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莱雅:从家产之争到政治丑闻

郑若麟

在欧洲民主国家,金钱是其运转的润滑剂:没有将无法转动,过多则要闹出丑闻。

当金钱与权力、家族与遗产、窃听与收买、荣誉与利益等混杂在一起时,丑闻也就离得不远了。而当这一切又与政治挂上钩,那就会演变成一枚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这几天在法国闹得沸沸扬扬的“贝当古家族案”,就是这样的一枚炸弹……

贝当古家族是世界遐迩闻名的法国巨富,家产高达170亿欧元。大名鼎鼎的化妆品集团欧莱雅公司就是其家族的产业。然而就在7月1日,年已88高龄的贝当古家族遗产继承人莉莉娅娜·贝当古,却将与独女弗朗索瓦丝·贝当古-梅耶对簿公堂。本来这是一个家族“私事”,但在欧洲民主国家,金钱是其运转的润滑剂:没有将无法转动,过多则要闹出丑闻。以贝当古这样的财富,不介入政治,政治也会求上门来。事实上,这场官司很快就演变成一场目前尚属“小型”的政治危机。

大约80年代末,一位名叫弗朗索瓦-玛丽·巴尼耶的摄影师攀上了莉莉娅娜·贝当古这位排名世界第三的“财女”。在2001至2009年间,今年62岁的巴尼耶居然从莉莉娅娜那里“获赠”巨款高达10亿欧元。这一下子当然严重侵占了莉莉娅娜独生女弗朗索瓦丝·贝当古-梅耶的“奶酪”。梅耶多方寻求切断巴尼耶与其母的关系,不果,只好于2007年将巴尼耶告上法庭。2009年为了取得证據,梅耶买通掌管其母公寓的总管,偷偷录下莉莉娅娜从2009年5月至今约一年多的全部涉及公司最重要的资金运作会议的对话。以此为依据,梅耶以“精神控制”为罪名,控告巴尼耶利用其母高龄、已不能自理而对其进行精神控制,谋求暴利。法庭犹豫再三,最终接受申诉并立案、开庭审理。

然而从录音中却发现,莉莉娅娜涉嫌有两笔账没向税务部门申报。第一笔是秘密存在瑞士的两个账号,共存有近亿欧元;另一笔未申报的资产则是在塞舌尔群岛中购下的一座小岛。仅装修这座小岛就已经开支数千万欧元。但更为轰动的发现,却是在莉莉娅娜手下任职的高级雇员中,有一位叫弗罗兰丝·沃尔特的。她是现任法国劳工部长沃尔特的妻子。而在2007至2009年时,沃尔特是法国政府预算部部长。法国预算部的职能之一,就是征税。主管税收的部长的夫人居然在涉嫌逃税的法国巨富手下任职、并为其管理巨额私人资产,这当然令人怀疑存在着利益牵扯。

更令法国舆论吃惊和不解的,是沃尔特以部长身份,曾为一个名叫帕特里斯·德梅斯特尔的高级财务管理人员授勋。而此人并非闲人,恰恰是贝当古家族巨大资产的主管,也是弗罗兰丝·沃奇的顶头上司。而录音中恰恰是这位德梅斯特尔说,是沃尔特让他雇佣其妻的。德梅斯特尔还在录音中说,沃尔特够朋友,帮了他的忙……这一下子法国反对党和媒体便炸了锅:是否存在利益交易,成了这一案件的主轴!

此事深刻反映了法国政治体制中金钱所起的某种不可替代的作用。莉莉娅娜·贝当古一直资助法国右翼执政党。在窃听录音中甚至泄露,莉莉娅娜直接为沃尔特的选举提供过资助。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合法的话,问题在于,合法的并不一定就合理。沃尔特夫人之所以辞职,恰恰就是因为这种“不合理”现象不被舆论所接受。随着这一丑闻被披露,其他涉及沃尔特的“秘闻”也开始在传播。《星期日周刊》披露,法国另一位巨富、标致与雪铁龙联合汽车集团公司的继承人罗贝尔·帕若也曾在一个“蹊跷的时机请沃尔特吃了一顿蹊跷的饭”。当时帕若的私宅被盗。一笔价值高达50万欧元的金块失窃。问题是,这些金块没有申报来源,亦未纳入税收。帕若于是请主管税收的沃尔特共进午餐。知情者透露,后来此事“不了了之”。那么沃尔特是否起了作用、起了什么作用,便成了一个硕大的问号。

应该承认,沃尔特在法国目前政府中属于“形象最佳”的政治家之一。他一向比较清白。但就是这样,在经济危机时期,他作为政治家与巨富之间这种不明不白的关系,令平民百姓十分反感。部分媒体已经在猜测,沃尔特还能在政府内坚持多久?其中真正的问题是,在政府内还有多少类似的情况尚未被揭露出来?