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宁
2000年的时候,一夜暴红的“韩寒现象”还是一个公众话题。当年韩寒18岁,刚刚成年,如今他已28岁,接近而立。
韩寒出生的1980年代正是中国生育率的高峰期,他们是那样广泛的一群人,后来被赋予一个统称——“80后”。
现在想来,当年对“韩寒现象”的讨论抑或批判实则是“80后”登上历史舞台的一次预演。众所周知,那时的韩寒一年前退学,但已经出版《三重门》和《零下一度》,拒绝就读复旦大学,从此走出自己的路。
在当年央视的《对话》节目中,受邀出镜的福州女孩黄思路被作为是好学生的代表、韩寒的对立面,她也已经出过2本书,也是1982年的,与韩寒同龄。当时,她挂着全国十佳少先队员的光环,并且刚从美国学习古典音乐归来,立志要上北京大学。
石家庄中学生李想与韩寒差不多时间退学,都是在1999年,区别是长韩寒一岁并且已经读到高三,第二年,李想开始运营泡泡网,成为少年创业的一段佳话。
这10年里,“80后”们正陆续走过青春期,在成人世界中,第一次被某些人贴上年代的身份标签——代表着独生子女,代表着叛逆、沉沦、垮掉的一代,代表着责任缺失道德沦丧的一代。
10年时间足以验证当年的那些担心其实是杞人忧天。事实是,曾享受过类似稀奇物种被观赏待遇的“80后”们,已经纷纷走进人间烟火,立业成家,他们的孩子,最大的甚至已经接近青春期了。
时至2010年,昔日的那些“80后”早已成为社会的主流和中坚。李想已经创业10年,办了三个网站;他的哥们、号称“麦霸”的茅侃侃,也开始涉足互聯网。比他们年龄更小的蒋方舟,也早已经在中国文学界崭露头角,如今在清华“失去了青春期的凶猛”,而心怀“老年人之心态”。
韩寒和黄思路呢,一个已经是“公共偶像”,公认的知识分子,他的每一句话都有无数人在等着读;另一个读完了北大继续读哥伦比亚,在美国从事体面的工作,越来越多的“80后”成为海外华人,成为未来中国发展的重要力量。
这并不是故事的全部。
“80后”的这批年轻人生长在一个变革的年代,他们在读书时,所有的课本都是新改的试用本,当学上到一半时,素质教育又流行起来。他们大学毕业后,国家不再安排工作。房地产市场开放并且升温,房价膨胀的比例与工资远不成比例。
与韩寒不同,更多的城镇青年或者乡村青年面对这个纷繁世界,在完成学业后,走入他们渴望踏入的大城市时,人们又赋予他们一个新说法——“蚁族”。
“蚁族”不是国家的既得利益者,他们的艰辛承担既是年轻的勇气的代价,亦是变革中的社会成本。从这个意义上讲,“蚁族”之于“80后”不啻于是高规格的褒奖——默默奋斗的中国式梦想、脚踏实地的社会中坚,是“蚁族”维持了社会运转。
这也不是故事的全部。
中国社会的分野是如此得明显,更多的乡村年轻人分享到最大的社会红利,是拥有了“走出去”的机会,教育和时代的进步落到他们身上的,比很多城市同龄人少很多。乡村年轻人对互联网的应用,更多的还是点对点的社交和网络游戏,利用网络的教育和学习还远远不够。当他们进城后成为“新生代民工”时,面对着“蚁族”同样的困境,更多了几分残酷青春。这样的故事,在中影、优酷和雪佛兰科鲁兹联合推出的《11度青春》系列电影中,就讲了好几个。
这更不是故事的全部。
唯有“梦想”才能诠释“80后”的全部故事。社会的流动,包括城乡流动性、全球流动性的大大增强,为“80后”这代人提供了实现梦想的最大可能,尽管这种流动性并非没有巨大的阻力和现实困难。与“60后”、“70”后的更多前辈相比,中国新生代的思维更活跃,视野更开拓,他们中的很多人已经习惯了将地球视为一个共同的家园。
同样,“夹层”是“80后”人群的另一种状态。如果以2000年作为互联网在中国普及的时间坐标,如果条件允许的话,“80后”这些人可以在10-20岁之间先后接触互联网。他们出生在前互联网社会,是工业社会的最后一批人,也是后工业社会的新生代。在“80后”之后,“90后”、“00后”,则是从一出生就接触互联网的另一种人,被世界寄予更大的期望。
我们已经看见“80后”出生、上学、初恋、失恋;我们正在看见“80后”结婚、生子、进入中产;我们马上会看见,“80后”们当道的社会。也许,他们现在已经在当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