到了惩罚。
可是,啊么么却怎么也笑不起采,甚至,她的心,有些疼。
对,是疼。
沉一籽的眼神。
沉一籽的落寞。
沉一籽的保护。
沉一籽的捍卫。
都是为了措小小,这些代表什么呢,啊么么不懂。
她只是觉得心有些疼,也不晓得为什么疼。
这个星球里。
原来一些人会因为一些人的存在伤心流泪。
原来有些人对有些人的存在是这么重要着。
她的父王,她的沐十哥哥。
是她以为会永久陪伴她的存在,她从来不晓得,有一天她会一个人。
她的父王,她的皇宫,她的衣服,她的沐十哥哥,她的趾高气昂,她的盛气凄人,她的至高无上万人崇拜…
都没有了。
现在的她,是一个人,一无所有的一个人。
渺小,脑海里闪过这个词的时候,啊么么被吓了跳。
那是只有雪国子民才有的渺小,啊么么是公主是公主。
她摸着自己心脏的位置。
她问自己,怎么会这么疼,眼睛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决堤一般。
啊么么暮然惊醒。
只剩她个人了。
她想也不想的,就要从帷幕下跑出来,无论怎样都要找到父王和沐十哥哥她要证明自己是公主。
全高无上万人崇拜的雪国公主。
可是。
有人拽住了她的胳膊。
叫他。
公主。
少年的身后有耀眼的光线盛开。
那是一个怎样美好又耀眼的少年呢。
啊么么能感觉他的笑意。
只是一瞬间,啊么么的眼睛就被这样的光亮刺疼了眼睛,她看不到少年的脸。
有人叫她公主了。
是真的,有人叫她公主了。
声音的光线让她凌乱的心顿时变得安然起来。
他叫她公主。
他叫她公主。
可是,他又是谁呢。
啊么么的语气中有参杂着惊喜与疑惑。
她说,你是谁。
少年放下拉住她手腕的手。
对她说。
公主,我是……
他在说什么。
为什么啊么么没有听到呢,那个少年究竟是谁呢。
黑暗突毫无预兆地入侵了她的世界,只觉得天地似乎正在举行成一场盛会的狂欢,她的眼睛再也无法睁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